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为了确认没有搞错，白想闭上眼，直接以思维圣殿——非想宫的视角开始巡视整片江山。
“嗯？”
李惠然刚刚带着刘薇一行归来，正在商议怎么安置他们，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上面。
同一时间还有祝神锋、余河。
不只是新晋升的上百位神府道君，还包括那些和天道神潭牵绕极深的人，如部分星君、司辰、降雨官，他们都察觉到了上面的异动，同步抬头看了过来。
但光这样看，他们什么都窥见不到。
就在这些人疑神疑鬼，暗中猜测的时候，白想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将大片山河都扫了一遍，发现了无数类似季沐晴一样的‘丝线收束点’。
无非是有的线多，有的线少。
线最多的是季沐晴。
紧随其后的是坐在下面角落，和正天道待在一起的古曦。
剩下来的人要么是最近在地区赛崭露头角的天才修士，要么是刚发新作品，炙手可热的艺人明星。
还有一些仅次于他们数量的丝线缠绕在旁边包厢一个个官宦身上，尤其以张谦正身上缠绕的最多。
那清儿呢？
她早些年亲身下场执政，论知名度，她可一点不低。
白想回头看白竹清，却发现虽然也有大量丝线从妹妹身边的虚空当中延伸出来试图绑她，但其中绝大多数都无法触及妹妹的身体。
它们都被弹开了，只有寥寥几道丝线缠绕在自家妹妹的十指之上，大抵象征着亲族家人，而其中又以缠绕在左手无名指上的红线最为醒目。
白想抬起自己的左手，看到那红线的另一头正坚定绑在无名指上。
再看看妹妹不明所以，一脸茫然的呆萌样子，她露出浅笑，重新回到原处坐好。
重新入定，这次白想的意志极为坚决。
什么异常她都不管了，她已决心要将接引过来的丝线炼化吸收。
随着操作，神魂视角中的白想体表开始飘散淡淡白雾。这些白雾好似内存神秘空间，丝线从捆绑白想本身变成投入雾中，不断被白雾消化、炼化，转化成最纯粹的信息量输送给白想。
这绝对称得上是沉浸式体验。
如果说之前她接洽丝线的方式是站在海面上往下方看，是穿着厚重的潜水服潜入浅水区遨游，那么这一刻，她就等于是不佩戴任何潜水设备，只身一人坠入深海。
大量过去难以触及到的信息接连不断的传递过来。
它们并非全都有用，正相反，它们绝大多数，几乎全部都是垃圾。
各种各样的，对她本身所生出的爱意、妄想。
数之不尽的，对她抱有的期望、愿望。
甚至还有强烈的怨念、憎恨、不满、嫉妒……各种乱七八糟东西全都堆在一起，接受它们不亚于是在污染数据库。
即使白想有神魂异能可以确保自己不受影响，这也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这首先需要她能在冲击中顶住。
如果她顶不住，陷入迷失，那顿时就会被知见障笼罩，神魂异能也救不了她。
这种体验不能太长，因此白想可以说是在疯狂催动一切资源分析信息。
存放在夏京和西京两地的虚神机器都在发出巨大嗡鸣，满负荷的向她贡献算力。
她的头顶和两台巨型机器，几乎同一时间冒出了白烟。
这种深入探查极为凶险，但很快的，白想也迎来了她的回报。
在无数杂乱丝线当中，在完全由丝线所汇聚形成的深海当中，她忽然抬手抓住其中一条，拧紧一拉，顿时将一团事物从更深的下层拖了上来。
“咦？”
那东西居然口吐人言，“你敢进来这种地方？小娃娃，你不要命了？”
它刚开始还是一团扭曲的雾团，拉近后逐渐化作人形，却是个身穿蟒皮黑袍的枯瘦老者，虽然看着瘦但一双眼睛却闪烁精芒，死死钉在白想身上。
“你是古？”白想质问他，“大虞皇朝的开国皇帝，圣皇古？”
“不错，正是老夫。”
圣皇古没有任何负担的直接承认了。
他知道白想能发现自己就一定已经从丝线中探查到了自己的身份，隐瞒没有任何意义。
“大虞国祚千六百年，你多年来受香火祭拜，精神成神，也不算奇事。”白想盯着他，继续说道，“你无疑属于后天神灵，是替紫虚宫的主人在做事吗。”
圣皇古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紫虚宫？”
“指的是那些欺名盗世之徒？”
“哈哈，别逗老夫，老夫就是神魂俱灭，万死不得超生，也绝不会去那个地方！”
他说的决然，白想却通过丝线连接得知此人并非说谎。
“那你哪都不去，就留在这里？”
她又问古。
“留在这‘荒野’和‘深海’，做孤魂野鬼，千百年来一直游荡？”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古的语气惆怅起来，“我有太多放不下！那股执念使得我连纯净的死亡都体验不到，只能做野鬼，时不时就往下面看看。”
他这里的‘下面’和白想认知里深海的‘下面’不是一个概念。
古说的下面，是主世，是人间。
“你不恨吗。”白想蹙眉，“不恨他们利用了你？到头来却连长生法都不愿与你分享？”
道虚法虽然不比炁道，但练得好也是能长生的，起码多活个百八十年的不成问题。
