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榴人形
只是这里的圆形广场有着一处还算完好的喷泉。
当然，喷泉里是没有水的，完好的只是它的外壳。
“昵称。”博士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继续跟在斯卡蒂的身后，“那得取决于昵称好不好听吧，我想。”
“如果是难听的昵称肯定会招人反感，那与其说是昵称，就不如说是外号了。”
“外号，昵称，代号……实际上不都是一样的东西吗？”斯卡蒂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圆形广场的边缘处凝望着那干涸的喷泉说道，“包括我们的名字本身也是。”
“这倒是没错。”博士点头，“就像我现在的名字博士一样，它也只是个代号而已。”
“那么既然如此，只要用昵称或者代号的话，不就没有问题了？”斯卡蒂转身用那双红色的眼眸看了一眼博士。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关于罗德岛的规则——语言禁制的事情。”斯卡蒂伸出两根手指，“既然你先前提到我的名字被禁止了，那我认为只要不说我的名字，并改成别的昵称就好了。”
“……你是怎么想到这种方法的？”博士歪了歪头。
“试试看。”
“不是，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种——”
“试试看。”
“试试……什么？”
“给我起个昵称。”斯卡蒂说，“或者别把它想成昵称，而是理解成一个我们都能明白的代号，或者说是暗号。”
“这真的有必要吗？”博士皱起眉头。
“为了和规则对抗，一切的尝试都是必要的。”斯卡蒂摇摇头，“别忘了我们现在面对的敌人可是整个罗德岛。”
“我们需要逃出这里，但更需要明白我们当初为何而来。”她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博士明白那简单的语调中有着无法表达的抑扬顿挫。
“而为了达成我们的目的，找回我们一开始的记忆，我们必须从现在就开始拟定计划。”斯卡蒂说。
“那这昵称……？”
“是计划的一部分。”
斯卡蒂双手在胸前比了个x，意思是不容申辩，毋庸置疑。
“好吧……那我想想该怎么给你起昵称。”博士低下头捏住自己的上嘴唇，思绪集中到了眼前女人的名字上。
“莱薇妮如何？”然后，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博士口中突然冒出一个和斯卡蒂完全无关的名字。
“不行。”而斯卡蒂也几乎是秒速否决了这个提案。
“也是啊，我也觉得不太行。”博士挠了挠头，“不过你否定的是不是有点快？”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是本能在让我抗拒这个名字。”斯卡蒂摆着右手，“而且这名字也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确实。”博士点点头，“那我再想想。”
“其实你大可不必局限于我现在的名字，只要是你能想到的，能够和我扯上关系的都可以。”斯卡蒂建议道。
“但你让我给你起名字实在是有点难为我了。”博士苦笑一声，索性走到斯卡蒂的身后坐在了那干涸喷泉旁的长椅上，靠着椅背叹了口气，“要是我真有这种起名的才能，还会顶着博士这个代号一直不换吗？”
“我倒是觉得很好，挺有神秘感的，不换也无所谓，而且……你的代号应该是没有语言禁制的吧？”斯卡蒂问。
“我想是没有的。”博士摇了摇头，“但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起个昵称，你原本的名字就够好听的了。”
“别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浅薄的夸奖。”斯卡蒂的口中发出轻轻的一道啧声，“我选择跟你合作可不是为了来插科打诨的。”
“那就把你的特征全部提取出来融合一下吧。”博士站起身打量着斯卡蒂，“融合出来的结果就是你的昵称。”
“怎么个融合法，说说看？”斯卡蒂问。
“很简单，把你身上给人印象深刻的元素堆叠起来就行，比如说——”博士的目光如同扫描仪一般掠过斯卡蒂的全身，然后开口道，“冷面大剑女杀手。”
冷面大剑女杀手。
“噗。”
一丝气流从斯卡蒂紧致的嘴角漏出。
不苟言笑的她终究是没绷住。
她笑了。
“咦，还真是稀罕。”博士挑眉，“我原本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笑了呢。”
“你这什么怪名字，听着像是一部三流邪典电影。”斯卡蒂立刻整理好刚才的失态恢复到平常的模样，全然没有理会刚才博士问出的那句话，顾左右而言他，“我原本还期待你能想出更有价值的东西。”
“可你笑了吧？”
博士盯着她。
——
感谢环节。
第167章一百六十六、辗转反侧
最终博士也没想出第二个更适合斯卡蒂的昵称，而这件事就被斯卡蒂给搁置了。
当然，就博士个人来说，他是很希望斯卡蒂能接受“冷面大剑女杀手”的这个称号的。
只可惜斯卡蒂似乎不怎么喜欢。
于是两人便在六楼继续闲逛。
“这里还有卖衣服的。”斯卡蒂的视线飘到一处街边的橱窗里，里面的模特人偶穿着一身清爽的米黄色连衣裙。
“以前遇到的橱窗基本都是空的啊。”博士想起了一路走来所见的风景。
卖音像制品的货架上空空如也，卖衣服饰品的人偶也赤身裸体，至于买食物和日用品的店铺则完全没看见。
“我之前从另外一条路走过来的时候也没看见真正有货的店铺。”斯卡蒂回应道，“看来我们也许快要到目标地点了。”
“你是说食品超市一类的地方吗？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博士问。
