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为假面骑士 第31章

　　“那她呢，为什么要去呢？”

　　她努了努嘴，看向斜前方那个濒死的身影。

　　“也许，是觉得牺牲自己能够争取些时间吧，好像还真有那么几个人逃掉了。”

　　“这样啊……”

　　冰冷的金属方块已经抓在手中，好像天生就知道这东西该怎么使用一样，她将方块放在腰间。

　　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维纳利塔有些不解：

　　“你憧憬的是英雄的荣光，是虚假的舞台剧。但眼前，这才是世界的本质——残酷、混乱、弱肉强食。你想要的，和真正的假面骑士是两回事。”

　　“我憧憬的其实既不是那闪耀的铠甲，也不是英雄的荣光，只是一个梦里，哭泣的男人。”

　　“怀春吗？”

　　“也许吧，谁叫我做那个梦，做了十四年呢。”

　　并不是学着那个蹲在后巷的男人说出了这样很帅气的台词，就可以止住泪水。

　　她到现在，都很害怕，她到现在，都在哭泣。

　　“会变成怪物的哦。”

　　“就算是我也知道的啊，在最开始，假面骑士是和你们一样的怪物，并没有什么两样……”

　　漫天洋洋洒洒的“黑雪”下着，泪流满面的女孩，颤抖着抬起手臂，成为怪物。

　　“——是因为挺身而出，才成为了骑士。”

第四十一章 并非自称【4K】

　　那是几天前，一个平凡到几乎被遗忘的午后。

　　阳光慷慨地泼洒进空无一人的侍奉部活动室，将空气中的微尘都镀上了一层金边。窗户敞开着，带着青草和樱树气息的暖风，撩动窗帘，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麻雀的啁啾。

　　“呼……好耶！部长不在！”

　　柊舞缇娜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蹑手蹑脚地溜进空无一人的部室。

　　心跳因为小小的冒险而加速，嘴角是压不住的窃喜。她迫不及待地缩进最常坐的沙发角落，几乎要哼出歌来，小心翼翼地翻开那色彩鲜艳的封面，准备沉浸到英雄的幻想世界里去。

　　“啊啊啊！新形态好帅，这个必杀技特效太棒了！”

　　她小声地惊叹着，指尖划过页面，眼睛亮晶晶的，完全沉浸在英雄凯旋、万众欢呼的绚丽画面中。

　　这一刻，没有课业的烦恼，没有部长的毒舌，只有她和她憧憬的英雄们。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帅气的英雄变身插画时——

　　“啪嗒。”

　　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却满是剑茧的手，毫无征兆地从旁边厚重的窗帘阴影里伸出，精准地按在了她心爱的杂志封面上。

　　“呜哇？！” 柊舞缇娜吓得差点跳起来，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她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对她来说“邪恶”、“肮脏”、“歹毒”的眼睛。

　　是部长。

　　他不知何时藏在那里，像潜伏的猎手。

　　“部、部长？！”

　　柊舞缇娜的声音都变了调，下意识地想护住漫画，但对方的力量根本不是她能抗衡的。那本崭新的杂志轻而易举地被抽走，落入部长的手中。

　　“啊，我的新刊！”

　　“老规矩，新漫画先给我看。”

　　柊舞缇娜挥舞粉拳，想要反抗部长的暴政，然后遭到无情镇压。

　　没有欣赏水平的老古董，随意地翻看着漫画，皱起了眉头，还要开始发表锐评。

　　“又是这种轻巧取得力量，然后受到大家欢迎，最后喊着友情啊羁绊啊什么的就冲上去把坏人打倒的故事啊。”

　　“老古董。”

　　柊舞缇娜不满地哼哼了一声，结果邪恶的部长耳朵意外得很尖。

　　“我听到了。”

　　换成以往，她估计会被吓得立刻道歉，但这一次，事关她喜欢的英雄，她据理力争。

　　“部长其实是那种会觉得新出的奥特曼花里胡哨，然后复读奥特曼就应该简单朴素之类的话、压根就没有与时俱进的欣赏水平的昭和遗老吧！”

