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为假面骑士 第78章

?第一百章 【反抗】

　　巨大的怪物在城市的残骸中昂首阔步，每一次沉重的踏足都引发地动山摇般的震颤。翻滚的、混杂着灰烬与放射尘的浓烟遮蔽了小半个天空，如同不祥的幕布。

　　人类昔日引以为傲的钢铁丛林，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在哥斯拉那如同天柱般的巨足下，如同孩童的积木般脆弱，化为齑粉与碎片四散崩解。

　　他站在那里，立于废墟之上。

　　半举起臂膀，男人面上的五官七孔已有血淌出。

　　腰间的灵石已经千疮百孔，却依然闪烁，固执地想要回应那半举起臂膀的男人战斗的愿望。

　　接着，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仿佛响彻灵魂的脆响。

　　啪嚓。

　　灵石，彻底碎裂了。

　　细小的、失去光泽的残渣，如同枯萎的星辰碎片，从腰带上簌簌掉落，散落在他的脚边，滚入焦土尘埃之中。

　　他就这样维持着这个半举臂膀的动作。

　　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

　　然后，哥斯拉那毁灭性的紫色吐息，如同灭世的洪流，带着湮灭一切的光与热，将他渺小的身影彻底淹没。

　　光芒散去，原地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熔岩巨坑，边缘的岩石仍在滋滋作响，冒着青烟。

　　但，他还站着。

　　站在那熔岩巨坑的中心，焦黑变形，冒着白烟，身体摇摇欲坠。

　　他依然固执地、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再次举起那沉重如山的臂膀，试图迈开脚步，哪怕只是向前挪动一寸。

　　一声悠远、仿佛穿越了亘古时空的叹息，在这片寂灭的废墟中响起。

　　“这个世界……也迎来‘终焉’了。”

　　“你还没走啊。”

　　他无奈地回头，入眼的却不是斗篷人，那里，站着空我。

　　与他以灵石尚在时所化作的身姿一般无二，没有任何出入，但，那里的空我，只是虚影。

　　他想起来了，这是当初那个向他问询愿望的身影。

　　现在想来，这只是一道程序。

　　“你已经是将‘祈愿’使用得最好的战士了，却还是没能战胜呢，注定灭亡的命运。”

　　“……”

　　巨兽仍在喷涌着吐息，紫色的光催朽着人间的一切。

　　尽管在这里听不见，但一定有人在哭泣吧，在避难所里，在倒塌的房屋下，在破败的废墟里。

　　他迈开了脚步，挤出最后的力量。

　　“止步吧，已经结束了。”

　　“让开。”

　　他吐出两字。

　　“让我来告诉你一切的真相吧，关于这个世界所面临的终末，也关于……”

　　“我让你让开。”

　　空我终于向他投来目光，那目光里有不解，有困惑，有诧异，仿佛在审视一个无法理喻的疯子。

　　“你不救的话，我来救。”

　　“已经结束了。”

　　“还没有结束。”

　　他跪下身，一点一点捡起地上的那一地残渣。

　　然后，冲上前去。

　　“‘祈愿’已经碎掉了，结束了。”

　　“我是‘怪物’，还有这对拳脚。”

　　结果不言而喻。

　　灵石尚在时，都没能胜过的怪物，即使经过灵石强化，这具身躯，也没能敌过怪物。

　　他被轻易地打落在地，连续撞穿了三栋摇摇欲坠的高楼残骸，最终在一片彻底化为齑粉的深坑中心砸落。

　　烟尘弥漫。

　　他躺在深坑底部，全身的骨头仿佛都碎了，剧烈的咳嗽牵扯着肺腑，大口大口的血沫混合着内脏的碎片从口中涌出，染红了身下的焦土。

　　虚影无声地出现在深坑边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在樊抗紧握灵石残渣的手心，在那些伤口最深的地方，一缕缕极其细微的黑色火焰，悄然燃起。它们并非灼热，反而带着一种刺骨的冰冷。

　　空我在那里，看着他，他没有理会他的打算，而是颤颤巍巍地站起。

　　这并不是什么在神明面前展露精神和斗志，接着大吼一声大叫一下就能取得力量获得神器的展开，他比谁都要清楚这点。

　　从来就不会有谁来嘉奖他。

　　那个身影，只是一道程序。

　　“你明明就很害怕。”

　　“我当然会害怕了。”

　　“你还想要活下去。”

　　“我一直都想活下去。”

　　这坦率的回答，让这道冰冷的程序都出现了一瞬的凝滞。

　　“那，为什么还要过去呢？”

　　“因为我是假面骑士空我。”

　　“你已经失去‘祈愿’了。”

　　“与那种东西无关，我站在这里，就是假面骑士空我。”

