罗德岛并不存在 第23章

　　“嗯？”

　　在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博士注意到自己带来的十字镐被放在了床边。

　　武器居然被留下来了？而且还是一副“放在这里以便于你睡醒时能够发现”的样子？

　　这不太正常。

　　博士不禁对这里的主人产生了几分好奇。

　　难不成入主这里的怪异是个能够沟通的善意存在？

　　他翻身下床穿好鞋子，提起了自己的十字镐。

　　将手指轻轻拂过自己刚才睡过的行军床的支架，指尖没有沾染灰尘。

　　看来这里才刚刚被打扫过不久。

　　“时时勤拂拭吗。”博士抱着这样的想法又多摸了几个地方，然而答案都是相同的。

　　若非不是经常打扫的话，这里的整洁度不会如此彻底。可以说，住在这里的怪异想必相当热爱生活。

　　“打开这扇门，大概就能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了吧。”

　　博士将那只只剩下四根手指的手掌搭在了离开房间的木门上。

　　在他的构想里，这第十三层的布局大概是一个巨大的套房，它的正大门位于楼梯口的那条走廊，而自己当前所在的位置则只是一间客室。

　　然而当他打开房间大门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完全错了。

　　“这味道……！”

　　曾在他上一段记忆中停留过的甜香味溢满了他的大脑。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摆满了餐桌的广阔大厅，其面积虽然远不如八楼那般广袤，但依旧能算的上是豪气。而在这大厅的每一张餐桌上，都陈列着精心烤制过的各式甜品。

　　至少从外表上来看是这样。

　　“不行，不能吃。”

　　博士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因为那因为气味而不断翻腾的食欲强压了回去。

　　老实说，这味道的诱惑力的确够足，博士甚至相信只要能散发出这样的香味，就算那食物本身是用皮鞋做的也不可能会难吃。

　　然而在这样的地方，越是充满诱惑的事物就越是必须远离。

　　况且博士的心中还停留着两个疑问。

　　其一是斯卡蒂的踪迹。

　　毕竟从自己踏进这片区域开始，他就和斯卡蒂失联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斯卡蒂有没有跟他一起走入大门。

　　其二，则是尽管这餐厅内的所有桌子都摆满了甜品，但却不见有人享用。

　　只为自己一个人布置了这么多桌宴席，其目的是否有些太过明显了点？

　　——

　　感谢环节。

　　感谢的刀片，谢谢。

第34章三十四、名字虽然只是一个代号，但却意义非凡

　　在陌生的地方不去相信任何来源不明的好意，是博士所拥有的一种美德。

　　因此对于面前的这些大餐，他可以极其轻易地就选择拒绝。

　　此外，他注意到在餐厅的四周有着许多和自己刚才所居住的房间类似的门——这意味着在这一层里还需要继续探索，门内所有不可知的一切都是即将实现的威胁。

　　博士握紧了手中的十字镐，在当前的情况下，他必须保持绝对的警戒。

　　直到一个桌上的盘子滑落在地。

　　“啪！”

　　塑料制的盘子没有如他想象那样的碎裂成瓣，只是倒扣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然而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当盘子滑落的那一瞬间，盘内盛装的那些甜品竟如烟一般消散了。

　　“果然是陷阱。”

　　他手中握住十字镐的力度越发增大。

　　但盘子的落地还不是结束。

　　它只是一连串事件的开始。

　　“啊。”

　　一道灰黑色的虚影在盘子落地发出声响的同时现出了身形，且与此同时，那虚影也仿佛下意识般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之所以是仿佛，是因为博士无法判定那东西到底还有没有自我意识，能不能作为一个生物来看待。

　　“对，对……对不起。”

　　虚影小心翼翼地低下头，朝着博士的方向鞠躬，然后以微弱的女性声音道了歉。

　　等等。

　　博士的脑内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先且不说这种软绵的女性声音是怎么回事，这虚影为什么要向自己道歉？

　　不不不，首先这虚影究竟是什么？

　　博士的目光借着四周微弱的亮度辨认出了那虚影的轮廓。

　　它甚至连个人形都没有，只是一团模糊。

　　“我，我只是想从这里路过，结果不小心把盘子碰掉了，对不起，对不起……”

　　虚影继续道着歉。

　　“停一下。”从短暂的混乱中解放的博士立刻叫住了眼前这个情报源，然后问出了一个他当下最为关心的问题，“是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的？”

　　但虚影的轮廓向着左右晃动，如同摇头，“不，不是的，邀您进来的是小艾，她说您好不容易回来了，总得……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我要先走了！”

　　“喂！”

　　博士的呼叫并没有任何作用，那团女性虚影就像是刚才的话触碰到了什么禁令一样慌忙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这到底什么情况……？”

　　博士的思维再次陷入了迷惑。

　　他本以为这里应该是个类似怪异们的巢穴一样的地方，但却没想到事情的展开明显比他预想的要复杂的多。

　　他觉得自己首先得搞清楚刚才那个虚影口中的“小艾”是谁。

　　不过就在他萌生出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地上的盘子突然动了。

　　毕竟刚才说过——这只是一连串事件的开始。

　　“没想到博士你醒的这么快，我本来还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再去叫你的，哈哈。”

