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卡姆日报
第八章 决斗
院中的比赛分出了胜负，奥斯卡拔得头筹，他挽了个剑花，冲站在场地外边的丽莎投来胜利者的微笑。
丽莎同样报以微笑。
巴扎罗夫来到丽莎身边，伸手接过仆人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笑道：“长时间没有练习，剑术都生疏了。亚瑟阁下，你真不来玩一把吗？”
“不了。”亚瑟摇摇头，“我的剑术远不及两位，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可你有一把漂亮的剑。”奥斯卡也走了过来，“可以给我看看？”
亚瑟再次摇头，委婉地拒绝道：“它很锋利，奥斯卡阁下，也许会伤到你。”
“呵呵，真有意思。你说自己剑术很差，又带着一把锋利的佩剑，还担心这剑会伤到我。老兄，我可是用剑杀死过兽人的，不是什么连剑都轮不圆的假把式。”
“你杀死过兽人。”
“是啊，就在前往西托夫卡镇的路上。”
“所以你们撞上了兽人的劫掠部队，和他们干了一架？”
“不，不算是主力。是一小股部队，兽人的大部队在我们抵达之前就已经撤离了，他们一定是早得到了风声。”
亚瑟轻轻嗯了一声，又问道：“你们能确定有几支兽人劫掠部队吗？”
“就一支，其他的那些零散的都是从这支大的分散出去的。”
“那么这些兽人现在往哪儿去了？”
“往阿纳涅沃镇去了。”奥斯卡说，“我已经去镇上了，把消息带给了镇长。放心，将军的部队正往这儿赶来，最多也就一天能到。
“阿纳涅沃镇召集起来的民兵足够守住那些兽人，到时候前后一包，保准打得那些兽人哭爹喊娘。”
奥斯卡停下话头，取过仆人递来的苹果吃了起来。亚瑟的眼中闪过一丝渴望。
“可能根本用不着打。”他又说道，“那些兽人士气低迷，根本不像是来劫掠的，倒像是逃难来的。”
“行了行了，我的朋友。”巴扎罗夫打断了这场对话，“这些无聊事情说到这吧，是继续比赛，还是……”
奥斯卡将手里啃了一半的苹果随手一丢，手中的决斗剑转了一圈，迅速竖起，笑道：“我随时都可以再来一场，不过作为第一场的胜利者，我恳求丽莎小姐的祝福。”
说完，奥斯卡手中的决斗剑花哨地转动一圈，他的身子往前倾，将剑柄对准了丽莎。
丽莎上前对着剑柄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号，并轻声祈祷了几声。年轻的贵族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剑来。
“来吧。”他朝自己的好友说道，“让我们来第二场。”
决斗细剑相碰的声音不断响起。亚瑟便向身边的姑娘问道：“可以和我说说，你寻找那些宝藏是为什么吗？”
姑娘扭头看向亚瑟，和方才那种青涩害羞的模样不同，在谈及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身上不自觉地透露着自信。
“克雷洛夫阁下是我的老师，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丽莎说，“他小半生都在追寻拉舍马尔人的遗迹，不过他想要找的不是什么普通的遗迹，而是皇家陵墓。
“他有了一些线索，可惜突发疾病要了他的性命。我觉得他发现的线索可以找到那个皇家陵墓。”
“你想要继承他的衣钵？”
“是这样。另一个原因嘛，正如你看到的，我什么钱财都没。我的所有经济来源都由祖母提供。而想要成为一名探险者，我至少要做到经济上的独立。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只能依附我自己未来的丈夫，吃喝用度完全看他的脸色。”
亚瑟点点头，顺手从一位端着果盘经过的仆人那儿取来一个苹果，他将苹果在袖子上擦了擦，然后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我承认我也是为了皇家陵墓而来。”亚瑟道，“不过不完全是为了里头的宝藏，我最想要的东西只有一件。除此之外的所有东西我们都可以商量着来。”
“真的吗？”丽莎语气激动，亚瑟的回答让他喜出望外，感觉像是在做梦。
“当然，不过前提是我们能找到那座陵墓，合作怎么样？”
“合作？你是想要和我合作？和我？一个女人？”
“嗯哼。”亚瑟细细品尝着酸甜的青苹果，“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互相竞争。”
“不，不，我愿意。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会同意和我合作，我原本以为你会嘲笑我一番。”
