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剑仙 第717章

　　把他放在类似的位置上，他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这是为了争取更多人所必须支付的代价，不是么？

　　为了将这个盘子做的更大，后来者的待遇是一定要优于先来者的，先来者确实要在这个过程中吃亏，但毕竟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的，大不了后面给点补偿就行了。

　　但问题是，天夏好像认为它是个问题。

　　如果按照这样的道理——公理，那么这个国家显然应该以更热烈的态度来对待自己一行人。

　　仅仅只是帮忙创办正延大学就够了么？

　　当然不够啊，毕竟你光批了地，但却没有关注我们要怎么和老牌学府争抢生源的问题，更没有关注学校将来的商业开发等一系列问题，简直就是象征性的给了个待遇，剩下来让这边自生自灭。

　　但天夏的态度就是这样。

　　简直完全不考虑后续的影响，常宏远一度无法理解白想的冷漠。

　　他不怪白想不顾交情冷落这边，毕竟正天道在这个国家最需要支持的时候离开了，两边本就没什么交情可言。

　　但只从纯粹的利益角度出发，优待正天道对招募其他门派也是有益的呀。

　　她怎么会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常宏远不理解，一度对此很是纠结，甚至觉得宋孺华有时对自己等人展露出来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是一种羞辱。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随着正延大学在这两三个月里拿到批地，开始动工，常宏远开始从各个层面重新审视这个国家，然后惊讶的发现——那个溢价的公理对它而言并不成立。

　　虚界难民听了传闻，认为正元女帝比妖怪更狠毒，每日要生啖一对龙凤妖胎所以不愿来？

　　哎呦，你爱来不来。

　　天夏根本不管这些人，即使拓土后新设了傩州建制，对待当地难民也只是维持最基础的一视同仁，想要特权的直接镇压不带商量。

　　“我知道。”古曦点头，“这个季沐晴，她决赛打的对手很有意思。”

　　季沐晴是夏京本地人，土生土长，而且是白身，代表的是最广泛的新生夏人群体。

　　而她的对手却是从傩州选上来的，是难民出身，代表的是新加入的难民群体。

　　这里面的猫腻不要太明显，包括对方一路展露出来的，相较于炼炁这个境界而言不太科学的强大实力，这背后肯定都有场外插手的影子。

　　有人希望这个人能赢，然后利用他的身份借题发挥，推进一些激进的事项。

　　这也是很正常的，放在古曦过往知道的任何一个王朝，这样的手段基本都是能得逞的。

　　因为拉拢这群人对统治者是有利的，不管是任何朝代，谁来做主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还什么阴谋，需要阴谋吗？

　　只要有利可图，统治者会主动帮你赢，你赢不了也必须赢。

　　“天夏不一样。”古曦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因为后面的利益……她不需要。”

　　是的。

　　白想不需要。

　　天夏和白想并不需要难民的忠诚，甚至说句无情的话，天夏和白想不需要所有人的忠诚。

　　她太强了，这种强已经超越了‘没有人能威胁到她’这样的层次，去到了‘没有人能帮助到她’的全新境界。

　　所以如果你既不能威胁她，也不能帮她，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给她在乎的事物带来任何影响，那她何必在乎你呢？

　　你爱干嘛就干嘛好吧。

　　只要你别碍事我就保你好好活着，你想出道也好，想闷头修炼也好，想去创新搞科研都行，我保你的基础生存和基础福利，剩下来靠你自己本事。

　　古曦也是有过落差的，因为她曾以为自己在白想心里会比较特殊，发现白想完全不在乎自己后也失落过。

　　只是当她发现这种冷漠几乎是洒向所有人的时候，她的心态就平衡了。

　　“我们可以先把一些药方拿去注册专利。”常宏远建议，“周风已经在做这些事了，我们可以先成立一家制药公司，只要虚神审核没问题这个进度会非常快……然后我们可以同时经营学校和公司，我看了下其他学校都是这么做的。”

　　他认为自己等人目前需要先蛰伏起来，先慢慢经营积蓄力量，不要妄想着白想会主动来帮他们。

　　古曦张了张嘴。

　　她知道常宏远的这种观点来自于放弃了送自己去正元宫。

　　那本身就是单向的情愫而已，无疾而终……她还不至于觉得心里有多难受。

　　但在通话彻底结束之后，在常宏远礼貌告别离开之后，古曦继续盯着屏幕，蹙眉看着重复播放的焦点新闻，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安。

