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电子游戏真好玩啊
“停下。”
风顺从了天马的意志。
仅仅一个动作,杰拉尔德便精准地捕捉到了风暴的流向,掌控住了这场灾厄的核心,在它完全失控前,将所有的力量尽数折叠、收束,压缩至风暴的最深处。
然后在他松开手掌的时候,风暴的根源便消失在了空中,余留下惨不忍睹、彻底化作废墟的测试场地。
四周寂静无声,地面千疮百孔,裂纹纵横交错。
杰拉尔德收回悬在空中的手,目光缓缓移向站在风暴余波之中的哀珐尼尔。
年轻的女妖之主仍保持着施咒的姿势,手中的骨笔悬浮在半空,瞳孔中仍然残留着方才那一刻的不可思议和探寻意味。
于是两人无言地看着面前这一幕,缓缓对视了一眼。
“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父亲。”哀珐尼尔看了一眼远方的入口处,鼻尖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嗅到了什么味道:“好消息是,我们刚刚打破的天花板应该不会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坏消息呢?”杰拉尔德默默问了一句。
他闻到空气里那股熟悉的味道了,他不会忘的。
“坏消息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可能不够用来赔偿的。”哀珐尼尔转过头来,将骨笔对准了自己:“以及,请您务必要活下来。”
下一刻,他便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咒言:
“昏迷、沉睡、咒言无效、咒言反——”
可他的咒言已经说不完了。
“击飞。”
一道黑光从远处的入口处一闪而过,无比精准而又优雅地落在了哀珐尼尔即将释放咒言的骨笔之上,将它瞬间打飞到了那片废墟当中。
此刻的场地依旧烟雾缭绕,天马和女妖看不清入口处的模样,也听不太清那脚步声当中的细节。
但两人都很清楚一点。
“我想我之前的说辞有误,父亲。”
哀珐尼尔眼睁睁看着自己活下去的最后一丝希望随风消逝,他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是两个坏消息了。”
第九十四章 被重力束缚住的灵魂 (4K)
杰拉尔德看向远方。
脚步声正越来越近,他的心底不由得染上一层悲伤,最终只能叹了口气。
“唉,儿啊,是爹连累你了。”
“没关系,父亲,即使没有这件事情,我也不见得能够幸存下来。”
哀珐尼尔轻描淡写地说回应道,“我反而应该感谢您,若非您能帮忙分担母亲的怒火,此刻应将被咒言处刑的就该是我了。”
远处又是一道咒言飞了过来,在接触到身体的瞬间变成锁链捆住了年轻女妖的身体,连带着双手也被锁在了一起。
杰拉尔德见状沉默了一会。
“……你这是做了什么?”
“我私下会做一些关于源石技艺的研究,具体包括源石技艺和巫术之间的连通,以及对于两者本质层面的解构和复现形式。”
哀珐尼尔没在意身上的枷锁,大约是意识到修辞手法的问题,他又用了一个比较简单的解释:
“比如您的风,在您今天教会我之前,我尝试过用解构的方式以咒言来达成转化和复现,而并非是普通的催动。”
“通过这种方式,便可以对任意的技艺进行复刻,并能以叠加复数咒文词义的方式,来为其进行更进一步的增幅——”
面对这样的回答,天马只能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可以了,不用说了,我试试能不能替你扛过去。”
做这种实验的就没有一个是能让人放心的。
只用去看刚刚在他们手里塑成的简单【增幅】,天马就已经知道自家儿子的薪水是怎么消失的了。
“谢谢,父亲。”
哀珐尼尔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似乎是感觉这样父子两悠闲的样子不合心意,又是一道咒言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这对父子的身旁。
那漆黑的文字与杰拉尔德右手上流动的咒言交相辉映,于是天马手上流动着的咒言开始逐渐化为浓稠的黑泥,将他的手瞬间粘在了一起。
其中顺带还匀出了一些,堵住了一旁哀珐尼尔的嘴。
他们身旁的场地已经不知不觉见被文字所侵蚀,迷雾和荆棘开始从角落里爬出,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将静谧与恐惧缓缓铺开。
直到那个与百年前别无二致的面容出现在杰拉尔德的眼前,并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他的身边,再次挽起了他的手。
“好久不见,亲爱的。”
菈玛莲露出那熟悉的笑靥,骨笔一挥,精准地将哀珐尼尔用锁链扔到天空上方拴住,并温柔地用右手抚上了天马的脸庞,说道: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
你们母子也是一模一样。
“无论哪个都可以。”杰拉尔德如是想着,嘴上却老老实实回答道:“只要是由你口中说出的言语,我都会愿意永远听下去,菈玛莲。”
“呵呵,我好高兴。”菈玛莲凑近了天马的脸颊,让自己能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鲜活与气息,“那我先说好消息吧?我刚刚和凯尔希聊了一会儿,她看起来已经给你准备好房间了,我们可以一起回属于你的房间,来庆祝这份久违的重逢。”
“至于坏消息……就在刚刚,凯尔希跟我说,我可能需要为女妖王庭对于罗德岛舰体做出的一些损害进行补偿。”
菈玛莲将她那赤红色的眸子靠得更近了些,原本的笑意似乎变得更深了:
“我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们的哀梵会在和他的父亲见面之后,忽然就把场地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为什么一个父亲会向他初次见面的孩子动手?”
