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并不存在 第33章

　　“该站起来了。”

　　博士深吸一口气，缺指的左手撑住被黑色液体浸满而变得湿滑的地面，缓缓坐起了身。

　　先前被他斩断根茎的怪异如今再也没有活动过一下。

　　说起来这怪异到底是哪儿来的？

　　打破电梯的厢壁从外侧进入？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悬挂在电梯外侧的本体会不会还依然存在？

　　毕竟连电梯的急速下坠都没办法将它杀死，那仅仅只是断手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或者说，这怪异的本体就只有这一条手臂，它源自于电梯内部，所以斩断了根茎就算是死亡？

　　带着这样的疑问，博士扶着墙壁站起了身。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

　　感谢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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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五十一、一条归桥

　　那只枯瘦嶙峋的怪异手臂终究是被博士连根挖了下来。

　　被它曾经附着的电梯轿厢的墙壁上光洁如新。

　　只能说果不其然。

　　要是这东西真的只是某怪异身体从厢壁外侧伸入进来的一部分的话，那需要探究的问题就太多了。

　　从电梯外部的空间再到这只怪异本身的肉体强度，不论哪一项都是相当难以处理且不容忽视的问题。

　　“不过这样看来，那这只手臂应该就是电梯本身孕育出来的怪异了。”博士做出了推测。

　　虽然他并不明白电梯如何才能孕育出这样的怪异，但考虑到八楼的那些蛞蝓，倒也就释然了。

　　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曾经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否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倘若这架电梯的变化是在上一个博士和现在这一个博士之间才发生的话，那就意味着罗德岛的内部便无时不刻都在持续活动着，仿佛这建筑本身就是一个生命。而生命自然会发生活动，会新陈代谢，会不断成长。

　　“该走了。”

　　确定那只如手臂一般的怪异已经不再动弹之后，博士提起自己的十字镐，踏出了电梯的大门，来到了三楼的走廊上。

　　走廊光线昏暗。

　　贴挂在天花板上的主灯没有打开，只有写着【紧急通道】四个大字的绿灯闪动着幽亮而阴森的光，让这走廊不至于陷入过分的黑。

　　紧闭的金属门分布在道路的两侧，空气里漂浮着霉味。

　　就像是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一样。

　　“啪嗒。”

　　博士朝前迈出一步，右脚落在三楼走廊的第二块地砖上。

　　身后的电梯缓缓关闭，进一步拉低了走廊的亮度。

　　但亮度的降低不会太久。

　　因为就在博士向前迈出第二步的时候，他头顶的第一盏日光灯也突然亮了起来。

　　“嗡。”

　　辐射状的光束投下，照在了博士前方一格的位置。

　　与此同时，如血般浓稠的颜色也在博士正前方的那块地板上如死鱼浮水般出现。

　　【医神及天地诸神为证，鄙人敬谨宣誓，愿以自身能判断力所及，遵守此约。】

　　那是用通用语写成的文字，如诗句一般，但含义不明。

　　至少对于博士而言含义不明。

　　毕竟他那少得可怜的记忆没办法支持他去破译这些文字背后的含义。

　　记忆便是知识，构思谜题和解开谜题都需要足够的知识量来作为基础，而博士很显然并不具备这样的知识量。

　　就好比有人被绑架了，绑架犯在被绑架人的脖子上装了炸弹，并把《春江花月夜》第二句话的拼音用来当作解开炸弹的密码一样。

　　如果被绑架者不熟悉《春江花月夜》，或者根本就不知道这首诗的话，那他就只能和他余下的生活直接做告别了。

　　不过现在在博士眼前所出现的这些词句，大概并不会像例子里那个险绝的场景一样夺人性命。

　　“哐。”

　　两边的房间里有异响传出。

　　虽然厚重的金属大门将房间与走廊互相隔绝了开来，但对于博士而言已经足够成为让他提高警惕的理由了。

　　他决定继续前行。

　　脚步向前迈出，博士将双脚踏过了先前那一行浮现在地板上的血色文字，朝着前方走去。

　　在被践踏之后，文字便在一阵快速的闪动后沉入地板消失了，如同它从未存在过一般。

　　但灯光依旧明亮。

　　“……”

　　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博士停下脚步，冷静地朝四周看了看。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这走廊里唯一会动的就只有两边金属大门上方的门牌——也许是线路老化的问题吧，这门牌的灯一直在闪动和熄灭间交替。

