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为假面骑士 第32章

　　异类骑士覆盖着骨刺与棱甲的双臂，死死抵住了那砸落的庞然巨物。

　　接触的瞬间，刺目的紫色电光与猩红能量流疯狂对撞、湮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巨大的力量如同亿万斤重压，瞬间传递下来。

　　“咯吱——！”

　　她异化后坚固无比的生物甲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低吟。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了臂甲。脚下的地面更是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寸寸碎裂、下陷。

　　她整个人被这股巨力硬生生砸得矮了一截，半跪下去，膝盖处的尖锐撞角深深刺入地面。

　　剧痛！

　　撕裂般的剧痛从双臂、肩膀、脊椎一路炸开。紫色的、类似血液的粘稠液体从装甲裂缝中迸溅而出。

　　但她，没有倒下。

　　深紫色的复眼在面甲下疯狂闪烁，里面燃烧的不是恐惧，而是近乎癫狂的、从那重复了十四年的梦境里，从憧憬之物那里，借来的东西。

　　她死死咬着牙，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吼，调动起全身那股狂暴的、源自深渊的力量，疯狂向上顶去。

　　“给我……滚开啊——！”

　　覆盖着镰刀般骨刃的双手，切入了暗红色巨臂的缝隙。狂暴的紫色能量如同剧毒的腐蚀液，顺着爪尖疯狂注入，刺鼻的青烟和电火花猛烈爆开。

　　“吼——！”

　　怪物发出吃痛的、更加狂暴的咆哮。

　　震开了迎面砸落的巨臂，已经将所有勇气都几乎用尽，心灵与破抹布无异的化作怪物的少女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将那条还在因恐惧而颤抖的、覆盖着狰狞甲壳与利爪的腿，向前重重地踏出一步。

　　一步，又一步。

　　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错位的细微声响和装甲摩擦的刺耳噪音，少女化身的怪物向着真正的怪物走去，挡在了所有人的身前。

　　她曾经憧憬着成为假面骑士，如今却是怪物。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想要成为假面骑士的大叔，没能成为假面骑士，只能往自己脸上扣一块塑料片子，自称假面骑士；憧憬成为假面骑士的少女，也没能成为想象中的英雄，而是怪物。

　　恐惧战斗的人取得了腰带，永不停歇地斗争着；没有觉悟的人订下了契约，无知地向着深渊滑落；真正渴求着这一切的，却总是事与愿违。

　　但当听见别人的哭泣与哀嚎，即使不被选中，即使使用错误的东西，哪怕是只能往脸上扣一块塑料片子，哪怕是泪流满面地变成怪物，她（他）也会想要颤颤巍巍地迈动那条已经被吓得不行的腿，站出来。

　　因为，想要成为假面骑士。

　　哪怕只是自称。

　　泪水模糊了视线，又被她狠狠甩开。

　　少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被扭曲的、覆盖着甲壳的胸膛向前挺起，对着怪物，对着这人间，发出了嘶哑却穿透尘烟的呐喊：

　　“我是——！！！”

　　声音在颤抖，带着哭腔，带着对自身丑陋形态的绝望，更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决绝。

　　“我是假面骑士——！！！”

第四十二章 屹立人间【4K】

　　蜷缩在水泥板下的小男孩，茫然空洞的瞳孔里映出那个紫色怪物的背影；濒死的少女骑士躺在血泊中，手指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远处摇晃着焦黑同伴的女服务员，哭喊声似乎停顿了一瞬，目光穿过飘落的黑雪，投向那个挡在怪物面前的渺小身影。

　　或多或少，对于这一声呐喊，人们都给出了自己的反应。

　　柊舞缇娜理所当然地知道，呐喊无法转化为力量，不管音量再大，真正的勇气也无法由此而生，但，这是一声宣告。

　　告诉还能够行动的人、不能够行动的人、濒死绝望的人，假面骑士还在，并没有全数倒下，所以……不要放弃希望。

　　因为，她会站在那里。

　　以这丑陋、扭曲、流着污血的怪物之姿，站在那里，挡在所有人的身前。

　　“吼——！”

　　怪物的咆哮撕裂空气，宣告着新一轮角斗的开始。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成为战士的天赋，而在此之前，她这辈子都没与人真正意义上地打过一场架。

