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数一数二
真的会有人拒绝菲比吗？
或许会有。
但至少，端木言做不到。
——无论是出自于什么样的心理。
长离已经离开了。
临走前，她与端木言交换了联系方式，甚至主动邀请他，若有机会，不妨来翡萨烈家做客。她说，愿意将他引荐给翡萨烈的家主，坎特雷拉。
那谁敢去啊？
这要是让二小姐知道，自己私底下去见坎特雷拉，怕是要化身圆头基米，对我疯狂哈气了。
因此，端木言婉拒了长离的好意，让她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再次联系自己，带她游览拉古那。
水星天教堂很大。
端木言也并非是第一次来这里，只不过之前都仅仅是粗略的逛了一圈，就回去了。
而今天，菲比带着他走遍了每一个角落。
从古老的藏书库，到回廊深处的祈祷室，她一一为他打开，将整座教堂的故事轻轻放在他眼前。
“这里是教士们休息的地方。”
菲比坐在长椅上，仰起脸。蔚蓝的天空落进她眼里，海风温和地拂过她的发梢。
“没事的时候，我最喜欢坐在这里……吹吹风，享受片刻的宁静。”
她的笑容很纯粹，很干净，像初透的阳光洒在雪白的石阶上——没有一丝杂质。
端木言望着眼前这朵纯洁无漆迩删灵师久（三）似垢的小百合，忽然有些明白，为何人们总向往美好的事物——
她的存在不掺杂一丝杂质，不必沾染生活的烦忧。
似乎只要静静待在她身旁，那份纯粹的笑容就足以抚平所有伤痕，治愈一切荒芜。
他顺势坐在了菲比的身旁，而少女则轻轻晃荡着双腿，手指向了远方的拂风水畔——那里是位于拉古那城外的广袤高地，遍布着造型奇特的风车与潺潺流淌的溪流。
“修会的教义说：声骸是岁主的神使，教士不应与它们过多接触。”
“身为教士，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说着，一边小心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之后，才悄悄凑近端木言的耳边，声音轻得像一阵微风：
“端木先生，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哦！”
“其实平时没事的时候，我都会去拂风水畔……找我的朋友们玩。”
“朋友？就是之前我们在广场见到的那几个声骸——拉比、贝妮，还有斑布！”
“它们，都是特别特别善良的孩子！”
听到这个所谓的「秘密」，端木言不禁有些想笑。
身为教士，却做出违反教义的事，尤其菲比还是这样一位虔诚的信徒——她居然把这种事告诉自己？
虽然平时和她相处时，他就隐约察觉到她对那些可爱声骸的偏爱。他不是神职人员，自然对此没什么看法。
可如今，她居然将这样的秘密坦白给他……
那是不是意味着……
我可以用这个「秘密」，威胁菲比做什么事情呢？
比如说，用那双穿着白丝的腿……
好吧，开玩笑的。
端木言两世为人，向来以正人君子自居，还不至于用这么低端的手段。
更何况，菲比愿意把这样的秘密告诉他，本就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他绝不会辜负这份信任——就像他从未背弃过任何他珍视的承诺。
“在孤儿院的时候，它们就成为了我最珍视的朋〡k】?衤三是O祁]倭⑵々八丝?D峮友。”
说到这里，菲比的声音顿了顿，随即轻轻摇头，认真地纠正自己。
“可自从成为教士，能和它们相处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虽然教士的生活很充实，我也能帮助很多人——无论是孤儿院的孩子们，还是那些正经历苦难的人。”
“我并不讨厌这样的生活，只是……”
“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它们。”
她的语气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与愧疚。
端木言注视着她微微低垂的侧脸，露出了温润的浅笑，安慰道：“没关系的，菲比。琦镏久I叄紦你只要继续做你自己就好。拉比和贝妮它们都是善良的孩子，一定会理解你的。”
“不管是作为拉古那的教士，还是身为普通人的菲比——现在的你，一样非常可爱。”
“唔……”听听到这话，菲比耳尖微微泛红，有些慌乱地把脸埋得更低了，“别、别说这种让人害羞的话呀，端木先生……”
“我可没有说谎，”他轻声笑道，“不止是我，修会里很多人也这么觉得吧？”
菲比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腿上的白色裤袜，又缓缓松开。最终，她抬起头，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重新绽放出柔和的笑容。
“虽然端木先生总是说这种让人困扰的话……但你说得对，我只要做好自己就够了。大家……一定都会明白的。”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里带着些许紧张，轻声问道：
“对了……马上就到每月一次的披萨日了。平时我们都会在拂风水畔一起分享披萨。”
