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为假面骑士 第84章

　　她猛地低下头，掩住自己泛红的眼眶，再抬起头时，紫色的眼眸里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伸出手，不是锁喉，只是紧紧地、郑重地握住了部长的手：

　　“这一次，这只手，我无论如何都会抓住。”

　　“我更希望先前那个女人对我上下其手的时候你能直接动手，对她使用十万伏特。”

　　“都说了那只是意外，我没反应过来！而且我又不是皮卡丘。”

　　“那水溅跃？”

　　“好歹换成喷火龙啊。”

　　一如往常的谈笑与扯淡，却时隔了许久许久，对于少女来说这是时隔半年的光阴，对于他而言却要久远得多。

　　久远到已经快要忘记，却又不敢忘记。

　　轻咳一声，把歪楼许久的话题掰正回来，少年无耻地跳过了可能对自己不利的前半段，中间段，只留下最后的一小段。

　　“也是后来才知道，当时的丰川夫人能看到我，是因为她佩戴了好友灯赠予的绿色石头。”

　　“什么绿色石头这么厉害？还有捉奸女Plus……我是说成年后的丰川小姐的那个朋友能捡到这么厉害的石头，真的是一般人吗？”

　　“……她差点就把我的石头一起毛走了。”

　　有苦难言，樊抗张了张嘴，不知道从何说起。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么久了，柊舞缇娜终于懂事一回，替他错开了话题。

　　“先前那么多听上去就很精彩的故事，部长全都打算跳过？”

　　“以后有机会再讲吧，毕竟我们是假面骑士，肯定先讲假面骑士的故事啦，别人组乐队、当侦探、开旅店虽然也很有趣但哪有我们当假面骑士刺激……说起来，在那个世界当假面骑士，还真是见到了好多感人的场面呢。”

　　回忆起来总是没完，也许是人类的习性如此。

　　“别扭决裂的父子重归于好，阋墙对立的兄弟再次拥抱，自认为人的执着支撑异类自我裁决，因误会而生的真挚友情战胜了一见倾心的荒唐爱情……”

　　他掰着指头正要继续数，就被柊舞缇娜堵住了嘴。

　　紫发的女孩露出“和善”的笑容，粉拳轻挥：

　　“你卖这么多关子又不讲的话真的让人很想要打死你啊，部长。”

　　如果是从前，一记手刀就能轻松镇压，然后继续骑在柊舞缇娜头上作威作福，但确实今时不同往昔了，人在屋檐下该低头先低头，反正也只是暂时的。

　　权且隐忍，待时而发。

　　“那舞缇娜同学想先从哪个故事听起，这是今天最后一个了。”

　　“就先前部长说的，和丰川夫人有关的那一战吧。”

　　“故事是在那次差点丢了石头后，想出‘寇可往我亦可往’的我，在丰川夫人的帮助下反过来毛了高松灯老多石头的地方说起……”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无得意，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笑的甚是开怀。

　　女孩可能觉得他是为战胜而自得，其实，是因为看到她气鼓鼓的脸。

　　只是，她也有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紫发的小矮子深吸了一口气，把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因为身高差的关系，她要踮起脚尖才能做到。

　　“喂，部长，在故事开始之前，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眼前的少年被很多人喜欢、憧憬、崇拜或是仇恨、诋毁，厌恶，他是英雄，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她不喜欢这份理所当然。

　　她也是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终于意识到。

　　并不是因为他比别人帅气，比别人强大，她喜欢的从来就不是英雄空我，那只是憧憬，她喜欢、所爱的，是在总武高的二楼，唯一会向她伸出手来的那个少年。

　　尽管这家伙话多，傲娇，还喜欢抢他漫画，但也因此，她有必须要告诉他的事情。

　　“部长，你很强，比任何人都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我相信，就算我最后不来帮你，你也一定可以找到突破难关的办法，别人眼中的空我就是那么帅气的英雄。只是，我眼中的部长是那个抱怨连天的部长，是那个抢我漫画的部长，所以，有一点我必须让你明白……”

　　她一直都没有自信。

　　也许在其他世界的柊舞缇娜会像这个世界的部长那样，成为了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但这个世界的柊舞缇娜只是个交不到朋友，喜欢着假面骑士，在某一天埋首中古店的老旧杂志时被黑心店员推销都不知拒绝的笨女孩。

　　她没有水谷御言的执着努力，没有埃莉诺的家世显赫，没有时空来客的热忱赤诚，只是个随处可见到处都是的笨笨的，矮矮的女孩，却也有着自问不会输给任何人的东西。

　　是因为眼前的男孩。

　　是他亲手点燃的火焰。

　　笨笨傻傻的女孩垫起了脚。

　　“你的强大，不应该成为你孤军奋战的理由，多依靠我一点吧，只要我还在你身边，就绝不会让你独自战斗！”

　　“这算表白吗？”

　　她再一次堵住了他的嘴。

　　不是用手。

　　良久，唇分。

　　她说。

　　“——是表白。”

?第一百零五章 【回忆·空我之名】

　　天空仿佛被撕裂了巨大的伤口，暴雨如注，倾盆而下。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寂静的墓园，也冲刷着伫立其中的蓝发女人。

　　她站在那里，雨水早已浸透了黑色的丧服，紧贴着她丰腴却显得单薄的身躯。水珠顺着她淡蓝色的长发滑落，如同无声的泪。

　　她的目光，穿透厚重的雨幕，死死地锁在不远处那个身影上。

　　已成未亡人的女人，看着自己的丈夫。

　　这句话并不是一个病句，她的丈夫确实已死，只是，眼前是另一个世界的身影，并非相像于亡夫，而是就是。

　　唯一可惜的是，他并不为她驻足停留。

　　蓝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她迷恋地望着他，想要找出那个人的影子，却发现眼前的这一个要更坚定，也更像个英雄，而不是那个独属于她的无赖。

