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言苦乐
“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重视？我的军衔仅是少校而已，我的贵族身份……呵呵，我的家族在切尔诺伯格事变之后，一切都结束了。”娜塔莎注视着林律，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眸中寻求答案，“告诉我，我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做？”
“这还用问吗？”
林律伸出的手缓缓竖起食指，指着天空。
“每一个为了生存和理想不断努力的人，都应该得到最好的尊重。”
第一百五十七章 茶道
“走了？”
“嗯，走了。”
罗德岛博士办公室，下午两点五十一分。
林律坐在办公桌前处理落下来的日常工作，他抬头向赫拉格打了一声招呼，紧接着低头继续完成堆积成山的文件。
赫拉格双手抱在胸前，背靠在墙壁上，默默地伫立着。
办公室静静悄悄，只有笔在纸上不断交织传来的轻响，以及虚拟光屏上随着林律指间触碰时发出的一阵阵嗡鸣。他不断确认一项项事务流程，进行查漏补缺，将繁琐的作业一步步解析完成。
整个房间很安静，安静地让人昏昏欲睡，仿佛整艘罗德岛舰船仅有这么一处地方适合午睡。
“搞定啦！”
两个小时过后，林律缓缓地站起身子，伸展因为长时间坐姿而僵硬的细腰，发出清脆的爆豆声响。
“终于可以摸鱼了！阿米娅不在，真是爽到啊~”林律活动着发出声响的脖颈，向站立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老爷子问道，“喝茶吗？将军。”
赫拉格缓缓睁开眼，他点头笑道：“荣幸至极。”
“不要这么说啦，能给将军泡茶是我的小确幸，只要你喝茶的时候别来一句少口天哥哥也能喝到这么好的茶就好了。”
“？？？”
赫拉格，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啊……没什么，我刚处理完工作，理智有些不够用而已。一时口胡，请别介意。”林律揉了揉眉间，确实有些乏累。
“博士，要不让我来吧？”
“没关系，请别担心。”
林律淡淡一笑，他转身向着热水间取水，循着数据化灵域的提示将热水倒入早已准备好的瓷壶。不过他没有急着立刻泡茶，而是耐心地给茶具充分的预热时间。
在信息化的视域之中，林律能够将预备好的事情精确到秒。
时间一到，林律将水倒在热水间的排水台，随后在温热的瓷壶之中放入从可露希尔那个奸商购买的龙门茶叶，趁势将沸腾的热水缓缓注入。
瓷壶能够将香味完美地锁住，不流散出来。
预热茶具也有讲究，能够去除渍味，提升杯温，更重要的是讲究卫生。
林律将茶具配套的笼布遮罩住瓷壶，当时间确认到三分钟四十二秒后，灵域进度条在他的脑海中发出响亮的声音。
“呀哈哈。”
茶叶的味道已经彻底激发出来，再拖下去反倒是会将味道变得苦涩难咽。
赫拉格全程安静地观察着林律泡茶的过程，每一步都是那么地认真仔细，一丝不苟，仿佛不是简单的浸泡茶叶而已，而是在尊重着什么。
曾经作为乌萨斯帝国将领的赫拉格，他对茶道完全不了解。在他印象之中这些东西不就是贵族之间的过家家。在商谈事情之前总是会磨上半天的功夫，将时间浪费在无用的地方上，重点是味道还不怎样。徒有外表，没有内涵。
不就是将热水倒入茶叶，然后将混合的液体喝下去吗？有什么好较真的。
但是现在，赫拉格发现自己错了。
他从林律的背影中看到了一种仪式感。
不像是粗劣的表演，而是真正继承了某种古老的手艺。
林律将笼布从茶具上取下，打开壶盖用细长的勺子轻轻搅拌。再倒入早已准备好的两个茶杯，依次在过滤网上轻轻摇晃，醇厚的茶香蔓延到办公室每个角落。
“请用，将军。”
林律将茶具放到办公室会客区的桌上，他双手捧起茶杯放在赫拉格面前。
赫拉格连忙接过，他望着林律充满期待的表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没想到普通地喝茶会搞得气氛这么严肃，对于茶道什么的他根本一窍不通。
以前打仗的时候，茶水是用来提神用的，毕竟大多数乌萨斯人实在是喝不惯咖啡。生命之水伏特加是好东西，执勤的时候也能够适当喝点补补热量，但不能一直喝。喝多了容易耽误事，行军不能饮酒就是这么个道理。
赫拉格捧起茶杯凑近嘴边，还没等他喝，浓郁的茶香就已经涌入鼻间。他僵硬的表情不由自主地软化，发自内心地露出期待的笑容。
“好香。”
赫拉格轻抿一口，滚烫的茶水润湿了齿间，在嘴里化开，在舌尖上蔓延。他忍不住地后仰脑袋，轻轻吸气，仍由余香在嘴里扩散。
