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榴人形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这一点您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我在保护罗德岛，难道在你的眼中不是这样吗？”
“我只看到你在违背罗德岛的誓言。”
“誓言？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想着誓言这种东西？我们都快要没命了！罗德岛就快沦陷了！现在还纠结那些高尚的仁慈有用吗？！”
“不行，不论如何我都不能容忍你做出这种——”
“嘉维尔，让博士冷静一下。”
——
虚幻的迷梦在脑中如沙尘般掠过。
踏足房间的那一刻，博士仿佛看见了争吵、冲突、矛盾，以及暴力。
但现在它们都变成了空无。
积满尘埃的空旷房间里四处杂乱堆放着废弃的医疗器械和空药瓶，仿佛这里真的曾经有人工作过，但在离开的时候却因为太过急促而将物品都遗留在了这里。
“华法琳……”
从刚才掠过脑中的碎片里，博士只获取到了这一个信息。
那大概是一位女性的名字，和自己的关系似乎也不浅，只是两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才产生了如刚才的记忆那般凶猛的冲突。
博士决定在这房间里四处走走。
他沿着中轴线向前踱步，看见地板和一些角落里散布着干涸的血渍，其中一些血渍在空气中生长出了黑褐色的结晶，宛如细小的花。
但不知为何，他从那些结晶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就像是自己曾经在收藏家的房间里所看见的那根装满琥珀色液体的玻璃管一样。
源石浸出液——幽灵鲨是这么说的。
那是能够将博士直接杀死的剧毒之物，而博士也的确因它而死过一次。
所以，如果那种液体是源石的浸出液，那么眼前的这些结晶或许就是源石。博士在心中这样推理道。
既然是源石，那就是危险的。
可源石到底是什么？
幽灵鲨只告诉过他源石很危险且拥有剧毒，但却从未告诉过他源石究竟为何物，以及它的危险之处从何而来。
简直就像是教导小孩基础善恶是非观的愚蠢家长一样。
倘若只谈性质而不谈原理，那就会让人产生好奇。
现在的博士，便陷入了这种对源石的好奇心中。
“源石虽然具有毒素，但海水可以中和这种毒性，而我……”
博士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口袋。
三瓶海水。
但其中一瓶是空的。
等等，不对。
博士眉头微微皱起，过去的记忆如海潮般涌回。
自己出门的时候找幽灵鲨要了四瓶海水，在第十层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强壮的怪异，并用一瓶海水作为诱饵将它引开了，在那之后就再也没用过海水。
所以自己应该是有三瓶满的海水才对。
那这瓶空的是什么情况？
博士陷入了迷茫和自我怀疑。
自己什么时候用掉的那瓶海水？是自己喝完那瓶海水陷入疯狂之后失去了记忆，还是说用掉它的另有其人？
如果是另有其人，那个人是谁？
博士答不上来这些问题。
而且更让他迷茫的是，虽然他能够回想起自己用海水将那只巨大的怪异诱导至电梯中的事，但却对那件事情前后的细节感到一片模糊，就好像……
就好像对付那个怪异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一样。
他感觉在自己的记忆中缺失了某些重要的零部件，且因为这些零部件的缺失，让他觉得自己的记忆似乎开始变得不连贯了起来。
此前在极夜大厅的时候他就产生过这样的想法，比如六楼是商店的情报从何而来，自己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十三楼——诸如这些记忆的断层，让他不得不产生了怀疑。
不过虽然海水的缺失让人感到蹊跷，但不能因此而忽略了他当前正打算做的事情。
博士将海水瓶放回口袋中，提起十字镐走向了距离他最近的一簇源石。
海水的问题，以后自然会得到解决。
但比起现在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是应该现在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
——
感谢环节。
感谢的刀片和月票，谢谢。
第53章五十三、世上一切皆太平
暗红而干涸的地面上，开出细小的晶莹花瓣。
借着身后走廊传来的光照，博士捏着装满海水的玻璃瓶俯下身去，轻轻嗅探源石的气味。
