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为假面骑士 第94章

　　听到这里，樊抗再也忍不住，他捧腹大笑。

　　肩膀剧烈地耸动，他笑出了眼泪，不是出于嗤笑，只是……颤抖。

　　隔着时空，跨越了不知道多少年，多少个世界，他大笑着反问眼前的顶多是一段过去残响的身影：

　　“那，你是要拯救我吗？！”

　　“‘你是要拯救我吗’，你会这么笑着问我。”

　　又一次被预判了。

　　她应当确实无比地了解他，但这连续两次的预测，更像是她能看到过去与未来。

　　可他已经失去了过去与未来，他身上的时间不仅无法被静止，连可能要做出的事情都绝对无法被预测了，所以，最后还是只能归因为了解。

　　可真的有人能够这么了解他吗，要付出多少的时间相伴才能在最后相知？

　　他的心头有无数的疑惑，一如眼前的倩影能两次预判一样，他很确信她也已经猜到他心头的这些疑惑，但她没有为他答疑，只是顺着先前的话题，继续傻笑：

　　“我曾经反复地思考啊，要怎样，才能让我爱上的男人从束缚中解脱，有什么方法能让你活下去呢，又要做到什么才能拯救你呢。”

　　“但很快，我放弃了，你拯救了太多的生命，挑战了数不清的宿命，那些宿命堆叠在一起，早已无法战胜。只靠我一个人，不管多么努力，就算戴上那顶冠冕，也没有能够拯救你的力量。”

　　“你跑了一百多个世界想要找回的小女孩，试了三千多次啊，整整三千多次啊，能用的办法用尽了都没能阻止这个我在这里遇见你，开启更大的悲剧。”

　　她似乎在问自己，又像是在她：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是在思考怎么才能够拯救这个男人吗？真是自以为是啊，我怎么能够左右你自己选择的道路、已经反抗过的命运，试图拯救、改变你这样的家伙本来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然后，尘埃落定，得出结果。

　　“如果有什么我能做到的事情，那就只有给予了。”

　　“给予我所拥有的能对你有益的东西，你光是回到启程之地就足以把我的【今生】用尽，但没关系，我已经看到了，我已经看到了，把【来世】也给你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好了。”

　　“今生与来世，都献给你。”

　　“给我最爱的你。”

　　于是，在少年眼中，世界崩塌，青草飞扬，那女孩缓缓站起。

　　她开始了舞蹈。

　　没有音乐，只有世界崩碎的哀鸣作为背景。她的舞姿并不激烈，只带着一种古老的、祭祀般的庄重与舒缓。每一个抬手，每一个转身，都仿佛在描绘着时间的轨迹，在勾勒着命运的轮廓。她的手臂如同流淌的溪水，轻柔地划过空气；她的腰肢如同风中的柳枝，摇曳生姿；她的足尖点过青草，如同在时间的长河上轻轻踏过。

　　她祷告，只为将一切献给所爱。

　　光，开始从她的身体里逸散出来。

　　起初是点点微光，如同夏夜的萤火虫，温柔地环绕着她。随着舞姿的展开，那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亮，如同星河在她体内奔涌。她仿佛化作了光的源头，一个行走在毁灭边缘的光之精灵。

　　舞步渐渐变得急促，旋转，跳跃，光流在她身边汇成漩涡。光，在她身上流淌、汇聚，又随着她的舞动逸散，如同燃烧的生命之火。

　　这一舞，不是为了取悦，不是为了表演。它是献祭，是告别，只为给予一切。

　　最终，狂舞的青草遮蔽了视线，崩塌的天空吞噬了光芒。

　　她没有回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所以不要害怕，忘掉一切也没关系，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好，我永远，永远，会是你的支撑。”

?第一百一十七章 修卡，大复活！

　　翌日，晨。

　　清冷的晨光透过柊家破损的窗户，斜斜地照在室内。樊抗裹着一条厚实的毯子，蜷缩在临时铺就的地铺上，时不时发出响亮的喷嚏声。

　　“阿嚏！”

　　他揉了揉发红的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神却没什么焦点。

　　紫发的女孩盘腿坐在他对面，膝盖上摊开一本极其普通的笔记本，封皮是廉价的塑料，纸张粗糙，在便利店花五百日元就能买到的那种。与他曾用的那本由贤者之石铸就、承载着无数破碎支离的过往的本子，有着鲜明的反差。

