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笨二点的小傻
大雄拿出另外一本【万能通行证】，在电梯口刷了一下，滴的一声，指示灯变成绿色，完全是通过正规流程地打开了那扇门。在走进去之前，他又用分身锤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仅仅是让一个分身走入电梯之中。在厚重的电梯门关闭之前，两个分身对视一眼，都朝对方微微点头。
NERV的总基地，本就是在地底以下的世界，而基地中最深刻的秘密，却埋藏在地下的地下。
电梯的轰鸣声在空洞中回响着，彷佛一趟驶向地狱的列车。在漫长的等待过后，大雄眼看着和地面的距离在显示屏中一点点拉大，终于，停在了令人窒息的“？？米”上。
叮————
开门的提示音依旧清脆。
NERV总部最下层禁区，一切秘密的正中心，即便是在这里，也仅仅只对少数几个人开放。而如果要说真正知晓其用途的，纵观全局，恐怕也只有碇源堂一人。
其空间远比大雄想象得要宽阔，让他忍不住联想起恐龙帝国所处的地下王国。如果不是这里漆黑一片，当成另一个世界，或许也没有什么不妥。
一座暗红色的十字架，高高立在这地下世界的正中央。应该说，它，以及那个被长枪钉在它之上，仅剩下上半截躯体的白色巨人，才是这地下世界不能见光的秘密。大雄不知该用什么语言去描绘自己看到的东西，乍一眼看过去，浑身寒毛都得竖起来，实在是邪典到不能再邪典了。
“……”
十字架。
巨人。
七只眼睛的面具。
从其断处延伸出来的，无数只孱弱的腿和脚。
如同橙汁一样，散发着妖异光芒的鲜血。
这些要素叠加起来，让见多识广的大雄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巨人的脸庞被七只眼睛的面具盖住，一把长枪钉在她的胸口，橙色的血液安静地往下淌落，设计者似乎早有预料，在十字架的正下方设置了足够深的水渠，使之汇聚成一片亮橙色的小湖泊。
不知怎的，大雄便已认定这个样貌古怪的巨大生物是“她”。
她还活着。
而且……生命力异常旺盛。
第三百五十二章：杀意
“两分钟前，最下层的最终教条区域传来了一个申请访问信号，系统识别为可通行身份。不出意外的话，此时此刻，那个申请访问者，已经在最终教条区内部……”律子犹豫了一下，将声音压到不能再低，在碇源堂耳边说道，“看到‘那个’了。”
“哐当……哐当……”
缓缓下行的电梯里，是死一样的寂静。
使徒来袭时，碇源堂镇定自若；初号机和零号机战败时，他镇定自若；负责谈判的葛城美里失联时，他依旧镇定自若。这一连串突发事件过来，他都表现出了一个领袖的合格素养，动作不变形，全都按标准完成了，以至于律子内心对他的崇拜越发泛滥。似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这个男人都能以处变不惊的态度，完美地做出应对。
然而，当他听说在两分钟前，有人触碰了那片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忌时，终于从神的座位上跌落，露出了“人类”独有的惊慌之色。
来不及交代任何东西，他抛下了所有人，直奔最终教条区。要不是冬月跑了几不要，刚好在电梯门关上时闪身进来，指不定就被隔在外面了。
“理论上来说，拥有前往最终教条区权限的人，都不会超过这一只手掌。”冬月副司令毕竟上了岁数，又是熬了一晚上，大幅度运动后，喘得特别厉害，“你觉得呢？有可能是他吗？”
“……”短短几分钟，碇源堂便再度冷静下来，紧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存放的莉莉丝（第二使徒）活体状况如何？有受到影响吗？”
“起码目前为止还没有。”律子用超薄的军用掌上平板调出了最终教条区的监控记录——那个仅有半身的白色巨人，依旧被好端端地钉在红色十字架上，面具覆脸，一寸都未曾移动。
“或许那个外来者还在里面，让特别机动队的士兵们下来的话，说不定能把他给……”
“这是我今天听到最不靠谱的主意了。这是NERV建成以来的最高机密，也是我们维持EVA系列最后的一张底牌。冬月，难道你要让一群普通人目睹她的真容吗？”不等冬月说完，碇源堂便毫不留情地打断道，“既然他能在我们这里来去自由，从这一刻起，我们就要做好所有秘密都被他得知的心理建设。”
“现在，我更关心的，是另一个地方的安全。”
……
人工进化研究所三号分室。地下。
