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_
卷尘仙尊俯看白鹿与青狐，白鹿眼中惊恐悲伤，却也只能跪下拜行大礼。
他知道...与被「点化」相比。
暂时打回原形，的确只是小惩。
木华村。
马车悠悠抵达。
天色渐明。
壮汉打着呵欠，但是木华村内，青袍男子却怔怔地望着来时的路，等待着归来的马车。
他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姜歌与澹青。
忽而泪泗横流。
“上仙——”
几日不见，他已憔悴许多。
“还请上仙...”
“救我。”
part.259 姜歌渴血难耐【一二更4K】
既有人委托。
姜歌又怎能不管不顾。
管它卷尘仙国究竟是否是传闻中的地上仙国，管那卷尘仙尊是否当真功德无量。
可姜歌分明见到面前男子较之当初已经憔悴了许多。
他眼窝深陷，眼神与城中那些目光空洞癫狂的仙民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他眼中执念。
——他想要回家。
那姜歌便送他回家。
“走吧——”
“上马车。”
“我送你回家。”轻笑一声，姜歌坐上了主驾的位置。
先前那壮汉讶然见到原本只是稍微有几分华贵的马车在这红裙少女坐上主驾之后，瞬间变得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他是乡下人，不懂这的那的，只觉得马车在那少女握上缰绳之后，顿时好似成为了仙人座驾，不似凡尘物品。
论君子六艺。
姜歌也略懂一二。
与蝉先生一样，姜歌所继承的，主要就是「御」、「射」两道。
平日里姜歌挽弓搭箭，将光狼之弓玩弄到飞起。
倒是很少有机会亲自驾车。
主要...通常情况下，驾车哪有「咫尺天涯」来得方便快捷。
如今倒是能全力施为。
好不容易有了归乡机会，当日带着姜歌她们驶入卷尘仙国的车夫反倒有几分犹豫。
这半月来他多受木华村乡里乡亲照顾，就连房子都已经帮他盖好。
可...他还未报答，却要离去。
载着姜歌她们来到木华村的壮汉见到这老实兄弟犹豫迟疑模样，哪里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壮汉宽厚手掌重重拍在青袍男子肩上，“速速回去吧。”
“正好——”
“我那屋子年久失修。”
“你这新房，便宜我可好！”
许多年前他也曾同这位兄弟一样，只是那时...可没有上仙愿意为他出头。
“至于村中其他人，我会帮你交代。”
遥遥地，木华村中许多人渐渐围拢过来。
木华村村长是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上下的年轻人，不过木华村的村民都知道，村长才是踏入卷尘仙国最久的老人。
他对着车夫摆了摆手。
若要离去，便赶紧离去吧。
这方仙国...已经越来越不像是仙国乐土了。
姜歌安静地坐在马车上等待。
男子抿唇，登上马车，他对木华村众多村民拱手下拜，随后...对姜歌拜下大礼。
面前这两位仙子，已经是他见过对他们这些凡人最平和的仙子了。
就好似在她们眼中自己与她似乎也并无什么区别。
“有劳上仙了...”他头磕了又磕，被澹青制止。
姜歌一抖缰绳，马车好似离弦之箭般飞驰。那匹凡马甩开四蹄，将马车拉得飞快。马匹脚下踏焰，姿态也愈加神异。
“无碍。”姜歌的确没有什么架子，“你会卷入卷尘仙国本就是因为我。”
“若非是我，你现在应该还在家中与妻儿老小安度快活日子。”
对自己的责任，姜歌看得很清。
“上仙哪里的话。”青袍男子苦笑，“若非澹青仙子的恩情，我哪里还能活的到今天。”
“只是苦了我的一双妻儿老小。”
“澹青仙子...”他怔怔地看向澹青，声音逐渐迟缓，有种莫名的无机感，“倘若我当真出了什么事情。”
“还请您...”