一天的疲劳似乎瞬间消失，心中沉寂许久的郁闷也散去许多。
“好喝。”
赫拉格不懂得茶与茶之间有什么区别，他纯粹是觉得味道不错，先苦后甜，回味无穷。哪怕是放下杯子，嗓子里也依旧是一股清香在飘散。
“你喜欢就好。”
林律坐在主位上，双手捧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钴蓝色的眼眸稍稍被升腾的热气蒙上一层润色，林律回味着茶的味道，追寻着过去的记忆。
他还记得怎么泡茶，但他不记得自己是从哪学来的技巧。
就算是遗忘了许多，林律的身体也深深地铭记着珍贵的日常。
林律知道这套茶具是自己的物品，当他的手在瓷壶上的纹路划过的时候，无数情感从胸口处溢满出来，笑容不知不觉间涌出来。
“辛苦你了，将军。”
林律开口道，将茶杯放在桌前。
“如果你是指昨晚和几个乌萨斯士兵在澡堂搓背，或是把我当做僚机诱骗小姑娘的话，这种事不算什么。”
赫拉格缓缓摇头，目光似乎越过林律，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
“为了医治她，你愿意失去什么？”
“除她以外的一切。”
“我要你的尊严，大人。乌萨斯帝国从我们身上夺走的，我们也要从你身上剥去。”
“我不确定我的身上还剩不剩下哪怕丁点尊严。”
“有的，大人。欢迎成为我们的一员。”
——
从赫拉格加入罗德岛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觉悟。
只不过是被当做工具人使唤而已，这根本不算什么。
如今的赫拉格就算是要与乌萨斯为敌也无妨，他的忠诚于荣誉已经在他从军的四十四年完全地贡献出去。如今只剩下幻觉和耻辱刻印在刀刃之上，每次挥刀都能看到过去的自己。为了孩子们，赫拉格不会退缩，更不会对残影投降。
“博士，你是否已经把那孩子拿下了？如果是她的话，作为你的伴侣确实够资格。我对她有印象，她在战场上的英姿，无愧为她的名号。”
赫拉格感慨道，就算是他也很少见有如此彪悍的女子。就是性子太直，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不好的。
“噫，瞧你这话说的，低俗！我是那种见到漂亮女孩就走不动路的人吗？我又不是馋人家身子，我只是……好吧我确实挺馋的，发育真好啊，真好啊。”
林律仰头看着数据化灵域提供的干员信息，笑的合不拢嘴。
六星级的先锋谁不爱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执棋之人，如何布局
“介意我抽烟吗？将军。”
林律问道，他喝完茶后有种强烈的抽烟欲望涌上心头。
“不介意，但曾经作为诊所院长的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吸烟有害健康。”
“关于这点你无需担心，将军。”
林律将雪茄盒宝贵地从兜帽大衣的口袋中拿出，他还记得在可露希尔那购买雪茄的时候，对方一副赌上奸商之名的模样。就像是要慷慨就义似的，反复强调跟林律如果被凯尔希发现，绝对不能把她给供出来。否则她就算是死，就算是被拖到甲板上挂桅杆，她也要在林律的腿上画出一个惨字。
“像我这种怪物，就算是源石直接放入嘴里嚼都不会有事，从某种意义来说我已经不算人类了，就算是时间也无法带走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去，必然是出现了远超天灾的某种存在，或者是……所有人都不记得我的那一刻。”
林律将雪茄举起到耳边，食指与拇指握住烟条轻轻搓揉，没有传来半点声音。他满意的笑了笑，将雪茄头剪下，用移动终端背面的iDroid-VER1.02电子眼点燃雪茄。收成一束的激光慢慢地将烟头染成橘红色，香柏的天然烟草味道弥漫四散。
林律捻起雪茄，淡淡地吸了一口，似乎能够感受到理智在回升。
“将军，你知道吗？我们其实是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圈。”
林律渐渐放松下来，慢慢地吐出一口飘渺的白雾，袅袅的雪茄轻烟飞腾而上。
淡淡的苦味混合着浑厚丰满的香气，烟草与树木的芬芳紧跟其后，一层接一层的香气溢满鼻息。苦与甜溶合在一起，化作长久舒适的余味在嘴里蔓延，像是咖啡，也像是茶，让人有一种苦中作乐的感觉。
“乌萨斯帝国使节团，好一个乌萨斯帝国使节团。如果不是事先从将军你的阿撒兹勒情报网中得到相关的信息，就算是我，在制定计划的时候也会出现疏忽。”
林律慢悠悠地清抽雪茄，将烟草的香气含在嘴里，缓缓吐出。