傀儡系统核心生产车间。
车间上空，弯曲盘旋的铅制管道扭曲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奇异的人脑形状。
“滴——！”
随着按钮按下，在这晦暗的室内，地板轰隆隆升起。呈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缸容积巨大的橙色溶液，和钉穿了第二使徒时，从其庞大肉身中汩汩流出的，似乎是同一种物质。而浸泡在这缸橙色液体中的，是数百、数千个拥有同样身体，同样容貌的少女，绫波丽。她们都保持着14岁的样子，自由地漂浮在其中，保持着一种近乎蒙昧的原始状态。
“咕嘟嘟……”
一串气泡浮起。
似乎是察觉到脚步声和外界光线的变化，浸泡在缸中的少女们睁开了眼睛，从这奇妙的液体中，竟传出了银铃般的轻笑。
再怎么好听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里，也只会让人后背发寒。
“‘生产车间’……还真是讽刺呢。”尽管是知情者的一员，近距离看到此景，冬月还是忍不住起鸡皮疙瘩，一面说道，“只有生产零件的地方，才会被叫做‘车间’。这些孩子，终究只是EVA这台巨大机器中，一个可以替换的零件啊。”
“本就如此，冬月副司令。”律子看向她们的眼神却带着一丝怨恨，只不过，与科学、伦理之类高大上的理由无关，更像是女性对女性之间，那种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仇恨，“她们并不具备人的意志，非要形容的话，我更愿意称其为‘人形的容器’。是为了以防万一，比如绫波丽的肉身遇到不可替换损坏时，用以替换她的工具。”
“因为……对工具抱有情感的话，不就成了恋物癖吗？”
……
碇源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亲眼确认了这些造物平安无事，让他彻底从紧绷的状态中解放出来。
“能把她们，暂时从基地里转移出去吗？”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律子的表情微微一怔，双眉蹙起，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不经意间，她看向浸泡在液体中少女的眼神，也由怨恨升级成了憎恨。
但她很快就收敛了负面情绪，只是摇头道，“LCL液体倒不是问题，只是，如此大规模的转移，很难不露出马脚。傀儡系统核心部分的具体生产情况，连SEELE的人都不知情。不管怎么说，现阶段，克隆技术在国际上还没有得到广泛认可。一旦被上面的人知道了，我担心……”
……
碇源堂扫了她一眼，面色深沉，补充道，“律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作为‘战略资源’，她们很重要。”
“非常时期，非常行事。基地内部已经不再安全，这些克隆体，是我们关键时刻用来和SEELE博弈的底牌，绝对不能被破坏。为此，我需要将她们转移到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用以回收第一适格者的灵魂。”
“最终教条区域的开放申请是四分钟前发起的，换言之，此时此刻，他一定还在那个区域里。兵贵神速，就趁现在，将这些克隆体装进驾驶栓中，以战略物资的名义运送出去。这座基地里，同时运转的战略物资数不胜数，混在里面，不可能被发现的。”
————
“……不可能被发现的。”
……
说这话的同时，大雄就站在碇源堂对面，戴着【石头帽子】。
即便手持着无所不能的未来道具，大雄也很少会想要主动伤害别人，更别提“杀死”了。在他看来，除非是到了异种族之间的对立，比如大魔王戴玛奥那种，直接就是奔着灭你来的，才会要下杀手。否则的话，他都希望在谁都不受伤的前提下，打出最完美的大结局。
包饺子俗点就俗点吧，大家都能平安无事，比什么都重要。
但……
“咔哒！”
他再一次取出了亚瑟赠与他的左轮手枪，不知为何，有那么多未来世界的武器，他却偏偏选择了这把来自1899年的馈赠。或许在他心中，隐约认定，只有在审判罪人的时候，才会动用这把武器。
子弹上膛，冰冷的枪口，对准了这颗被无数人视作果敢、镇定和冷血的脑袋。
不能让这个男人活下去——这是大雄的本能在呼喊。
犹豫了整整五秒钟，他的大拇指，还是轻轻顶住了撞针。
第三百五十三章：克隆人道德困境
