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言苦乐
在这短暂的十五分钟里,距离通道门口最近的两名军警当场殉职。
一名军警被扑涌而上的矿石病感染者咬断了喉咙,另一名军警则是感受到有个感染者准备自爆,果断地抱住对方从天台上跳下。在坠落的过程中感染者膨胀崩裂成无数尖锐的碎片,将他炸的粉碎,淅淅沥沥的血水洒落在军警大楼的军徽上。
仅存的军警还剩下四人,除此之外就是唯一的非公职人员,还是个中学生的卓娅。
“瓦列里,你还撑得住吗?!”
一位身形健硕的乌萨斯熊人双手戴着指虎拳头,手臂缠满黄铜铁具,向着袭来的感染者群不断挥出重拳。他的拳头落在感染者市民的脑袋上,就像是一拳打中西瓜,当场爆裂成漫天血块。他的防护面具破碎了一半,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重。
“废话!你都还没死,更何况是我?”
独臂的瓦列里右手扛着攻城锤,熊人结实的肌肉将军警服高高撑起,他猛地将一个浑身长满源石簇的感染者锤飞到天上。
“你就继续吹吧你!”
“嗨啊!耶格尔,你他娘的敢不敢比一比?”
“比就比,谁怕谁!”
“我这可是第二十只了。”
瓦列里转身抡起攻城锤,将失去人性与理智,沦为行尸走肉的感染者高高挑起,再一次击飞出天台。高空中狂舞四肢的感染者顺应着重力不断下坠,直到她的头颅重重地砸在了地面,身体抽搐了数下之后就不动了。
起初瓦列在面对这些长满矿石的市民还会下不了手,后来他明白了,这些市民们不单单是变成感染者这么简单。
矿石病是一种传染病,致死率百分百的传染病,因此让无数人闻风丧胆,也造成了矿石病感染者在国际待遇上得不到公平。但是这种传染病不会破坏人的大脑,或者说……不会吞噬人性,不会将人变成只知道进食血肉的怪物。否则这个世界对于感染者的态度将会是不死不休,活人与感染者之间必须灭绝一个。
一定是那个白色的少年……那个该死的小矮子做的。
他在这个城市传播了瘟疫,让市民们变成这副鬼样,观察着早已注定的结局,最终再感叹乌萨斯的灭亡是命中注定。
“该死!”
瓦列里心中涌出火气,又是一锤把被感染的市民抡飞出天台。为了节省力气,他不得不这么做。
哪怕瓦列里的语气再怎么神勇,他的体力也逐渐跟不上,脚步也未有一开始站得那么沉稳,摇摇晃晃。
在瓦列里失去左臂之后,他一直都未修养过。
总是奔波在第一战场,缠满止血绷带的肢体横截面早已将脏兮兮的绷带染成血色。
如果他再年轻个十岁,怎么会任由这些感染者侵犯他的城市,他又怎么能让卓娅的爸爸孤身一人前往危险区域?
“再来啊!乌拉!!”
瓦列里发出熊一般震耳欲聋的战吼, 其余三位军警也情不自禁地吼出声来。
卓娅单手举着左轮形状的源石技艺触发装置,凝聚的热能光束从枪口冒出,将不断涌出的感染者市民爆头。
她也小声地喊了一句乌拉,但已经没有多少力气。
自从这些感染者源源不断地袭击军警大楼,他们有很长的时间没能出去外面探索物资。从一楼被逼退到二楼,三楼……最终防线被一次次突破,最终被迫守在天台。风吹日晒,没有遮蔽物,想要休息只能坐在角落处稍微阴凉点的地方。
女孩上次进食的时候已经是在二十多个小时之前,如今连集中精神力都难,眼睛都快睁不开。
这些军警们也是,支撑着他们站在这里并肩作战的毅力,大概是凭借着一口气,一口不愿服输的气。
擅长拳击的耶格尔知道自己被感染了,他的防毒面具早被感染者击破,击破他面具的那个感染者……是他认识的人。
或者说,是他的好兄弟。
耶格尔曾经每天下班后都会去一家酒馆,酒馆的老板是他的战友,他在那喝酒免费。每天晚上都喝到半醉,和自己的好友互相吹牛,高论国事。他们以前都是军人,都是在战场最前线用生命去捍卫国家的人。他的好兄弟自从在一场夺城战役中头部受了伤,视力受到严重影响,无奈之下选择退役。战争结束后,他和兄弟一同被下放到这个最偏远的城市,日子也算是过得去。
他们以前还抱怨着这样的日子过于平淡,远远没有打仗的时候有趣,以此炫耀自己军人的身份。
直到现在,和平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他们才懂得能够喝酒喝到半醉是多么美好的生活。
耶格尔亲手给予自己的好友解脱,这位曾经在最前线的士兵迎来未曾设想过的结局。
“有动静,瓦列里,耶格尔,做好准备。”
手持乌萨斯制式配套军刀与警盾的蒙塔尼向同伴们发出警告,同时转身向着另外一位准备搭建天梯的军警喊道:“老费,你再不把那破桥搭好,我变成感染者后咬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
沉默寡言的老费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将粗糙的钢管焊在一起。
还要牢固一点,还要再牢固一点。
老费戴着圆滚滚的眼镜,其中一个镜片出现了裂纹,这是这些天逃亡中被自己人弄碎的。
