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匠魂没有问题 第30章

　　这件武器的自重只有差不多两千七百公斤。

　　“只有”两千七百公斤。

　　“……算了。”

　　在武器方面米兰心里多少有数：石斧本来就只是权宜之计，这东西虽然有重量带来的保底伤害，但就算不提他还没发现的“MC攻击力”是如何表现、石头的材质本身也决定了它不能真的参与战斗。

　　岩石的斧身用来砍个树还行，真砍到金属装甲刀兵产生对抗的时候，那耐久度可称得上哗哗直掉——他甚至都可以想象，迄今为止的战斗里石斧一直奏功，也就是它恐怖的重量带起的动能特别唬人，以至于从未有人真跟他对攻过了。

　　换个在泰拉随处可见的“单刀劈石”的小高手，怕不是要不了两刀往上，自己六吨的斧子就得表演一个战场当面横空去世。

　　石斧总归是要换的。栮d《9VII流韭引A叁岜遛群/撩

　　而他不相信，“攻击力”这么重要的一个威力指标，换算到现实中真的就毫无影响。

　　——不想那么多了。

　　虽然心里多少有些思虑，但新装备入手，整体换装完整；感受着这一身装备带来切肤的踏实，他还是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属于工匠的成就感。

　　——现在手上已经有“一根笔直的棍子”了，又已知“不远隔壁的油菜花开的正好”……

　　——那么现在，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了？

　　他掂了掂手里的长枪，眼神逐渐森冷下来。

　　“铸铁厂”】

　　“铸铁厂”其实并不是搞铸铁项目的，甚至这个厂区在明面上也不叫这个名字，因为这个称号只在切尔诺伯格的地下范围、在光所照不到、亦或是不想照到的地方中称呼。

　　在表面上，这里好像只是个普通的、自带废品回收站的公司厂房，有着自己的分类回收处理车间，甚至还有普通上下班工作的工人。

　　虽然在工人眼里，好像厂房的安保方面风格有些奇怪……但是，嘛，有什么关系呢？

　　在本来就逞凶斗狠成风的乌萨斯人里，老板有点社团背景、手下有些不安分的人在自己的地盘做安保，好像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

　　他们不了解，他们不在乎。

　　以至于，他们也并不清楚——在这个名为“铸铁厂”的厂房区域地下，还有着另一重模样的秘密车间。

　　这里的空气粘稠地令人窒息，混杂着呛人的源石粉尘和劣质工艺熔炼金属的刺鼻气味；除此之外，属于人类浓烈变质的体味，也跟难以称得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在一起。

　　这地方唯一称得上人道的或许只有头顶上明亮的源石灯。

　　但源石灯的光亮之下，一个个身影机械地忙碌着，他们大多称不上整洁，戴着肮脏的防尘面罩，可依然总有些地方露出黑色的源石结晶。

　　偶尔有人动作稍慢……或者其实并没有人动作迟（一）O齐巴四7师 儛陆峮缓，墙壁上的扩音器里就会爆发出不止一人粗野的声音。

　　“*乌萨斯粗口*！没吃饭吗！动作快点！”

　　“还想不想领今天的伙食了！”

　　“告诉你们，完不成指标让上面斥责下来，老子怎么损失的，就得怎么从你们身上补回来！”

　　一个年轻人猛地攥紧了工具，因为过于用力以至于指节发白，身体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但他身边立刻有人制止了他——在这个地方已经无所谓谁是不是感染者了，只能说来的比他更早的乌萨斯人，压低了声音嘶哑道：

　　“别冲动……忍一忍。”

　　“可是他们……”

　　被眼神制止的年轻人牙齿都咬地咯吱响，但他的前辈眼神里已经看不见怒火，只有麻木的空洞。

　　“一群贱骨头！”

　　扩音器里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嘲笑：“只配在这种地方烂掉……还敢有脾气？呵，那小子今天的配给拿去喂狗。”

　　“收拾你收拾的不够利索啊，告诉你，少动什么没用的歪脑筋。再磨蹭今天不止你一个，谁都别想领到吃的！”

　　求生的本能最终压过了愤怒……或者绝望的现实压过了愤怒：在场的人都是乌萨斯人，所以他们更清楚另一件事——他们已经成为感染者了，在乌萨斯，感染者是什么地位呢？

　　就算真的没人管，放他们出去跑，跑去警局报案，警局也不会相信——反而只会把他们这些“下贱的感染者”武力镇压，送到比这地方好不到哪去的矿场挖矿到死。

　　没有区别，都一样的。

　　所以就算燃起了反抗的怒火，这怒火也没办法燃烧多久，就会被残酷的现实熄灭——年轻人不再咬牙切齿，只是低着头藏起了表情；车间里再次只剩下机器单调的轰鸣和工具碰撞的声音，死寂而又绝望。

　　——咚咚咚。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轻微异常却又规整的敲击声，从不知道哪个方位传来；离得近的工人动作一顿，茫然地抬起头。

