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剑仙 第482章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旁边忽然传来一威严声音。

　　众人转头，看到一名青衫少女腰间跨剑，带着一队人从宫殿里出来，冷眼朝着这边看来。

　　“窦师姐。”

　　“窦师姐。”

　　那些素真弟子在‘何川’面前敢吹牛打屁，遇到这少女顿时怂了。

　　“平时没事就和姚家搅在一起，天天去外面寻花问柳！”

　　“赶紧给我滚去练剑！”

　　这个人……

　　眼看众弟子都被少女撵走，白想盯着她的脸，脑海中浮现出相关资料。

　　窦妃芸。

　　吴孟子亲传弟子之一，辈分在吴渊之上，对待其他人非常严苛冷酷。

　　“你……何川？”

　　看向白想，窦妃芸再度蹙眉。

　　闻道院的人，和她不算一个派系。

　　虽然都挂靠素真道名下，但她是正儿八经的传承弟子，闻道院却是素真道和姚家联合建立的学术组织。

　　认真算关系，闻道院的人归不到她管，得去找姚家负责这块的管事。

　　“你是出去采摘材料？”

　　窦妃芸质问白想。

　　“是。”白想点头，在水镜上显出何川木讷的神色。

　　“外面什么情况？”

　　“可有看到吴渊师弟？”

　　“外面一切正常……”白想回答，“至于吴师弟……吴师弟他……”

　　“他怎么了？”

　　窦妃芸瞪眼，一副极为关切的模样。

　　“他好像有些不高兴，杀了不少妖物，弟子回来时看到妖物的尸骸如雨般落下……”

　　“这样。”

　　窦妃芸松了口气。

　　“应该是吴师弟推演新法不顺，在拿那些畜生出气。”

　　“对了。”

　　她又看向白想这边。

　　“你们闻道院刚刚正在下面召集人手，好像是有了什么新发现。”

　　“我也不耽误你了，你快去吧。”

　　“是，师姐。”

　　目送窦妃芸一行离去，白想又转头，在大殿门口仔细观察。

　　她发现这里有一些凸出的石柱，其材料和那些木雕、横梁区别很大。

　　不光颜色深得多，接近那种纯黑色，而且表面还雕刻着诸多佛像。

　　佛像……佛珠？

　　取出‘混元佛珠’看了一眼，白想略微陷入沉思。

　　她又看了看下面台阶，窦妃芸等人已经出了宫殿，大概是要去执行巡逻任务。

　　掂量佛珠，白想抿唇，按照何川的记忆走了进去。

第四十章 污染

　　青璃仙府外表华丽，但包括这座宫阙在内，大部分建筑还是为了遮掩下面的海底遗迹。

　　白想略过那些琼楼玉宇，顺着蜿蜒折叠的台阶往下，这才刚下到‘负一层’，就已经看到墙面上出现了大量用那种深黑色石料形成的雕刻。

　　如同上面的雕刻上都是佛像一样，这里的雕刻也是一样。虽然它们看起来都非常原始，并不像她在其他佛寺里见过的雕刻那样，将佛陀和门徒的诸多细节都雕琢出来，一个个看起来极为简陋，但架不住这种简陋的雕刻实在是太多、太密，简直密集的像一个个都贴在一起一样，乍一眼看上去给人极其强烈的冲击感，自有一种独特的华丽。

　　这些东西……表面好像凝着一层印符。

　　白想右手倒提神鸣剑，左手抬起，在石雕上面轻轻抚过。

　　犹如某种封印被撕裂，顿时，一种虽然已经非常淡薄，但对她来说不算陌生的恶心感直从心底翻涌了上来。

　　没记错的话，她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恶心感，是在齐大比武的时候面对博卢。后面面对‘黑天佛尊’的时候也有一点，但终究是随着她越来越强，这类污染神魂的手段再也无法让‘玉神’主动报警。

　　但这次却又出现了。

　　太上感应也好，玉神也好，无论是本能还是调试的心法，都在向她传递‘恶心’、‘不适’、‘不祥’的预感。

　　有那么夸张么。

　　何川的记忆里好像有训诫，说是持有佛珠者不可用其映照壁画，一旦违反将被立即处死。

　　白想再次取出‘混元佛珠’，将其拿到壁火照明下自习观察，却发现佛珠表面反射出了石雕壁画。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现象，明明站在下面看，十分庄严华丽繁杂的石雕壁画，在经过‘混元佛珠’的凸面反射后，映现出的画面却像是无数尊佛陀连接着肉身，一个接一个的在扭曲融合。

　　白想眼光非是常人能比，她立刻发现了，在这些模糊扭曲的图像之中，那些弯折和褶皱，好像隐约勾勒出了一张巨大人脸。

　　但是，看不全面。

　　这张脸太大了，小小佛珠能反射、呈现出来的真相只包含了它总体面积的几十分之一，只能看出一小段鼻翼的轮廓。

　　抬头又看了看上方雕刻，白想继续往下面走。

　　‘负二层’同样有类似的雕刻壁画，白想还是用‘混元佛珠’来反射壁画，发现这里同样可以照出那张巨脸，而且其轮廓部位还不一样。

　　就这样，白想每下到一层就用佛珠反射雕刻壁画，同时将上一层观摩到的巨脸轮廓用‘玉神’在心里记录下来。这个过程就像在玩拼图游戏。

　　而随着她来到第十八层，将最后一幅壁画的轮廓也补全上去，那张巨大的人脸也基本成型，只剩一双眼睛还空缺着。

　　站在这里驻足不动，白想闭眼，心思沉浸到内景之中，仔细观摩这张巨脸。

　　面相丰腴，表情仁善。

　　观察特征，这无疑是一张佛陀的脸，而且各种面部特征非常精细。

　　虽然双眼部位是空缺的，但光是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得了了，白想看着看着甚至会有这东西是活的，而且正在起伏呼吸的错觉。

