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的时空大劫案 第62章

　　黑袍下的眼神静静盯着他，听他说亂完了所有自白。

　　“呵……”摩卢迪卡反倒笑了，“原来如此，比我想象的要像样啊，平天启。”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那就请和我来吧。”他再一次转过身，“纳尼亚迪斯，正好，你也来看看。”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这个世界，发生了许多变化。”

　　————

　　漫长的回廊中，摩卢迪卡一个人在前引路。也不见他做什么动作，他所走过的地方，挂在墙上的火把便会自行点燃，为他们照亮道路。等他们走过后，又会自己熄灭，简直像是声控的一样。大雄丝毫不怀疑，这个矮小异族压根不需要火把，以他对这座建筑的熟悉程度，即便闭着眼睛，一样能抵达终点。

　　“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不朽者吗？”实在受不了一路上的沉默，大雄主动放慢步子，在少女耳边轻声耳语道，“给我一种这里只有我们三个的感觉。”

　　“能见到一位不朽者，已经很意外了，他们平时都会在【影子天球】那里思考问题，经常一思考就是几十年。”

　　“寝太郎吗？”大雄吐槽道，“那，他们说的愿望也是……”

　　“在我的印象里，不朽者的古老魔法，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不管多么荒谬的愿望，他们都能提你实现。同恶魔族的力量不同，他们掌握这一种超脱于这颗星球之上的法则体系……抱歉，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说的太详细，你也无法理解吧？”纳尼亚迪斯压低声音，“总结一下，就是一句话。”

　　“无论什么愿望都可以。”

　　“是吗……”大雄露出思考的神色。

　　“不是吧，你打算做吗？说到底，预言只是预言，根本没有实际保证的！就算预言不准，也无法去追究谁的责任。你要为区区几行字的担保，去做这这么危险的事吗？”少女瞬间紧张起来，“不要犯傻啊，大雄。”

　　“你的立场听上去有点怪哦。”大雄半是打趣地说道，“我还以为，他们都是你的导师呢。”

　　“一码归一码，我更看重你的生命！”纳尼亚迪斯用那双月光般澄澈的眸子看着他，沉声道，“把我从诅咒中拯救出来的人是你，不是他们。”

　　“……”

　　如此直白的话语，反倒让大雄无话可说。他小小地惊愕了一下，点点头，正色道，“我会注意的。”

　　行至地下，沉重的门扉挡在面前。摩卢迪卡并未伸手去推，只是做了个推的手势，轰隆一声，怎么看都有几尺来厚的木门，便缓缓推开。强烈的震感顺着地面，一直传到众人的脚心处，震得人浑身发痒。

　　“我走的时候，我记得……这里是用来堆魔法盔甲的吧？有许多魔剑士的武器，退下来之后无处可去，就存放在这个房间。”纳尼亚迪斯站定脚步，一滴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滑落，不知不觉间，少女的脊背弯起来，神色也变得紧张，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

　　黑漆漆的一片，看不真切。

　　但……

　　里面那种危险的气息，以及隐约传来的沉重呼吸，已将一切昭然若是。

　　“你们在里面，养了什么东西？”

　　……

　　摩卢迪卡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少女，直接看向大雄。

　　“如何，平天启，猜到了吗？这一幕，想必你应该也经历过了。”

　　“啪！”

　　不等大雄回答，他便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得到指令，房间里的所有火把在同时燃起，为他们提供了足够的光亮。

　　而映入眼中的一幕，足够让大雄倒吸一口冷气。

　　————

　　龙。

　　到处都是龙，如同壁虎一般，爬满了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它们在同一时间转动脖颈，那一双双绯色竖瞳，注视着门口的众人，其中蕴藏的凶残、暴戾，确实让大雄无比眼熟。

　　“吼——————！！！！”

　　不知是哪一头龙发出怒吼，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巨龙都表现出了进攻性，争先恐后地吼叫起来。

　　张开翅膀，要往门口的方向扑，但刚刚起飞，固定在脖子和后爪上的巨大锁链，便爆发出一股紫光。绛紫色的符文显现出来，将它们牢牢固定在原地，锁链和镣铐迅速收紧，传来令人不寒而栗的嘎吱嘎吱声——那是金属摩擦着血肉发出的声音。

　　它们痛苦地哀嚎着，扑腾翅膀，除了憎恨与愤怒，那双绯色的竖瞳中，再也没有其他信息。

　　“龙病……”相隔一个宇宙，都能见到类似的症状，让大雄对这个boss的危机感大大增加，“绯神！”

　　“看起来，我们面临着相同的困境。”摩卢迪卡沉声道，“【绯神入侵】——古老预言中，这是后续一系列大事件的开头。”

　　一系列？？！

　　大雄顿时目瞪口呆，心说你没在逗我吧？这一个就够头大的了，居然还有一系列？

　　“大事件不应该是【魔界降临】吗？”纳尼亚迪斯不解道，“这个绯神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那次大事件已经被平天启解决了，而绯神，却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可怕敌人。祂利用梦境散播龙病，将我们的同伴，变成了此等怪物。”摩卢迪卡的语气有些不忍，“他们都是优秀的魔法师，但……人类的寿命太短了。因为短寿，所以多变，会生出很多欲望。再优秀的人，很可能因为一念之差，就感染了绯神的龙病。”

