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为假面骑士 第25章

　　既然聊起丘比，樊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

　　“说起来，你最初拒绝丘比的理由是什么？”

　　“那只可疑生物，想教唆我对枫下手。”

　　“那的确很该死了。”

　　契约骑士这一群体，五花八门的什么人都有，大家的看法也有很大出入，但意外的，能在某一点上达成共识。

　　如果不是力有未逮，如果不是现实如此，他也不想看到更多的契约骑士的出现。

　　晨光透过玻璃，照耀在两人身上，奶茶店轻柔的背景音乐依旧流淌。

　　樊抗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这层宁静，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郑重：

　　“闲聊就到这里吧，梓川咲太。”

　　他直视着咲太的眼睛。

　　“那么，你想好了吗？”

　　“……”

　　“关于是否要接受这份力量，这份责任，以及随之而来的一切——成为‘假面骑士’？”

　　以横压的姿态，一人拦截了一个群魔乱舞的时代的男人，会给每一个不慎踏入深渊的契约骑士一个回头是岸的机会，即使骑士之种无法收回，纵然骑士契约无法取消，依然可以放弃战斗，回归平静生活。

　　因为，他会把那份战斗的责任与义务，承担过去。

　　他尊重别人是否选择战斗的意愿，代价是牺牲自己的意愿。

　　哪怕，眼前便是自己辛苦追踪、救下、寻回的少年，他依然会用一种慷慨都已经不能形容的坦然给他放弃的机会。

　　黑暗的时候，总要有薪柴，大声宣讲着牺牲的伟大，歌咏着奉献的精神，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看着别人去死，这是在上当权的人们才会选择的做法，而他，是使用空我之名的战士。

　　“前面已经说过，成为假面骑士，没有工资，没有保障，即使死在黑暗中的某个角落，除了你亲近的人，除了你的战友，除了知晓你的事迹会为你动容的人们之外，没有人会为了你而哭泣。”

　　“我不会用煽动的巧言告诉你，这样的举止有多么伟大，我不会用感染的故事教导你，让你心中的热血流淌。”

　　“我只想告诉你，成为假面骑士有许许多多的坏处，这是一份很辛苦、很劳累、很委屈、甚至可能会遭受背叛的工作。你立于深渊之中，为别人支起越过深渊的桥梁，无论黎明是否到来，你几乎注定会葬于那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回答我，梓川咲太，你想好了吗，你真的想要成为假面骑士吗？”

　　眼前的少年本来心怀凝重，越听他说一句，讲一分，便放松释然一分。

　　“……前辈，坏处讲了这么多，那好处呢？”

　　少年笑着向他开口。

　　这一问，倒是把他问得一怔，随后才堪堪开口。

　　“好处是，越来越少的人像你那样被修卡绑架，好处是，越来越少的人被迫与亲人分离，好处是，越来越少的生命遭到践踏，直到最后，不会再有人哭泣，所有人都笑着。”

　　“这好处还真是少得可怜啊。”

　　听见梓川咲太的抱怨，樊抗松了口气。

　　就在他以为要遭到拒绝的时候，一只手，伸到了他的眼前。

　　少年出乎意料地笑着，在那样的笑声中，他听见他说。

　　“那就够了。”

第三十三章 逃单

　　金色的晨光穿透水雾，斜斜地洒进来，在浅木色的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细微的尘埃在光束里缓缓浮动。

　　“既然你已经决定成为假面骑士，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由我来先教给你一些基础事项，在你和丘比订立契约得到第一个骑士形态以后再来教导你如何战斗。”

　　梓川咲太爽朗一笑。

　　“那就多多指教了，师傅。”

　　“师傅吗……”

　　“？”

　　“只是忽然听到这个词，觉得有些怪而已。”

　　这都要怪某个吵闹的家伙。

　　并不会矫情地说出什么“啊，感觉心里无端地被占据了一块”这样只有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才会有的台词，但原本预定的冰冷、冻彻、最后在谁都看不见的角落里燃尽的生活确实因而变得吵闹了一点。

　　也许，他终究还是向往沐浴在阳光下，热热闹闹的故事的吧。

　　那样，会感觉精神好受一些。

　　“我还有些事，”樊抗站起身，“具体的训练和带你熟悉假面骑士的战斗从后天开始，没问题吧？”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动作干脆利落。