作为一名警务处文职人员,老费是工龄最长时间的人。原本他还有两个月就能退休,那会是在乌萨斯的春季,一个不那么寒冷的季节。他可以回到他的故乡,回到繁华的洛里亚,而不是在这座缺乏物资,缺乏粮食,缺乏配给的工业城市继续干着每天累得要死,薪资却低的要命的工作。
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老费因为性格孤僻的原因,家人都不愿意和他生活在一起。他的儿女,他的宝贝孙女,都在洛里亚生活,而不是陪同他在切尔诺伯格。这让他的家人们避免遭受这场由感染者主导的灾难,某种意义来说,对他而言是好事。
老费是被调过来切尔诺伯格的,他人缘关系不好,平常又不爱讲话,也不爱喝酒,不抽烟,不打牌。下班之后就是回家睡觉,因此在军警处,大家都没怎么搭理他。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他,也有着一道执念。
老费将目光看向了小口小口喘气的卓娅,目光忽然变得温柔许多。
他没有机会去见他的孙女了。
但他不希望这个和他孙女年龄相仿的孩子,就这样永远停格在这个时间。
她应该有着更好的未来才对。
老费低下头,焊接钢管的火花闪烁明亮,照亮了他那满是皱褶的脸。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的愿望,我收到了(4K)
“来了。”
蒙塔尼举起警盾,右手手心满是湿润感。
为了驱散心中的恐惧,他用军刀的刀背重重敲击警盾鼓起士气。
沉闷的脚步声顺着空旷的通道传来,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就像是有千斤之铁压在阶梯之上,让这座大楼发出哀鸣。
就在所有人心头沉闷的时候,脚步声戛然而止,安静地让人感到恐惧,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蒙塔尼沉重地喘了口气,心跳加速到几乎要脱离胸腔。
忽然,蒙塔尼猛地大声喊道:“耶格尔,快跑!别站在那里!”
耶格尔闻言条件反射的后退,蒙塔尼的直觉向来很准确,他相信着自己的战友。
“轰——!!”
剧烈的颤抖从地板上传来,耶格尔先前所在的位置被由下至上的击穿。
肉色的巨大怪物冲破了屋檐,它没有乖乖地爬楼梯上来,而是在楼下蓄力一跃,一拳打穿了厚重的楼层地基,发动最致命的突袭。
怪物足有三米高,怪诞的形状让它处于半人半魔的模样。全身上下都是蠕动的人脸,就像是由数十个感染者缝合在一起。无数的人头与手臂让人看的内心发憷,就算是蒙塔尼这种健硕的壮汉,举着警盾的手也忍不住地颤抖。
哪怕耶格尔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也还是没能完全避开。
四处掀飞的碎石砸中耶格尔的腹部与护住头部的双臂,刮出一层皮肉,将他重重击倒在地。他试图从地面上爬起身子,但他所处区域的地基已经被缝合怪打垮,迅速地崩塌,他不由自主地坠落到下一层楼。
至于下一层楼里面会是什么,已经不必多说。
无光的黑暗之中,数不清的影子望着从天而降的食粮,一双双眼眸绽放出猩红的光芒。
“耶格尔!”
守在通道口的瓦列里没料到会发生突变情况,下意识地转身看向耶格尔。
一时不慎的瓦列里被缠人的感染者按住肩膀埋头撕咬,肩头上的血肉被活生生地撕开。
瓦列里吃痛的嚎叫出声,所幸的是卓娅及时地对准偷袭他的感染者放射法术,将感染者的脑袋几乎打的向后弯折一百六十度。这才让他得以反击,揪住感染者的脖颈向着地面甩去,再重重地踏上一脚,将坚硬的头骨踩成粉碎。
“哈啊……哈啊……啊……”
卓娅身体微微摇晃,险些跌倒在地,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鼓胀,疯狂的跳动着。
她觉醒源石技艺还是在这几天的事,在继承了父亲的遗物之后,她为了自保学会了法术。
“你不能再施法了,会死的。”
沉默寡言的老费开口道,这还是他这些天以来第一次跟卓娅说话,哪怕他很在意她。
“没事的……我还……好,我还能继续……”
卓娅捂着脑袋,她的左眼布满血丝,几乎睁不开来。过度施展源石技艺造成的负担让女孩的脑神经受到沉重地压迫,正如老费所言,她不能再施展法术。再这样下去,没人能够保证她会不会突然猝死。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这些老人吧,孩子就要有个孩子的样。”
老费沉声道,他将焊接好的钢管做成的临时长梯,架向五米之外的另一侧市政大楼。
面对巨大的缝合怪,老费甚至连眼皮都没跳一下,双手依旧是那么地平静,似乎畏惧感和他无缘。实际上,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活够岁数的老头,死亡在他面前不值一提,又有什么会让他感到畏惧呢?