　　他们这幅奇怪的动作也让周围的人发现了异常，停手的人一多，杂音变小，让那奇怪的声音也好像变得更加清晰。

　　也让监控的另一边看到了他们奇怪的动作，

　　“你们在搞什么花样？不许偷懒！”

　　“都**的听到没有！滚回去干活！一群懒鬼！”

　　“想死吗！”

　　他的声音通过喇叭在车间里回响，但他的声音遮盖不住真实存在的声音；工人们这下都听到了：不是机器的轰鸣，也不是管道的气流声，更不是他们的幻觉。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以至于让“咚咚咚”的声音越发清晰，越发明显。

　　然后—栮1揪刘叄 陾—

　　“咚！”

　　在一面看起来绝无可能存在通路的墙壁上……没有爆破，也没有沉重的敲打。

　　只有伴随着好像极其轻微的普通破碎声……在那面墙上，一个边缘整齐的方形区域，里面的物质就那么凭空消失。

　　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通道口……以及，一抹银色的寒光。

第55章·第一步

　　墙壁损毁的声音并不响亮。

　　没有物质破碎，没有尘屑四溅，甚至连扬起的灰尘都是室内尘埃被气流扰动的倒吸。

　　但是在墙壁的缺口处显露出的却不是属于“通道”的规划结构，而是通道深处摇曳的火光、微弱火光照亮上下左右四面粗糙的填充物质。

　　那绝对不是在移动城市建造时留有的通路，甚至就连这处黑车间本身都不在移动城市的建筑规划上——这无疑是权势者为了灰色收入，自己掩护违章挖掘结构层建起的秘密车间。

　　在这种周遭本该都是实心支撑层物质的地方，又哪里会有什么道路存在？

　　只不过现场能看到这一幕的人，包括工人和监控后面的监视者们都没时间在意这种细节：因为在摇曳的火光前面，一个身影正从通道口跃出，轻盈地落在地上。

　　源石灯惨白明亮的光从天顶打落。

　　在他身上银灰色的金属部分折射出寒冷的光，尤其凸显出焦黑色熔石的色泽深沉；他的身材按乌萨斯人的标准谈不上高大，即是着甲也不过如此。

　　可是一时之间，在场的人仿佛被某种氛围笼罩，甚至不敢言语。

　　——比想酒笼锍死镏VII坝倭8象中还要糟糕。

　　米兰的目光透过头盔的视窗扫过全场。

　　空气中悬浮着肉眼可见的粉尘，在明亮的冷光下甚至都无法呈现出丁达尔效应，只有一片堪称浓烈的灰尘云；这里的人说是工人，但连统一的工作服都没有，各自的衣服在不知多久的繁重工作里破损肮脏。

　　甚至在不远的地方、充其量也就一帘之隔，那后面隐约露出的……大概就是他们在这里居住的条件。

　　而他们的工作内容简单到让人一眼就能看懂：

　　米兰在《大地巡旅》里读到过源石的设定，自然产生的源石有光滑坚硬的晶体外壳，内里的矿核才是进一步加工的能材；而晶体外壳和更外层的固化源石结晶强度惊人，在加工过程中铣刀或锯片、还有分布不均匀的源石碎片崩裂的事故时有发生。

　　再加上容易在这个过程中飞散的源石粉尘，构成了这个对源石原矿初加工环节中最大的安全威胁——在大多数正规源石原矿加工厂里，这个环节都需要有针对性的处理设备、完善的人身保护用品、以及较高的福利待遇支撑。

　　但是对不那么正规的资方来说……大概就是眼前这样的光景了——只能说普通人往往想象不来人类能怎么个恶劣方式，不管是文学作品还是游戏什么的，都很难企及人类真做过的实事程度。

　　米兰从未小看、也从没有过为奴隶制开脱的想法。

　　米兰只是认为，奴隶制和资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被威胁和节制的资本能走向什么趋势，十七世纪那个被广泛认可为“文明先驱”的英国已经是个很好的榜样了；至于他们具体干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破事……

　　那玩意不太好说，直说容易过不了审。

　　“你……你是谁？”

　　一个离得近的工人颤抖着发问，终于让他从短暂的思考里回过神来；这内嵌盔甲的面甲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使得他转过脸时让工人们下意识地纷纷退后一步。

　　米兰却没有在意这点细节。

　　“愿意走的，从这条路可以离开。”

　　他抬手敲敲身后的墙壁，金属手甲和墙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一直走到头，然后想逃也行想留下也行，随你们的便。”

　　工人们愣住了，一时没有任何动作；长期的压迫和恶劣的生活条件让他们的大脑变得迟钝，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则让他们迟钝的大脑还没重新响应过来。

　　可监控后面的监工比他们的反应更快。

　　“谁敢动！*乌萨斯粗口*谁敢动一下试试！”

　　“混账东西！”