“端木先生帮了我这么多，我都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好好谢谢你。”
“所以这一次，你……愿意来吗？”
少女鸢紫色的眼眸中，期待与希冀的光芒一闪而过。
那端木言呢？
他当然不会戳破少女那善良而又美好的愿望。
“当然会来。只不过，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他微微一笑，故意逗她，“要是菲比准备的披萨太少，你们说不定就要饿肚子了。”
菲比开心地点点头：“嗯嗯！我一定会准备很多很多披萨，各种口味都有！对了，端木先生最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呢？”
“我最喜欢的口味？”端木言若有所思，然后说，“热海皇梨披萨吧，我一直挺喜欢这个。”
菲比脸上依然挂着甜甜的笑容：“热海皇梨披萨？在拉古那，可没有这种披萨哦。”
——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了最细思极恐的话。
“既然端木先生还不确定自己喜欢什么……”她轻轻歪头，笑容依旧纯粹，“那就由我来为你决定吧。”
“……”
……
……
与此同时。
莫塔里家的二小姐，结束了上午的工作，正在享受自己的下午茶。
“说起来。”珂莱塔端起红茶，转头看了窗外的远方，“端木言他在做什么呢？”
第一卷：第四十章 忘妻回忆录
拉古那的街道上，弗洛洛形影单只。
微咸的海风迎面拂来，漫过街灯昏黄的光晕，只一瞬，便消散无踪。
——如同那个早已逝去的世界。
存在过，却终成云烟，热烈过，却转瞬无痕。
风黏腻地贴在她的脸上，潮湿，咸涩，像一段挥之不去的低语。
残星会在拉古那设有基地，除非有重要的事情，否则弗洛洛很少前去。
她更习惯独自一人。
尤其当她的同事，一个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总是即兴的毫无美感，轻易毁掉精心编排好的一切。
另一个是沉溺自我叙事的小说家。
她对他们毫无兴趣。
甚至对残星会，也生不出什么归属感。
她早已经，无处可归。
残星会与她，仅仅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她不在乎残星会利用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她只知道，残星会的存在，能帮助她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就足够了。
直到——
“弗洛洛？”
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让弗洛洛的动作微微一滞，原本死寂的内心，突然翻涌起难以名状的情绪——憎恨与眷恋，厌恶与仰慕，彼此纠缠，最终融成一片无法言说的混沌。
她缓缓转身，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纵使如此，可她的语气依旧冷淡：“你在这里做什么？”
似乎他的存在与出现，于她无关紧要。
端木言早已习惯了弗洛洛的冷淡。倒不如说，如果她突然热情起来，反而会让他措手不及。
“我正打算去吃晚饭。”他语气如常。
弗洛洛只是淡淡看他一眼：“哦，是吗？那再见。”
她转身欲走，却被他从身后叫住：“所以，要不要一起去？”
「我应该拒绝。」
「过多与他纠缠在一起，或许会让我的信念，发生动摇。」
心里这样想着，可就在转身的刹那，话已不自觉脱口而出：“去哪？”
说出口的瞬间，她自己都未曾反应过来。
但话语已落，再收不回了。
“呃……”
端木言原本想去吃烤肉，但瞥见弗洛洛那副淡漠的样子，又联想到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觉得她不像会喜欢那样喧闹油腻的场合。
他犹豫了一下，改口道。
“我知道有家店，口味比较清淡……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弗洛洛轻轻点头：“嗯。”
两人并肩走在拉古那的街道上，一路几乎无话。
端木言偶尔试着问起她的近况，回应却总只有寥寥几个字：“嗯”、“好”、“哦”……
也是，他们之间，除了那场音乐会，再找不到其他可聊的话题。
不知道为什么，端木言总觉得……
弗洛洛似乎在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可若真是如此，她又为何答应他的邀约？
他有些想不明白。
“对了，关于音乐会那边，你应该没问题吧？”于是，他只好又从音乐会切入话题。
“当然没问题。”弗洛洛淡淡答道，“那样的场合，我早已习惯了。不过是为拉古那献上一场万众瞩目的演奏，不是吗？”
她轻轻一笑，笑意里带着几分自嘲：“只是没想到，久别重逢后的演出，竟会是一场利用。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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