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白竹清站在包厢里，透过落地窗盯着下面的情景，语气里略微泛着酸味。
姐姐受欢迎她当然很高兴啦，毕竟那可是想儿姐，想儿姐是全天下最美最好的姐姐，她再怎么受欢迎都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欢迎的声音里终究是有一部分不太正经，不排除有许多人，甚至是女子也对白想存有非分之想。那她当然不希望白想一直这样抛头露面。
好不容易散场结束，场中已经没多少人了，白想单独叫住季沐晴。
季沐晴一愣。
白想接受欢呼的时候她很不服气，但真的被白想找上门来，她还是有受宠若惊的感觉，瞪眼伸手指了指自己，意思是真在叫我？
白想点头，又招了招手，示意小姑娘赶紧过来。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沐晴眉头跳动一下。
打完了又跑上来抢我风头，现在叫我过去想干什么，莫不是打算象征性给几句夸赞，以为我是那样便能安抚的人么？
不过终究是女帝传唤，纵使心里不太情愿，季沐晴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你就是季沐晴。”
凑近距离，白想仔细盯着少女的脸。
在只有她能看到的视界之中，季沐晴四周的虚空中悄然蔓延来无数丝线扎入她体内，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个被丝线缠绕的傀儡、木偶。
其中有至少九成的丝线都蔓延着一股七彩光芒，看起来很美，也很邪异。
“嗯！”季沐晴用力点头，心里全都是陛下喊我了陛下喊我了，她问我名字了问我名字了，我居然和她说上话了说上话了。
越是这种近距离观摩，她越是能体验到大夏这位倍受尊崇的绝世女帝到底生有怎样的一副漂亮皮囊。
仿古的裙装显然做过现代化修改，裙摆裁短，袖口收窄。这使得整套黑色裙装看起来更类似近代史的儒生装扮，修身的同时还为对方增添了一分斯文气质。
再搭配上衣装覆盖下的窈窕身段，以及那一张正面对着自己，正在和自己凝视的神颜，季沐晴看着看着莫名其妙开始心跳加速，心里的嫉妒和不满在不知不觉中居然都消失了。
唬……明明已经决定了不原谅她的。
但是她真的太好看了。
就原谅这一次也不是不行。
季沐晴的心态受到影响，没和白想交谈几句，之前的怨念便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她开始仰头盯着白想傻笑，表现的活像一只宠物小狗。
她的护卫队长任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又是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总感觉面子已经全丢完了，希望陛下不要怪罪我等对她缺乏管教……
“这么说，你是家里的顶梁柱。”
白想温和的看着少女。
“干得不错嘛。”
“以年龄论，九成九的人可是都不如你。”
“哪里哪里！”季沐晴不好意思的绞着手指，“这个……我其实……！总之肯定比不上陛下的！和陛下相比我还差得远呢！”
落在白想眼中，少女体表开始散发出一股淡淡白光，笼罩她的那些丝线也在白光照耀中发生着变化。
白光像水，彩光像颜料。
颜料被水清洗、涤净，逐渐又恢复成原本的白色。
而那些被洗刷掉的彩光颜料则落在季沐晴体表外围，聚集形成了另一个她，一个由七彩光晕所形成的香火神像。
白想伸手在季沐晴头顶一挥，并指成剑将神像斩杀。
然后对她眯眼一笑：“你头上有东西，帮你扫掉。”
她她她……
她是不是也太温柔了！！！
季沐晴瞪眼看着白想发呆，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温变红。
这样，神道的污染就被清除了。
白想心中暗自点头。
在场所有人当中，恐怕只有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季沐晴的心态出现变化，这其实并非是出自她的本意，而是神道在暗中狙击的影响。
怎么狙击？
圣皇古说的很清楚了。
所有的神像。
所有的香火。
所有的愿望。
所有的因果。
在过去，这一切都是直直冲着白想来的。
她撑过去了，没受到影响，反而趁机抓住了敌人破绽，一战打崩了对面意志，使得剩余二圣再也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些涉及她的香火也因为失去主导成了一盘散沙，被夏土外派的‘搜神队’先后掐灭。
但神道不会偃旗息鼓。
他们选择了一个更麻烦，但同时也更决绝，更歹毒的办法——将原本瞄准白想，用来针对白想的这些手段转移用在其他人身上。
就比如季沐晴。
根据白想的猜测，紫虚宫和灵宝山应该是在自己掌控的界域之中散布了关于‘季沐晴’的相关信仰。
信徒此前并未见过季沐晴，不清楚她是什么人，不清楚她的生平、性格，这也使得神道有巨量的操作空间，就像在一张白纸上作画一样，可以随心所欲的编排出一个香火神的形象，将它安置在‘季沐晴’身上，和她的存在划上等号。
如此一来，随着时间推移，季沐晴必然会一步步受到腐蚀和污染。
再加上她本来就有极强的功利心，这份污染相当于只是在她身后推了一把，她便无法控制的要生出种种极端情绪，甚至会觉得白想的存在极为碍眼。
影响不了我，所以选择影响除了我以外的整个世界。
真是大手笔。
也确实是极为精彩的决断。
