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电子游戏真好玩啊
直到一个声音从甲板的入口处传来。
“闪灵,丽兹?”
来者似乎早早发现了在远处眺望的同伴们,以及旁边那个对她来说有些陌生的身影。
于是这位卡西米尔的耀骑士带着几分疑惑和好奇,往前走去,来到三人的身边。
然后看见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在风的作用下被提到了半空之中,双脚悬地,所有想要继续动弹的能力都在风的作用下被彻底磨灭。
“的确和我想的差不多,确实是个很有趣的人。”
杰拉尔德默默地将闪灵摸上剑柄的动作收入眼中。战斗的想法也好,讨教的想法也好,在此刻都被重逢时的愠怒所覆盖,让他只能留下冷淡的一句——
“有趣到了连自家的妹妹也不管,把烂摊子给别人处理的地步。还恰好在我远离卡西米尔的时候闹出这些事情,几年都没回来看过一次。”
“告诉我,玛嘉烈。”
杰拉尔德用那双金色的眸子凑到了与他类似的那位天马脸前,看着对方呆滞的神情,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这位不负责任的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回到你的家乡?”
第九十八章 幕间闲聊 (5K5)
“不要,闪灵。”
在被拎着提到天空的时候,玛嘉烈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去挣脱身上束缚着的风,而是去制止了同伴的动作:“他没有恶意。”
“我有。”杰拉尔德面无表情地说道,用手接过了悬在空中的小马,狠狠抓住她的耳朵在手里蹂躏:“虽然我自己也没什么资格来说教你,但这不妨碍我马上就会打你一顿。”
“……抱歉,我知道错了。”
见状,玛嘉烈只好老老实实地向面前这位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弟弟道歉:“可以把我的耳朵放下来吗?我们可以找一个地方好好聊聊,杰。”
杰拉尔德歪了歪头,看着面前这个面容被现实所雕刻,塑成现在这副坚毅模样的儿时旧友,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一股无名火来:“——当然。”
“为什么不呢,我亲爱的玛嘉烈?”
————————
玛嘉烈,或者说罗德岛的临光干员,对于这家医疗公司本身做出过相当优异的贡献。
例如前不久在切尔诺伯格发生的事件,她便是亲临者和关键人员的护驾者之一,在罗德岛内部也有不少干员与她熟识——反正她本人自己是这么说的。
因此交谈的情况下,最好的选项应该是在宿舍里面进行,在其他任何地方都难免受到别人的关注,以及恐怕第二天就会因此登上舰船的头条新闻。
他的宿舍不行,他刚用咒言通知了菈玛莲暂时不会回去,玛嘉烈要就这么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来到他的宿舍,那么死亡恐怕对他都是一种仁慈。
可考虑到使徒三人就居住在同一宿舍之中,贸然进入对方的宿舍也并不是一个方便的选项,哪怕闪灵与夜莺对此并不怎么介意。
于是他们也最终还是选择开了一间训练场作为交谈的场所,并专门让另外两位黑白恶魔先提早回到宿舍当中——毕竟杰拉尔德不想把别人的宿舍给砸得一团糟。
也不想当着别人的面,把她们的同伴给揍上一顿。
“咳——”
玛嘉烈腹部的位置狠狠地挨上了一记拳头,这算是今天被拉到训练室以来受到最重的一次攻击了,仅仅只是一拳就直接就把她整个人从原地击飞了数米之远,以至于足足过了一分钟左右,她才像一片羽毛一样从空中回到了地上。
“你之前和我说过的扰魔技巧呢?”杰拉尔德缓步走到了刚刚被风来回做了好几次自由落体的天马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一点没进步,对吗?我丝毫不意外,毕竟听你们那位同伴的说法,你过去几年应该正忙着在乡下治人,用你的那份光。”
而玛嘉烈对此只是默默地听着来自对方的斥责声,一边把自己的源石技艺释放在了小腹的位置。
淡金色的光辉从掌心渗透而出,那是晨曦下的耀光,正缓缓滋养着受到冲击的部位,化去那股残留的力道与痛感。
“我也以为我最后会在征战骑士的队列中看见你,而不是在罗德岛。”
