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剑仙 第487章

　　“无谓。”

　　嗯？

　　清冷声音入耳，道人抬头，惊愕的看到白想拿回了神鸣剑，直接用剑锋划开了左手手腕。

　　鲜血如同雨滴朝下滴落，一点点渗透进黑泥血肉，被它吞噬，被它吸收。

　　但是——让道人无比恐惧的情况又发生了！

　　上一刻还在凶残暴动，即将挣脱控制的妖佛尸身！随着它吞噬吸收白想的血，它的抵抗居然在逐渐熄灭？

　　这又是什么手段？

　　噗噗噗！

　　伴随一阵恶心的爆响，妖佛新生的一百多枚巨眼炸成血水，任由浮空的一百零八枚金黄巨眼又镶嵌回去。

　　看着这一幕，道人终于不受控制的也发起抖来。

　　这不是他觉得白想手段太过高明，自己可能无法应对而产生的抖动。

　　虽然都是源自恐惧，但这份恐惧的根源其实来自于他的认知。

　　正如白想之前的质问——为什么他明知白想修行的是炁道新法，却依然用生于失序的法宝去限制她？

　　因为这本来就是能做到的。

　　守序和失序是钱币的两面，决定是否受到影响并非选定的路，因为世间存在的所有生灵，从他们诞生下来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可能是纯净的。

　　他们不可能100%属于守序，也不可能100%属于失序。

　　总是这边多一点，那边少一点。

　　因此同样可以受到影响。

　　但白想……不受影响。

　　不只是不受影响那么简单，她的眼睛，她的神魂，她的肉体……那副肉体所凝聚的血液，这些好像天生具备某种污染的力量。

　　连古妖‘幽’都不敢轻易寄生的魔神尸骸，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她操纵，在她手中乖巧的如同宠物一般……

　　果然不错。

　　道人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厉起来。

　　帝想！

　　她真实的身份，她身体里所隐匿起来的那股可怕的力量，很可能根本不属于‘守序’和‘失序’！

　　她是域外入侵的——‘蚀神天魔’！

　　噗嗤！

　　啊——！！！

　　同一时间，伴随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和惨叫声，那些静止的黑泥血肉又蠕动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啃食掉了吴孟子的每一寸肉体。

　　啊啊……！！！！

　　啊——！！！！

　　惨叫声在海底空间不断回荡。

　　一张张面容，一双双眼睛扭曲起来，呆滞看着这一幕画面。

　　明明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也没有再被施展手段顶住，但就是动弹不了，不管怎么催动都动弹不得。

　　“第一个。”

　　白想淡淡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下面的道人。

　　“我要一个一个的杀死他们。”

　　“来。”

　　“尽你的力量阻止我吧。”

第四十四章 洞察（二合一）

　　“帝想！！！”

　　听到如此嚣张的话语，邋遢道人——也就是‘方央’，那副自现身以来一直还算儒雅平静的面容，终于是略微扭曲了起来。

　　“对，就是这样。”白想点头，很满意的看到从他那边涌起来一股滔天的杀意。

　　“相比回去之后我要做的事情，这边只能算小打小闹。”

　　“你如果不能在这里做到阻止我的话，以后能让你失态的情况，搞不好每时每刻都会发生。”

　　杀意赶着她拖出的尾音席卷过来，却是方央手持‘日冕针’，一招劈开拦路的黑泥，身体拖拽出一道道无比诡异的、朝前的残影，针尖捅向白想胸间！

　　啪！

　　最后关头，白想也没有如方央预测那般做出躲闪。反而是在他无比惊讶的瞪视之中伸手握住了‘日冕针’的前端部分。

　　她怎么——

　　不等方央意识运转过来，‘日冕针’挟带的神通伟力便惯性朝着前方倾泻，无法完全掌控这件‘天道潭宝’的他只能遵循这力量继续朝前突刺，就这样顶着白想的手，顶着她在前方支撑的力量，一口气将她从半空捅刺下去，连带他本身和‘日冕针’一起砸向青璃仙府。

　　轰！

　　哗啦啦！

　　‘日冕针’将白想顶下十几层遗迹，那禁锢时间、释放时间的力量最后关头轰然爆发，一道如同激光般的极阳光束化作延伸的枪尖捅刺向前，附带有一股朝着前方、呈扇形分布的‘释放’之力。

　　无比诡异的现象发生了：所有被极阳光束照到的物件，比如最中心的白想都被定住，好似凭空被定住了一切时间，而所有被扇形波动覆盖的事物，它们的时间却在这一刻急剧加速。

　　造成的后果就是那些残留下来的海岩、石砖都在加速腐朽，它们被时光腐蚀，碎成砂砾，这股现象从扇形快速朝内部收缩，实际上也就一次呼吸不到，已经和极阳光束在中心重叠。

　　这样可以……杀死她吗？

　　‘日冕针’的顶端依然被白想握在手中，但它施展的一切神通却都通过极阳光束刺中了这尊女帝的胸口，具备‘太阳’意象的炽焰力量和以此映现的‘时光’具象正在冲刷这具无暇的肉体，试图让这些具象作用在她身上。

　　“不是真正的时间。”

　　白想一点一点抬起头来。

　　“如果把时间比作一条长河，这个东西，只是窃取了一部分属于长河的河水而已。”

　　“我劝你还是不要拿这种小门小术来浪费时间了。”

　　“拥有这种法宝的你，真实的修为应该都被借此封印了罢。”

　　“你……”方央咬牙，手臂前端，拿捏‘日冕针’的手指却感受到一股轻微振劲，这力道瞬间传递至他全身，几乎让他整个人，乃至每一根发丝都过了遍电，顷刻之间便觉得和外界万物失去了联系，甚至连最基础的方向感都混淆了。