——他当然什么都没闻到。
因为源石本来就没有气味。
反倒是海水的咸腥味透过小瓶上的木塞传出，遮住了博士的鼻腔。
“唔。”
观察了片刻地面上的源石，但博士并没能得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这东西就这样生长在地面上，仿佛它已经成为了这栋建筑的一部分。
那么，既然观察不出什么，就该触摸了。
博士带着几分犹疑，将五指齐全的右手悬停在了源石的结晶上。
他并不是没有设想过这一行为可能带来的危险性。
毕竟他自己可是被源石杀死过一次的，这东西对于他而言可以说是毒物中的毒物。
但是，即便如此也有例外。
在思考之中，他的心里提出了两个设想。
其一是关于自己上次的死法——源石浸出液随着玻璃管的破损而刺入了皮肉，导致毒发身亡。
首先源石浸出液本身就是一种浓缩产物，何况那已经是血液层面的接触了，所以严重度比起用手触摸源石结晶来说，肯定会成倍的提高。
其二则是海水的中和性。
幽灵鲨是说过的，海水可以中和源石的毒素，所以就算他真的因为源石而出了什么事情，也能够有弥补和挽救的手段。
博士是这么想的。
不过说到底，他为何会对源石产生如此深切的执着？
这一点就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如果真要他回答的话，他大概也只能给出一句“因为源石就在那里”的标准答案吧。
“呼。”
抛去脑内的杂念，博士深吸了一口气。
在即将做出什么自己所认为的大事之前，他都会先深呼吸一次。
然后，他目光笃定，将右手朝着结晶的切面处缓缓落下。
——
冰凉。
透骨的寒意。
刺人神经的冻气。
在博士的手指触碰到源石结晶的那一瞬，他似乎感觉到有一根锋锐而细小的缝衣针从他手指接触到源石的区域迅而刺入，并沿着自己的血管逆流而上，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次体内的逍遥游。
或者用一句更简洁的话来说，就是“如同触电了一样”。
而在这电流离开身体之后，袭来的便是一阵夹杂着风霜雪雨的彻骨寒意。
“哈……哈……”
心脏的搏动速度瞬间加快，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刚才的寒气所点燃了一般，在他全身上下每一寸的血管中沸腾鼓动。
尽管在感知到不对劲的那一刻博士就已经抽离了自己的手指，然而这并不能隔绝掉那一次触碰所带来的影响。
因为从他与源石建立起连接的那一刻，源石就已经透过表皮侵入进他的身体了。
“这……不好……”
急促的喘息无法控制。
博士的身体在寒冷和炽热的交替中不断地颤抖。
海水。
必须要服下海水。
毒素需要立即被中和，不然的话自己很可能又会像上次一样死去。
博士感觉到自己果然是小瞧源石了。
不过好在这次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连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就一命呜呼，至少他还有解毒的余力。
“快，赶快……”
他握住海水的左手不断地因为生理反应而抖动着，而他的右手甚至连开个瓶盖都费劲。
“只要能喝下这个……只要能喝下这个……”
他右手的食指与拇指在高频次的颤抖下不断地与瓶盖擦肩而过，每一次试图开瓶的动作看上去都像是马戏团里的滑稽表演。
像个小丑一样。
但源石的影响还没有结束。
这并不是源石的所有——或者说，这些甚至都并不是源石的主要效果。
冷热交替，肌肉痉挛，触电感受……所有的这些都只是毒素的影响，换句话说，是源石的副作用。
那么既然有副作用，那就一定有作用。
虽然说是药三分毒，可药物的本职工作并不是下毒，而是治病。
源石也是如此。
“这是……什么？”
在博士继续尝试拧开瓶盖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几道模糊的话音。
有人正在房间里说话，有人正在他耳边说话。
“博士……我……物……有……”
“……苦……谢。”
“你……眠……这……吗？”
声音断断续续，想要拼凑出其原本所表达的意思几乎是不可能，但即便如此博士也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到底怎么了？”他不禁在心中发问。
但源石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
那源石会给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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