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_
原本坐在桌前的屠夜白整个人都已经伏在了桌上，她右臂往前伸着，左手搭在右手胳膊上，脑袋埋在臂弯间肩膀细细微微颤抖，竭力咬死的薄唇慢慢吐出长长一缕灵气，似是要在这夏夜，弥散出一缕白烟。
心中，女孩心神粗蛮，横冲直撞如小鹿乱撞。
明明自己才是知命的儒生，论心神，屠夜白甚至自傲寻常立命儒生都不如她。
但...在女孩那种熊熊烈烈炽烈的心神之火面前，屠夜白竟然觉得自己被炙烤得毫无招架之力，一汪白水都要被灼干。
她眼前视线恍惚眸子甚至都有些难以聚焦。
但与之相对的...却是撕裂开的神魂旧伤在女孩心神之火温暖滋润下正在慢慢弥合。
明明是想推开姜歌的。
但到最后...主动捉住姜歌手的人，却变成了自己。
“夜白姐姐？！”
心神交融最是袒露时刻。
她能听出女孩话语间对自己最真心诚意的担忧和牵挂。
“我...我没事...”
“真的？”姜歌想抓住屠夜白。
“嗯...”又是那种低低呜咽抽噎的声音，“你...别动。”
“夜白姐姐的伤...真的没关系吗？”
“没...没事了。”屠夜白双肩都已经高高耸起，她将那张赤红的面埋在臂弯间，慢慢回过神来的善睐眸子眼波流转生媚。
她唯一能庆幸的...似乎只有姜歌妹妹看不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修长五指攥拢。
“嗯...”
“伤没事了。”
她说的倒确实是实话。
只是短短几息功夫，撕裂的神魂竟然有了将要弥合的趋势。
但...让她继续如此疗伤，屠夜白是万万办不到的。
“...”
姜歌这才放心。
两人静默无言，眷恋彼此温暖。
良久之后，屠夜白才慢慢抽身离开。
姜歌看着心神中熠熠生辉的两篇儒门圣言。
除了属于她的澹粉桃红颜色之外，还多了一抹极暗的金色，似是撕碎长夜的黎明金辉，似是...一抹要夜屠至白的锋利剑芒。
屠夜白看似文静淡雅的外表下，那柄剑看起来竟然比姜歌都还要剑走偏锋一些。
姜歌将心神投入【朝闻道夕死可矣】以及【杀身成仁】当中。
意识穿过一片水墨倒悬世界。
但是这次...脚下没有黄檗纸的大地，头上也不再是倒悬的墨河。
一片勾斫皴擦层叠墨山，涂染烟云江海雅韵中，夫子正在钓鱼。
姜歌穿过那片山石，安安静静坐在夫子身后。
夫子那张同样水墨绘作的脸上见到姜歌颇有些奇妙诧异。
噗通噗通一尾活灵活现的赤红鳌鱼上钩，姜歌赤足下海，方才发觉刚刚在夫子面前不过掌余的赤红鳌鱼竟有数十米长。
那似村口河溪般的小河小溪，竟也如沧海般浩渺。
夫子正要开口，便看见姜歌挽起袖子，对着那鳌鱼的脑袋就是一记重拳。
【君子不器！！！】
赤红鳌鱼尾巴扑棱了两下不再挣扎，肚皮朝上慢慢浮上海面。
夫子哑然失笑，指着姜歌脸上笑意弥深，“罢了罢了。”
他一挥手，姜歌与他就已经同乘一叶扁舟之上，遨游在沧海九川之间。
“如此良辰美景，月羞花娇时候，你不去陪...”夫子含笑看着姜歌，忽愕然一下，“陪那丫头共赴巫山。”
“来找我做什么。”
“啊？”姜歌愣了一下，她对夫子解释道，“夜白姐姐有伤在身。”
夫子遥望山河，忽对姜歌轻叹一声道，“那也是个痴儿。”
他煨着一炉新茶。
茶水滚沸，姜歌自觉替夫子斟茶。
面前水墨绘作的老人比姜歌在现实中遇到的大部分人都更生动，也要好讲话。
“说罢。”
“你...如何看【朝闻道夕死可矣】。”
姜歌本想说言将至死不闻世之有道。