　　嘭！

　　伴随一道黑影踹中他的胸口正心，方央顿时以相比砸下来时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他被重重砸在遗迹下层的一处顶角，身体贯穿了十几层墙壁，以倒栽葱的姿势镶嵌在其中。

　　然而不等他拔出身体，白想又如鬼魅一般来到他的身侧，伸手抓住他的脚踝，把他从废墟当中拔出来，就像投掷铅球那样又砸甩出去。

　　轰！！！

　　方央的头顶砸中天顶，又是贯穿了十几层遗迹，被从地底深处凿穿出去，翻滚着落入海水当中。

　　他勉强凝住自己的去势，身体略微翻转过来，瞪圆双眼看着下方被自己凿出大洞，下一个瞬间却眼白扩大，只感觉有一道人型阴影投射在身后和上方，其右手握住一柄长剑，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砸落下来。

　　帝想——！！！

　　他来不及说话，只是勉强在心里怒吼，身形半转，双手合拢，‘啪’的在中间夹住神鸣剑锋。

　　但是，剑锋传递来的力量大的简直匪夷所思。就在他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夹住剑锋的同时，那一股诡异的振劲再次传递过来，轻易振开了他的双掌。

　　铮——

　　“先生！！！”

　　远处旁观的赵锋不由揪紧了心神，他赫然看到白想一剑从先生头顶切入，无比顺滑的一路切割，看样子是将先生劈成了两瓣！

　　“嗯？”

　　白想刚要补刀，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干扰自己。

　　距离有点远，大概在百米开外……居然是影子？

　　略微一算，她便理清了具体情况，却原来是那根‘日冕针’之前随先生上来时也落在上方，发出的炽焰光辉短暂将她的影子投射出去，一直拉长到那些青璃仙府建筑废墟的缝隙当中，和它们短暂连接了起来。

　　那这无疑是给了某种擅长寄生之道的东西可乘之机了，顿时，一股粘腻、恶心、滑溜的感觉顺着影子蔓延上来，趁着影子自然收回的势直接钻进了白想体内。

　　白想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来阻止对方，目光依然维持平视，只在嘴角勾出一个讥诮的微笑。

　　“啊……！！！”

　　“不、这不可能！！？？？”

　　下一刻，她身上猛地弹起一团漆黑怪影，怪影一边试图逃离一边发出凄厉惨叫，它的一部分就像胶水一般粘在她的皮肉上，随着弹起而不断萎缩，同时发出‘嗤嗤’的怪响，好似在被某种能量腐蚀和吞噬。

　　“精擅诡道的妖物，你就靠这一手吞噬‘蚀令’那般的大妖？神脉妖也是由你滋生来的？”

　　极短时间内，那团黑影就被炁罡灼烧的只剩巴掌大小，被白想从胸口中央拖拽出来，捏老鼠一般捏在左手。

　　“我也只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

　　那不规则状、根本看不清具体轮廓的黑影继续发出尖叫。

　　“伟大的夏皇！放过我！！”

　　“真是简练的求饶宣言。”白想咧嘴，金瞳里却满是森然，“让我猜猜……是和那些曾经向你求饶的慧灵学来的罢？”

　　“一定也有很多人向你求饶，但你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呢？”

　　“你是否想过，他们也想要活下去呢……？嗯？”

　　最后那个语气词落下，伴随姚虞妖祖凄厉的惨叫，白想赫然一把捏爆了它。

　　“贱人……！啊！！贱人……！！！”

　　但即使这样，姚虞妖祖似乎依然未死，那些四散的碎片里发出她的尖锐叫声，并伴随有一串肆意的大笑。

　　“哈哈哈哈！嘴上说的冠冕堂皇！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

　　“早在你问白念蝉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明明她死的时候你还没有被收养，就算是延顺，你对她的执念也不可能如此之深！”

　　“然后我终于想到了！”

　　“是你的妹妹！白竹清！”

　　“我是知道那个改造计划的！虽然她接纳的改造并不全面，充其量只被注射了一些从白念蝉脑髓和脊椎里提取的生物质而已，但她的天赋显然已经开始显现……那‘洞察’的能力就是证明！”

　　白想眼里闪烁着杀机。

　　此时此刻，她有一万种方式将对方灭杀成渣滓，但冥冥中却有一种感觉在遏制她，仿佛这么做她一定会错过什么。

　　所以她没动手。

　　她不缺时间的，她要听姚虞妖祖把话说完。

　　“你在害怕她的能力！”

　　碎片的声音汇聚起来，好像同时有几百上千人组成的合唱。同时响彻在白想四面八方。

　　“因为你害怕她‘洞察’到——她一直以来对你的狂热，都是你在刻意操纵！”

　　“是的！就是刻意！”

　　“第一份实验报告就标出来过了……在缺少感情模型刺激的情况下觉醒了那种程度的依恋癖，没有外力操纵是不可能的！”

　　“那不是白念蝉的人格映现！这种癖好和我们的实验没有半点关系！”

　　“她唯一能接触到的外力就只有你！”

　　“你的神魂！”

　　“你的眼睛！”

　　“她对你的爱慕、欲望、狂热、信仰……都是受到你的操控才出现的！”

　　“如同慧灵对神魔的信仰一般……是你希望她变成那个样子，她才被你‘雕琢’成那样的！”

　　“所以你又怎么有立场来指责我？”

　　“你和我是一样的东西……”

　　“噫嘻嘻嘻嘻……你我都是一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