　　他望向那参天的巨兽，那宣告终焉的化身。

　　缓缓地，再一次，半抬起他那燃烧着黑色火焰的臂膀。

　　黑色的火焰如潮水般汹涌起来，不再是细微的火苗，而是化作奔腾的怒涛，环绕着他，升腾着，咆哮着。这火焰并非灵石的光华，而是纯粹的燃烧。

　　想要活下去，比谁都想活下去。

　　害怕死亡，比谁都要害怕死亡。

　　想着把那些怪人和黑暗组织们赶尽杀绝，至少能多过几年安生日子，至少，有更多的机会，去感受阳光，去品尝美食，去……拥抱所爱之人。

　　结果，适得其反了。

　　最后既没有感受阳光，也没有品尝美食，还没有过上想要的生活。

　　本以为最少也能撑到在柊舞缇娜梦中所见的那个时候，结果未来真的改变了，却是向着更早到来的终焉，向着更深的绝望滑落。

　　“你还想要做什么？听完一切的真相，再和所爱的人告个别，迎接这个世界终末的命运不好吗？”

　　将灵石的残渣自手中洒下，丢在空中，顷刻破碎，散作漫天的黑色光点，光点折返，如同逆流的黑色星辰。

　　巨大的黑色阴影将他笼罩，漆黑的假面，将他染血的面庞覆盖。

　　“我说了，还没有结束。”

　　将灵石最后的残渣都焚去，为自己再一次穿上这衣服，力量上已经不会有任何增幅了，只是，他想要以这样的姿态，走到最后。

　　像当初第一次成为赝作，懵懂却坚定地踏上长路的自己那样。

　　穷途末路的男人，早已站在长路尽头的男人，向前踏出一步，理所当然，尽头无路，所以，假面之下，是血，无泪。

　　唯一的不同，是腰带中央，那里点着一抹金色。

　　没有必要借助任何人的力量，战士摆出了空我最基础的起手式，往前迈出一步。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祂比你要强大得多，终焉已经宣告了。”

　　“我明白的。”

　　“你明白什么？”

　　“我明白……祂就算强过浩瀚星宇，强过这一方宇宙，强过此世诸天，强到连讨论的意义都失去，强到文字都无法承载和表述，我要做的事情也不会改变。”

　　“……”

　　“因为我站在这里，立于此处，象征着人类的反抗。”

　　漆黑色的大火，燃起。

　　押上此身有过的血肉与魂，一切的一切，他再一次出拳。

　　向着眼前的黑暗，向着灭亡的命运。

?第一百零一章 【终结悲剧】

　　银河系右悬臂，半人马座，比邻星系，比邻星b。

　　比邻星是距离太阳系最近的恒星，两者相距仅有四点二五光年，所以对于比邻星人来说，观测太阳系以及寻找可能的其他文明存在痕迹就成了十分重要的天文命题。

　　太阳系第三行星作为一颗同时具备一个固体铁内核、一个产生磁场的液态外核、驱动板块构造的对流地幔等要素的奇迹般的宜居带行星自然备受比邻星人关注，关于地球上是否存在生命和文明也一直都是比邻星步入灵能大发现时代以来的热门话题。

　　塔托作为一名帝都大学的天文系学生，每学年的一大课题作业便是观测太阳系第三行星，但今天，他搞砸了。

　　教授站在讲台上对他大发雷霆，一切都要追溯到他不久前交上去的一份太阳系第三行星观测图表。

　　众所周知，当你的老师开始抓狂宣泄的时候千万不要还嘴，要保持缄默，低头认错态度摆正。

　　“塔托你是不是觉得我老糊涂了可以随便糊弄了？！”

　　“……”

　　“这样一份乱涂乱画出来的观测图表你都敢当成作业交上来？！”

　　“……”

　　“你好歹也是在帝都天文系进修了四十二年的大四十二学生，连太阳系是单一恒星系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吗？！”

　　教授把作业中的那一份光谱图表单独抽出来，拍在他的脸上骂道：

　　“【比邻星粗口】，看看你的这张光谱都画成什么样了，【比邻星粗口】，太阳系出现了两个恒星是吧，啊，第三行星变恒星了是吧，在你这张抓拍光谱表里的放射性亮度还比太阳高了两级？！”

　　“……”

　　塔托是有苦不能言，他平常用来水论文写作业作报告搞测绘的AI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出现过故障了，之前开AI水测绘的时候他也只是看了一眼确认仪器运转正常根本就没注意，谁知道现今技术这么成熟的AI反倒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从始至终，不管是比邻星权威级的天文教授，还是身为AI水作业小能手的大学生塔托，都选择去怀疑自己的学生和AI，没人去相信塔托交上来的这份作业。

　　道理很简单，比标准恒星还要高两级的亮度放射所代表的辐射温度注定会在瞬间摧毁第三行星的生态圈以及第三行星本身，除非……

　　——这份光芒，没有温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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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抗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在遥远的四点二五光年之外，有一个倒霉蛋外星大学生因为他挥出的一拳搞砸了自己的课题作业，当然，他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拍着手大叫好死。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因为，他要死了。

　　意识沉浮，眼前并非地狱的硫磺火海，也不是天堂的圣光普照，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纯粹到令人心悸的纯白。

　　这是一片纯白的世界，并非独立开辟的空间，他已经没有了那样的力量，之所以眼前是一片纯白，大概是因为走马灯走着走着讶然地发现前半截，什么都没有。

　　也许早早地就该意识到，哪里不对，却因永不止歇地战斗，遗忘了大多的不合理，忽略了大多的不合理，更失去了探究真相的契机。

　　“老大，老大，你要死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