　　监控喇叭里爆发出惊怒交加的吼声，明显是有人反应了过来，带着尖锐电流声的咆哮立刻唤醒了所有人的神经；即使是负责这黑车间安保、或者教训这些工人的打手一般都对这地方颇为反感避之不及，这会随着监工的吼声，已经从那个布帘后面传来了越发接近的脚步声。

　　——哦，道路在那边。

　　米兰转过了身。

　　工人们这才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却不是向他这边跑来，而是纷纷往墙根边角处溜去——偶有几个人似乎有跃跃欲试的动作，却也在身边人连拉带拽的动作下不由得跟了过去。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如果来的人多或许这些人还能多点乌合之众的勇气，但来的就自己一个人……米兰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肩膀。

　　接下来没有让他等很长时间。

　　脚步声很快从车间入口处传来，一阵金属活动的哗啦声之后，五六个手持各种武器、穿着全套防护服的魁梧打**了进来；他们看到破开的墙壁和米兰时也是一愣，但长期的嚣张让他们立刻叫骂着扑了上来。

　　该说不说，这群家伙还是挺勇的：明晃晃地盔甲就这么摆在眼前……他们是不是起伏还手能力欠奉的普通人次数太多，以至于连双方实力差距都看不明白了？

　　“敢来这里撒野……杀了他！弄死他！”

　　“那些奴隶敢跑也格杀勿论！”

　　他们的叫骂声那样清晰，挥动武器带着风声劈下，让贴墙靠边的人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米兰则思索着点了点头，轻声地说：“哦……”

　　“奴隶啊。”

　　他抬起手。

　　为了挖通道路，他手中的并不是武器，而是一把灰扑扑的石镐，这石镐看起来不起眼，却也有着跟石斧相同的合成材料；六吨的质量在掌中翻转，他抡起石镐搅动空气，发出沉闷呜咽的声音。

　　——呼！

　　甚至连清脆格挡的金属碰撞声都没有！

　　这力量之庞大沛莫能御，打手用来教训工人的钝器应声脱手倒飞而出，在墙壁上磕出一阵叮咚乱响。

　　他们自己则是拿捏不住武器，一个个手腕挫伤虎口迸裂的样子惨然，狞笑和放肆的表情僵在脸上，一霎间就变成了痛苦的哀嚎。

　　“嗯？”

　　这还是米兰第一次用工具打人……或者说，这还是米兰第一次用“石斧”之外的装备打人；他当然不是没有时间更换装备，更不可能是没有合适的武器，只是为了搞明白“攻击力”的存在意义和差异表现，他才拿出了这跟石斧有着悬殊数值的工具测试一下。

　　果不其然的是，只这抡圆了的一下横扫，就让他感觉到了“同样的合成材料，攻击力9点的石斧和攻击力3点的石镐”手感上鲜明的差距。

　　和之前得到的所有说明信息一样，这时也有一条Tag信息映射到了他的脑海中；但米兰没有着急研究——他的反击非常简单，甚至都没有掏出其他武器，而是接着抡起手里的石镐直接砸了上去。

　　即使是刻意放平，六吨的石镐也带起了尤其可怕的动能，只一下就将高大的乌萨斯人直接糊在了墙上；全包裹的防护服面孔处登时被血红色涂抹，血肉之躯在与墙壁的对抗中稍逊一筹，让骨骼断裂的惨烈声音和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地下结构。

　　他上手哐哐几下，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打手就像纸糊的玩具一样悉数被挂在了墙上——米兰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下死手，他只是劲力太足，冲着让人失去战斗能力去的。

　　至于这些人真的看起来还有力气嚎叫甚至中气十足……嗯，那就只能说不愧是泰拉人了。

　　“啊——！！！”

　　碾压。

　　在绝对的数值面前，展现出来的就是绝对的碾压。

　　剩下的打手、榴仪齐鸸爸肆（四）还有没赶上第一波的打手，终于理解到了什么叫悬殊，也回想起了什么叫恐惧；他们发出一声惨叫转身就跑，几秒钟就从来时的方向逃了出去。

　　“……”

　　这一切都被工人们和监控另一端看得清清楚楚，监控喇叭一时沉默下来，似乎一时没办法接受这么超现实的光景；而米兰转过身，看着他的正面、哪怕无法确认表情，工人们也能感受到他确实注视着的视线。

　　“走。”

　　米兰说：“现在放心了吗。”

　　“！”

　　求生欲终于压倒了恐惧和麻木，希望开始从他们失去高光的眼睛里显现——第一个工人大吼一声扔下了工具。

　　然后脑筋一转又捡了起来，加紧两步跑向布帘后面那些大概是他们铺位的地方翻了几下，踉跄着冲向了那个洞口；有人带起了头，瞬间就引发了连锁反应——工人们看到米兰没有动作，纷纷也效仿着跑回铺位摸了两把，就相互搀扶着冲向通道。

　　那道幽深昏暗、只有内里摇曳着火光的通道，对他们来说仿佛就是通往生路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