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他是想说，以白想那般深重的杀性，如果不能在这些人犯小错的阶段就处罚他们，纠正他们，等到他们犯下真正无可挽回的罪孽的时候，白想会直接革了他们的命？
哎呦，那确实是在救他们了。
隆安摸着胡子沉吟半晌，对张谦正拱手。
“张大人，受教。”
“哪里。”张谦正还礼，“某要和隆大人学习的地方还有许多。”
“老朽惭愧。”隆安摇头，“虚长些年岁，却是活到狗身上了。”
作为宰执和臣辅，到底要以一个怎样的态度和一位已经取得长生果位的皇帝进行相处，这一点，本该是由他来教导张谦正的。
“某只希望这些道理诸位大人都能明白。”
张谦正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他再次点开虚神屏幕，顺着那条安国寺的消息往下拉，发现下面还有一大串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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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太冷了，没爬起来，真不好意思。
先补4k字在这里，后续差的也会补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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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人欲（二合一）
“安国寺查出大量不明财产？”
“历经三百一十二年，牵扯齐大各院师生一千一百零五人，还有三百七十二位州府政要，这……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夜深，刚照顾两个孩子睡下，白竹清出来便得知这一消息。
这对她来说简直不亚于是晴天霹雳了，因为她和王冉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当初虚劫肆虐的时候各种风灾妖灾席卷茂州，王冉还有冷秋等人帮了不小的忙，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时不时还会登门拜访的得道高僧暗地里居然会做这种事情。
不，其实倒也不该意外。
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将目前虚神汇报的不明财产带上312年这个数字进行除算，发现对于齐大这样的‘巨无霸’来说，安国寺每年吃掉的资源已经算是很有限了。
这里面甚至还牵扯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种资源侵吞是和大融合一起在进行的。
比如大融合发生的时候会导致土地面积凭空增长，每年齐地要新增那么多面积的土地，那些地确实是无主的没错，但它们本身可不是什么沃土良田，很多都是凶地、绝地，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开发开垦，而安国寺和齐州大学确实在开垦新地的进程里出了不小的力。
那既然他们出了大力，加上王冉又是个有功勋的，很多时候皇庭索性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那些开垦的新地已极低的价格租赁过去。
如此一来新地有主，有人帮忙继续建设，皇庭也甩掉了这块的麻烦，等于是将维护土地和扩建聚居区的开销转嫁到了地方头上，两边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这是一种默契，多年来一直没有被打破，有了这层叙事作为背景，那王冉被查出来的大量财产到底是怎么个不明法，这其中又有多少责任要归于皇庭当初的宽容放纵，恐怕得是一笔糊涂账了。
白竹清迅速想明白其中的关窍，眨了眨眼，看向白想。
“姐姐？”她问白想。
“光这些不足以定王冉之罪，虚神本不至于彻查这些陈年旧事……是他最近新犯了忌讳？导致需要罗列罪名？”
“是。”白想正在扒拉着屏幕往下翻看，闻言身子不动，淡淡说道：“此前那些田产和房舍算是地方和皇庭之间的一种默契，但最近半月这种默契被单方面打破了。”
“是他们主动打破的么？”
“没错。”
“王冉做了什么？”
“他筹建控制的慈善基金会在操作投资时用人不当，逼死了赵河村三家十二口人。”
“逼死？”
“谈好的租金没有发放，还有那三家出了男丁参与垦荒，战死后又被贪墨了抚恤，一时想不开便寻短见去了。”
原来是这样。
白竹清龇牙。
是他们最近做的太过分，导致触发了虚神的审查逻辑，这才导致被翻旧账。
不过她还是感到难以置信，因为在她印象中王冉是个相当淡泊名利的人，当初王冉和黎笙师太一起被姐姐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表现的对这边很亲近了，他毕生的心愿只有将贲灵道统传承下去而已，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些田产和房舍做到这种地步？
他缺钱吗？
齐州大学终生名誉校长的头衔，以及安国寺住持的官职，难道都填不满他的胃口？
大学府制度恢复之后，当初的九府一个个也都恢复成了顶级名校，他在这个位置上光每年的俸禄就相当多了，更别说私底下肯定有不少人给他送礼……他干嘛非要去抢劫杀人？
这王冉是疯了不成？
“想知道原因？”白想停下手头动作，忽然抬头看了过来。
“原因很简单，这些人确实一个个位高权重没错，但那是官职带来的尊荣，他们本身没有爵位。”