　　“本性是相通的吧？”

　　“对，本性相通。所以我其实也只是个想要傍上富婆不用努力的无赖，不想工作不想战斗不想努力。”

　　“可你却是我见过最努力的一个。一点都不像我的无赖。”

　　未亡人摊开手掌，那里是一排排的石头。

　　它们在冰冷的雨水中，显得格外温润。

　　“这些，是灯最后的珍藏了，尽管拿去吧。她说……它们想跟着你走。”

　　少年道过谢，笑着接过。

　　只是雨水打落在他的脸上，她其实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就算你不会记得我，我也还是想问，一定要去吗，和那样的东西战斗？真的有胜算吗？”

　　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石头，擦过无数在各个世界、各个宇宙都有显赫声名的其余诸物，光华褪尽，一点一点，曾经被押上过的一切勉强作为废渣重炼，再一次得以重铸。

　　那是他的过去，他的未来。

　　“你说过，你成为假面骑士是为了终结别人身上的悲剧，那，你自己身上的悲剧呢？”

　　“……”

　　“已经失去了过去和未来，你还剩下什么可以支付呢？”

　　“……”

　　沉默。只有暴雨无情倾泻的声音。

　　他微微低下头，雨水汇聚成细流，从他下颌滴落。

　　未亡人的每一次发问，他都答不上来。

　　只是，来到最后一个问题，终于，可以勉强鼓起一点勇气。

　　“我那个无赖的亡夫，一生只勇敢了一次，是为了保护我，他的所爱，你又要为了什么而战斗？”

　　他缓缓抬起头，迎着丰川夫人探寻的目光。雨水冲刷着他的脸，洗去了之前的模糊表情，留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和一种燃烧到极致的平静。

　　“出于一样的理由。”

　　少年终于朝她挤出一个笑容。

　　“也是为了保护我的所爱。”

　　他抬起手，手指在雨幕中划过，带着一种宣告的意味：

　　他指向眼前的丰川夫人——这位在这世界给予他帮助的、承载着丰川小姐影子的女性。

　　他指向脚下这片在暴雨中低吟的、他所站立的大地。

　　他指向视野所及，那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一整颗伤痕累累的星球。

　　最后，他的手臂猛地抬高，带着决绝的力量，指向了暴雨倾盆、阴云密布的天空之外，指向那不可名状的恐怖所在。

　　人以手指天，指神，也指向天外。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雨幕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在燃烧：

　　“我不仅要打倒神明，我还要活……我还要回去，保护我的所爱。”

　　漆黑的火焰缠绕于身。

　　他同她最后对视一眼。

　　“我已经变得弱小不堪，失去了过去，葬送了未来，最后，可以奉献给吾爱的只有……”

　　他不再停留。

　　“——现在。”

　　脚下一蹬，踏碎的并非地面，而是沉重的空气和倾泻的雨幕。

　　身下并非实地，虚空被那漆黑的火焰灼烧、扭曲。他就这样，踏着无形的阶梯，迎着倾盆的暴雨，朝着那被暗色笼罩的天穹，一步一步，逆流而上。

　　失去了过去与未来的男人，拾阶而上，动作却一点不慢，从远处望去，有一颗燃烧的漆黑流星，逆着倾天而下的暴雨，向着那阴云密布、雷霆隐隐的高天疾冲而去。

　　漆黑的火焰，撕开了厚重的雨云与黑暗，然后，点亮了一整个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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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世之外。

　　银河真正的中心，群星最初的诞生之地。

　　“那些曾过于耀眼、灼穿寰宇的光芒，在燃尽自身、坍缩寂灭之后，其最终的残响与证明，便以另一种形态——永恒的‘死’——俱在此处汇聚。”

　　亦是超新星在燃尽过后，所留下的最后的证明。

　　视界在此扭曲崩坏，方向感被彻底剥夺。连足以碾碎星辰万物的黑洞，在此地也不过是堆积如山的坟冢，共同构筑着这片字面意义上的群星坟场。

　　引力多到即使是神，也没有资格去拆解违逆的地步。

　　“不知道这里作为你的埋骨之所，又是否够格？”

　　身披甲胄的神明伫立于在天文学上被称作“恒星死巢”的地方，远望着那个漆黑的战士，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地方不错，但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还有很多人没见着，还不想死在这里。”

　　超古代的战士，语带戏谑地做出回应，似乎并没有看见他身旁立着的一众帮手。

　　神明思考了片刻，确信对方只有一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援兵，还是缓缓开口，同时右臂手甲上嵌刻的赤红宝石开始流转光芒。

　　“比起你我死战，其实你还有一条别的路可以选，空我，那就是加入我们。”

　　“人，不与怪物为伍；神，不与凡人同列；而怪物……自不会与神同行！”

　　见漆黑色的战士断然回绝，金色的神明再无半点犹豫，璀璨的光华于手中凝结，与其说是光线、光柱不如说是光之洪流的东西奔腾而出。

　　而那个傲慢到骨子里的漆黑战士只是摊开了手掌，不退不避不让，任由那洪流冲刷自我，一步一步逆流而上，抵御着引力的牵扯，行进至他的跟前。

　　金色的神明双臂归拢，嗤笑着举拳。

　　“你不会以为另一个世界的荣光，还能带到这个世界吧，曾经站在长路尽头的男人？”

　　“荣光并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