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榴人形
随着两人跟随前方的教士们不断在这充满了伊比利亚风情的小巷中前行，一些略感陌生的声响也开始传入博士的耳中。
“听上去像是金属片互相碰撞的声音。”博士琢磨道，“以前在乌萨斯的时候好像听到过些类似的。”
“皇帝内卫？”
莱薇妮想了想问道。
此前在车上的时候，她曾经听博士讲过乌萨斯的那些故事。
“不，不是的。”博士摇摇头，“倒也没有那么恐怖，只是听上去像乌萨斯正规军的装甲片会发出的声音一样，不过仔细想想，金属敲击的声音都差不多。”
“簌簌……”
声音愈发明显了起来。
博士知道，他们现在所前进的方向就是音源之处。
这意味着什么？
他皱皱眉。
首先他们前进的方向毫无疑问是教堂。大约二十分钟前那些教士们告知这件事的时候也说过，步行时间是二十五分钟左右。
所以也就是说，那些声音是从教堂的门口传来的。
“离开前方的巷道出口，就能看见余晖大教堂了。”
这时，前方的一位教士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博士开口。
泛白的光芒在他和另一位教士的肩头朦胧着。
而在那光芒之中，博士看见了声音的来源。
——
尖塔高耸。
明光破云。
伟岸的十字犹如圣典所载，立于门扉之上，白璧无瑕。
尽管规模不大，但其完备之处已经能够与拉特兰相媲美。
但博士的目光并不在这建筑，这圣洁的教堂之上。
“这些是……”他不由自主地出了声。
哪怕是再冷静的人，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会无法控制地发出感叹。
白袍，白甲，白盔。
那是只有隶属于拉特兰教廷才配使用的高贵色彩。
当然，并不是说白色是什么特殊或者禁忌的颜色。
没有这样的说法。
在泰拉大陆上，没有人会强迫你信仰什么或是跟随什么，颜色的使用上也并不存在任何禁忌。
但倘若有人在这些骑士的面前穿着和他们相同颜色的战服的话，那便是对他们的冒犯与挑战。
披挂整齐的骑士部队巡逻在宽敞的教堂广场中。
盔甲上的金属片在行走的摇动中碰撞着，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们的腰间挂着连发铳，腿侧别着短铳，身后则背着一把巨大的手提式转轮铳。
博士方才所听到的声音，便是由他们所发出。
“教宗骑士驻伊比利亚特派部队。”教士的脚步停在广场边缘，凝视骑士们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敬意，“教廷力量的象征之一。”
“这就是教宗骑士吗……”
博士不禁喃喃道。
“不。”一位教士摇了摇头，“这不是教宗骑士。”
“什么意思？”博士发出疑惑，“刚才不是还说这是教宗骑士的特派部队吗？”
“我的意思是，这并非世人所知的教宗骑士。”教士缓缓解释道，“那些出现在世人眼前，被世人敬仰，活在世人口中的教宗骑士，只会保守在拉特兰宫和教宗的周围，并不会如部队那样外派。”
“啊，类似大炎国的禁军那样。”博士似乎理解了。
“正是如此。”教士点头，“那才是教宗骑士中最高贵最圣洁的部分，如同经文中所记载的圣徒一样。”
“可即便是教宗骑士团在这里的驻军，那也足够强大了。”又将目光落在那些教宗骑士的转轮铳上，博士不禁苦笑道。
“前方就是余晖大教堂。”
另一位教士望向教堂，开口说道，“我们将把你带入教堂之中进行安顿，而后再前往下个地方。”
“走吧。”教士们迈出步伐，继续前行。
但博士却因刚才的对话而生出了新的问题。
“等一下！”他上前两步，站到了教士身边，从侧方看着眼前教士那混浊的双眼问道，“什么叫把我安顿在教堂里然后再前往下个地方？我们的目的地不是这里吗？”
“啊……并不是这样的。”教士微笑着摇摇头，“你是参与此次审判的主要见证人，是伊比利亚的客人，所以自然要接受我们提供的招待，而招待的场所则是余晖大教堂，那里有专为客人准备的客房，你可以放心……”
“我不是在说这个。”博士的声音显得比平时更冷静，“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莱薇妮，我以为余晖大教堂会是她在这里落脚的地方，但听上去似乎还有下一个地方吧？”
“啊……如果你是在说这件事的话，那当然，当然。”教士笑着回答，兜帽下的波浪状发丝如海水般扭动着，“余晖大教堂只是为你提供的住处而已，至于莱薇妮，她要去的地方是审判庭。”
审判庭。
博士在书上听说过这个地方。
而且不是什么好书。
在他印象中，那是一本在龙门夜市的地摊上买到的三流怪谈民俗文学杂志里看到的。
书中有一个关于拉特兰和女巫捕猎的故事里写到了审判庭这个地方。
但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并不是这个故事写的有多么诡奇和恶俗，而是印刷这本杂志的出版社已经被查封了。
卖给他这本书的老板说，因为这本书里写的东西有抹黑拉特兰的嫌疑，所以这书还没印几本就被拉特兰那边派人干涉然后封掉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审判庭和女巫捕猎的确存在？这本书里写的故事其实是真的？
也许都有可能吧。
但对于博士来说，最重要的一点，是说明了拉特兰对这件事认真了。
如果官方不做声响，那市井小民们最多也就当个乐子看。
可一旦官方动了手，那事情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就很难再判断了。
