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榴人形
——
片刻过后。
博士挂断了通讯。
刚才，他从可露希尔那里得到了消息。
兰伯特的死因和他们所想的完全一致，凶手就是阿廖沙。
“关于这一点我毫不惊讶，只是没想到……”博士叹了口气，“他居然真的如此明目张胆，敢于在出逃之后就直接动手杀人。”
“亡命之徒是这样的啦。”w耸耸肩，“讲真，我对这帮感染者暴民算是够了解的了，一来是不要命，二来是既然不要命了，那就连别人的命也可以不要。”
“你自己不也是感染者？”博士看了她一眼。
“嚯，你这句话有在冒犯我。”w将双眼微微眯起，“小心晚上的汤里有炸弹哦。”
“吱——”
房间大门被推开了。
凯尔希和嘉维尔二话不说径直走入，将目光直接投向了房间中心悬吊着的兰伯特身上。
“真快。”
w为了不打扰二人工作而退到了一边，但嘴里也没闲着。
“嘉维尔，取样。”凯尔希吩咐道，然后将视线转向了博士，“没记错的话，这是罗德岛受困以来的第二场命案了吧？”
“是，第一场案件的凶手尤金现在还在监狱里关着。”博士回答。
“而你却在没有对第一场案件充分吸取教训的情况下就做出了这种决策？”凯尔希摇了摇头，“这不是你做出的第一个失误决策了，而且这次的失误会对罗德岛造成极大的影响。”
“我明白这是一次重大失误。”
在凯尔希的训诫面前，博士只能俯首静听。
毕竟他的确做错了。
“两场命案，三个死者。”凯尔希再次摇头，“很糟糕。”
“等等。”博士打断了凯尔希的话，“三个死者？为什么是三个？算上兰伯特也只有两个而已啊？”
“阿廖沙。”凯尔希注视着博士，“那个杀人犯，他就是第三个。”
“我，我不理解。”博士有点懵。
“有一有二，便会有三。”凯尔希说，“你告诉我，现在你能找到阿廖沙吗？”
“不能。”
“你能知道阿廖沙在哪儿吗？”
“不能。”
“你能证明阿廖沙不是死亡而是失踪了吗？”
“……不能。”
“那么既然如此，阿廖沙就已经死了。”凯尔希说道，“至少在整合运动阵营的眼中，他可以是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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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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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四十七、在我走后，记得帮我把门关上
罗德岛食堂。
博士的左手边是一块蜜饼，右手边还是一块蜜饼。
左手边的蜜饼属于阿米娅，右手边蜜饼属于能天使。
那博士吃什么？
他吃中间的芙蓉健康套餐，很绿色。
兰伯特的尸体已经被医疗部收走了，在那之后他便一个人浑浑噩噩地来到了食堂。
事实上他并不饿，他只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凯尔希说得对。
自己一路以来都做的是错误的事情。
博士双臂撑在桌上，十指交叉撑于额前苦苦思忖，潜藏在兜帽下的愁容面色正对桌板，不让左右两侧窥伺。
“那个……博士你怎么不吃？”嚼着蜜饼的能天使试探性地用手指戳了戳身边的博士，“要是不愿意吃的话也不用勉强自己的，毕竟芙蓉做的东西嘛……是吧。”
“能天使小姐，我觉得博士应该不是为了这个原因……”另一边的阿米娅倒像是明白博士当前的心思一样，压低声音说道。
不过考虑到博士就在两人中间，所以压低声音也没用就是了。
但博士并没有在乎身边的两人在说些什么。
内心信仰逐渐崩塌的他现在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声音。
于是饭桌上再次归于寂静，只留下两位少女咀嚼食物的声音。
“簌簌——”
布料和桌身摩擦。
在两人无言进食之际，博士突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博士？”阿米娅和能天使同时抬头看向博士，发出疑问。
“不用在意我。”博士端起了桌上的芙蓉健康套餐，“我只是有点……思维堵塞而已，我回房间了，你们慢慢吃。”
“博士！”
但阿米娅叫住了他。
“我并不想对您读心，但是您自从刚才去过了四楼病房之后就一直是这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我担心您是不是钻了牛角尖之类的……我很担心您。”
小兔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实在是不想对博士说出这些听上去像是社交辞令一样的关心。
尽管那确实是她的真心实意。
“我没事，真的。”而博士则给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身为罗德岛的指挥官，我还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
“您才不是没事！”阿米娅终于站起身，将音量放大，“从以前开始您就不擅长自己调节心理状态，我是知道的。因为对他人施以无限仁慈的人肯定会伤害到自己。”