　　“祂太懂人类了。”

　　“什么？”纳尼亚迪斯好像刚刚连上网一样，看向这一屋子样貌狰狞的巨龙，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是说……它们都是……”

　　“绯神使用的技术，超出了我等的认知。所有不朽者们在【影子天球】那边，思考了无数个昼夜，依旧无法断定龙病的原理。”

　　“但，如果我们洞悉了生与死之间的终极奥秘……”

　　他的眼神无比锐利，仿佛黑暗中的两道光剑。

　　“也许能想办法，将这些感染龙病的人彻底治愈，即，将其变回人类！”

第一百四十五章：龟与兔

　　“潜水装备，检查ok！深呼吸！”

　　一边自己给自己配音，大雄深吸了一口气，将【氧气滤嘴】咬在口中，开始给自己的四肢涂上【深海霜】。

　　其实完全没必要整这一套，所谓死之泉，只是一种单纯的概念具象化，只有在被这些白玉碗舀起来的一瞬间，这个具象被捕捉到，才会呈现出水的形态。真要潜下去，会碰到什么情况完全就是未知数，真要出点差错，哪怕他弄艘潜艇来也不管事。

　　做一点看似有用的无用功，让自己安心，这也算是人类的特长了。

　　纳尼亚迪斯在一旁看着，心中难免不安，不过，大雄本人已经决定好的事，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为他捏一把汗。

　　“别露出那种表情嘛。”大雄忽然笑道，“预言上不是说，我能平安回来的嘛？”

　　预言终究只是预言……虽然很想这么说，但，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再说些有碍军心的话，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她只能对大雄点点头，正色道，“我会为你祈祷的。”

　　“向谁？”大雄好奇道，“你们信的不是死神嘛？”

　　“我会向他祈祷，不要在今日收走你的生命。”

　　……

　　看向水面的那一刻，大雄本以为自己会害怕，但却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还有一些期待。

　　再厉害的冒险家，也不可能探索死亡后的世界，即便是这些手法通天的不朽者们，都没有这个能力。换言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放眼整个宇宙，自己也是头一个乸体验到的。

　　飞越死亡的尽头，会是什么在等着自己呢？

　　会不会，还能再见到奶奶？

　　他站到死之泉旁，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了。摩卢迪卡和纳尼亚迪斯肯定还站在不远处，但他们的身影已经变得十分扭曲，无法辨认，像是八百度近视又不戴眼镜时能看到的样子。也许，在这一刻，生与死的界限已经悄然落下，在死者眼中，生者的世界也和幽灵无异。

　　“呼……”

　　大雄不知第几次深吸一口气，咬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的右腿探入了水面之下。

　　冷。

　　但并没有接触到水的感觉，只是冷，冷的刺穿骨髓。尽管提前涂了深海霜，照了适应灯，依旧没能缓解，这种刺骨寒冷让大雄打了个哆嗦。他尝试着用脚踩底，但根本探不到，这小小的一眼泉水，下面连着无穷无尽的深渊。

　　纳尼亚迪斯似乎在朝他喊着什么，但那声音却被一股力量挡住了，等传到大雄耳中时，只剩下模糊的音调。好像一阵秋风，隔着一季又一季的时空，吹拂到他的肩膀上。

　　“真是个好主意……”

　　他咬了咬牙，长痛不如短痛，索性把这当做自家的澡堂，将整个身体都浸入泉水里。

　　随着视角变换，黑色的流体吞没了他的大部分身体，那种寒冷的感觉始终没有消退，只是停在一个勉强可以忍耐的程度。最后再看了一眼生者的世界，周遭的景色已经简化成点和线的集合，甚至连两人的身形轮廓都看不出来了，那一瞬间，所有对于生的眷恋都被吸走，一股强大的惰性摄住他的魂魄，在他身边温柔地耳语着。

　　大雄闭上双眼，主动松开手，任由自己的身体沉了下去。

　　————

　　没有窒息，只有黑暗，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被黑暗包围，即便张开眼睛，也看不见自己的手指，他索性就把眼睛完全闭上，在心中默默地数着数字。数到第三万零九的时候，也许是身体习惯了寒冷，体感开始变得温暖舒适，让大雄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天堂和地狱都不存在，有的只是黑暗。他仿佛回到了童年时期那个无忧无虑的冬日午后，躺在榻榻米上，什么事都不用去做，什么事都不用去想，就这么沉沉地睡去。屋外冷风呼啸，拍打着窗户，哆啦A梦拿出未来世界的小暖炉，让整个房间都暖融融的。一睁开眼，就能看到那圆滚滚的蓝色身影坐在旁边，和他一样百无聊赖地看着漫画。

　　偷懒的最高境界，不是一个人偷懒，而是看到有个朋友和你一起，心安理得地偷懒。

　　回忆如温柔的潮水，拍打着名为记忆的沙滩。或许是身体已经陷入假死状态，他的眼前开始出现一幕幕照片定格般的画面，一些本以为早就忘记的事，此刻却像啤酒中的气泡，接连不断浮现出来。