但圣皇古可是连一百岁都没活到就归西了，对这种开国老祖级别的枭雄、人杰，他们难道不会觉得遗憾？死后意识到这一切难道不会产生恨意？
“没有意义。”
古摇着头。
“长生……又能如何。”
“就比如我。”
“纵使再给我两千年寿命，你觉得我能挽救大虞破碎的江山？还是能挽救它既定的命运？”
白想摇头。
显然不能。
这里两人并不是在讨论白想，不是在讨论这位大虞太祖有没有能耐遏制白想崛起，而是指那些伴随白想崛起，同时对大虞朝廷也有威胁的巨大灾难。
比如虚劫。
比如妖庭，庞天道。
比如妖主、各路妖族、妖神。
还有夸父族、异教、神道、三道祖……这些东西一股脑怼过来，古简直双拳难敌四手，怎么想也不可能守住江山。
“那不就结了。”
古露出笑容。
“你看，我的愿望无法实现。”
“那么纵使我活着。”
“纵使我有无限的寿命，这一切也毫无意义。”
白想冷酷的打断他：“那是你们修行不够。”
她说的已经够客气了。
言下之意，古代圣皇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却做成了。
这难道不足以说明情况是可以被扭转的吗？
过去不行，一直不行不是真的不行，而是缺少了如她白想这样的人物！
“你是有资格对我说这些话。”古还是摇头，“但你……小娃娃，你还意识不到你现在的处境吗？”
嗯？
白想蹙眉。
什么意思？
“其实你也发现了吧，我能感觉到你心里是清楚这一点的。”古又说道，“关于‘你可能护得住自己，护得住身边人，但你终究护不住所有人，护不住你想托起的这片江山，这个世界’这件事。”
“你刚刚，不是已经悟到了吗？”
说完这番话，古随手扒拉，丝线海洋便如大幕朝着两边拉开，将人世间——那现实场馆里发生的一切都投射出来。
白想跟他一齐俯瞰人间，看到季沐晴一套凶猛剑招，拼着被砍掉三根手指也要欺近对手身前，一剑刺入对方右侧胸口，简直可以说是浴血奋战拿下了优胜。
胜负分出，医疗小队迅速入场帮两边选手处理伤势。
季沐晴并不在意自己的断指，她显然很清楚以现代的医学技术它们可以被重新接上，如果再搭配一些仙草灵药一起服用，就连后遗症都不会留下。
因此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给场边观众了。
他们对她欢呼，她便对他们鞠躬谢场，挥手致意。
他们呼唤她的名字，她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美丽且破碎，更激起一阵疯狂呐喊。
“这是你们推出的靶子？”
古质问白想。
“这些因果你扛得住，但你觉得她扛得住吗？”
“她的心已经受到浸染。”
“她的思想正在变质。”
“别的不说，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倘若紫虚宫把所有愿望的归向锚定在她身上，你护得住她吗？”
白想眯眼没有回答。
其实她护得住。
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办不到……但她依然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古的问题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季沐晴她护得住，但一万个季沐晴呢。
还有张谦正、隆安、余河、黄迁……
所有可能从时代大势中崭露头角的人都会受到这样的污染。
她难道能护得住每个人，阻止他们去做某些事情，阻止他们‘奔向他们自己认为的更好的未来’吗？
此时此刻，她又想到了之前和三位道祖对战相持时产生的顿悟。
“会有办法的。”
她轻声说道。
只是时机还不成熟。
敌人在等待。
她也一样。
第146章 波及（二合一）
比赛结束散场的时候，大量人群都聚集在场内不愿离去，其中一部分是被季沐晴精彩表现所带动的死忠粉丝，但更多的只是为了再见白想一面。
白想出来走动的情况太少了，许多人对她心生向往，却只能从一些古早的杂志、报纸媒体上查验她的消息。
难得她出来露一次面，多数人都想再多看看她。
这种情况，白竹清等人是见得多了。他们本以为白想不会理睬人群——就像她过去一直所做的那样。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白想这一次居然选择了回应。
她再次露面，引发了更巨大的庆祝和狂欢。最后还亲自为参赛选手做了点评，使得不少人过于激动，当场抽搐晕了过去。
“啊……这样的场景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什么大明星的演唱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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