玛嘉烈抬起头来,看向这位她几乎已经快认不出来了的青梅竹马,“你会出现在这里,说明卡西米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杰拉尔德看着对方此刻眼中逐渐安定下来的情绪,他原本心中的愤慨突然就被迎面浇上了一盆冷水,连带着火也一同被浇灭殆尽:“没有主动去了解,没有去看相关的新闻,把玛莉娅留在那个鬼地方一走就是六年,再也没回来过。”
“我继续待在卡西米尔反而会起到负效果,更何况玛莉娅还有叔叔在,她足够坚强,她也会比我更加优秀。”
玛嘉烈低下了头,她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姐姐:“以及,在那个时候,我依然在寻找自己的道路。”
“我知道你没有感染,西里尔阁下之所以会把你逐出卡西米尔,是专门为了你的安全,所以才去编造关于矿石病的事情。”他冷淡地说道,“我不至于连这个都看不出来,更别说那些关于矿石病的理论都在我的脑袋里,你身上根本就没有感染后的症状。”
“是。”玛嘉烈看着头顶上的白炽灯源,那股光让她的眼睛有些畏缩。
“那么你是在害怕刺杀?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我不能冒险让玛莉娅和叔叔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下面,不联系是最好的。”她轻声说道:“另外,我也不能让你出事。如果你强行要为我出头,那最后只可能会让你离开军队,让窥伺机会的鬣狗更加肆无忌惮。”
“……呵,如果他们有这个胆子来借机会,给我安上叛国的罪名就好了。”
这句话多少让天马的气消了不少。
杰拉尔德站在她身旁,突然蹲下了身子,直直看向玛嘉烈的眼睛:
“听着,我不需要你的解释,玛嘉烈,我不会怪你。”
“毕竟那么多人盯着你,想要你的命。让我真正生气的,是你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家里。”
“我也不会要求你必须告诉我这些年的经历,或是你学会了什么。如果你想在之后找一个下午茶的时间告诉我,我会愿意听你讲述这一切。”
“就像我自己也会因为一些事情而发生改变,出现了更多需要在意的事情一样,你也会有你的邂逅。”
“但——”
杰拉尔德的声音微微一顿,最终落下最后一句话:“至少,我希望你现在已经做好了准备。”
玛嘉烈缓缓撑起身体,与他的视线持平,语气不再闪躲:“回到卡西米尔的准备?”
“不,”杰拉尔德微微颔首,却又轻轻摇头:“做好迎接改变的准备。”
听到这句话,玛嘉烈沉默了片刻。
她缓缓站起身,握紧身旁的双手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慎重地看向杰拉尔德,语气沉稳而郑重:“杰,在我离开的时候。”
“卡西米尔的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
……
杰拉尔德很清楚,他的青梅竹马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个非常“骑士”的人。
可他偏偏很讨厌这个词语。
因为征战骑士也是骑士,贵族也是骑士,竞技骑士也是骑士;当一个词语被广泛的定义之后,其中的内涵便会被异化,转而形成人们心中的刻板印象。
所以从最开始,从他真正对卡西米尔失望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用所谓的“骑士”来称呼过自己。
反正现在的他既不是被剥夺了荣誉的贵族,也不是征战骑士的一员,更不是那些披着企业战甲登上舞台的普通人,这个说法不可能有错。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
他并不和玛嘉烈一样,是个心怀光明和希望,在精神上极难被打倒,并总是会爬起身来奋力向前的崇高者。
他是距离这个称呼最远的人。
所以卑劣的天马,给高尚的天马讲述了一切。
关于他是如何在战场上倒下,死讯是如何传递到了卡西米尔,他最终又是怎么将事情收尾,让一切都告一段落的。
这位耀骑士能处理好这种忽如其来的愧疚感和负罪感吗?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此刻玛嘉烈脸上的表情,恐怕是他自出生以来都不曾见过的。
哪怕是幼时握着它的手在森林中迷路,不得不在山洞中依偎取暖度过夜晚的时候,他也不曾见过玛嘉烈有在他面前露出这种悲伤到了极致的表情。
“为什么?”