“稍微庇护一下我的妻儿。”
澹青颔首，姜歌总觉得这话说得好似那戏台上的老将军，背后简直插满了旗。
这卷尘仙国与一般世界不同，乃是卷尘仙尊自拥的一方世界。
虽然不是一方小世界，却也不能直接以「咫尺天涯」迈过卷尘仙国边界。
尤其是...姜歌抬头望天。
在卷尘尊者有意为之，刻意收拢了卷尘仙国的边界情况下。
原本因为「是完道人」的陨落，所以漫天火烧似的霞彩都变成了一片佛光。
一道神念悍然降临，就要降临在姜歌身后的可怜车夫身上。
他已经被卷尘仙尊座下弟子点化。
身处卷尘仙国界域内。
依照常理而言，即便是寻常洞玄修士，恐怕也很难阻止卷尘仙尊的神念降临到他身上。
姜歌能觉察到直至这时那位卷尘仙尊依旧没有流露出明显敌意。
他会选择这可怜车夫作为神念降临的对象，十之七八也是因为在这附近他已经再无其他的目标可以作为神念降临的载体。
可姜歌不同意。
这一方仙国八千四百万仙民都可以是卷尘仙尊的耗材。
因为那时姜歌还未来过。
但是这一个，绝对不可以。
面对卷尘仙尊悍然降临的神念，姜歌只用了一个最为简单粗暴的办法。
浓浓灰霭悄无声息在马车四周蔓延。
这驾马车几乎行于灰霭之中。
卷尘仙尊悍然降临的神念在接触到马车四周时猛地一个急刹，“嗷！！！”
姜歌仿佛都能听见那位卷尘仙尊的凄厉哀嚎声音。
也就是他身上并无什么罪业，甚至可以说是有不少功德。
否则的话，光是这一下接触就足以让他神魂心神受创。
对有伤天和，有悖人伦之辈。
欲界灰霭简直如附骨之疽难以拔除。
但即便如此，凡生灵必有诸欲乐，诸忧苦毒。
五欲五尘...谁又真能躲得过。
尤其是卷尘仙尊这般困厄化神已久，期许着以某种方式合道破境的修士，这欲界灰霭更是避犹不及。
乘着欲界灰霭，马车横冲直撞，眼看着就要破出卷尘仙国。
忽而——
卷尘仙国边境响起清越的磬声。
那磬声招荡空明，似能穿透心灵，引人思绪飘荡。
时而忆起往昔欢乐，心中喜悦如春日花开。
时而又念及曾经挫折，不禁黯然神伤。
只是...姜歌歪了歪头。
眼泪还没落下。
挫折？
黯然神伤？
她想了半天愣是没能想起来什么过往挫折。
最挫折的事情大概就是在澹台伯母抱着二师姐慢慢将二师姐在自己面前打开时，没能彻底将澹台伯母号击穿。
明明二师姐都已经只能断断续续咽得连讨饶都几分空洞没有气力了，偏偏澹台伯母...虽是一副餍足的样子，却总让姜歌觉得伯母大人尚还是从从容容游刃有余。
只是满足而已。
还有当初在南疆。
愣是没吃过那个吃鱼生气圣女。
她穿越至今，也就是那位玄水居士稍微有几分难缠。
但是他的妻子...味道的确不错。
过往挫折挫着挫着仿佛就变成了一份蛇羹和烤蛇排。
哪怕是当初在沉渊。
那驮尊长老将姜歌锁在血海浮屠世界，姜歌杀了他十数万次，杀到血海干枯都未曾觉得有过什么挫折。
若是那钟磬有灵，此时此刻恐怕都要发出抗议。
这问道求仙，妖魔祸世的世道，世上怎么会有人没有过挫折呢。
她难道就一点挫折都没有过吗？
这合理吗？
倒是姜歌身后左右，澹青与那凡人的情绪都被引动，泫然若泣。
姜歌驾着马车，神情愈加冷冽。
她对随意漠视他人，玩弄他人的人，没有什么好感。
即便是姜歌，若非遇到那种十恶不赦之辈，也很少玩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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