　　一个明显能看出女性轮廓的虚影如烟雾般出现，聚形，然后捡起了地上的盘子，放回桌面。

　　“你是……”

　　“艾克西娅，刚才那个女孩口中的小艾就是我——考虑到你肯定会问我是谁，所以我还是先把自己的身份直接告诉你会好一些。”虚影转过身面朝博士，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声音有着不符合当下场景的阳光和爽朗。

　　“再考虑到你之后肯定还有一些事情要问，所以为了不造成你不必要的担心，我打算一起打包都说出来。”艾克西娅的身影在空气中摇晃着，“这里是一处类似于避难所一样的地方，而我们则是飘荡在罗德岛内的游魂，至于盘子里的食物为什么会化成烟尘，是因为那东西就是被我们制造出来的幻觉，其作用只是为了用来给你提供一点精神上的安慰而已。”

　　“等一下。”博士在艾克西娅讲话的过程中打断了她，“比起这些，你是不是……认识我？”

　　“认识你？啊，那当然。”艾克西娅笑了笑，“在你上一次的探索中，我们曾经见过。那个时候你对我们说过，如果我们下一次再见，你肯定就会把我们全部忘记，看来说的是真的。”

　　“所以你们把我带进来，只是为了让我休息？”博士又问。

　　“当然，不然还能有什么其他原因呢？”艾克西娅回答，“你以前帮我们解决过一些关于怪异的问题，为此我们很感激你，如此而已。”

　　不，不对。

　　但是哪里不对？

　　博士很像否认面前这个虚影的每一个字，但他找不到否定的切入点，也找不到她话中的漏洞。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没办法证伪。

　　艾克西娅所说的，都是自己上一轮的经历，而这些经历早在他复活重塑为现在这个自己的时候就被全部遗忘了。所以不论她说的是真是假，对博士而言都是未知。

　　不过，既然它们没有加害于自己，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暂时可以信任它们？

　　博士思考片刻，打算问一些别的问题。

　　“你们算是罗德岛中怪异的一部分吗？”他开口，“因为你刚才说我帮你们解决过问题。”

　　“算。”艾克西娅点头，“但我们是有自主意识的，不会像那种无意识的怪异，只剩下捕猎和杀戮的本能。”

　　“所以怪异也会互相残杀？”

　　“会。”艾克西娅回答，“无意识的怪异们眼中是没有敌友概念的，它们的眼里只有食物。”

　　“你们会待在这个地方是因为这个地方相对安全，还是因为无法离开？”博士继续追问。

　　“……两者都有。”

　　艾克西娅回答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她说，“你刚才问的这些问题，上一个你也问过一样的，而且一字不差。”

　　“好，那我问点不一样的吧。”虽然很在意艾克西娅口中的“一字不差”，但博士还是决定专注于眼前的问答。

　　“我来到十三楼的时候身边有一个叫斯卡蒂的同伴，你们见过她吗？”

　　随着博士的话语脱口而出，站在他面前的艾克西娅其虚幻身形突然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刹那间，博士的眼前仿佛显示屏断电一样，陷入一片虚无。

　　——

　　【虚幻蜜饼】

　　被盛装在塑料的盘中，馨香四溢的蜜饼。

　　能发出沁人内心的香气，诱人前往欢宴之处。

　　但其本身由幻觉构成，因而不可食用。

　　在曾经的罗德岛，值勤于厨房的干员们都很清楚这种甜品的做法。至于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虚影们的餐桌上，大概是回忆使然吧。

　　——

　　——

　　感谢环节。

　　感谢的刀片，谢谢。

第35章三十五、壮年听雨客舟中，断雁叫西风

　　不要出门，不要犯错。

　　你有香烟，干吗还要阳光？

　　门外很无聊，尤其是那幸福的喊声。

　　上个厕所，你就赶快回身。

　　——《不要出门，不要犯错》约瑟夫·布罗茨基

　　——

　　天灾云迟迟不散。

　　环绕在罗德岛周围的沙尘暴已经持续了大约半月，且严重度与日俱增。

　　可露希尔曾经在会议上提过她想要用自己的智能机器人出去帮罗德岛补给资源，但机器人还没走出沙尘暴，控制它们的源石信号就因为天灾的隔绝而中断了。

　　因此可以说，现在的罗德岛已然成为了一座真正的岛，一座孤岛。

　　食物，水源，通讯，一切都被这层厚重的源石尘暴所隔绝，密不透风。

　　“然后是这周的医疗部例行报告。”华法琳抖开白大褂的衣摆，手持移动终端站起身，“集体病房中的病人有八名痊愈，并申请转入罗德岛后勤部，危重病房里的病人有五名感染者因矿石病所引起的并发症而死亡，已经用焚烧炉做了无害化处理了。”

　　“哪五名病人？”博士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