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凯尔希？真的假的？ 第12章

　　不知道是人群里的哪个人发出的笑声，但罗宾却并不对此感到多少羞耻，她满脑子都在对接下来的场景进行模拟，只是在站起身来的时候向那位狱警低沉地说了声：“对不起，长官，我应该看路的。”

　　“不必在意。”塞雷娅回头看了一眼情绪低落的罗宾，又瞥了一眼她膝盖处划出来的口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回去的时候去一趟医务室，小心伤口感染。”

　　“啊，好的。”罗宾对来自狱警的突然好意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就在罗宾拍了拍膝盖，随意抹了把磕出来的伤口时，后面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慢慢走到了罗宾旁边。

　　她抬头看去，一个戴着狱服后面兜帽的黎博利少女向她招了招手，等她靠近的时候，直接把一个创口贴塞到了她的手里。

　　“谢谢。”罗宾低声答谢道，来自同行人的这点友善让她的心情舒缓了些——但很快，在看见少女不停摩擦着双指，示意着“给钱”的手势后，她又不免自嘲地笑了笑：“我现在身上没有，能晚点给你吗？”

　　“开玩笑的啦。”黎博利少女，或者说卡夫卡悄悄走到罗宾的阴影里，“都是女孩子，肯定是要互相照顾的，你说对吧？”

　　卡夫卡悄悄看了一眼杵在身前等待电梯的塞雷娅，以及另外一个和囚犯吹牛打屁的狱警，小声说道：“听说今天运气不太好欸，要我们去清理瓦砾，还让我们自愿报名。”

　　“原本是要努力工作争取的放松机会，结果今天突然弄成了重体力劳动。”少女咂了咂舌，“唉，希望不要太累，我还想到空的C区房间里玩一会呢。”

　　罗宾还想和对方说点什么，然而远处的狱警似乎是听见了人群中的骚动，立刻就丢了一句话过来：“诶！那边那两个，不要说话！”

　　于是她只好叹了口气，把对方的长相记在脑子里，等回去之后看看能不能再遇得到。

　　一张创口贴在曼斯菲尔德里面，已经是足够温暖的善意了。

　　……

　　由囚犯组成的清理队伍缓缓走入C区的这一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墙壁上斑驳的光影投射着狱警和囚犯们的身形，还没没到囚房附近，他们便能看到那些地面上散落着的瓦砾和金属碎片，大抵是被风吹飞到了此处，简直是刚经历了一场小型战争。

　　罗宾手指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匕首，微微发汗的掌心出卖了她的紧张。

　　尽管她竭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但来到C区之后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一根钢丝之上，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对未知的恐惧和对失败的焦虑。

　　前方原本嬉皮笑脸的狱警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用那冷漠的目光扫视了一圈队伍。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响起，“你们的任务很简单，把所有的瓦砾清理干净，不要给我惹出任何麻烦。如果有人试图偷懒，或者做些多余的事情……”

　　“嘿嘿，那就祈祷自己死得更快一点吧，活着可只会更加折磨。”

　　他突然脸上就多出了一副恶趣味的笑容，想要看看面前的囚犯里有没有几个被吓到屁滚尿流的……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基本没有人表露出多少紧张的神情。

　　见到事情与想象中有些不同，他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把自己的手掌贴在锁上面，“行了，赶紧拿着东西进去干活，如果等会没干好，我要你们——？！”

　　话音刚落。

　　一根棍子直接砸在了他那带着头盔的后脑上，里面的夹层和脑壳震荡的感觉传来，让他晕晕乎乎地靠在了墙上。

　　紧接着又是几棍砸在了他护甲没有保护好的地方，直接把他砸晕了过去。

　　“嘿，你要怎么样呢，傻逼？”

　　凶神恶煞的囚犯此时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标，他很快又把视线看向了正在一旁手足无措（？），只是呆愣站在原地的塞雷娅，又是一棍往她的方向砸了过去。

　　塞雷娅下意识接下了这一棍，才意识到自己举动的不妥。

　　但很快，其他几个囚犯也拿着手里的武器向她袭来，她让自己慢慢退到属于安东尼的牢房之中，背朝着损坏的墙壁慢慢闪躲着来自囚犯们的攻击。他们很快就下意识地抱团在了一起，将塞雷娅逼入角落之中。

　　随后，她找了个机会用腹部挨了一记只轻轻踢到一小下的踢击，就这么顺着飞到了洞后杰拉尔德的房间里面。

　　“？”

　　杰拉尔德看着面前躺在地上装死的“柔弱女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蓝卡坞的武替要都是这个演技水平，绝大多数估计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在看见狱警被打进了杰拉尔德的房间之后，剩下的囚犯很明显怂了起来，又将目标转向了自己的这些同僚身上，眼睛里泛着凶光。