“我说过了。”
博士回过身，看着阿米娅叹息道。
“我现在很好，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来读一读我的心。只是我吃完饭以后还有工作要做，所以麻烦快一点。”
阿米娅怎么会愿意去读博士的心？
在这罗德岛上，她最不能够也最不愿意去读的，就是博士和凯尔希的心。
所以他只能看着博士距离她越来越远，然后消失在她视野的尽头。
而在博士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前，她只听见博士留下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对能天使说的。
“能天使，一会儿记得把食堂的门关上。”
——
“所以，怪异也会互相残杀？”
博士将昏昏沉沉的脑子摇醒，重新将双眼聚焦向眼前的虚影。
他仿佛看见虚影头顶的光环和虚影身后的翅膀，但那些都只存在于无形的幻梦之中，印刻在他视网膜里的只是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
“会。”艾克西娅回答，“无意识的怪异们眼中是没有敌友概念的，它们的眼里只有食物。”
“你们会待在这个地方是因为这个地方相对安全，还是因为无法离开？”博士继续追问。
“……两者都有。”
艾克西娅回答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她说，“你刚才问的这些问题，上一个你也问过一样的，而且一字不差。”
一字不差？
听着艾克西娅口中的话，博士意识到也许不管记忆如何变化，但自己的内核似乎总是在遵循着同样的思考逻辑。
换言之就是，虽然记忆会被清除，但习惯是不会改变的。
“那好吧，让我想想能不能问点不一样的。”博士思忖片刻，开口道，“你能告诉我电梯的位置在哪儿吗？”
“当然。”艾克西娅点点头，“电梯就在这极夜大厅的最里侧，沿着餐桌中间的道路直走就能抵达——另外，这个问题你上次也问过，一字不差。”
“所以我上次也是来十三楼找电梯的？”博士不禁有些想笑。
“是，而且你找电梯的目的是为了去六楼的商店，顺带一提极夜大厅的名字是你上次来的时候起的，因为你嫌弃这里太黑。”艾克西娅面无表情地看着博士，虽然虚影本身也没有表情。
“原来如此，那在那之后呢？我们还见过面吗？”博士问。
“没有了。”艾克西娅摇摇头，“不过如果你觉得这一次算再见的话，那也行。”
“呃……那这里除了你和刚才那个女孩以外，还有其他怪异吗？”博士想起了之前那个向他道歉的虚影。
“有，不过并不是居住在这一层里的所有怪异都能像我这样和你正常交流，所以还是别去见的好，对你没有好处。”艾克西娅回答道，“我怕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意思是会杀了我？”博士皱眉，手中的十字镐不自觉地握紧。
这并非敌意的表现，只是感知到危险时的自我防卫。
“大概不会。”艾克西娅叹息着，“不过也许比杀了你还要更糟。”
“什么意思？不能解释清楚吗？”博士的表情微微下沉，脸颊浮上一层犹疑的暗色。
“如果我能解释清楚，那我早就说了。”但艾克西娅的语气却没有任何变化，“罗德岛的内部是被各种各样的规则所束缚着的，如果你想要了解这些规则……就争取别死掉，或者即便死掉也不要用记忆来做交换吧……我能说的只有这些。”
“这算是一种暗示？”
“你怎么理解都行。”艾克西娅转身向背，“既然你这次来的目的依旧是探索，那么我便不做阻拦，也不多留你休息，请自行离去吧。”
随着话音的淡去，她的身形也如雾般消散在了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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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四十八、海潮般的阿尔茨海默病
极夜大厅的确地如其名，自从博士离开了艾克西娅所在的那块区域之后便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博士直走在艾克西娅所指示的道路上，不偏不倚。
既然她对博士发出过警示，那么还要去冒犯雷池的话或许有些过于愚蠢。
何况他此次所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下降到六层的商店罢了。
但……真的如此吗？
他的心中就真的连一丁点的好奇心和探索欲都没有吗？
直道两旁的房门散发着幽深的黑色微光，仿佛在引诱博士前去打开。
【他们不会杀了你，不过也许会比杀了你还要更糟。】
艾克西娅如是说过。
要这样做吗？
内心的声音回响着。
如果做了会如何，如果不做又会如何？
身在绝境之中，相应的思考逻辑总得具备。
如果做了，自己也许会收获新知，也许会遭遇创伤。但如果不做，便什么都不会收获，也什么都不会遭遇。
博士决定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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