白竹清张嘴：“爵……”
为了消灭地方贵族，《夏律》索性废弃了爵位和由此带来的世袭继承制度，这一点她当然知道，可她不太懂这和爵位有什么关系。
“没有爵位，意味着离开官场后一切福荫都会消退。”白想摇头，“王冉只要被罢官，不再担当安国寺住持，他也就领不到那么多钱，只有存款可以动用。”
“那还不够吗？”白竹清还是不理解，“三百年的俸禄，加起来也有不少了吧？”
“是不少，但那是寄存在他个人名下的，他没法将它们转移出去。”
“他干嘛要转移？”
“因为他在正元二百七十年间动了情念，和一名女子结合诞下了子嗣，他想尽可能留下更多的资源给那些孩子。”
“那他直接把人登记入户不就行了吗？”白竹清叫道，“我们是废除了旧贵族，又不是连父辈的资源都不许继承！”
白想好笑的看来一眼，提醒她道：“王冉是什么身份。”
“安国寺住持啊？”
“安国寺住持。”白想重复道，“得道高僧，德高望重，你让他公开承认这些事情，然后把那些孩子登记入户？”
白竹清瞪眼，没话讲了。
好似一道灵光从头顶灌入，她终于理顺了这件事里的逻辑关系。
怪不得……这种事情放在其他人身上，哪怕放在张谦正那样的大官身上都没什么，无非就是多一些笑料而已。
但偏偏王冉是释教，就算他愿意抛弃名誉承认此事，曝光后造成的恶劣影响也足以抹平他为后代带去的福荫。
所以他才要筹建基金会来操作此事。
以基金会的名义对一部分孩子进行资助，其中包含自己的孩子，这便可以掩人耳目，也不会给孩子带来恶意的关注。
这下前因后果是都清楚了，明白一切的白竹清站在那里思索片刻，忽然抬头去看白想。
白想还是坐在那里扒拉着屏幕，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姐……”
少女顿时化身小鹿凑近过去，贴着她的脸蛋蹭了两下，口中问道：“这王冉……他忽然这般急切的操作此事，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蹊跷？”
白竹清好歹是治政过的，肮脏黑暗的事情见过不少。
对于这种事她的看法是，如果官员本身没什么能耐，那性情变化，由好变坏，由清廉变贪污可能会非常突然，那可能是受到外部刺激所致。
但像王冉这样的，除非他本身就是这种人，否则他断然不可能忽然变得急功近利，做出为侵吞资产闹出人命的地步。
就算要用这种方式福荫后代，慢慢来不是也可以嘛。
就算他死了，基金会暗地里也是锚定他的后代，他着什么急？
他难道不知道做的太过分会触发虚神？
这里面肯定是有古怪。
“问得好。”
白想一点下巴，“不如你亲自去问他如何？”
“什……”
不等白竹清反应过来，白想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少女只觉眼前光影一阵模糊，再睁眼却是到了一处恢弘佛殿。
两侧诸多泥塑罗汉。
前望三尊铜铸大佛。
这……这里是安国寺？
安国寺的大雄宝殿！
白竹清再定睛一瞧，瞥见前方佛像下跪拜着一名素衣僧人。
僧人背对着二人，独自在空寂的佛殿中跪拜、诵经，他身影的前半部分笼罩在祭台点起的烛光之下，朝后拖出来一道长长的阴影，一直覆盖到白竹清脚下。
“王校长？”白竹清试着叫了一声。
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王冉，但她相信白想不会带她来错误的地方。
“阿弥陀佛……”
那僧人像是知道有人站在身后一样，从蒲团上站起来转身，一点点面向她们这边。
白竹清终于看清了老僧的面容，她简直大吃一惊，因为对方只有眉眼特征还和印象中的王冉有些相近，其他地方简直苍老腐朽的不成样子，布满了刻入皮肉的皱纹！
“王校长……”
她张了张嘴，想问怎么才只是区区见年没来拜访，对方的相貌就发生了这么大变化。
“统摄勿怪，只是生老病死而已。”
王冉在距离二人五步外停下，低头俯首，很是谦卑的弯下了腰。
生老病死吗。
白竹清却有些愣神。
是了，因为要记忆的人太多，要管的事情太多，我却是忘记了不是所有当年的老人都有希望突破元窍，也不是每一个人突破的元窍都是安全的元窍。
有些人破境时付出了太多代价，有些人干脆就破的是错误的境界，类似融虚炁法那般拐向另一条分支，这都会导致最终收获受到影响，最直观的体现便是寿元不足。
所以王冉他是……意识到自己寿元将近，时日无多，所以才忽然变得急功近利……
白竹清犹在那边感慨，白想却在看别的东西。
她眼中的王冉就和之前的季沐晴一样，虚空延伸许多丝线将其缠绕，其中有不少都泛着彩光。
所以答案是很明显的了。
光凭王冉自己，他确实不至于做的那么粗暴。
同样还是神道的影响，香火愿力在他身上构建了一个更极端、更自我的新的神像，他潜移默化的和神像契合到一起，性格和思想都发生变化，这才导致犯下罪行。
看他现在的样子，他应该已经自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深夜诵经，便是试图借释教之理寻回真我。
只可惜……
白想摇头。
已太迟了。
被香火愿力侵染的人一般是意识不到这种影响的，能意识到说明侵染已经极深，到了神像开始争夺意识的主导，两边殊死对抗的地步。
王冉的情况远比季沐晴还要严重许多，已不是自己插手那挽回的了。
“王校长，你——”
白竹清惊叫，却是发现王冉身上还有不对。
朦朦胧胧的，她看到对方身上笼罩着一层七彩光晕。
夜色环境，光照落在皮肤表面确实会形成一层白光轮廓，但怎么都不可能是这种颜色，她只觉得这层七彩轮廓极为诡异，连带被这轮廓包裹的王冉，他脸上的表情也显得邪异起来！
忽然！
王冉体表的彩光浮动，硬生生撕裂了他的一身皮肉，从他的颅脑和后背重新隆起一个人型生物，也在面皮上显出王冉的相貌！
“你们终于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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