　　他们从来没被事先告知过，会出现自己的“队友”。

　　但奖金只有一份，那只大老虎早就被镣铐捆在了墙壁上，那么只需要对方剩下的“队友”，他们就能拿到应得的奖励。

　　于是匕首撞上眼睛，棍棒打向脑袋，血流成浠沥沥的小河，落在瓦砾和尘土之间。

　　罗宾是第一个被盯上的。

　　她从没想过事态发生成这种模样，甚至她早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更别提袭击狱警的这些事……因此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和卡夫卡就成了可以随便欺负，清扫出局的软柿子。

　　扑面而来的攻击让她很快就想到了解决方法——刚才那个狱警被打到房间里去的时候，他们几乎全都犹豫了，所以只要她也做出同样的举动，伪装成被袭击晕过去的地方，就能找到机会重新回来！

　　不得不说，她和塞雷娅的想法完全一致。

　　只是前者正将性命堵在一个有风险的抉择上，而后者纯粹是在知根知底下做出的判断。

　　于是在闪躲过对方的又一次攻击后，她摸索到了那个联通着两个房间的大洞，将自己的身体顺着往后一抛，远离正在厮杀着的战场——

　　落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罗宾感受着自己脖子上传来的气息，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间突然冻结成了冻原那万年不化的冰。

　　死亡的气息对她而言从来没有如此之近过，她感觉到有双修长的手扶上了她的腰，往她的身体里面摸索——

　　然后，将那把匕首和陷阱都取了出来。

　　“的确，制作的非常精细。”

　　她好像听到那人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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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安东尼的牢房中，原本的厮杀仅仅过了数秒便要迎来结束。

　　那个黎博利的女孩在众目睽睽之下挡在了安东尼的身前，为他硬生生地挡下一记攻击后装模作样地落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依然站立于原地的三个刺客彼此对视了一眼，一同看向他们的目标。

　　已经没有力气浪费给彼此了，等到确保获得击杀之后，再彼此之间分出一个胜负也不迟。

　　但他们的想法很快就发生了转变。

　　墙上那仅仅只是摆设的锁链瞬间被安东尼挣脱开来，他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一拳一拳迎着他们的武器砸来。

　　万钧之重的拳头仅仅只是触碰到肉体便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从肌肉到骨骼在顷刻间崩溃，碎裂。

　　等到其中一人被那双拳头直接砸开了脑袋，落在地上昏厥过去，剩下的两人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转而谨慎地持着匕首后退一步，围绕着他进行对峙。

　　牢房中流淌的鲜血，加上刚刚卡夫卡为他挡下的一记攻击，这一切的一切让安东尼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你们是谁派过来的？”

　　“嘿……嘿嘿，你不会知道——”

　　凶神恶煞的囚犯突然说不出来话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想要疑惑地弄清之所以会发生这种奇怪的事情的原因。

　　但他只能摸到一脖子的鲜血。

　　和地上躺着昏迷的囚犯一同，向安东尼发起袭击的三人同时脖子上多出了一条血线。

　　他们与刚刚自己杀死的人一样，除了多呼吸了几分钟以外，都化成了这片地狱之中的装饰和点缀，用生命为画作添上最后几笔的绝唱。

　　“……他们已经快要失去行动能力了。”安东尼有些复杂地看向了杰拉尔德。“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还没习惯这种，这么快的。”

　　他知道自己的朋友上过战场，但如此果断的手法还是让他有些……不适应。

　　“只有死亡不会欺骗我们，安东尼。”杰拉尔德将匕首上的血渍轻轻拭去，“对方既然无法沟通，单纯只想让你死，那么我不会冒着让友人承受背后袭击的风险，尤其是除了你之外的那位——所以收起你脸上那无意义的仁慈，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去。”

　　随后，他把匕首架在了怀中的少女脖子上。

　　“来吧，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女士？”

　　这是人生的最后几秒。

　　罗宾的回忆在眼中快速掠过，她想要一把将眼前的画面砸光，她还没有死。

　　她必须说出最后一句话。

　　能或许，有一线生机，拯救她自己的话。

　　“交易。”

　　她的眼中绽放着浓烈的欲望——生的欲望。

　　“我要和你交易，杰拉尔德先生，换我的命。”