这是她唯一能问出的问题,没有任何指向性。
可能是针对监证会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果决的判断,可能是针对为什么那位父亲会选择让那个始终不怎么老实的敌人与他一同送葬,也可能是针对为什么杰拉尔德会在哥伦比亚最终会选择束手就擒。
又或许是因为,她也不知道应该问什么。
任何多余的字词都会化作尖刀刺入面前之人的心脏,也同样会刺穿她的心脏。
那站在冠军台上,年轻气盛的她露出了一个无知的微笑,将手中的战锤远远一扔,砸在了六年之后的自己头上。
“没有为什么,玛嘉烈,沉溺在过去里面会让你动摇。”杰拉尔德用手掌拍了拍对方的脸颊:“你要动了什么【如果我当时在那里的话,事情会不会不一样】的念头,我就把你吊起来打。”
“……可事实就是如此。”
“事实是,你傲慢到认为单凭你的话语就能影响他的想法。”杰拉尔德又抓住对方的耳朵搓揉了几下,“不要玷污他的决心,哪怕这个决定再怎么愚蠢也是一样,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
他的话忽然停了下来,将视线放在了自己的手上。
放在了昨天,与自己最熟悉的风对拼在一起的,这双手上。
“杰?”
玛嘉烈抬起头来,看向怔怔出神的杰拉尔德,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说法提起了对方的伤心事,不禁出声打扰道:“你还好吗?”
“我很好,玛格丽特。”
天马眨了眨眼,将这个老旧的称呼重新挖了出来,想要借此略过这个话题:“我只是刚刚在想,既然你还是和过去一样,那么还是用这个名字来称呼你更好一点。”
“……这只是一个被读错了的名字而已。”玛嘉烈叹了口气,但原本还在忧虑着的事情也确实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岔给消散了开来。“但,好吧,如果你想这么继续称呼我的话。”
“现在的问题在于。”她的表情逐渐变得认真起来,耳朵也顺势甩开了杰拉尔德的手:“你接下来准备要做什么?”
而杰拉尔德也心情很好地,向这位耀骑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准备杀人。”
————————
不知为何,临光小姐在他多少告知了一些行动内容之后,显得稍微有些不满和情绪激动,并且希望他能够暂时停下与她商量一二。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杰拉尔德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见到自己小时候的玩伴风采依旧,虽然一开始多少引起了他的不满,但这份不满也自然而然地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了。
这次见面反而让他更加坚信一个事实。
必须赶快回到卡西米尔了。
因此,在和玛嘉烈暂时告别之后,杰拉尔德走上了前往医疗部的道路。
已经走过一次的他此刻显得有些驾轻就熟,风也会帮他指向过去的道路。
于是在踏上道路的同时,他也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碰上了刚刚还在心念着的人。
“父亲。”
哀珐尼尔从远处医疗部的入口处走出,看见杰拉尔德之后立即加快了脚步走了过来:“看起来您的体检都还顺利。”
“都没事,”杰拉尔德看着面前的女妖,心中莫名生出一副感慨,有些想要去摸一摸自家儿子头上的耳羽,“我晚些时候可能要去卡西米尔一趟,你怎么会在医疗部?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们的一位医生记忆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凯尔希医生让我过来看看是不是咒言造成的情况。”
“伪装成失忆者的状态并不容易。”哀珐尼尔缓声说道,略带着些许思索,“尤其在咒言影响的情况下,考虑到‘遗忘’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失去,而更像是一种封锁。只要找到合适的钥匙,所有被锁住的东西都有可能被释放,包括心中隐藏得最深的秘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
“……”杰拉尔德头上莫名流了点汗,“哦,哦,原来如此,你还记得那是关于什么的吗?”
“不记得了。”
女妖指了指手臂和脑袋:“我的这部分记忆已经被咒言删除了,大概率是一些和凯尔希医生有关,并且会导致我受到严重伤害的内容。”
“如果您想了解的话,我正好带您去她的办公室。”
不,他不想了解,他已经了解过了。
杰拉尔德默默擦去了头上的汗,他忽然觉得在这个时候和那位猞猁进行交涉,恐怕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
……
医疗部的走廊依旧安静而有序,白色的灯光洒落在地面上,映照出两道并肩前行的身影。杰拉尔德缓缓迈步,听着身旁哀珐尼尔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回荡。
走过忽然一片繁忙的走廊,似乎是有病人从病房里逃了出来再次被抓捕回去,但他们的步伐没有因此停下,而是沿着长廊继续前行。
凯尔希的办公室很快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这里就是凯尔希医生的办公室了。”
哀珐尼尔在来到门前之时,向杰拉尔德告别道:“请您多注意一些自己的安全,刚刚离开的时候,医生的情绪明显不怎么积极。我这边就先回去了,父亲。”
“……看得出来。”
在用风扫过房间内构造的时候,杰拉尔德的脸上露出了有些怪异的表情:“凯尔希她,玩得还挺花的。”
一边说着,杰拉尔德一边在面前的门上敲了敲,在得到许可之后推门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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