　　“不要擅自给我扣帽子啊，而且就算是我也会去看那些质量不错的新出的奥特曼的啊，如果是质量真的不行的作品，那也应该怪拍摄方而不是怪观众不买账吧……还有你作为骑士部的成员，要举例也给我拿假面骑士举好吗？

　　“那部长你说说你理解的假面骑士好了。”

　　会偷偷在网上和人辩论，精通互联网吵架技术，最重要的是在部长的面前，她可以好好地正常说话，柊舞缇娜已经做好把部长打为异端的准备了。

　　但，眼前的男人并没有否定他手中的漫画，倒不如说，眼里，满是艳羡。

　　“我也想要啊，那种轻巧取得力量，不需要锻炼，不需要苦战，不需要赴死，轻轻松松，快快乐乐，大家合家欢的故事啊，倒不如说，我最想要的就是那样的故事。”

　　他有些无奈地抱怨道：

　　“假面骑士，就是倒霉蛋！”

　　“部长，这种暴论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在我这里假面骑士就是倒霉蛋。”

　　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偏颇的很，根本就不是站在一个客观地评价作品好坏的角度上，反而纠结起剧中骑士的待遇。

　　搞毛啊你这家伙，不要擅自和剧里的骑士共情啊，重点不应该是作品的整体质量好坏吗？

　　“明明已经那么辛苦，那么累了，那些杀千刀的编剧、作者之类的东西，还要搞点悲剧出来，给我好好向那么辛苦、那么努力还要被你们折磨的骑士道歉啊！”

　　柊舞缇娜怀疑，这家伙今天不是来抢自己漫画的，单纯是来倒苦水的。

　　被倒半天苦水，这家伙也没说起自己所理解的假面骑士，反而是要出门吃午饭了。

　　“苦水就倒到这里吧，我出去吃饭了。”

　　感情你他喵也知道自己是在倒苦水啊，忍无可忍的柊舞缇娜叫住了樊抗。

　　“部长，你还没说呢，你理解的假面骑士。”

　　“我乱编的，也没有真实案例参考，你就当听个乐吧。”

　　“要编也给我好好编啊，不对，我是说，你给我好好说啊。”

　　部长摊了摊手，一只手搭在了门把上。

　　“于我而言，假面骑士不是帅气地变身，帅气地战斗，帅气地沐浴在大家的欢呼之下的英雄谭，是‘怪物’的故事。”

　　“怪物的故事？”

　　“对，是怪物的故事。”

　　眼前的男人笑了许多次，抢走自己漫画的时候会笑，和雪之下打嘴仗打赢了会笑，连吃由比滨的曲奇的时候也会笑，但只有这一次，柊舞缇娜姑且承认，他笑得有些帅。

　　“是就算已经害怕得不行，恐惧得不行，怯懦得不行，为了生命不在眼前流逝，也要挺身而出的……”

　　他笑着，无关乎颜值，无关乎身姿，就是让人觉得很好看。

　　“深爱着他人的怪物的故事。”

　　………

　　……

　　“在这种时候想起部长那张臭脸，可让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

　　烟尘弥漫的废墟边缘，泪流满面的少女大声地抱怨着。

　　维纳利塔橘黄色的眼眸骤然收缩。

　　“你明明就笑着。”

　　“有吗，是部长那张脸太搞笑了吧。”

　　粘稠、深邃、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暗物质，混合着狂暴不祥的深紫色电蛇，如同活物般从少女所佩的腰带中狂涌而出，并非温柔的覆盖，而是带着某种饥渴与痛苦的侵蚀，瞬间缠绕上她那纤弱的身躯。

　　“呃啊啊——！！”

　　剧烈的痛苦让她弓起身子，发出不成调的惨叫。

　　没有英雄变身的华丽光效，而是源自生物最深层的、痛苦而扭曲的异化。

　　她白皙的皮肤下，深紫色的、如同血管又似铭文的诡异纹路瞬间暴突、蔓延，爬满了她的脸颊、脖颈和裸露的手臂。不是装饰，而是某种东西在蠕动、增殖。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与甲壳生长的声音密集响起。她的肩胛骨处猛地刺出两排尖锐的、如同骨刺般的深色晶体，闪烁着不祥的幽光。脊椎节节隆起，覆盖上厚重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深色生物甲壳，一直延伸到尾椎。