第78章七十七、深海往事·十三 一片羽毛
薄暮的余晖透过花窗洒在教堂大厅的十字架上。
十字架前立着一尊天使的塑像。
天使背生六翼，头顶光环，手中提着一把巨大且颀长的反器材狙击铳，苍白冷漠。
博士就坐在这天使塑像下面的座位旁，思考着关于莱薇妮的事。
他脑中的理智终究压过了心中的情绪。
博士是知道的，于情于理，自己都无法站在制高点。
莱薇妮最终肯定要接受审判。
而且一开始他不就已经被告知了吗？
教士们把她带去伊比利亚，是为了让她接受审判、教育，和抚养的。
审判是为了让她认识到自己的罪行。
她有什么罪？
偷窃，抢劫，渎神。
那么对这样的罪行进行审判是否合理？
当然合理，再合理不过了。
可她只是个孩子。
正因为她只是个孩子，所以才要将审判放到第一位，然后才是教育和抚养。
正因是孩子，所以才要先知错，再改错，然后去明白什么是正确的。
但她要去的地方是审判庭。
博士在心里暗自担忧。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自我调解。
“您好，这位远道而来的先生。”说话人的声音清亮如玉。
博士从自我沉浸的状态中抬起头，看着那向他搭话的人。
那是一名和之前那两位将他们送来的修士扮相差不多的男性，头戴兜帽，身披祭服，胸前挂着银色的十字架，面容温和友善。
“我是余晖大教堂的主教，听闻两位教友将您从偏远教区带来此地作客，不知对伊比利亚有何感想？”
原来是主教。
也就是说这余晖大教堂是他话事的。
博士在心里想道。
“感觉这里的人都生活在平静安稳之中。”博士将一路走来的见闻实话实说，“看上去都很幸福。”
“这是因为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手足同胞。”主教微笑着说道，“每一个人对于彼此来说都是生活在同一个家庭之中的亲人，所以自然不会有冲突和暴力，大家都能生活在平静安稳之中。”
“听上去这好像是一种其他国家得几百上千年才能实现的终极理想。”博士眨了眨眼，“天下大同，对吧？”
“您好像是在质疑。”主教依旧保持着微笑，“但事实上我只是在对您所看见的事物进行解释而已，并没有添加任何在这之外的东西。”
“啊不，我没有质疑。”博士摆摆手，“你们和拉特兰一衣带水，且比他们的信仰更加坚定更加虔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想必你们的幸福和安稳也是建立在这种坚定信仰之下的吧，这我能够理解。”
“您也了解过拉特兰宗吗？”主教脸上的表情变得灿烂了。
“算是了解过吧。”博士点头，“毕竟再怎么说它也是整个泰拉大陆上体系最完善的宗教，而且我也有幸去过拉特兰，见识过那里的萨科塔们。”
“不得不说。”博士看着主教，开口道，“你们伊比利亚人的确有一套，能够将那些拉特兰人都难以遵守的律例和信条执行的如此完美。”
“感谢您的赞美。”主教轻轻闭上双眼，然后颔首致意。
“不过有一个问题我不是很明白。”博士话锋一转，将疑惑抛向了眼前的主教，“为什么伊比利亚的封锁政策会如此彻底？看你和城里其他人的态度都并不像很排外的样子。”
“那是因为您是跟随着我们的教士进来的，是经过了教会保证的外来者。”主教摇摇头，“若是没有他们带领的话，想必城里的兄弟姊妹们也只会看你如陌生人一般吧。”
“是因为信仰立场的不同吗？”博士道出了他很关心的问题，“比如这里的所有人都认为外来者都是异教徒这样的？”
“有这样的原因存在，但并不是全部的原因。”主教回答道，“因为即便是在这伊比利亚城中，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虔信着主的。”
“哦？”听到这一情报，博士不禁坐直了身子，“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因为伊比利亚的种族构成有些复杂……啊，我也许不该和外邦异教徒说这些。”主教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嘴快，便带着歉意笑了笑，“总而言之，伊比利亚并不都是主的信徒，但如你所见，大家也还是和谐地生活着。”
“这确实。”
博士点点头，随意附和了一句
虽然很在意主教口中没说完的话，但既然他认为那是不方便透露的，那就暂且记在心里，之后再找机会调查。
毕竟能够进入伊比利亚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既然来了那就要有来的价值。
于是，博士决定换个话题。
“对了，关于那个抢了我包的小姑娘——莱薇妮，我到时候是会出席她的审判吗？”博士开口问出了他当前另一个关心的问题。
“当然。”主教答复道，“您必须参加她的审判，因为这就是将您带来此地的目的，毕竟您才是这场审判中位于受害者和证人的一方，您的话语具有决定性。”
“那如果我决定宽恕她的话会如何？”博士又问。
“宽恕是好的。”主教微笑，“不过您能够决定去宽恕的，只有和您有关的部分罪行。”
的确。
毕竟莱薇妮除了抢劫之外还有一个渎神的罪名。博士心里想道，这个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
“关于她渎神的事项，则需要在审判当天再做讨论和决议。”主教缓缓说道，“而在决议结束，得出具体的惩罚之后，才能再规划她之后的教育和抚养问题。”
上一篇：别怕，我真是来让你们幸福的
下一篇：影视崩坏！宝可梦次元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