“乌拉!!”
瓦列里越挫越勇,长达两米五的攻城锤在他手中虎虎生风,硬是扫出一片干净的区域。
他还能听到耶格尔的嚎叫声,倒在感染者群中的猛男并没有因此死去,而是扛着撕咬与猎杀,硬生生地撑起身子。
“我也二十头了,瓦列里!”
无法脱身的耶格尔放声大吼道,他的声音震如怒雷。
“我都三十了!”
“你放屁!”
瓦列里听着战友的怒斥,忍不住地露出笑容,那是视死如归,无所畏惧的大笑。
“接下来……就是你这玩意。”
瓦列里将目光望向畸形扭曲的怪物,就算是他这种见多识广的壮汉,见到如此猎奇的怪物也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
“力量与荣耀!”
“胜利与死亡!”
“乌萨斯人,无所畏惧!!”
瓦列里发出战吼,作为军警长,他在鼓舞士气方面自然是点满。
不仅如此,他身先士卒,单手持锤迎向缝合怪。每当他挥出一锤,就有一大片的血肉被砸成碎末。
缝合怪没有痛觉,仍由瓦列里如何猛攻,它始终都没有后退一步,不断流淌的血液很快将地面凝成血泊。
在接连承受五六锤后,缝合怪就像是厌烦似的措不及防地挥出一拳,快如闪电,让挥出铁锤的瓦列里根本来不及躲闪。
“我来!!”
蒙塔尼看准时机切入战局,用警盾抗住缝合怪足以击碎泥墙的拳头。
轰然巨响在盾牌上爆发,蒙塔尼的臂弯瞬间挤到自己的脸上,发出相当凄厉的骨鸣声,血肉仿佛都要被压缩成一团。他痛的几乎要跪下来,但还是撑住肩膀,没有放下弯曲成折叠状的盾牌。
蒙塔尼扛着警盾,嘴角里都是血沫,他放声大喊:“老费……你他妈的弄好了没有!”
仅凭蒙塔尼和瓦列里两人根本无法对抗这种怪物……不,不如说这种怪物怎么可能打得倒!?
如果物资充足,他们的铳械和弓弩还能使用的话,还能以持续不断的高火力剥夺怪物的血肉,而不是现在这样在做无用功。
老费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搭载好的天梯跨越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固定好两侧末端。
他用力的拍了拍,梯子纹丝不动,相当的结实,这才松了口气。
“你先过去。”
老费将自己的背包取下,交给卓娅。
“这些东西能让你再活几天,好好活下去。”
卓娅条件反射的摇了摇头想要拒绝,老费却抬手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活得越久,伤口越深。见得越多,就越沉默。我已经活的够久了,久到让我亲眼见证着先皇一步步让这个国家变得伟大,看着他让人民都有饭吃,看着他夺回属于我们的领土,看着他让每个乌萨斯人都有自信。我们可以高傲的说出我们是乌萨斯人,我们无所畏惧,我们所向睥睨。我们的敌人会为我们的战吼而胆怯不已,我们的道路前方一路无阻。”
老费陷入了回忆之中,他下意识地双手捧在胸前,摆出十分古老的礼仪。
“孩子,你可能不知道,但是这个国家已经变了,随着先皇的逝去而失去。”
“我们这些老人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你们还可以,你们还有机会。乌萨斯的火种不会熄灭,只要有你们这一代人在,总有一天现在的皇帝也会老去,将会有人打破乌萨斯的枷锁,真正地拯救这个国家。”
“答应我,活下去,好吗?”
老费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卓娅,言语里满是对女孩的期盼。
卓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看着老人伸出的手,没有再次拒绝,而是接过这沉重的包袱。也许是因为她被老人家的话语所震慑住,也许她纯粹只是不想辜负这个一直很安静的老人的好意。
越是沉默,爆发的感情就越是炽热。
卓娅转头看了一眼瓦列里,瓦列里部分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她身上,自然察觉到这道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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