　　他并不知晓过去的自己都经历了什么，选择隐瞒和修饰，但此刻站在这里的樊抗，并不会再欺骗自己。

　　他对柊舞缇娜转述着那个梦的终幕：

　　“最后，她对我说，‘所以不要害怕，忘掉一切也没关系，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好，我永远，永远，会是你的支撑。’”

　　“草原上，只剩下呼啸的风，崩塌的天空，和一片空茫。接着，光芒收束、熄灭。世界彻底陷入黑暗。只留下一个背对着我，逐渐消散在虚空中的、纤细而温柔的背影。像一幅永远无法完成的画，烙印在时间的尽头。”

　　笔尖在廉价的纸张上沙沙作响。紫发的女孩低着头，肩膀却开始细微地颤抖起来。

　　终于，她停下了笔。一滴，两滴……晶莹的泪珠砸落在刚写下的字迹上，迅速晕开一小片墨迹。接着，压抑的啜泣声响起，肩膀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她抬起手背胡乱地抹着眼睛，却怎么也擦不干汹涌而出的泪水，很快就哭得稀里哗啦，小小的身体一抽一抽。

　　“呜……太……太感人了……那个女孩子……她……她把自己的一切都……呜呜呜……”

　　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

　　只是负责誊抄记录的书写员都哭了，因为感冒缩在被子里的正主却面无表情。

　　理所当然的，柊舞缇娜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后，发出了质问：

　　“部长，这你都不感动，你还有没有心啊？”

　　“她都说了还有【来世】，应该会再见到的吧，所以没什么好难过的。”

　　记忆是情感的载体，他完全失去了那一段记忆，即使告诉他，曾经有个女孩子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喜欢过他，也不太能感动起来。

　　“最后，部长应该看清楚了她的舞姿和背影吧，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嗯……”

　　樊抗作沉思状，然后敲手：

　　“她的腿确实很好看，有点理解那个护卫了。”

　　“……”

　　柊舞缇娜石化。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短腿，气急败坏地放下第二本日记，过来用粉拳殴打他。

　　“变态！下流！可耻！”

　　抗议示威的意味多过惩戒，紫发的女孩明显也刻意控制了力道，粉拳打在身上不痛不痒的，反而是感冒的威胁来得更大。

　　樊抗又打了个喷嚏。

　　“阿嚏！”

　　“部长你行不行啊，回来以后身体反而变得更差了？”

　　“只是变回了人类而已，如果是从前的我，不变身行走在极点或者熔岩里都没问题，现在的话，大概只比普通高中生强一点吧。”

　　他看了看自己有些苍白的手。

　　久经锻炼的肉体结果也能失去，这是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而随着过去破碎，积累的经验、技巧、意识也会离开吧，到最后，他还会剩下什么呢？

　　勇气？

　　连自己是谁都不一定能记起的人真的还能心怀勇气吗？

　　他一一数着，却发现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大概都无法留到最后，但也不想承认最后什么都不会留下的结果，而是固执地觉得总该有一样东西，总该有一样东西能留下来的。

　　算了，不去瞎想了。

　　变回来了也好，至少就算死掉最后也是以人类的身份死掉的，即使以前再怎么努力地自称为人，说到底那样的姿态也只是外形还像个人而已，和其他的普通人类说不定都有生殖隔离。

　　“部长，来，热水，还有药。”

　　“我想喝饮料，不想吃药。”

　　“不行，感冒了就该多喝热水，还要好好吃药，这样好的才快。”

　　紫发的女孩一边伸出手，细心地替他掖好滑落的毯子边角，一边督促着他准备吃药。

　　……

　　……

　　时劫者王族高阶侍卫琳赛，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醒来。

　　意识像是沉在粘稠的泥沼里，好不容易才挣扎着浮出水面。耳朵率先捕捉到了周围的对话：

　　“好不容易完成掉包了，原本那五大三粗的壮汉怎么是个女的啊。”

　　“估计是使了什么手段吧，无所谓，男的女的都行，只要能和其他世界的反抗组织联系上，共图大计就好。”

　　“可是看上去还挺俊的，看看那小脸还有那小嘴还有那腰，老大，不如我们……嘿嘿嘿……”

　　一个带着邪笑的声音响起，旋即遭到厉声呵斥。

　　“混账东西！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们是要打倒空我统治世界的黑暗组织，不是下三流的盗贼劫匪！”

