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_
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冲刷出来的可怖血污，林海并不觉得畏惧。恰恰相反，他能感觉到自己这具麻木身躯中，那颗时常抽搐作痛的心脏久违地‘活’着。
他望见了希望。
县衙内，之前姜歌看到的，那个跪在鼠妖身旁身心俱瘁的憔悴老人搀扶着大门出来。
他忿忿一脚将埋在砖砾中的鼠妖大腿踢开，仰天痛哭，“黄天佑我...”
随后，他将目光投向了姜歌身旁的差役身上。
“对了——”
“我记得...你是清源镇的差役对吧？”
林海不语，只是将目光落在姜歌身上。
他唯姜歌马首是瞻。
姜歌抬眸看向那憔悴老头，“你便是这丰水县的县令？”
老头下意识地想要挺胸昂首，“没错，正是老...本官。”
可他跪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怎么直腰。
“哦。”姜歌对他什么身份根本不在意。
救他真的不过顺手。
“既然如此，这里便交予你了。”说罢，姜歌转身便要带着林海离去。
“哎等...”老县令想要伸手挽留。
这满地妖魔尸体要他一个耄耋老人如何是好。
他刚刚问及那个衙役，便是希望对方能搭把手。
丰水县的县衙名存实亡，除了他这个傀儡之外，早已经被妖魔蛀空。
“还有什么事吗？”姜歌扛剑。
“我...”老者唯诺，姜歌砍杀那些妖魔的场景依稀还在眼前，他不自主地心生畏惧。
林海混迹在清源镇的官场妖魔间多年，读懂了那老者的意思。
他甚至心知此时丰水县衙内空虚。
眼下便是自己升官发财加官进爵的最佳时机。
可他依旧将目光投向姜歌。
此时，姜歌才是他唯一的主心骨。
“看我做什么。”姜歌提醒林海，“你忘记了你的妻女？”
“糟！！！”林海一拍大腿顿感不妙。
他猛地想要冲出去，然后又想起了什么，扭头将目光求助似的投向姜歌。
看守他妻女的妖魔虽然远没有县衙内的妖魔凶狠毒辣，却也不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差役能够处置得了的。
对砍杀妖魔，姜歌自然不会拒绝。
“带路便是。”
姜歌侧身坐在毛驴上，林海在前方牵着毛驴。
丰水县。
那些神情木讷目光涣散的百姓，看着侧身优哉游哉坐在毛驴上宛如谪仙似的姜歌，一个个从家门里出来。
他们...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在进入县衙后又安然无恙地从县衙里出来。
目光望向县衙，发现越来越多人聚集在县衙附近，还在搬运着什么。
丰水县的县民脸上沾血，抱着妖魔肉块，脸上露出生涩却愈加自然的笑容。
他们已经太久太久未曾这样安心地笑过。
姜歌坐在毛驴上，两人加快速度赶回清源镇方向。
她盘点起今日收获。
【开智鼠妖，未通气海。】
【残杀百姓二十一人。】
【诛杀鼠妖，功德小乘。】
【...】
【开智鼠妖，初通气海。】
【残杀百姓六十七人，修士三人。】
【诛杀鼠妖，功德小乘。】
【...】
以及最为关键的——
姜歌盘算心中念想。
【五宝鼠妖，气海境顶峰。】
【残杀百姓二百四十一人，修士五人。】
【诛杀鼠妖，功德上乘。】
【...】
【云泥彘妖，气海境顶峰。】
【残杀百姓七十六人，修士三十九人。】
【诛杀彘妖，功德上乘。】
【...】
一共八头妖魔，整整齐齐，一个不少。
两头气海境顶峰的妖魔，几乎让姜歌的心神烛火盈满。
可她却不见喜悦。
听着那些数字，心中甚至隐隐有些感伤。
这些妖魔的修为下垫着的是黎民百姓的累累白骨。
既然如此，自己似乎也可以用这些妖魔筑成自己登仙路上的阶梯。
“少侠...少侠——”
男人踌躇声音唤醒姜歌。
“前面山麓下的农舍，便是我家。”
“看守我家人的，乃是一头穷凶极恶的犬妖。”
“少侠...”
“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19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轻轻点头。
没有说什么一头犬妖而已，最多不过气海境，自己取他首级如探囊取物之类的大话。
姜歌阖上双眼感知。
【一头妖魔。】
【气海境修为。】
【...】
心中念想落下声音，姜歌这才睁眼抬眸，右手轻按在腰间剑柄上，未曾放松警惕。
穿越至今，心中念想声音都没有出现过差池纰漏。
不过姜歌依旧维系着那份小心。
同时...她也有些诧异。
气海境修为的犬妖。竟然没有被安排在县衙一起埋伏自己，而是被派遣到如此偏远的地方看守一对寻常人类的母女。
都说蛇鼠一窝。
看来妖魔之间也有隔阂。
她下了毛驴，不紧不慢地朝着农舍走去。
姜歌的脚步声很轻，但牵着毛驴的林海脚步声和气机却难以掩饰。
姜歌在农舍院前尚未站定，便听见了屋舍内瓮声瓮气?低沉浑浊的声音，“怎才回来，肚子都快要饿瘪了。”
一只粗壮硕大黑爪按在门上，两米多高，精壮魁梧，毛皮油亮的犬妖慢慢自屋舍内步出。
看面相，有点像是京巴。
倒是凶恶得多。
并不是所有妖魔都喜欢披着人皮度日。自踏入气海境之后，犬妖便觉得自己再无顾忌，于是脱去了那身脏臭皮囊。
它的确与这四里八乡的鼠妖不和。
不过...它已步入气海境，那些鼠妖虽然看它不爽，却也拿它无可奈何。
“你若再晚些时候回来。”
“我只能拿你的妻女打打牙祭。”
“你这泼皮也不知道将妻女养得肥美些...”
它声音尚未完全落下，身影也才刚刚从屋舍内露出一半，姜歌已然拔剑。
她的动作很快，林海睁大了眼睛也没能看清少女拔剑的动作。
正如林海先前所说。
未触及到那道门槛便是凡人，寻常武夫穷尽一生也难触及到那道门槛。
而姜歌，现在已经能算得上是气海境顶峰。
她甚至是剑儒双修。
剑法和儒家心法并未冲突，而是相辅相成。
噗嗤——
血浆喷洒。
雪亮剑锋破开犬妖皮肉筋骨轻易有如裂帛。
林海曾听闻过这头犬妖的厉害。
它与几头妖魔厮杀，那几头初通灵智的妖魔连他的皮毛都无法破开。
但眼下...犬妖半截胳膊直接落地。
剑气肆虐劈石破玉却没有在他家土墙上留下半分痕迹。
“嗷！！！”屋舍内传来犬妖吃痛怒声，另一只狗爪按在屋舍门上，因为巨力半片土墙瞬间坍塌。
狰狞犬首发出一声咆哮，强悍声浪几乎催得林海无法正常站立，那毛驴当场七窍流血暴毙。
自用儒门箴言破开了白胖和尚身上的罡气后，面对这种攻击姜歌下意识地用出箴言护体。
道道浅粉箴言护在姜歌身旁。
少女裙角猎猎，站在恐怖声浪当中身形纹丝不动。
犬妖动作很快。
但和林海所想的不同，犬妖在吃了大亏之后压根就没有袭杀向姜歌的想法，反而在发出一声咆哮后扭头便跑。
它轻易撞破了自家另一侧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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