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_
【对你——】
【却好像并没有那么困难。】
姜歌眼角微微抽跳。
以这种姿态心空自在，还是无数禅宗弟子望穿秋水，梦寐以求...那...她还挺抱歉。
天空遥远，色彩淡然。
蔚蓝天空如洗，湖面水波微荡，倒映着天空，天与湖互相完美对称。
姜歌怔怔躺在湖上，望着天空。
年轻僧侣同样抬头仰望这空明天色，他已经许久都未曾见过如此澄澈天空。
不过...见到躺在湖上的姜歌，他忽有些释然。
如果是她的话，倒很正常。
只是——
他遥遥望着姜歌那般发呆姿态，心中却有些哭笑不得。
手眼通天如他，又怎不能看出姜歌究竟是如何踏入这心空自在境地。
这世间当真是有天才的。
就算没有无量功德加身，她依旧会是这世间最耀眼璀璨的一颗明星。
心中感叹众生如此不平等同时。
却也有几分欣慰。
倘若是她的话——
或许...当真能办得到。
当真可以。
年轻僧侣右手轻垂，掌心向上，食指向下，捻作法印。
一滴泪珠坠入清冽湖水，没有掀起半分波澜。
只是清冽湖面之下，莲叶快速抽枝发芽，承起少女身躯。
一朵净世的莲花悄无声息含苞待放。
年轻僧侣悄无声息，转身离去，未曾惊扰到姜歌一点。
他离去之际，夫子水墨凝作的身形方才出现，然后便被那年轻僧侣揽着肩膀带走。
还未等夫子开口，便看见那年轻僧侣左手抬起，食指作噤声状。
夫子心领神会，两人一同消失。
姜歌眨了眨眼睛。
【你对功法的推衍速度提升了。】
【你推衍那三千小篆，揣测少司命身上五感尽失缘由。】
她完全放空心神。
不再感知四肢百骸传递过来的触感。
仰望天空，眼睛逐渐失焦，只剩下一片空明蓝色。
这方心想世界本就安静无比。
剥离听觉，自然也不觉得困难。
姜歌以前从未发觉，原来...那般之后，状态竟是如此适合勘悟修行。
不过——
其实也就只有姜歌如此。
君不见九方上人在拥有了乐儡之后日渐颓败迟钝。
与姜歌简直立于两个极端。
至于...姜歌参悟时的安全考量。
炽熔武身替姜歌驾着马车，少府监声名赫赫的踏焰鳞兽在那道炽熔身影面前，简直乖巧温顺如宠物。
完全放空一切之后，一朵娇粉莲花摇摇晃晃抽枝发芽，悄无声息绽放。
【你五感尽失之后，「机体觉」方才显现。】
【但——】
【你忽然惊觉这绝对不是阴阳家所想要达成的目的。】
【少司命身上被封除的不仅是五感，还有存在——】
【那正是心觉所在。】
【阴阳家所希望少司命觉醒的——】
【是末那识。】
【甚至——】
【可能是末那识之后包含万事万物诞生以来所有业力、缘法的阿赖耶识。】
虽然以唯识宗妙法揣测阴阳家的目的其实多有偏颇。
不过修行之道。
最终同归同源。
姜歌修行时一向触类旁通。
禅宗妙法也好，道门真意也罢，纵使是儒门圣言，也能被她悟出几分禅意。
不过形容而已，她不在意。
【...】
【六识虽亦名意，但其思量时有间断，不是恒审。】
【以末那识起我执故，使前六识皆成染污。】
姜歌身旁，莲花盛放。
她忽而侧首。
双眸空冥却也灿灿。
心空之后——
方是妙有。
【法曰，真空乃自在的境地。】
【此恋乃一时之梦——】
【此梦乃永远残响。】
【...】
【你参悟了无我识-心空妙有。】
【...】
沧州，一幽深谷内。
白袍裹身女子忽仰望天空。
她赤足立于溪涧间，阳光投下，柔软白袍之下别无长物，线条柔美且窈窕，纤毫毕露。
却并不显得靡靡，反而颇有灵动妙意。
“成了！？”
她忽而觉得惊喜，却又惊觉，“等等！！！”
“不对——”
“不是阿囡！？！”
“怎么会！！！”
“...”
姜歌右手从眼前放下，慢慢从马车顶上坐起。
右拳轻握。
掌间仿佛忽有无限力量。
她翻身从顶棚上下来，拾起缰绳。
女魃呆呆看着姜歌。
姜歌虽然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修为似乎也没有改变。
但是...整个给她的感觉却好像都完全不同了。
该怎么说呢？
就像是完全不属于这方尘世的人。
雾蒙蒙的，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此刻就算伸出手去，也触碰不到她的微妙错差感。
之前姜歌给她的感觉也像是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但那时的姜歌却要‘突兀’很多，显得锋芒毕露。
而现在——
姜歌身上却有种仿佛与这方世界隔绝，孑然于世的妙感。
只是很快，伴随着姜歌凑近过来，两人鼻尖好像都快要碰在了一起，“姐姐在看什么？”
那种奇妙的感觉又消失了。
姜歌似乎又恢复好了精力状态。
可是女魃知道。
那种感觉消失并非是因为姜歌失去了什么。
而是她学会了收敛。
“看你。”女魃叹息一声。
毕竟...在她看来，这剧情就像是可爱的后辈对她说，困了，想躺在马车顶上看看天，睡一会。
结果等到可爱的后辈睡醒下来，自己却惊然发觉，她有了大突破似的。
这世上真有人睡一觉都能突破的吗？
姜歌表示，有的~
姐姐，有的。
而且——
事情可能比睡一觉还要离奇一点。
踏焰鳞兽一路疾驰，马车抵达清源。
一路上清源百姓见到踏焰鳞兽本还有几分敬畏，但在看到端坐在马车前的人是姜歌之后，立马变了神情，目光都变得崇敬起来，对姜歌简直是夹道欢迎。
那些村民看向姜歌的目光姜歌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在「南离王庭」，她曾经见过类似的敬仰...不——
应该说是信仰的目光。
尤其是五里庙的村民。
在少府监的法术帮衬下，五里庙近来收成颇丰。
哪怕日子仍然还有些艰难。
妖魔肆虐横行之后的创伤不是几月半年就能缓过来的，不过那些村民还是尽可能地将米粮香油，各类供奉姜歌的贡品推上马车。
姜歌就算想拒绝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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