　　另外门牌上写着字，但可惜博士读不懂。

　　那大概是他所没有学过的一种文字。

　　于是博士继续向前。

　　他朝着前方走出五步，走廊的第二盏主灯也随之亮起。

　　“嗡。”

　　光柱投下，照在博士的正前方。

　　一行和刚才的出现方式一模一样的文字从地板的夹缝中渗流而出，汇聚成形，组合出各异的文字。

　　【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并检束一切堕落及害人行为。】

　　这一次，博士读懂了。

　　虽然他依旧不明白这句话究竟在讲什么，又是出自哪里。但他至少看懂了句子中的些许含义。

　　“病家……是指病人吧。”他盯着前方地板上的文字，喃喃自语，“所以就是在说，要尽自己所能替病人着想，并且贯彻正义的行为。”

　　“听上去像是医生会讲的话。”他想了想，做出了一个简要的总结。

　　“医生。”

　　咀嚼着这一关键词，博士脑内的思考回路开始连接起自己一路走来所经历过的事件和所到过的楼层。

　　状如病房的走廊、保存器官的容器、数量如云的病床，还有……现在自己所站的地方。

　　似乎一切的线索都导向了医院。

　　“所以这罗德岛……实际上和医院是有关系的吧？”他凝视着地面上的文字，如此想道。

　　但得出这个结果并不能为他的现状提供什么帮助。

　　毕竟他最终要找到的是离开这里的方法，而不是这里的职能作用。

　　总之还是继续向前走吧。

　　博士抱着这样的想法，再次迈开双腿，跨过了这第二行血色的句子。

　　然后正如前一次所发生的一样，第二行句子也在博士走过之后便沉入地板中迅速消失了。只留下那盏灯还挂在天花板上散着白光。

　　“之后肯定还会有那样的文字出现。”

　　扫过前方一路延伸到楼层尽头的走廊，博士的心中出现了这一想法。

　　因为未点亮的灯还有数盏，它们肯定是为了那些文字的出现才蛰伏不动的。

　　不过为什么点亮它们的是自己？

　　难道之前从未有人来过这个地方吗？

　　博士一边向前行进一边思考着。

　　这时，第三盏灯亮了。

　　【无论至于何处，遇男或女，贵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并检点吾身，不做各种害人及恶劣行为。】

　　熟悉的出现方式，熟悉的颜色，以及熟悉的字体。

　　——

　　感谢环节。

　　感谢的刀片，谢谢。

第52章五十二、跨越记忆的浪隙

　　博士发现，不论自己是跨过还是踏过，亦或是不理不睬，那些红色的词句都会消失。

　　它们就像是仅仅只出现一幕的过场词一样，拉着舞台背景的线绳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又落下。

　　于是，随着博士的前进，第四盏灯理所当然地亮了。

　　【凡我所见所闻，无论有无业务关系，我认为应守秘密者，我愿保守秘密。】

　　血红色的文字跳动着。

　　走廊未亮起的灯只剩下了一盏，它位于三楼终点的大门前。

　　博士意识到自己一路走来，已经触及到了走廊的尽头。

　　如果自己点亮了走廊内所有的灯，那么那扇门会不会自动在他的面前敞开？

　　门的背后是什么？

　　他不知道。

　　他也无法想象。

　　但他前进了。

　　这一次，他的步伐比前几次更加快速，更加稳健，仿佛是在赶赴一场命中注定的约。

　　然后，脚步落下，灯光亮起。

　　在第五盏灯下，最终的词句从血泊中浮现。

　　【倘使我严守上述誓言时，请求神祇让我生命与医术能得无上光荣，我苟违誓，天地鬼神共殛之。】

　　在这第五盏灯下，博士也看清了三楼终点的大门究竟是什么模样。

　　那是由两扇门板构成的推拉门，在门的左右两侧印刻着一张当门紧闭时便可合二为一的图像。

　　一座装在三角形边框里的高塔。

　　如果将那三角形的边框细细看去，便会发现那其实不是什么边框，而是由刚才他一路走来做阅读过的文字所组成的墙。

　　然后在那塔的底座下，一行大字方正肃然。

　　【罗德岛】

　　这还是博士第一次从幽灵鲨以外的地方得知这个名字。

　　“所以这里的确叫罗德岛。”博士凝视着门上的巨大徽标，心中涌上一层疑惑，“但为什么这个标志会出现在三楼的这个地方？”

　　看来这三楼应该是个对这座建筑物而言极其重要的场所。

　　博士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推开了大门。

　　——

　　“华法琳，你这是在做什么？”

　　“博士，你进来之前应该先敲门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