　　但如果这不是错觉呢……？

　　随着她的注视——即她‘注视’这种行为好像干扰到了什么，这张巨脸竟在她心里颤动起来，一点点抹向目光的来源。

　　如果巨脸有眼睛，那它无疑是在和白想对视。它在白想心里的形象在随着‘对视’一点点变化，从原来那副仁善的表情转变的凶戾，犹如金刚之怒一般残暴狰狞。

　　如果是正常人面对这样的图景，就算没有当场吓疯，那也会极其难受。会觉得这张巨脸不断在心里变换表情，每一次变换都会给神魂带来巨大的压力。

　　它确实是活的。

　　不知道多少年的时光、岁月消弭过去了，它依然未死，只需一次注视就能重新激活。

　　“所谓神话……那里面的佛陀，居然就是这样形成的么。”

　　“真是一个残忍的、处处都是污秽的世界。”

　　凝视巨脸，白想语气中有几分感慨。

　　巨脸似乎是被她的态度激怒，脸色扭曲的程度越发夸张，做出了许多根本不像是人脸能够做出的表情。

　　“够了。”

　　随着白想心念一动，一道道金光从巨脸体内戳破窜出，瞬间将其消融一空，显露出一枚位于内景正中的神府光窍。

　　“去吧。”

　　再一动，窍穴归位，重新汇聚到心流之中，继续隐遁回身体某处，辅助一条条炁罡大河在神府中作周天循环。

　　“光是映照就有这种程度的污染，看来下面埋藏的东西非同寻常。”

　　白想凝望着楼梯下面的幽深隧道。

　　“素真道肯定在这一块吃过亏，所以才要用那障眼的印符把壁画裹住。”

　　“这样的东西他们也敢碰，是嫌死的不够快么？”

　　在白想看来，就凭素真剑主吴孟子，那是万万没资格触碰这种级别的禁忌。

　　褚卫平的太上忘情心过来都得承受一番冲击，你吴孟子有资格看这个么？

　　怕不是第一眼就要神魂暴毙，肉身反过来被那巨脸夺舍。

　　“素真道本身没有资格占据这里。”

　　白想对此非常肯定。

　　“姚虞妖祖。”

　　“是姚虞妖族，以及那个臭棋篓子在帮他们。”

　　“哼，果然都是沆瀣一气。”

　　立足站定，白想先是看看下方的幽深隧道，又抬起头，看看上面的台阶，以及上面雕琢的壁画。

　　窦妃芸的巡逻任务还包括禁止闲杂人等进入遗迹，如果自己不是闻道院的人，已经算是有了‘编制’，换其他的素真弟子都不可能被放进来。

　　这样的保护措施，确实称得上十分严密。

　　但如果这不仅仅是一种保护呢？

　　半垂眼帘。

　　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做，白想已经有了定计。

　　……

　　同一时间，再往以及下走百来米，在极其幽深的一处地下洞窟中，正有一群身穿素真道弟子袍服的人在紧张工作。

　　他们的工作非常简单，工具无非是凿子和锤子，用来敲击那些松垮的海岩，将下方的黑石雕刻显露出来。

　　这处洞窟非常空旷，地下的面积隐隐还要比地面上的青璃仙府更加广袤，除了凹凸不平的海岩地面外就是四周暴露的黑石雕刻，偶尔在地面中间也会有雕刻凸显出来。

　　干活的弟子有两百多人，这些人大多都在小心翼翼的开凿地面，另外三分之一则在对边缘动手，每个人都沉默寡言闷头苦干，凿击、刷粉、运粉，各项工作井井有条。

　　而在人群当中则有两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不干活，只像监工一般在周围行走，左边那人鹤发童颜身形萎缩，正是吴孟子，而右边那人身形挺拔气宇轩昂，正是赵锋。

　　赵锋看向四周这些闻道院弟子，目光中透出些许不忍。

　　青璃仙府的建筑材料用的是玉清石，这是一种隔绝性能极佳的材料，能够极大程度阻碍能量传播，这里面其实也包括了一些失序的污染。

　　修为到了他这种境界，行走在这遗迹大殿中已经隐约能感觉到那种不适。

　　入目所及，他所看到的每一处雕刻，那些佛陀、菩萨，还有罗汉，他们的形象只能在第一眼的时候维持一瞬，后面就止不住的要旋转起来，扭曲着变成另一种东西。

　　这种感觉太恶心了，因此赵锋每次下来都不敢待的太久，最多三个时辰就得上去。

　　但这些弟子。

　　这些闻道院的弟子，他们反而因为修为的低微感觉不到这种压力。

　　只要感觉不到，不去‘刻意注视’，这种污染就不会爆发。

　　师父利用这一点驱策他们挖掘遗迹，但却不告诉他们其中真相。

　　他们一定想不到吧。

　　他们现在在挖的东西，可能就是历史中——那正印神话里的某位佛陀尸身。

第四十一章 雕琢

　　想到这里，赵锋不由又想起了当初吴孟子跟他讲解这一段的光影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