　　恍惚中，他看到了很多双眼睛：在自己出生那一天，父母那充满期盼和希望的眼睛；孩提时代，大家一起坐在后山上野餐时，快乐而又无忧无虑的双眼；玻璃被棒球打碎时，神成老伯严肃的双眼；自己考了六十五分时，老师那发自内心高兴的双眼；哆啦A梦做出“温情的笑容”时，那有些滑稽的双眼……这些眼睛在黑暗中飘散，注视了他一会，又沉入下一片黑暗中。似乎有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伸手去擦拭，却连触感都被夺走了。

　　他不确定是否擦到了眼泪，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把手抬起来，甚至连是否有眼泪流淌下来，也尚未可知。

　　大雄忽然觉得很悲伤，没来由的悲伤将他吞没。他大声喊叫，但听不到一点声音。

　　原来，这就是具象化的死亡——同所有自己珍视的回忆告别。

　　在无垠的黑暗中，他就像黑屏上一个小小的像素点，对于整片屏幕而言，实在是渺小到微不足道。

　　……

　　“嗒~~”

　　“嗒~~”

　　“嗒~~”

　　“嗒~~”

　　……

　　一阵有节奏的木头敲击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先是模糊，而后，逐渐变得清晰。困惑之余，大雄勉强认出，那应该是剑玉敲击的声音，木球一次次被戳到棒子上，打出类似鼓点的清脆节奏。

　　有一个年迈、沙哑的声音，唱起了童谣。

　　“你好，你好，乌龟先生，乌龟先生啊~~”

　　“广大世界中，所有动物，”

　　“再也找不到，比你更慢的了。”

　　“你究竟为什么~~走的这样慢呢？”

　　（日本经典童谣《龟与兔）

　　————

　　“好像，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我……”混沌一片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在黑暗的尽头，大雄看到了一束光。与这无尽的黑暗相比，仍然十分渺小，却让他感受到了温暖的抚慰，像是很久以前，曾经体会到过的那样。

　　“这个声音……是……”

　　“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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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通！”

　　下一刻，毫无征兆地，一切感官又重新降临到了大雄身上。他早已忘记过去了多久，越过死亡后，他又从一片广阔的湖泊中现身。得亏现身的位置距离岸边不远，扑腾两下后，勉强抱住了一块大石头，否则，以他这点儿水性，估计真得溺死在这里。

　　“成功了……？成功了吗？”大雄自己都不敢置信，环顾四周，他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一头皎洁无暇的白尾鹿在湖面饮水，好奇地盯着他看，竟然没有被吓跑。那双眼睛无比澄澈，仿佛就是……

　　纯善的化身。

第一百四十六章：禁止使用【起源科技】！

　　“hi……你好啊。”

　　大雄一脚深一脚浅，踩着河床，再借助石头，总算上了岸。那头白尾鹿见到了人，并不逃跑，只是好奇地凑上来，蹭了蹭大雄的裤脚，又舔了一下他的手。温热的触感和体温，完全不像印象中的死之国度，让大雄一度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

　　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仰起脑袋，壮丽的星空直接投射在他的眼眸里。习惯了人类城市的雾霾，和工业世界总是不怎么好的天气，乍一下看到如此壮阔的星空，实在让大雄有些词穷。也只有这种时候，他会后悔自己上国文课的时候怎么就没多用点心，好好听讲，学一学优雅的表达方式。否则的话，此刻就不会纠结大半天，只能想出一句“好美”。

　　没有云层。

　　天空像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杯，倒扣在大地上，透过它，可以直接观测大星空最真实的模样。

　　星云垂落，璀璨如珠，来自遥远深空的光辉，如花朵一般绽放，有一种宏大史诗的浪漫。

　　往地上看，有许多大雄从未见过的植物，当然，也有他很熟悉的——比如妈妈成天让他拔掉，却总是又在院子里长出来的野草，就在这里平平无奇的生长着。各式各类晶莹剔透，柔嫩到让人不忍心采摘的花卉，以及远处亷结满了丰硕果实的大树，深深吸了一口气，大雄竟然产生了近似“醉氧”的症状，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

　　视线再看向远处，一株不知该用上何种形容的巨树，在树冠处绽放着数枚呈同心圆的黄金光环，枝头挑着无穷星河，贯穿天际，伫立在地平线的尽头。原以为尤克特拉希尔已经是这辈子所见最大的植物，但，与之一比，简直就成了小儿科。

　　“好大……”大雄咽了口口水，环顾四周，心中下意识升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力感，下意识说道，“能把这里当做【花园】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白尾鹿蹭了蹭他的脚脖子，又绕到他身后，用柔软的脑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后背。

　　“诶？怎么了？”大雄好奇道，“你想让我跟送你回去吗？森林里还有你的同伴？”

　　白尾鹿看了他一眼，明明是小动物的脸，却流露出十分人性化的疑惑表情，好像在思考大雄为何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随后，它便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