　　目前而言天夏的逻辑是成立的。

　　也就是因为白想太强，所以她不需要在乎一些事情这个事情，它从道理上是说得通的。

　　但现状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吗？

　　古曦确实听到过一些说法，一些猜测和臆想，说那个人目前所做的一切行为简直像是打算钉死在时光当中——简直就像是她认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败。

　　大多数猜测都会附带见解，她曾在西方遇到过一个邋遢乞丐，对方吃了她买的烧鸡后开始跟她大谈时局，里面重点提到了她。

　　“这是不可能的。”

　　“不败？怎么可能不败……血魂天不也败了，妖庭不也败了，历史上曾有那么多鼎盛王朝和至强者，或许他们可以一时做到横压当代，但只要时间是流动的，他们总要失败。”

　　“她肯定会输的，因为她一定没有办法战胜时间。”

　　“长生？哎那不过是一种追求罢了，她是创造了炁法她很厉害，但是金丹不过三百年寿元，元窍不过五百年寿元，她就算继续突破又能活多久呢？”

　　“一万年？”

　　“我就算她能活一百万年，一千万年，一亿年，相较于这个世界的寿命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她会死，那她就会败。”

　　“等她死了，目前靠她的力量所维系的一切都会消散，所有的秩序又会回到原来的轨迹上，和原来的世道有区别么？”

　　“所以不可能的。”

　　“她要做的事情不亚于是在颠覆整个人理，她认为整个人理过去走的方向都是错的，你知道这是多夸张的傲慢么？”

　　“古往今来，没有人，没有任何生灵、个体胆敢用这样的态度来审判人理！”

　　“她首先就把自己放在了人理还有天道之上了！她是真敢想啊！”

　　“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何等的逆天而行……！”

　　“她才是最大的妖孽……天地不容……必遭天谴……！”

　　撑住额头，古曦感觉大脑深处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

　　断断续续的声音已经渐渐听不清了，但那些字句却像被刀刻在了她的思想上一样，那些过去她并不在乎也不重视的声音穿过了时光重新朝她砸来，她终于明白自己一直看不透，隐隐仰慕的那个人到底在图谋什么东西。

　　“确实是前所未有……前不会有古人，后也不会有来者……”

　　“所有矛盾都拧成了丝线，所有的丝线全系于你手中之剑……只有你活着这一切才能维持得下去，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算好了要一直活着，一直活到时间的尽头……”

　　古曦很确定，这并非是自己的臆想。

　　常宏远就是想的太少，而且对那个人的关注不够所以才忽略了这里的关窍——或许他可能也看出来了但他相较自己更加现实，他更多考虑的依然是如何把正延大学经营起来。

　　那我又该做些什么事呢？

　　我想帮她，但正如她不在乎我这件事本身一样，我根本就没有帮她的资格。

　　想了半天，古曦重新拿起手机，通过虚神调出了一份对战报告和一张汇款单。

　　它们来自正延大学的报名行为——她和常宏远不是闲的没事干才关注季沐晴的，这么做是因为冠军联赛正延大学也报名了。

　　派了几名弟子过去，结果只能说不好不坏。

　　“比赛……她是想竖起新的东西吸引神道的注意力么。”

　　略微眯眼，古曦觉得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134章 鱼饵（二合一）

　　“没意思啊……”

　　用力将自己砸进床垫，两只拖鞋都甩到一边，季沐晴抱着枕头疲惫叹气。

　　三月开春，距离她获得第一届剑道联盟冠军联赛的冠军已经过去近一个月了，刚开始的新奇和喜悦现在已经被无聊替代，因为她发现这可能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每天四点半起床，要洗漱，要尿尿，要吃早餐，还要化妆做造型，然后六点开始全国飞，十点商演，两点午饭，不到三点又得商演，中间还得处理那些狂热粉丝的签名已经握手要求……”

　　季沐晴像条死鱼一样翻过肚皮，双眼几乎成了“+v+”的造型，口中苦笑：“这样别说私人空间了，每天空下后什么事情都不想干，就连修炼都要挤时间进行……”

　　最开始她对这一切还觉得挺爽的，因为她的护卫队长任虎——也就是之前跟她说一切都由他们接管了的那个男人告诉她说：这一切都是冠军的责任，你现在需要成为这个国家乃至这个世界上最具知名度的大明星，以此来吸引越来越多的人投身炁道。

　　哎呦，说起来是挺好听的，但是也不能一点时间都不给我吧？

　　我都没力气想着谈恋爱了，明明之前还遇到过张宰灵大人来着，现在每天却累的完全提不起一丁点心思，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年就会变成没人要的老女人了……