“娜塔莎只是用来吸引我们注意力的挡箭牌而已，她自己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过来了。这傻村姑什么时候长点心，哪天真被卖了没准还会帮忙谈个好价钱。”
林律轻轻叹气，这也是他执着于娜塔莎的其中一个原因。
像她这样的好人，不应该哪天就死在乌萨斯帝国的背刺上。
“将军，你还记得我让你特地留意的那个年轻人吗？”
赫拉格点了点头，他知道林律说的是谁，一头灰色短发的男人。
“奥古洛·尼古拉耶维奇，他的身份我在昨晚调查清楚了。他是被第五局特意安插在第三集团军的一个棋子，也是这次乌萨斯使节团真正的敌人。冷静、沉稳，隐忍，他接受过专业的间谍训练，能够熟练的以第三者的视角看待事物。”
赫拉格沉声道，他一开始以为博士派遣给他的任务是一种恶趣味，但没想到里面的水深着呢。
“幸好博士你有先见之明，昨晚我一直守着他们，没有给他潜入的机会。当你带着小姑娘去医务室的时候，本该在会客室门口守候的奥古洛偷偷地独自离开，在中枢室拿走了我们早就准备好的伪造资料。”赫拉格捧着手中的茶杯，有些困惑，“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对罗德岛舰船的环境这么熟悉？我在来到舰船这么多天也未能完全知晓地形，难不成是……”
赫拉格的眼眸逐渐变得犀利起来，如同鹰隼一般，透露着肃穆杀意。
“是啊，有内鬼。”
林律淡淡道，就像是在阐述一件小事。
罗德岛在三年前的一场事件元气大伤，内部人员急遽缩减，再加上林律的私人武装力量无国界之军的离开，更是雪上加霜。就在罗德岛快要连日常运行都做不到的时候，凯尔希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向外招收，也因此埋下了各个势力的种子。
哪怕凯尔希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筛选，也终究会有疏忽。
“博士，看你的表情，你早就猜测到了？”赫拉格问道。
林律轻轻一笑，平静道：“我在看人这方面，略懂，略懂。”
毕竟有数据化灵域这种BUG级存在，林律单是坐在赫拉格面前，就能看到对方的个人信息。如果赫拉格不介意的话，林律还能通过肢体接触的方式得到对方进一步的数据，越是隐私的情报，就越是要摸得透彻……
林律身体猛地一抖，将蔷薇色的画面从脑海中甩去。
孝心变质不可取，更何况对方还是老爷子。
赫拉格若有所思道：“博士，你之所以留着那些人，是为了将计就计？”
“对方的棋子，在必要时刻也能变成我方的棋子，就看执棋之人如何布局。”林律摇晃着手中的雪茄，“这一次我们的胜利有一半在于运气，另一半在于实力。让对方赔了夫人又折兵，白捡一个战力超群的少校。但是……这一次赢了，下一次呢？”
林律猛吸一口雪茄，将浓厚的烟草味道灌入鼻腔，狠狠地吐出一口气。
“一旦我们在外交方面出现弱势，乌萨斯帝国就会紧紧缠上来，就像是吸血的虫子到处飞。死缠烂打之下，我们终究会有乏力的一刻。恐怕到时候我们真的就要二选一……不，我们根本没有二选一的机会。”
林律沉声道：“如果我们选择放弃抵抗，非但不会得到对方的怜悯，还会被肆无忌惮的侵略。我们的人，我们的舰船，我们的医疗资源，我们的武装力量，将会被乌萨斯全部掠夺殆尽，就连骨头渣滓都不会被吐出来。不仅如此，我们还会被烙印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将会有无数类似于我们的私人企业遭受各国打压。一旦开了个先头，我们就是罪人，甚至不配做人。”
林律的眸子里燃起了火光，他深深地凝视着赫拉格，坚定不移的意志升腾而起。
“我们作为大部分员工都是感染者的公司，我们本身就是站在乌萨斯的对立面。将军，我记得你说过，任何一个政治实体都不应该和乌萨斯发生正面冲突。即使它的腐败和狂怒一定会摧毁它，它依然是这片大地上最恐怖的东西。”
“是的，我确实这么说过。”
赫拉格双手捧着茶杯，不知何时，手中的杯子变得冰凉无比。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林律抽着雪茄，吐出浓雾，他的面容近乎一半藏在白茫茫之中，钴蓝色的幽光微微摇曳。他的声音如同机械般冰冷，淡淡道，“让当今的乌萨斯帝国换一个皇帝，你会不会支持我这么做？”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凯尔希夸人了！
“让当今的乌萨斯帝国换一个皇帝。”
林律的语气平静地像是在阐述着今晚吃什么一样简单自然。
上一篇：综漫：从梦境开始的赛亚人
下一篇：女武神风味品鉴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