　　“嗯，那前辈再见。”

　　梓川咲太乖巧地挥手同他告别。

　　他的目光清澈而充满信赖，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对英雄的憧憬，虽说有着与这个年纪不符的处世为人与情商，但到底还残留着这个年纪应有的一些特质。

　　如果并非两世为人，真有假面骑士出现在他的面前，樊抗自问并不会比他淡定多少，不对，他肯定比梓川咲太要激动的多。

　　这家伙，在同龄人中已经是相当优秀的存在了。

　　“前辈一定是又要去战斗了吧，驾驶机车驰骋在城市各处，挽救他人的生命，打击蔓延滋生的黑暗。真的很帅。”

　　樊抗嘴角抽了抽。

　　“……差不多是那个样子。”

　　事到如今，其实是要去和女子高中生约会这种事情已经是完全说不出来了。

　　就算是他，也不想破坏自己在后辈心目中的伟岸形象。

　　说起来，迄今为止救下了那么多人，如果知道那假面之下的男人，其实是表面看着正经，内心戏码相当丰富不仅喜欢当面大声吐槽还会暗地里腹诽的家伙的话，应该有不少人都会幻灭的吧，这么一想，水谷御言脑子果然有问题。

　　走出奶茶店门，有东西落在肩头。

　　即使不用回头，单凭那早已习惯的重量，也可以确定是某只白色的外星可疑生物。

　　‘这样真的好吗，抗君？’

　　“这不是你唆使出来的结果吗，又不是我想去和女子高中生约会的。”

　　‘……啊对对对，你其实一点都不想和女子高中生约会。’

　　丘比歪了歪脑袋。

　　‘等等，不对，跑题了，我要说的不是你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我是想说，你逃单这件事真的好吗，一脸帅气地抽身而去，账单也不付，把麻烦甩给了后辈。’

　　樊抗淡定道：

　　“没关系的，就是有考虑到男子高中生的经济承受力，我才会选在奶茶店，而不是咖啡馆这种更有格调的地方。咲太他一定付得起的！”

　　‘哦，这样啊，’丘比的声音毫无波澜，‘那没事了。你真是考虑周到啊——周到个鬼啊！这种时候，你就不怕破坏你在后辈心目中那光辉伟岸的形象了吗？！’

　　“如果是现在的咲太的话，一定会觉得，我是急着去打击邪恶才忘记付钱的。他只会掏出钱包高兴地替我付款。”

　　看着这个出了奶茶店后一路小跑，很快就溜得没烟的逃单男，丘比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蓬松的尾巴都耷拉了下来，仿佛被彻底打败。

　　‘有些时候啊，抗君，’丘比的声音幽幽地飘散在清晨的微风里，‘我真心觉得，如果你不是成了假面骑士，说不定很有当个无赖的天赋呢。’

　　逃单男的脚步并没有在巷口耀眼的阳光前停住，他跑得很快，奔入阳光，只留下一句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无所谓的回答，随风传来：

　　“谁知道呢？或许我骨子里就是个无赖，不过是戴上了假面骑士的称号，才不得不努力演得像个英雄罢了。”

　　‘那你要演多久呢？’

　　“一辈子吧。”

　　……

　　……

　　数个小时后，同一条街道。

　　午后的阳光带着灼人的热意，炙烤着略显空旷的街道。柊舞缇娜站在路边一台红色的自动贩卖机前，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专注地盯着琳琅满目的饮料选项，手指最终按下了代表冰镇蜜瓜苏打的按钮，只有部长那样的怪物才会选择樱桃味的可口可乐，伴随着心里的吐槽，贩售机运作，随后是“咔当”一声清脆的落响。

　　弯腰，打开取物口的塑料小门，柊舞缇娜拿出那罐沁凉的苏打水。

　　“呼……”她舒了口气，目光有些失焦地投向远方被热浪扭曲的城市轮廓线。

　　“假面骑士……真憧憬啊……”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蹦了出来，带着强烈的渴望。

　　“如果……如果能成为那样的人就好了。像光一样突然出现，驾驶着帅气的机车，用强大的力量干净利落地击倒坏人，守护着城市的笑容……又帅气，又可靠，被所有人信赖着……”

