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_
轰——
轰轰——！！！
卷尘仙尊的声音如闷雷般从四面八方同时炸开。
“我本不欲如此...”
“奈何...奈何...”
他当真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只是对这种说法，姜歌一向是嗤之以鼻。
这家伙早晚会走到这一步。
便不要把一切推诿到自己身上，好像是自己逼着他伤天害理似的。
以「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姜歌目光远眺。
她目光一下放得很远很远。
这才看见一切全貌。
饶是姜歌，忽然有些觉得震撼，这卷尘仙尊...当真有是几分本事。
几分作恶的本事。
卷尘仙国土地百万顷，自拥一方仙国。
然而此时此刻...一道浩瀚无穷的身影伫立在卷尘仙国之后，他仅有一半身形，却直入云霄。
整个卷尘仙国在他手中不过一粒明珠大小。
这恐怖身形，即便是在九州的任何一处地方，几乎都能看见，同样——
若非是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这般特殊的能力，几乎也只能看见他的一角。
这巍峨恐怖身形，甚至比当初姜歌在十万大山前见到的那头乙木青牛还要来的叫人心中生惧。
有种绝对不可力敌的奇妙错差感。
卷尘仙尊俯瞰脚下苍茫大地，伸手似乎便将整个卷尘仙国捏在拇指之间。
——顷刻炼化。
九州方才还在说着卷尘仙国几乎是人间乐土，地上仙国，这卷尘仙国内哪有什么恶人能让姜歌拔剑的那些修士。
此时此刻望着这一幕都目瞪口呆。
【卧槽——】
【这卷尘仙...一玩就玩这么大？】
【他这是...】
【要将八千四百万黎民都一把炼化？】
【以此入洞玄！？】
【不愧是圣宗内都享誉一方的卷尘仙尊，你们圣宗还是会玩啊。】
整个地上仙国顷刻化作一片炼狱。
八千四百万黎民身形几欲崩解，化作星星点点青黄之光汇入云霄。
姜歌抬头望着那两轮血日，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剑中世界的变化。
自己想要带出这方地上仙国的那可怜车夫，身形同样颤抖着...几乎将要溃散。
然而这还不是最麻烦的事情。
最麻烦的事情是...先前将自身灵力灌入车夫体内，想要镇压车夫变化的澹青——
她的身形，同样将要溃散。
澹青抿着嘴唇，她抬起双手，注视着自己的手掌，手掌的边界不断颤动着，似要变得模糊，显现出红青两色的重影。
她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正在步步欺近。
然而，一向觉得自己贪生怕死的澹青，在死亡之吻当真要亲吻上来时，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放下手里的书。
示意姜歌放开剑中世界。
如果当真将要死去，她还想...抱一抱姜歌大人。
“...”
“你总说我露出了狐狸尾巴。”整个卷尘仙国都似放在音响上的一杯水般炸响着。
卷尘仙尊声音邪肆恐怖。
“但当这狐狸尾巴真露出来时，你又为何——”
“如此惊讶。”
他狂笑不止。
伴随着他的笑声，整个卷尘仙国都刮起了恶风。
原本如地上仙国一般的世界铺上了一层赤红滤镜。
大地震颤，哀嚎遍地。
“你去过灵雾谷，见过阴阳家。”
“你可曾想过...阴阳家的那些唯识宗妙法，究竟是何人传授——”
“没错。”
“是我。”
“...”
“我这一生的确行善积德。”
“但我始终向往着鲜血的味道。”
“我压抑一生。”
“仅为在此时此刻——”
“畅享欢愉。”
“...”
他仿佛已经笃定姜歌必死无疑。
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让姜歌死的明白。
就如大司命想要借助少司命没有五感，从而自其中蕴生出末那识一般。
极致压抑之后，方是极致放纵。
这世上无人比他克制压抑得更久。
【这千年的压抑，姜歌——】
【你挡得住吗？】
这点，其实姜歌略懂。
不就是光狼之弓嘛。
自己把她放在那里静置个十天半个月。
然后拉满弓弦之后她就能噢哦哦哦地叫起来。
只不过这卷尘仙尊更变态。
他自己压抑了自己一辈子，几千年。
姜歌也没有想到这人能变态如斯。
这世上当真有人能恪守规矩，行善积德一辈子，就为了在最后玩一票大的？
该说真不愧是圣宗中人吗？
姜歌虽然猜到了这地上仙国黎民八千四百万都是卷尘仙尊的耗材，却没有想到他能玩得这么花。
只不过与卷尘仙尊所想的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太一样的是，姜歌的惊讶——
却并不是因为卷尘仙尊的变态压抑释放行为。
剑中世界，少司命啊啊啊啊地着急地唤着姜歌，她紧紧抓住澹青的手腕，似乎是在阻止着澹青身形的溃散。
可是澹青看着少司命细嫩双手间逐渐将要与自己一样...溃散，显露出红青轮廓的样子，试图将少司命的小手与自己分开。
“放开我吧——”
“少司命大人。”
“再这样下去，你也会和我一样...被同化为仙民的。”
“...”
少司命用力摇头。
姜歌身影出现在剑中世界。
“你想让我看这个？”姜歌看着少司命，看着澹青，看着...澹青膝上的那本书。
那本...【论在圣宗活下去的一百个技巧】。
在整个卷尘仙国都将要沦为赤土，即将被炼化之际，那本小册子哗哗哗哗地翻着，姜歌却好像从中看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神光。
姜歌眼中如少司命眼中一般无二，数万云箓金色小篆缓缓旋转，几乎要将姜歌的眼睛都染成赤金的颜色。
她眼角淌下鲜血。
少司命啊啊啊轻轻叫着，愈加担心。
澹青唇色苍白如纸，她看着少女眼角溢出血泪模样，颤抖着双手，慢慢举起那本书。
【我与生姜大人的一百零一夜~】
原本的书名歪歪斜斜涂鸦成另外一番模样。
姜歌眼角狂跳。
不过伴随着书页翻动，那字迹逐渐工整娟秀，口吻慢慢认真。
【亲爱的~】
【我曾将我本命道器。】
【碎作万千。】
【布入卷尘仙国...】
【...】
姜歌脑中发出了灵光一闪的声音。
哗哗哗哗——
伴随着书页不断翻动的声音。
那本书自空中坠下，只是举起书的女子身形，已经彻底向后倒下。
少司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鼻子酸酸的试图过去拾起那本书，随后...她便看见躺在地上好似咸鱼般安详的澹青姐姐。
在卷尘仙尊那种讶然目光中，少女身形出现在他视野中。
她神情冷冽，如一柄尖刀。
姜歌右手抬起，在胸前捏作法印。
卷尘仙尊看到自己仙国内，似有万千星光浮起...恰是——
那一片片传闻中散落在卷尘仙国的道器碎片。
他忍不住狂笑，“姜歌啊姜歌...”
“还有那迦梨毗昙。”
“你们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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