“你可以为我解释一下其中的原因吗?亲爱的?”
……
杰拉尔德突然意识到了百口莫辩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
天马被打至跪地的整个过程非常行云流水。
家族的剑就是陷阱,菈玛莲已经早早地洞悉了爱人的一举一动,并笃定他会将这把剑随时带在身边。
这份信赖最终化成了杰拉尔德手上的镣铐,成功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将这头强壮的天马驯服。
为了避免让凯尔希她们在中途打扰她们感人的重逢,菈玛莲在将杰拉尔德拖去房间的路上使用了淡化气息的咒言,并专门把哀珐尼尔留在了原地,权当是作为给罗德岛一个交代。
但一反常态地,杰拉尔德全程甚至没有一点挣扎。
毕竟他亲眼见证过亲人躺在棺材中无法醒来的感觉,也清楚亲人重新出现在面前时的滋味,哪怕只有一瞬。
这该是个足够严肃的场合,该是由他和菈玛莲互诉心肠,缓解这些年来的亏欠。即使从细枝末节处能推断出未来的自己对此做了不少准备,但菈玛莲在这些年内承受的孤独依然切实存在,甚至还要比过去更甚。
得到之后再失去的滋味是异常残忍的。
甚至于当杰拉尔德缓过神来,并意识到哀珐尼尔非但没有像寻常的女妖那般定居在河谷,而是继承了其母亲的位置之后却依然在外面追随新一任魔王的脚步时,他就清楚了问题所在。
这意味着菈玛莲不仅已经用挽歌送走了她的丈夫,又做好了用挽歌送别至亲之人的准备。
因此直到步行至罗德岛的房间之中时,杰拉尔德都只是默默地跟在落后一个身位的地方,观察着百年后的菈玛莲。
菈玛莲又重新戴上了那条许久不曾在他面前戴过的面纱,女妖的密术将她的岁月和一切都停留在了那个她心花怒放的瞬间,不再有任何变化。
“你看起来很悲伤,亲爱的。”女妖忽然说道。
天马抬起头来,稍稍收敛了心中所思:“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我与你已经共度了一百多年的时光,你不曾老去,我也亦然。”菈玛莲回眸望去,将杰拉尔德此时的表情尽收眼底,温柔地笑了笑:“一些细节和习惯就像是昨日重现一样。所以我知道,你现在感到亏欠,觉得有些许迷茫,我甚至能嗅到你身上那只瓦伊凡的气息。”
“但我不认为你做错了任何事情,七十年的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一生,可对于我这样的女妖来说也不过是停留了生命中不多不少的一段时间。”
杰拉尔德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爱人,从社会的角度来讲,行为甚至算得上是恶劣。”
“是吗?”菈玛莲就如同往日一般,只是露出了天马最为熟悉的微笑,“但这点这不是由你来评判的,而是由身为你爱人的我来评判,不是吗?我对此最清楚不过了。”
……
在说话的时间,他们已经走到对应门牌的房间门前。
在打开房门的时候,菈玛莲取出骨笔,在空中轻点,房间中的结构与家具开始在顷刻间发生转化和改变。
即便不在庭院之中,不曾老去的女妖之主依旧能将她的权柄降临在她心念所至的地方。
房间的外表和样貌逐渐变得熟悉,科技质感的合金和陈旧过时的石料与木材被咒言交融在一起,却又显得无比和谐——女妖庭院中的隐秘房间,便由此复现在了名为罗德岛的舰船之中。
于是杰拉尔德习惯性地将上身的外衣脱下,挂在角落里的衣架上面;菈玛莲则熟络地取下了面纱,将她的容貌展现在天马面前。
然后两人贴近,拥抱,亲吻,感受彼此之间的呼吸,最后再让彼此一同落在床上,将对方填满视线的每一个角落。
最终是由杰拉尔德主动开口的。
“我听说了卡兹戴尔内战的事情,关于你、关于哀珐尼尔、关于河谷……这七十年间发生了很多动荡。”
天马有想过将视线偏移开来,用来隐瞒心中那股莫名的焦躁,但他最终只能选择直视面前的人儿。
而菈玛莲看着面前显然有些踌躇的杰拉尔德,忽然感觉有些久违的新鲜感,于是她便用她的手指戳了戳天马的脸颊:“然而河谷依旧安好,与你在的时候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孩子们的孩子出生,部族有了新的血液,拥抱理想者也寻找到了她们的归宿。”
“可你呢?”杰拉尔德问道。
“我有足够的回忆和来自你的爱来滋养空缺的内心,亲眼看见哀珐尼尔的成长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菈玛莲回应着,随后又在身下之人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你承诺过我们的未来,你也如约在此刻出现,命运已经形成了闭环。”