　　“不过……”

　　短暂休息后，季沐晴瞪眼看着天花板，“总觉得他们好像很急迫的样子，而且炁道真的需要我代言么……”

　　她想了想，这里面或许并不仅仅是推广炁道的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官方想把自己树立成一个新的标杆，一个新的注意方向，用来抚慰前段时间社会的创伤。

　　也有可能是打算用这种宣传模式来对抗神道？

　　不知怎么的，季沐晴想起了高中时候班里那些喜欢二次元的同学，每当别人在讨论国际局势还有联赛近况的时候他们总是在那边摆弄二次元美少女的贴纸和画册。

　　而且还说不得，一说就是‘xx酱的魅力，你们这些三次元的人是不会懂的’，成天一副神经兮兮疯疯癫癫的样子。

　　别说嗷，虽然这帮人看起来不太正常，但好几次异教试图祸乱夏京，反而就要属这帮人受的影响最小。

　　因为他们的心已经给了‘xx酱’了，什么红莲圣火、红灯圣母、黄袍山君，他们对这些完全不屑一顾。

　　所以是打算让我当新一代的‘xx酱’么？

　　这个想法太搞了点，季沐晴顿时侧躺在床上傻笑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的担子有点重啊。”

　　笑着笑着，她又再次陷入沉思。

　　忽然，她像是有了什么感应，整个人猛地翻过看向阳台方向，一个鲤鱼打挺+半空翻滚落到地上，蹬蹬光着两只黑丝脚冲进阳台，扒拉着扶手往外面看。

　　入住酒店时已过了零点，夜空当中一片昏暗，却有钢铁森林闪烁霓虹作为点缀。

　　但季沐晴的关注重点却不是那些五彩灯光，而是更加遥远的地方，几乎就是从地平线上，城市尽头所飙升出来的一道淡白色的气旋光柱。

　　因为距离太远，光柱看起来非常细小，然而季沐晴知道它的真实大小应该超过一栋写字楼，而且升起后就直冲云霄，几乎将天空和地面都连接起来。

　　“又有人突破了。”她愣愣看着气旋光柱，眼里满是憧憬和羡慕。

　　这可不是一般的突破，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时候她和平头百姓一样莫名其妙，但很快网络上和电视上就出现了官方通告，安抚民众不要惊慌，那是元窍仙尊向更高境界破境成功引发的异象。

　　更高的境界……比元窍仙尊还要高的境界，那又会是怎样的风景呢……

　　少女眼中闪过坚定。

　　“好，决定了——每天让她们化妆和泡澡的时间同步也要拿来修炼。”

　　“你是要成为大明星和大高手的人，不能懈怠！沐晴酱！”

　　说干就干，季沐晴赶紧回房间拉上窗帘，脱光衣服洗漱完开始泡澡，坐在温水里的同时开始周天循环，头顶伴随热水一起冒出淡淡的白烟。

　　与此同时，偌大的夏京中不断有情报来回传递，没一会儿很多人都知道了又有一人晋升为‘道君’。

　　元窍仙尊，神府道君，这是通过虚神迅速传开的新称呼。

　　“镇守北方，那应该是李惠然吧？”

　　张谦正此时也在阳台观望，心里大致做出猜测。

　　整个夏京的军力布防图他都心中有数，那个方向镇守的大将只有李惠然一人，想必是他终于从《炁道新解》中获得感悟，成功破境晋入神府。

　　这是三月以来的第一位神府道君，也是自《炁道新解》发布以来整个夏土的第十六位。

　　根据虚神计算，融汇三花后所晋升的神府道君将能一口气延寿至四千年以上，个人实力方面不需要天道神潭灌体增幅也能匹敌洞虚圣境，基本可以说持平了这一道境。

　　相较李惠然的修为来说，第十六个突破有些慢了。但他是那种以战养道的人，最近没有敌人给他练手，他能在和平的日子里纯靠悟性想通破境，足以见得他本身的天赋也极为高绝。

　　这是好消息。

　　张谦正心里盘算着后续应该怎么重新安排布防。

　　别的人不好说，但李惠然成就道君之后是百分之百坐不住的。

　　夏土驱离了天道，炁道修士在夏土的修行无形中其实是有增益的。这种增益来自夏土的至高主宰也就是白想，从那一刻起她的所有天道神潭——那些规则渗透的一切都等于说是取代了过去属于天道的生态位，自然而然会让炁道修士们感到亲切。

　　但代价就是，炁道修士们在近期失去了向外探索和征伐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