“啊。”斯卡蒂点头，“虽然六层的道路和布局一直在不断地变化，但店铺本身是不会改变的，被改变的只有通向它们的道路和它们的所在之处而已。”
“所以，如果真正有货物售卖的商店开始出现的话，那就说明我们已经近了。”斯卡蒂说道。
博士注意到即便她说话的时候没有停下脚步，但目光依旧还粘附在那时尚店铺的橱窗假人身上。
连衣裙，春季套装，女士衬衫……无数和她现在身上这套猎人装束格格不入的衣物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摆在那里。如果是真心想要的话，那么甚至连试穿都不用就可以直接免费拿走。
她大概是想穿的吧，博士心想。
毕竟，看着这样的她，就好像是看着那些跟父母出门买菜却迟迟停在玩具货架前不肯离去的小孩一样。尽管深知她实力强大，但也总是不免心生怜爱。
不过，博士不会让想法永远只是停留在想法上。
“你对那些衣服很感兴趣吗？”
面对着口是心非的斯卡蒂，博士直接打出了一记直球。
“嗯？”
将目光从橱窗中移开，斯卡蒂用略带讶异的眼神看着博士，“你为什么说这个？”
“因为你一直在看。”博士用残缺的手指向了橱窗，“如果在意的话不如穿上试试？前提是那些衣服不是陷阱的话。”
“不用了。”斯卡蒂摇摇头，“你也别说这种没用的话，毫无意义。”
“你不必在意我的。”博士试图让斯卡蒂直面自己的想法。
“不，我倒不是在意这个。”斯卡蒂瞟了一眼刚才曾注视过的橱窗，语气平淡如往常一般，“我只是在刚才看它们的时候用眼睛目测了一下。”
“目测了……什么？”
“衣服尺寸。”斯卡蒂的眼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视线黏着，回到了面前的道路中央，“那店里橱窗上摆的衣服，跟我的尺寸不搭，我想穿也穿不上。”
“所以你是真打算要穿的？”博士感觉自己的直球打空了。
“那倒也不是。”斯卡蒂摇摇头，“不过如果尺寸真的相合的话，那我大概会很高兴，然后借此把它当作是自己的衣服吧。”
“尺寸不合就不能当做是自己的衣服了吗？”博士不解。
“当然不能，哪怕这种衣服放在自己衣柜里也穿不了不是吗？”斯卡蒂反问。
“但前提是你真的会去穿。”
“不，博士，你完全错了。”斯卡蒂摇摇头，“只要一件衣服能被自己穿上，并且放在自己的衣柜里，那就算是穿过了，至于穿不穿出去其实没多大意义。”
“因为最重要的，是那份正好适合自己的占有感。”
绯红的双目与博士对视。
橱窗在街灯下笼上薄雾，为里面摆设的衣服镀了一层梦幻般的滤镜。
如少女一般。
“我是不理解什么占有感。”
博士提着手中的十字镐，将视线从与斯卡蒂的对视中移开，然后快步走向那糊满滤镜的橱窗。
“对我来说，是不是我的都无所谓，只要能为我所用就行。”
他举起手中的镐头。
“如果你并不想要这几件衣服的话，那么它们就只是普通的无主之物而已了，既然如此——”
十字镐的重击落下，扬起黑铁色的风。
“咚！”
厚实的玻璃在凿击下以点为线，以线为面，如编织完整的蜘蛛网一般扩散出复杂的纹路。
然后，那蜘蛛网在野火中被付之一炬。
破碎的玻璃四散飞溅，堆满了橱窗的空隙。
四位无声的模特静静站立在原地，不因巨大的声响和事物在自己眼前的破坏而摇晃不安。
晶莹的渣滓镶嵌在她们的衣服上，如同灰姑娘的盛装。
“你打算做什么？”斯卡蒂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目光中略微带上了几分好奇的色彩。
“衣服的布料用途很多。”博士冷静地用衣袖拂去那些粘连在衣服上如钻石尘一般的玻璃碎片，接着从人偶身上取下了那些衣服，“不过我原本以为你会问我要不要穿。”
“什么，穿女装？原来你有异装癖是吗？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不不不，没这档子事。”博士连忙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些衣服也是物资的一部分，能够发挥的用途很多。”
“比如？”斯卡蒂盯着他手上的那些衣服。
“撕碎了用作绷带，拆解之后当做袋子以便于装食物都是可以的，以及也许还有别的用途也说不定。”他摇了摇手上的连衣裙，“虽然是在这不明不白的罗德岛里，但衣服的质量却意外的很不错。”
“原来如此，是实用主义者。”斯卡蒂点点头，“我认为你的想法很不错，不过你刚提到的别的用途是什么？”
“送给我房间的那位修女当作礼物。”博士掸了掸连衣裙上的渣滓，将它晾在路灯之下，“你看这色泽不是挺不错的吗，要是真拿来拆成绷带或者做成口袋就太可惜……”
然而还没等博士的话说完，斯卡蒂便快速两步走上前去，一把夺去了他手中的连衣裙。
“你这是？”他讶异。
“反正要送人，那还是送给我比较好吧？”
第168章一百六十七、监视者
最终的结果是，斯卡蒂将那件不知道尺码合不合身的连衣裙收归了己有，而其他的几件衣服则被博士拆分做了口袋和绷带。
“你不嫌麻烦吗？”博士看了一眼将衣服随意搭在肩头的斯卡蒂，问道。
“布料很好，衣服很轻，只是搭着而已并不费事。”斯卡蒂回答，“就算遇到突发的战斗，也不用太过在意。”
“我只是怀疑你是否真的能用得上这件衣服。”博士说，“毕竟你看着也不像是要穿它的样子。”
“也许吧，谁知道呢。”
斯卡蒂耸了耸肩。
两人沿着街道继续前行，走过一个又一个街角。
说来奇怪，虽然博士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充满岔道的迷宫之中，但他却并不反感这种毫无目的地乱窜。
只是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还无法解明。
“前面有个路牌。”
斯卡蒂停下了脚步，目光投向上方，“乌萨斯语写的，博士你看一眼。”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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