　　四肢急剧膨胀、扭曲。

　　原本纤细的手臂被包裹在层层叠叠、棱角分明的紫黑色甲胄中，手部彻底异化，五指被拉长、硬化，指尖延伸出锋利的、如同镰刀般的骨刃，闪烁着致命的寒芒。双腿同样被厚重狰狞的生物装甲覆盖，膝盖处生出尖锐的撞角，脚部则化为更适合撕裂与蹬踏的、覆盖着鳞片与利爪的姿态。

　　她变成了怪物，而非自己所憧憬的帅气的英雄。

　　“现在的我，很丑吗，维纳利塔？”

　　本就黑暗的吉祥物毫不留情。

　　“是啊，很丑。”

　　“你还真不会说话，如果是部长在这里的话，至少应该会夸我一下吧。”

　　“想被他夸的话，你得先活下来吧。”

　　视野因泪水而模糊，身体因恐惧而颤抖。她看向自己覆盖着狰狞甲壳、延伸着镰刀般骨刃的双手——这绝不是她梦想中闪耀的骑士之手，而是怪物用来捕食杀戮的利爪。

　　咚！咚！咚！

　　号称深海修卡决战兵器的东西，向着她一步步走来。沉重的脚步如同死神的丧钟，越来越近，巨大的阴影彻底将她渺小的紫色身影笼罩。

　　混合着废墟的焦糊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烧红的刀子。异化的肢体在恐惧和压力下本能地颤抖，骨刃发出细微的嗡鸣。

　　能够理解了，可以理解了，终于理解了。

　　【“害怕得不行……”】

　　【“恐惧得不行……”】

　　【“怯懦得不行……”】

　　她抬起头，甩掉眼底的泪水。

　　【“就算这样，也要挺身而出。”】

　　浓烟与飘落的黑雪被怪物的步伐搅动，形成污浊的涡流。它每一步落下，大地都在低吟，火焰为之摇曳，幸存者们的哭喊瞬间被更深的恐惧掐灭，化作无声的颤抖。

　　直面！

　　冲锋！

　　异化的双脚猛地蹬地，碎裂的水泥块四溅，动作笨拙，毫无章法，只有与生俱来，最原始的、最粗暴的疯狂。

　　“吼——！”

　　怪物发出嘶吼，已经同为怪物的她，毫不退让，回以怒嚎。

　　铛——！

　　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响彻废墟，刺眼的火星如同爆炸般迸射，照亮了漫天黑雪。

　　巨大的反作用力让她双臂剧震，异化的骨骼仿佛要寸寸碎裂，紫黑色的粘稠血液从骨刃与甲壳的缝隙中渗出。怪物的巨足被这凶狠的撞击撼动，微微一顿。

　　怪物的反击很快到来，它庞大的身躯猛地前倾，一条由熔岩和骨骼构成的、缠绕着暗红能量流光的巨大手臂，如同崩塌的山岳，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和足以熔化钢铁的高温，朝着她当头砸下。

　　狂风压得她几乎窒息，高温灼烧着甲壳。没有时间思考，更没有机会退缩。

　　既然同样都是怪物，那就只能以怪物的方式，怪物的姿态，怪物的逻辑，决出高下。

　　“啊啊啊啊啊——！！”

　　发出非人的嘶吼，覆盖着厚重甲壳和尖锐撞角的双腿蹬地，脚下的大地开裂，她没有闪避，没有卸力，没有技巧，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用知道的她迎着那毁灭的巨臂，扬起双臂如同离弦的紫黑箭矢一般，悍然对冲。

　　砰——咔嚓嚓嚓。

　　无法形容的恐怖撞击声炸响，如同两颗陨星在近地轨道轰然对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