“有点像是某个寻常的下午,你说要去别的地方旅行。而等旅行回来的时候,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的孩子成长为了一个足够有担当和能力的领袖。”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哀珐尼尔会不会忽然在这个年纪觉醒一些叛逆的想法,或是学习他的父亲,总是喜欢寻找一些强敌进行厮杀。”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沉默也随着菈玛莲的话语弥漫开来。
“……我可以解释。”杰拉尔德最终只能将一句苍白的话语说出,“事情和你想的有些差池。”
“你不需要解释,亲爱的。”
菈玛莲用骨笔轻轻在天马的胸膛上一点,荆棘忽然从四面八方长出,覆盖了所有可视的墙面,将门和空间紧紧锁死在一起,塑成了坚固的保护。
“就像你也不用解释为什么身上会有瓦伊凡的气息一样。”在做完一切之后,她又用手指轻抚在天马的胸口上,“太过理所当然的展开,无非是某些人按照自己的方式行动惯了,不知不觉就吸引了别人的目光,慕强心理的作用再加上你那一贯的行事风格,塑成的结果已经被历史验证过一次了。”
“原先我或许还会有几分嫉妒……可我现在反倒乐意看见这样的场景。”
在听见对方的话语后,杰拉尔德的动作突然静止了几秒。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身子往前探了探,额头贴在菈玛莲的额头上,感受这上面传来的温度。
紧接着,他的视线也随之变得忧虑起来,因为那额头上传来的体温再正常不过了:“菈玛莲,你还好吗?”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会说出这种话来?”
菈玛莲原本温柔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她的眼底逐渐染上了些许悲伤,最终倒影在杰拉尔德的眸子当中:“因为,杰拉尔德,我的爱人,这不是世俗眼中的自由。”
“恰恰相反,对你而言,这是比死亡更加坚不可摧的束缚。”
女妖的银发松散地落在枕间,那些发丝顺着天马的呼吸微微浮动,远远望去就像是缠绕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圈又一圈,直到天马无法从中脱离。
“你结识的人越多,与越多的人形成了关联,你就越难像往日一样享受与强者之间的战斗。我的实力已经满足不了你的欲望,殿下也是,凯尔希也是。哀梵或许有一天也是如此。”
“你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上依然会果断而又决绝,就像过去的每一分一秒一般。可一旦关系到了我、我们,你就会犹豫和踌躇。”
菈玛莲继续说道:“你希望寻得最好的解法,哪怕这条路会让你变得无比疲惫,就连精神和肉体都难以恢复。你会愈发思考每走出一步的代价,以免那些你所在乎的人会因此收到伤害。”
“我不想看到你变成这副模样。”她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可我太自私了,自私到宁愿你不再自由,也不希望你会因此而死。”
“我卑劣地希望你为我们而驻足,即使这会违背你的天性,即使你将一切献给了我们,可我依然贪婪地希望更多。”
“所以我希望爱你的人、你爱的人越多越好。”
女妖的话语变成呢喃,落在杰拉尔德的耳边。
为了让爱人安心而做出的伪装此时已经掉了下来,化作了珍珠一般晶莹的液体,滴落在天马的脸上。
“……这样至少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你会停步、会驻足、会绞尽脑汁思考问题的解法,而我这样一来便有足够的时间站到你的身边,为你解忧。”
“而若是像过去那样,不得已需要你用极端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时候——”
“那至少在挽歌响起的瞬间,我能伴着你一同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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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抚慰完进入伤心状态的菈玛莲之后,杰拉尔德抬头看向了头上的天花板。
事情诚如菈玛莲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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