只是她话未开口，便看到夫子伸手虚按下，眼神揶揄似是在说你这丫头心里是什么小九九我还能不知道？
快快。
把活端上来罢。
姜歌正坐在夫子跟前，忽然有些绷不住。
不论是夫子还是那位年轻僧侣，他们生动有趣的都不似一道意志，一道求知道路上留下的考验，更是一位重要的前辈。
“早上知道了去妖魔家的路，晚上它们就可以死了！”姜歌正襟危坐，看向夫子的表情可怜，乖巧，小心翼翼。
夫子胡须一抖，“哪个倒霉鬼得罪你了。”
“是一头白鹿。”姜歌老实作答，“它对我的救命恩人意谋不轨。”
“同时，它伤天害理，戕害无辜。”
“但这家伙胆子实在太小，找寻它十分麻烦。”
夫子眨了眨眼睛，“的确是个倒霉鬼。”
“既然如此，那你便再说说。”
“何谓【杀身成仁】。”
姜歌一挺胸膛，反正夫子都已经对自己知根知底，她也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像是那头白鹿般伤天害理的妖魔，唯有杀了它们，方才能成就我的仁义。”
“你这丫头...”夫子长吁一声，“确有几分道理。”
“去罢去罢。”
“不要再来打搅我钓鱼的兴致了。”
“...”
水墨绘卷忽然散去。
临走前，姜歌还喝了一口茶。
确实比夜白姐姐家的茶好喝一点。
夫子倒也不阻拦，就这么笑盈盈地看着。
直到姜歌离去，他望面前沧海九川。
水墨留白间，滚滚一浊世。
一尾赤红鱼儿翻浪入世，掀起一片风起云涌。
【你腑内一阵暖意，书卷墨香滋润无声。】
【你对儒门圣言似乎有了新的理解，你对儒门圣言的理解提升了。】
【得夫子执经释义。】
【参悟起这些儒门圣言，你愈加轻易。】
【驾轻就熟。】
【叮——】
【你将儒门心法-朝闻道夕死可矣修习至「登峰造极」境界。】
【你的儒门心法「朝闻道夕死可矣」解锁了新的能力。】
【你获得了：闻道箴言。】
【...】
【你将儒门心法-杀身成仁修习至「登峰造极」境界。】
【面对妖邪时，你的能力将获得小幅提升。】
【斩杀妖邪后，你的能力将永久获得小幅提升。】
【...】
【叮——】
【你脑中灵光一闪，领悟了心神淬炼法「共赴巫山」。】
【当前：不可使用。】
【你将心神淬炼法-共赴巫山修习至「融会贯通」境界。】
【...】
心中有种奇妙的感觉。
闻道箴言？
自【朝闻道夕死可矣】当中，姜歌的确获得了她想要的东西。
将灰霭雾气中，姜歌特地命令那些灰袍心魔留下的一丝白鹿心神烙入其中。
那只白鹿此时此刻的状态，位置。
全部清晰地浮现在姜歌心中。
至于【杀身成仁】，姜歌那可太懂了。
这不就是游戏里最高贵的‘叠层’属性吗。
只要自己杀得够多，筑基斩结丹也可以变得轻而易举。
一只妖魔不够，那便杀十只。
十只不够就杀百只。
总之，尽管叠到酣畅淋漓即可。
就是那【共赴巫山】...姜歌的神情古怪。
她不是什么愚笨之人。
先前她肆意发散自己心神，心神之力汲取到丝丝缕缕墨香的时候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不对。
只是...她虽然知道自己的天赋很好，甚至近妖。
但——
这也能领悟到新的功法吗？
回想起夜白姐姐离去时模样。
「坏了。」
姜歌自花池中起身。
周围原本莺莺燕燕打闹的姐姐们不知何时都已经全部离开。
只剩下秦大家安静地守在自己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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