　　理所当然的，她会输给战斗兵器，现实不是吼两嗓子就可以取得力量的童话，只是……童话中的英雄亦是从现实而来。

　　那份屹立人间的执着，无论何处，都是如出一辙。

　　【“假面骑士就是倒霉蛋……”】

　　“假面骑士就是倒霉蛋……”

　　怪物熔岩巨臂横扫，带起一片灼热的死亡飓风。

　　巨臂擦过她的侧腹，坚硬的甲壳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碎裂，留下焦黑冒烟的恐怖创口。腐蚀性的暗红能量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她的躯体。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被轰飞，重重砸进一堆燃烧的废墟，砖石瓦砾将她半埋。

　　水泥板下的小男孩吓得缩紧了身体。

　　她挣扎着，用残破的骨刃支撑，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深紫的复眼在烟尘中艰难地重新亮起，摇摇晃晃地再次站起，挡在怪物与人群之间。

　　【“可于我而言……”】

　　“可于我而言……”

　　怪物似乎被这反复站起的渺小存在激怒了，它低吼着，口中酝酿起毁灭性的暗红光束。

　　光束咆哮而出，撕裂空气。柊舞缇娜狼狈地翻滚躲闪，光束擦过她的肩甲，瞬间将其气化，露出下面焦糊的血肉。爆炸的冲击波再次将她掀飞，狠狠撞在一堵半塌的墙壁上，墙体轰然倒塌。

　　【“这是深爱着他人的‘怪物’的故事……”】

　　“这是深爱着他人的‘怪物’的故事……”

　　轰隆——！

　　大地如脆弱的薄饼般塌陷。

　　好不容易再一次自废墟中站起的她只来得及将骨刃交叉护在身前，便被那纯粹的力量洪流撞得离地飞起。

　　深紫色的身影炮弹般砸穿了身后一堵燃烧的承重墙，碎石、烟尘与火星在她周身爆开。剧痛瞬间淹没了意识，视野一片血红。她能听到自己甲壳碎裂的刺耳声响，内脏仿佛移了位。

　　“咳……！”

　　一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紫黑污血喷溅在灼热的瓦砾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蜷缩在水泥板下的男孩，瞳孔里映着那紫色身影被轰飞的瞬间，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濒死的少女骑士手指的抽搐似乎更剧烈了些，仿佛想抓住什么。远处女服务员的哭喊彻底噎住，只剩下无声的、绝望的凝视。

　　不能倒下……身后还有人……为了……

　　【“为了生命不在眼前流逝……”】

　　“为了生命不在眼前流逝……”

　　一声非人的嘶吼从废墟烟尘中爆发。

　　“呃啊啊啊——！”

　　深紫色的身影，拖着一条几乎无法动弹的手臂，踉跄着、摇晃着，用另一只骨刃深深插入地面作为支撑，硬生生将自己从砖石堆里拔了出来。破碎的甲壳边缘滴落着粘稠的污血，复眼的光芒明灭不定，却死死锁定着前方的怪物。

　　已经无法记清是多少次，熔岩巨臂再一次当头砸落。

　　躲开！身体的本能在尖叫。

　　但身后是那片废墟，是那个水泥板下的角落，是她要保护的他人，是“怪物”深爱着的他人，是那个在梦中哭泣的骑士即使泪流满面也要捍卫的人间……

　　“无论如何……也要……挺身而出……”

　　她嘶哑地重复着信念，没有后退，反而屈膝、蹬地，将残余的力量灌注于还能活动的骨刃，迎着那燃烧的巨臂，自下而上，悍然撩斩！

　　“锵——！！”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耳欲聋。骨刃与熔岩臂甲碰撞出刺目的火花。力量差距悬殊。柊舞缇娜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深陷下去。她感觉支撑腿的骨骼在哀鸣，持刃的手臂仿佛要被那沛然巨力生生折断、碾碎。

　　灼热的高温透过骨刃传递，几乎要将她点燃。

　　“嘎吱——！”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坚韧的骨刃，承受不住这恐怖的力量与高温，从中间崩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嘭！”