　　那个被称为“老大”的声音继续训斥着部下，语气铿锵有力。

　　“想要满足欲望的话就给我拿着组织下发给你们的生理津贴，合法合规地给我去红灯区解决问题啊！”

　　虽然不知道生理津贴是什么，但听上去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可是生理津贴还有其他存款我都拿去存银行吃利息了。”

　　“那你就活该憋着吧。”

　　琳赛终于醒了。

　　她看了看自己贫瘠的胸部，娇小的身躯，哀叹一声，变形术还是解除了。

　　她努力地抬起头，仰望这座巨大的殿宇……不对，这里好像是什么很特别的建筑？

　　用公主大人曾经和她讲过的词来形容，这里有点像那个被称为“公司”的东西。

　　墙上悬挂着“月度业绩龙虎榜”和“安全生产规范”，整齐划一的格子间，视野所及，大多数人都穿着标准的职场套装：白衣黑裤西装，打着领带，胸前还别着工牌。他们或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打字，或拿着文件匆匆走过，空气中弥漫着咖啡、打印机墨粉和……一种奇异的、努力工作的氛围？

　　琳赛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人群簇拥的中心。

　　那里，一个全身笼罩在厚重、仿佛流淌着熔岩纹路的赤色斗篷下的身影，正背对着她，看着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跳动着花花绿绿的……像是某种图表的曲线？

　　“你就是他们的老大？”

　　她站起身，尽管身材娇小，却尽力表现平静淡然。

　　无论是遭遇到什么东西，就算是被对方救下，但她站在这里，身为王族高阶侍卫，到底是代表着国家的脸面。

　　用词不卑不亢，甚至带上些许质问的意味。

　　很快，有人出声打断。

　　“大胆！你怎么敢和这位大人这样说话的？”

　　“他是……”

　　只见那人挺起胸膛，用一种介绍伟大英雄人物的崇敬语气，朗声道：

　　“这位大人可是我等火山修卡的总头目，继深海修卡之后再次力挽狂澜，重振我等怪人荣光，堪称修卡之光的熔岩大人！”

　　我懂我懂，一般这种报上名号后就要跟上这个人的强悍战绩，她身为高阶侍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算是斩龙屠魔这种伟业也只能说一般般吧。

　　那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激动：

　　“熔岩大人可是在酒类股票版块豪取百分之二十盈利，在全体黑暗组织因为不明原因投资遭受重创之际，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的投资理财领域大神！”

　　琳赛：“……？”

　　时劫者们和大多数世界的人类之间并没有语言沟通障碍，只要说的是地球常用语就能进行沟通，对方说的语言她也能够听懂，但是组合起来就不太明白了。

　　投资理财领域大神是什么？

　　不是应该报上“噬魂者”、“深渊领主”这类和黑暗组织风格相搭的名号么，是火山修卡的话，取个“火之魔神”、“焚灭者”之类的称号也不差吧。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这群人：忙碌在工位上敲键盘的“怪人”，墙上贴着的“本月KPI冲刺目标”，还有远处一些正在高喊口号打着鸡血的员工，这似乎是一家……经营状况似乎还不错的公司？

　　但是根据王国的事先调查，修卡不是应该是这个世界里企图危害世界统治人类的穷凶极恶的黑暗组织吗？

　　那个小喽啰一样，胸前挂着“火山股份有限公司·副经理”的家伙还在吹捧。

　　“目前，熔岩大人代持全体修卡组织高达百分之六十的投资理财项目！在近期全球经济下行、全体黑暗组织因不明原因投资遭受重创之际，熔岩大人凭借其无与伦比的金融嗅觉和操盘手腕，带领我们‘火山修卡’实现了逆势增长，投资收益稳中向好，他老人家，就是全体黑暗组织在金融寒冬中的顶梁柱！定海神针！”

　　琳赛忍不住问道：

　　“可是，那个……你们是黑暗组织的话，不是更应该去搞点破坏，干点绑架科学家、威胁人类政府之类的事情吗？”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当此之时，那位一直背对着她、笼罩在赤色斗篷下的“熔岩大人”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戴着一张只遮住上半张脸、材质像暗红色金属的面具，直视着头目，琳赛诧异地发现，眼前的斗篷男似乎并不是很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