“【合身布偶装照相机】——！！”
（合身布偶装照相机：一个圆形带握把的照相机，用其对某个人拍照后，会自动生成一副拍照目标的“布偶装”，可以理解为一件特定对象的皮套。无论身材高矮胖瘦，穿上皮套后，即可达成完美变装的效果。）
因为戴着石头帽子，哪怕他在几个人周围唱卡拉OK，都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更别提“咔嚓”一声小小的快门了。碇源堂的定制皮套很快就被照相机吐出来，皱巴巴的一团，远看着像一张人皮，同样有点掉san。无论你原来是什么体型、什么身材，只要把布偶皮套穿上，就能保证百分之百还原成那个人。
制作出合格的皮套后，他又拿出【声纹糖果】的配套录音设备，录下了碇源堂的声音。声音和形体方面双双搞定后，他将成品一股脑塞进口袋里，通过四次元口袋，传给了正在NERV基地中继续进行实地考察的分身们。
穿上皮套，吃下糖果，一个个完美的碇源堂，就这样批量制造出来了。掌纹、指纹、声纹，还有一切可以被探测到的生理特征，都和真正的碇源堂无异。在这身近乎无敌的伪装下，一扇扇紧闭的大门在他面前打开，自这座基地建立以来，始终埋藏在深渊之中，不可见人的秘密，也如雪花般，纷纷飞入大雄的眼睛。
盘根错节，触目惊心。
“即便到了世界末日，人类都快灭亡了，也是各打各的算盘啊……”放下那些让他眼花缭乱的资料，揉了揉眼睛，感慨道，“什么‘人类补完计划’，简直胡扯，他问过全人类的意见了吗？”
大雄面对过的对手中，不乏野心家，这些人往往会用极其崇高的言语去粉饰自己的目的：道德、灵性、升华、更美好的世界……吧啦吧啦。
就比如他之前遇到过的王莽先生，乍一看上去，其理想也是要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但，他实际上做出来的事情，却比恶魔还要恐怖百倍。所谓野心家大抵如此，他们眼中只有自己的宏图大业，全然不顾这份“伟大事业”，对全天下的普罗大众，究竟会产生何种影响。
死海古卷。
卡巴拉生命树。
由人登神，迈向更高领域的伟大进化。
从原罪中解脱。
生命之果。
……
不出所料，这份计划写的相当晦涩，还有大量引用了宗教的知识和暗语，即便摆在面前任其翻阅，大雄也看得似懂非懂。
密度超过七行的文字，他看着就犯迷糊了，更别提还有大量专业的科技、宗教术语，以及一些从古迹中拍下的昏暗图像。从这些令人困惑的文字中，他勉强还原出了这些人的终极目的，也就是这个“人类补完计划”的终极形态。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所有人都会成为补完某种神灵的一部分，自此获得永恒的生命。
听上去效果十分诱人，但，早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哆啦A梦就借着静香家的小白，给大雄很清楚地讲明白了这个道理：死亡亦是繁衍生息的一部分，如果没有死的话，地球上不就到处都是生物了吗？
反过来讲，如果全人类都能永生，就意味着资源的消耗量会持续性居高不下，并且还会越来越多。用不了多长时间，人类就会把这颗星球的资源完全掏空——任何蠢蛋都能想到这一点，遑论制定该计划的精英。
因此，这份计划书上写着的“永生”，肯定不会是正常理解的意思。
深深埋在基地里的秘辛和压抑，让他硬是从这些美好的字眼中，看出了某种更黑暗的含义。
不管真相如何，从已有的信息中，大雄已经得出了他想要的结论。
“第一适格者，绫波丽，现有资料档案完全消除，出身地不明确，嗯……”
大雄挠了挠后脑，忽然感到头皮凉飕飕的，一段鲜明的画面出现在记忆中，正是傀儡系统核心生产车间里，那数千个漂浮在橙色溶液中的绫波丽，以及密谋着将其转送出去的碇源堂三人。他心里有数，这种情况，肯定是潜伏在下面的某个分身已经看够了，只要再用分身锤敲一下脑袋，就会回到本体那边去，所有记忆也会跟着同步过来。
如此看来，这个资料被抹去的少女，多半是涉及到什么秘不可宣的克隆技术，制造出来的一个试验品。
这座基地里的所有科技，对大雄而言都不算新鲜了，克隆技术听着高大上，但他也玩儿过……准确说，是用哆啦A梦的道具，偷偷玩过。
又是经典开局之“要命的道具偏偏就是不收好”，看到这台【克隆人制造机】，大雄脑中诞生了一个极其天才的想法：现在的胖虎和小夫太粗暴了，不如用这台机器克隆两个出来，从小教育他们，把他们教育成温柔善良的乖孩子，这样自己就不会没事老挨揍了。