　　真正的怪物被击退，而她也再次被狠狠拍飞，如同断线的风筝，翻滚着撞进一堆燃烧的汽车残骸里。金属扭曲的低吟声刺耳。火焰舔舐着她的甲壳，带来新的灼痛。意识在剧痛和冲击下濒临涣散，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水泥板下的男孩，不知何时已闭上了眼睛，小小的身体蜷缩得更紧。濒死少女骑士的手指彻底不动了，只有胸膛还在微弱起伏。女服务员捂住了嘴，泪水无声滑落，那紫色身影的每一次倒下，都像重锤砸在她的心上。

　　……站起来……必须……站起来……

　　她得争取……争取更多的时间。

　　颤抖的双腿几乎无法支撑身体重量，意识在剧痛和脱力的深渊边缘摇摇欲坠，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穿透了怪物咆哮的余音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加……加油啊……”

　　声音来自水泥板下。

　　“加油啊，假面骑士！”

　　声音来自身后。

　　“加油啊！”

　　声音来自她保护的“人间”。

　　“不要输！”

　　“站起来！”

　　“好样的！”

　　……更多的声音，从废墟的缝隙中、从燃烧的断壁后响起。

　　这些呼喊，无法修复她破碎的甲壳，无法补充她枯竭的力量，更无法驱散那庞然巨物的恐怖阴影。它们只是声音，脆弱得如同黑雪中飘落的灰烬。

　　然而，对于柊舞缇娜而言，这微弱的声浪却像滚烫的烙铁，狠狠印在她濒临涣散的意识上。

　　“假面骑士……我成为了吗……”

　　她最后，还是站了起来。

　　用残破的骨刃死死抵住地面，那几乎被压断的异化双腿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在污血的喷溅和甲壳碎片飞溅中，她——

　　硬生生地，将自己从跪倒的边缘，重新拽了起来。

　　如同一根插在焦土上、布满裂痕却不肯折断的紫色标枪，再次挡在了毁灭的洪流与微薄的希望之间。

　　数轮交锋、缠斗之后，真正的怪物回以的是更加狂暴的咆哮，那条之前被骨刃斩击、又被腐蚀液侵蚀的巨足猛地抬起，不再是踩踏，而是如同攻城巨锤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暗红色的能量涡流，朝着化身怪物的少女悍然横扫而来。

　　所过之处，燃烧的砖瓦木石被轻易碾碎，卷起灼热的狂风。

　　死亡的阴影笼罩心头，这一击很慢，明明可以躲过这沉重而显眼的一击，让开道路，轻巧躲闪的她却只能选择交叉破损得早已不成样子的双臂，试图硬接。

　　身后的人太多了，哪怕不知道在吃下这一击后自己还能否站起，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躲开，就是让路……身后还有更多她看不到的、蜷缩在废墟缝隙中、依靠着她这堵“墙”才得以残喘的生命。

　　看着那迎面的洪流，疲惫的她，睁大了双眼，想要确实目睹自己的结局。

　　然后，看见了……升腾而起的风浪。

　　“干得漂亮！我邪王真眼使认可你了，怪物骑士小姐！”

　　一道元气十足、带着和部长一样明显的中二病气息的少女嗓音响起。

　　不对，部长好像是真货，所以不算中二病，等等，这个好像也是真货，可是部长说自己是假面骑士，这个说自己是邪王真眼，话说邪王真眼是什么？

　　疑惑自心间升起，与那吵闹的声音一并出现在战场上的，还有翠绿与漆黑交织的旋风。

　　“六花！不要那么没礼貌！”

　　一个成熟稳重、带着无奈的女声紧随其后，旋风偏转了洪流，让她得以轻巧接住攻击的同时，也顺着漫天的黑雪，看清了那两色相间的身影。

　　是二人一体的假面骑士，W。

　　好像，不止。

　　铛——！

　　沉重的撞击让怪物庞大的身躯再次一晃。

　　“目标弱点分析完成，优先攻击其能量核心与腰部受损关节。”

　　一个银色的柊舞缇娜不认识的骑士出现了，她以冷冽的女声，向着全场指挥道。

　　“我来开道。”

　　苍翠色的骑士如同猛兽般从另一侧废墟跃出，她的装甲覆盖着生物质感的角质层，双手延伸出巨大的锐利爪刃。以让柊舞缇娜咂舌的姿态，无视怪物挥来的熔岩巨臂带起的灼热气浪，悍然扑上，巨大的爪刃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狠狠抓向怪物那已有损伤的巨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