　　罐壁模糊的倒影里，她仿佛看到自己笨拙的身影被替换成了一个身着装甲、线条凌厉、散发着强大气场的战士轮廓。

　　那身影沐浴在夕阳的金辉里，背影坚定如山。

　　‘那样的话……一定……不会再感到无力了吧……’

　　‘一定……可以帮到那个人了吧……所以不要再哭泣了……’

　　她的思绪完全沉浸在英雄幻想中，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罐体上描绘着想象中装甲的线条时，一个可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要试试吗，变身成为假面骑士？”

　　与被部长轻易用手刀击退的那只会说话的白猫不同，一只黑色的宛如奥特曼里的海帕杰顿倒过来一般的东西出现了。

　　“又出现了，在平凡少女面前登场，能给予人变身之力的吉祥物！”

　　黑色的浮空生物完全无视了她的吐槽，如果是部长在的话即使面对这种超自然生物也肯定会攻讦对方没有好好按规矩吐槽，但她并没有那样的勇气。

　　“我是维纳利塔，请多关照。”

　　然后，它对着她如此讲道。

　　“柊舞缇娜，你拥有被选中的力量，世界正被邪恶的堕落骑士空我和他的爪牙们威胁着，需要英雄挺身而出！”

第三十四章 跟踪（3K）

　　周末，家庭餐厅，“萨莉亚”。

　　空调嗡嗡作响，对抗窗外炙热的阳光。空气中弥漫着炸猪排的焦香、咖啡的醇厚以及甜腻的奶油气。柠檬黄的沙发卡座里坐满了享受周末的家庭、学生和小团体，欢声笑语与餐具碰撞声交织，构成一片平凡而热闹的背景音。

　　在靠近落地窗的一个角落卡座里，柊舞缇娜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穿着一件过于宽大的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几乎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紧张兮兮、四处乱瞟的大眼睛。面前的柠檬水冰块早已融化，却一口没喝。

　　在她身边的座位上，一个印着“究极空我”图案的帆布包微微蠕动着，从拉链缝隙里，两点幽邃如微型黑洞的“目光”正精准地投向斜前方。

　　“我的周末啊……”柊舞缇娜在心底哀嚎，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帽衫的抽绳，“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包里那个自称“维纳利塔”的漆黑不明生物。它强行闯入她的生活，迫使她在这个本该宅家补番的美好周末，像个蹩脚的私家侦探一样，跟踪她在学校认识的骑士部部长——樊抗。

　　维纳利塔威胁她，如果她不帮它打倒邪恶的堕落骑士空我和空我的爪牙的话，它就把她的个人信息和照片散布到网上去。

　　会干出这种事情，你比起空我才更像坏人吧！

　　就算不考虑那个梦的事，就算按照维纳利塔的说法，政府被空我所属的黑暗组织修卡给渗透了，可那么多被空我救下的生命也总不会是骗人的。

　　只是还没等她细究维纳利塔所言的真假，维纳利塔就告诉了她一个更炸裂最直接的劲爆消息：部长就是那个最近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声名鹊起，活跃各处打击恐怖分子和黑暗组织的假面骑士空我。

　　这简直比部长宣布要竞选首相还离谱！

　　毕竟，以部长那脱线的性格还真有可能这么干。

　　而空我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呢，梦中情人谈不上，更确切的说法是……梦中骑士。

　　她想象中的空我，应该是一位冷峻孤高、眼神深邃如夜、背负着沉重命运，在黑暗中以自我为柴薪的悲情英雄。他的变身者，也理应是一位高大帅气、气质沉稳可靠、既给人以无尽希望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距离感的完美存在……

　　可现实呢？

　　现实是部长。

　　幻灭感甚至压倒了被维纳利塔胁迫的恐惧，为什么会是那个部长啊，她可是亲眼看着部长偷偷抠鼻子，玩输了游戏不认账，在活动室里打滚，狂灌樱桃味可乐的。

　　那家伙可是连比企谷同学的咖啡都抢，饿起来连由比滨同学的曲奇都敢往下咽，和雪之下同学打嘴仗也不落下风，疑似可以在桥洞里生长，兼具厚颜与无耻的究极生物。

　　对了，最过分的是部长还喜欢抢她的杂志和漫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