于是，他想办法取了胖虎和小夫的头发，真的克隆出两个完全一致的个体，但最后的结果却不如他想象那般美好。两个克隆人对“外面”的世界越来越好奇，想要去外界的想法演化得非常迅速，渐渐的，开始脱离大雄的掌控哆啦A梦知道后，少有地慌了神，同时，他教给大雄一条相当关键的道理。
克隆出来的人，和其本体一样，都是独立的“生命”。不是你想让他们怎么样，他们就会怎么样的。
你随随便便就赋予了两个个体生命，你就要对他们负责到底。
万幸的是，两个克隆体也继承了胖虎和小夫的多动，他们自己摆弄【克隆人制造机】，误触了还原按钮，最终被还原成两根头发。这个意味深长的结局，也给大雄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出自原版漫画剧情《胖虎·小夫乖宝宝》）
对于可能会触发伦理、道德困境的工具，使用之时，应当慎之再慎。
在碇源堂的决策中，大雄看不到这一点，相反，这伙人对绫波丽这个克隆体是什么态度，其实从一些不经意的细节里就能看出来了。
“生产车间”。
记忆中的这四个字，让大雄无名火起，愈发坚定了心中的主意。
————
“葛城小姐……”
“诶呀，都这么熟了，还用敬语干嘛？”美里高涨的倾诉欲望，在大雄身上得到了相当好的反馈，因而兴致格外高昂，挥了挥手，都快把此行的目的给忘掉了，“我的朋友都叫我‘美里’，你也这么叫吧。”
“美里，我要和你们的司令官见一面。”大雄平静地说道，似乎很有把握对方一定会接下这个应承，“时间和地点，都由你们这边来定。”
第三百五十四章：天上之国
“关于我们的归属权？要去谈判！？”真嗣差点一口热水呛在喉咙里，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野比君……和父亲吗？”
此时，朝阳已然东升，日光洒向这座安静的都市。持续了接近一天一夜的宵禁仍未解除，至少说明，在碇源堂眼中，这场拉扯的战争仍未结束。大雄仍然用【天气盒】保持着大雾，这层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雾气就像某些宣告，奠定了两方互不侵犯的基础。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大雄一边吃着他的早餐，一边向帐篷里的两人说出了要和碇源堂谈判的意愿，像是在说一件茶余饭后、无足轻重的小事。
“怎么了？”大雄很挑剔地先从吐司面包的最中心开始，咬下一口，眼神闪烁着狐疑，“只是谈谈而已。城市也是我在修缮，都帮他把战损降到最低了，总该给我一点谈判的空间吧。”
“野比君，你不太了解我父亲这个人，他……”
“碇司令不会和你谈判的。”绫波丽无比笃定地说道，“在这种事情上，他不是会让步的人。”
“那，绫波觉得这样下去没问题吗？”此刻，大雄已经有了在傀儡系统生产车间里看到的记忆，越是看到少女面若冰霜的样子，心中的怒火便越发难以压抑，语气也略有些激动，“即便是被人当做战斗的兵器，被当成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也没关系吗？”
“无所谓，不管以何种形式，这都是我和大家的羁绊。”绫波丽淡淡地说道，“我本来就……”
“始终被关在房间里的人，不让他接触到外界的话，当然什么都不会有了！你以为他们对你很好吗？”
绫波丽那红宝石一样的瞳孔微微放大，在基地里，作为她的监护人，碇源堂和她交流时的态度一直是温和且有力的。这大概是第一次有人以如此强硬的态度，将她要说的话打断。
“嘛，野比君，先不提这个。”真嗣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脚跟，像他这样对气氛敏感的人，特别害怕这种不和谐的场面在眼前暴发。出于对自己的保护，他开始主动打圆场，“绫波的意思是，想让我父亲让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他是个相当固执的人，同时……还很危险。”
“而且，在这段时间里，如果有使徒降临的话，我和绫波都不在，那应该由谁来……”
“真嗣。”大雄主打一个男女平等，也没有让他把话说完，转过身去，注视了他许久，“我想听听你的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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