第十七章 J先生暴露倒计时

　　罗宾已经彻底明白这件事到底有多么荒唐了。

　　当她还是一名安保人员，负责运送重要人员和保护对象的时候，她的前辈曾跟她聊过刺杀，以及如何应对刺杀方面的知识。

　　第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信息。

　　如果能通过上帝视角看清每一个瞬间每一个过去发生的事情，那即使是再强大的人也有杀死的空间。

　　安放陷阱、借用建筑物和毒药、甚至离间，这也是所谓敌方在明，己方在暗的优势。

　　所以在罗宾冷静下来，再次将视线放在那个大洞上的时候，她已经清楚自己失败了。

　　而且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并非是她杀死不了对方——如果搭配上自己的陷阱，设置绝佳的场合，那么安东尼的身体素质应该还赶不上瞬间爆炸的破片和冲击，想要尝试破除他的防御并非天方夜谭，机会是有的。

　　但她从来没有以杀手的思维来行动，也从来没有真正下定决心。

　　定局已定，退无可退，到这个时候罗宾反而能感觉到一丝释然。

　　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不用去思考任何事情，单单将注意力放在一件事上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她只需要尽力让自己活下来就行。

　　“我是被雇佣来到曼斯菲尔德监狱的。”

　　“雇佣我的人，是一个化名为‘慷慨的J’的R论坛用户，它通过论坛上的私信找到了我，那是一个负责安保的论坛。”

　　罗宾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在不停拔高，匕首给她带来的恐惧慢慢被涌上来的神经递质吞没，使她得以顺利地说出想要说的话语：“它让我杀死一个人，如此一来，我就可以获取一笔钱。”

　　她刻意没有讲这笔钱的用处，关于她的父亲至今躺在医院里的事。

　　在这个人面前，任何主观情绪的夹杂，都会造成对方对自己评价的下降。

　　“它提前将钱打在了我的卡上，同时，它也很清楚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断定我会答应这个条件。”她接着说道，“三十万哥伦比亚金券的保证金，以及后续的一百七十万，这笔钱跟我在原本的工作上干五年差不多。”

　　“匿名转账，我询问过银行和平台，无法追溯信息。”

　　“这就是全部了。”

　　罗宾一口气讲话说完，然后安静地待在原地，等着来自对方的判决。

　　或许还有些余力来看看生命最后的场景——这么想着，她开始将视线落在房间中的各个角落里。

　　她好像闻不到血腥味，那应该是太过紧张带来的副产物，明明血液已经把地板浸了个干净，她却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打扫干净……说起来，那些打扫工具好像还没用上过，如果他们叫自己打扫完才能回去该怎么办？

　　哈哈，那一定很累，还不如一死了之。

　　但她不能死，她已经没办法向过去那样，向父亲撒娇了。

　　她得来成为父亲的支柱了。

　　“可以把匕首给我吗？”罗宾的气息逐渐平稳了下来，她感受到匕首架在脖子处时，上面传递过来的冰冷。“我保证，我只是想向您证明。”

　　“向我证明？”

　　杰拉尔德重复了对方的用词，将匕首在手中转了一圈，交到了罗宾的手里，“可以，来吧。”

　　在接过匕首的一瞬间，罗宾直接将刃尖对准了自己的大腿，深呼吸了几次之后，狠狠地往下一捅。

　　匕首的刃尖刺入罗宾大腿的那一刻，鲜血猛地喷溅而出，深红色的液体如同破碎的堤坝，迅速浸透了她囚服的一部分，溅起的鲜血滴落在旁边的床上，染红了一小片床单和被子。

　　“——呃唔……呼……呼……”

　　罗宾的呼吸变得急促，声音也因为疼痛而颤抖，但还是努力地让自己稳住，没有倒下。她的一只手紧紧抓着匕首的柄，另一只手撑在地面上，试图维持住自身的平衡。

　　很幸运，她并不知道大腿上的动脉到底在哪里，如果捅到动脉，从这里到医务室的时间也不清楚能不能让她活下来。

　　但肌肉上的痉挛和疼痛依然无法避免，尤其是在肾上腺素的效果快要临近尾声，大腿上神经传递给脑子的信号会让她痛不欲生。

　　“我的手……是可以用来制作工具的，也是我吃饭的本钱……对不起，它们不能被砍掉，否则我的价值会减少……”

　　罗宾忍着刻骨铭心的疼痛，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只是腿的话……没有关系……而且这样一来，我背后负责监视的人看到这一幕也可以放心……即使他现在可能在看着监控，也只会误以为是我付出代价获取了各位的原谅……”

　　“而我会为您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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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隔壁房间安东尼已经忍不住拉开镣铐走到杰拉尔德旁边了，而正躺在地上的塞雷娅也在无声无息间把钙质化延伸至了床边，如果刚才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至少她还能第一时间保住对方的性命。

　　而他们之所以犹豫着没有出声打扰的原因，在于杰拉尔德的表情。

　　他的脸上带着愠色，他在……生气？

　　杰拉尔德确实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