半垂眼帘，金瞳落在季沐晴身上，白想却是在透过她看向其身后那片广袤的虚空。
此间事了，确定季沐晴短期内都不会再出问题，她便开口和对方道别，准备带着家人回正元宫。
“陛下。”
张谦正忽然拦在走廊中间，“虚神汇报，发现安国寺住持收受贿赂，光目前查清的便有万亩良田和数千房舍。”
白想脚步一顿，当着张谦正的面点开虚神屏幕，果不其然发现这份汇报也发给了她。
安国寺是释教在大夏境内的最高殿堂，它位于齐地以北，建于武邱山上，用浸染红砂矿的砖石修砌打造，共有七十二前门，三十六正殿，规模之大堪称史无前例。
张谦正的语气非常小心，这是因为他知道，安国寺住持不是别人，乃是一位开国元勋——王冉。
也就是曾经的贲灵道主。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搀和进这件事，虚神肯定也要发消息给白想，怎么决断都是白想说了算。
但是王冉身份不同，在纪元之初，三百多年前的王朝乱世，此人曾和黎笙、项娴、白盛举等人一道攻伐暴虞，一路立下汗马功劳。
后续即使诸道解散，开始推行大学府制度，贲灵也因为释教的背景也成了特例。
根据张谦正记忆，安定过后，皇庭为其在原本齐州大学的地界上重建了道统，先是堆高了武邱山，又新建了安国寺，然后以安国寺为核心重新发展大学府建制，如今那一带已经是齐地最为繁荣的地区，齐州大学也再一次成了所有齐人心中的修行圣殿。
这样的背景实在是有点太大了，王冉不光是本身地位极高，功勋赫赫，和他同时代的一些人有不少也还没死。
张谦正料想事发之后一定会有不少人来找白想求情，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先过来问谏。
他想试探一下白想的态度。
如果白想不打算严肃处理此事，那他……
他固然是会对白想有些失望，但也能知道后续到底该怎么做了。
“安国寺住持……”
白想眯眼，像在回忆往事。
张谦正谦卑的躬着身子，一丝大气也不敢喘。
“你倒是有趣。”白想低头看看这位大夏宰执，低声说道：“如果我对王冉轻拿轻放，张相是否会对我感到失望？”
“臣不敢。”张谦正并未抬头。
“真不敢？”白想追问，“你爹张献之是个死脑筋，最看不惯这些事情，你在这方面和你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要不管，你能不失望？”
“事分轻重缓急，无论大事小事都是如此。”张谦正抬头，直视白想，“安国寺住持在此前灾祸中未有异动，或可证明其之忠心，而眼下各地机构都急缺人手，陛下选择揭过此事也可以理解。”
“你觉得我需要对他们妥协吗。”白想眸光变冷，“还是说你觉得这个国家离了他们便无法运转？”
“臣不敢。”
“只会重复这些废话，滚远点，最近不要再来见我。”
“是。”
直到白想离开，走廊旁边的小门才拉开条细缝，露出满头大汗的隆安。
“哎呦你想不开搀和这种事啊……”
隆安上来对着张谦正肩头就是一掌。
“大丈夫生来在世必有所为。”张谦正理直气壮，“陛下本就无需倚靠他们，相反是他们要倚靠陛下才能有今天的尊荣，那我为什么要置之不理？我刚才难道说错了吗？”
“你是听到什么小道消息了吧？”隆安对着他一阵指指点点，“你是听到有些人已经启程动身来见陛下了？所以才这么急切，还用这种手段进行激将……”
张谦正挑眉，没有回答。
“陛下肯定生气了，因为你居然不信任她。”隆安开始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帮忙分析。
“这个事情说白了其实就是小事，区区一些田产和房舍有什么打紧？”
“他勾结异教了吗？”
“皈依神道了吗？”
“收点东西罢了。”
“三百年，张大人，那可是三百年啊！”
“平均下来，他一年才收多少东西？这种事情需要上纲上线吗？以至于要你这种人专门跑去督促陛下，暗示她必须严肃处理？”
隆安越说越是痛心疾首。
他可是很看好张谦正的，就想着以后此人能接自己的班好好辅佐朝政。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能做出这种事情。
“我不懂，你之前劝别人不是都好好的吗？”隆安停下来怒视张谦正，“怎么轮到你自己身上就看不清了！”
“隆大人。”张谦正蹙眉，“张某此举可是为他们好。”
“好？你要不要听听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难道不是吗？”张谦正又道，“敢问隆大人，这个国家到底是谁需要谁，是陛下需要我们还是我们需要陛下。”
“当然是后者！”隆安不假思索的回答。
毕竟白想早些年可是单人只剑灭过国的，她挫败的那些灾祸每一例都足以覆灭一个鼎盛王朝，当然是所有人倚靠这种至强者过活，万万没有白想需要依靠他们的道理。
“那再问隆大人，倘若此事不能得到严肃处理，无法诠释公平和公正，长此以往会对风气造成什么影响。”
张谦正又问。
隆安答的极快：“必有后效。”
错误的行为如果没有得到应有的惩处，势必引得无数人效仿。
张谦正：“若安国寺住持被轻拿轻放，后续再犯，甚至因纵容做出更大的恶行，又当如何。”
“自当……自当问斩。”
隆安蹙眉，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搞了半天张谦正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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