亚瑟扭头看向丽莎，问道：“为什么我要那么做？嘲笑一个为自己理想拼搏的人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吗？”
丽莎的脸一红，但没有低下头，而是勇敢地和亚瑟对视，“我能问问原因吗？为什么你会想要和我合作。”
“你让我想到了一个故人。”
“嗯？”
“是的，一个和你一样的有着远大理想的人，只是很可惜他没能活着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另外，我很感谢你方才能为法比奥·塔尼斯洛发声，话说你们认识吗？”
丽莎笑着回道：“塔尼斯洛先生来过城堡几次，我和他有书信来往。你是他的朋友吗？”
“应该……”亚瑟望着天空，喃喃道，“算是朋友吧。”
“我们冒昧地问个问题吗，亚瑟阁下？”
“当然可以。”
“你腰上的剑真的只是用来装饰的吗？”
“哦，谁知道呢？”亚瑟笑了笑，丢掉手上的苹果核，将目光放在了院子中。
年轻贵族间的第二场决斗已经接近尾声，奥斯卡和巴扎罗夫的剑术不分伯仲。
两人使用的都是贵族们常用的剑术，这种剑术的最大特点就是打起来热闹，但实战却不怎么样。
剑招太过繁杂，不够精练。这会导致在实战时，你完成一个动作，敌人早已经挥出两剑。
第二场比赛胜者是巴扎罗夫，在第一场失利之后，他显然是调整了战术，这个调整倒是十分有效。
两人似乎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只是喝了几口水，和自己那两位贴身护卫交谈了几句，便再次提剑上场。
看得出这两人已经来了兴致，想必是要分出个胜负来。丽莎双手紧握于胸口，默默地祈祷着。
在比赛开始前，奥斯卡突然说道：“嘿，老友，用真剑比比怎么样？”
巴扎罗夫稍稍一愣，回话说：“我没问题。”
虽说两位年轻贵族面带笑容说出了这话，边上除了亚瑟之外的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特别是那两名守卫，本杰明显然是被吓傻了，而丘奇的脸色却是阴沉无比。
第九章 不祥之息
贵族之间的剑术比试有时会用上真剑，但更多的时候，真剑的比试常常用于纷争的处理。
尽管后者已经在安姆被明令禁止，可随着击剑运动的产生，在贵族中，这种风气似乎有渐渐回来的趋势。
丽莎惊慌地看着场地当中的二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场简单的击剑比赛，突然会转变成为真剑比试。
经验老到的丘奇向自家小主人劝道：“还请您再好好想想，少爷，这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
“哦，丘奇，我想得很清楚。”奥斯卡张开双手，“我和我的好友巴扎罗夫在读书的时候就时常比试。有时候我们会让比试来解决双方的分歧。
“但至今为止的每一场决斗，我们用的都是未开刃的比赛用剑。这让我们都打腻了。所以，换点刺激的没什么不好。”
“可是少爷，这会有危险。”
“有危险才刺激嘛。别担心，丘奇，我们心里有数。我可是上过战场，用剑杀过敌的，知道分寸。”
在奥斯卡和自己的护卫对话时，丽莎也走向了自己的表哥，她担忧地问道：“您确定要这么做吗？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城堡了，你要是负伤的话，行程会被打乱，祖母会担心的。”
“丽莎，丽莎。”巴扎罗夫拍拍自己表妹的肩膀，“放心，不会有人受伤。在学院的剑术课上，剑术老师会让我们使用真剑比试。
“为的就是让我们有紧迫感。别担心，不过是一场简单的比试而已。又不是生死决斗。
“另外，我本来就不想去城堡。呃，那太无趣了，繁重的礼节，接连不断地聚会和各种事务，这会让我发疯的。我还不如负伤待在这的好。”
“您在说什么呀，真是，呸呸呸，可不能这么说。”
“好了，退后，表妹。本杰明，把你的佩剑给我。”
在一众人劝说无果后，两位年轻的贵族拿起真剑开始了第三场的比试，他们的护卫紧张地盯着双方，生怕这两位少爷有个什么闪失。
“这实在是太胡闹了。”丽莎皱起眉头，“我要去找祖母来，这事一定要被制止。”
“太迟了，丽莎小姐。”亚瑟淡淡地说。
那个年轻人手中的长剑碰在了一块，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这声音让周围的仆人们都心惊胆战，一些女仆甚至都不敢看。
丽莎的脸色难看极了。
“我本以为巴扎罗夫不会在意胜负，毕竟他自称是虚无主义者，对什么东西都不会有兴趣。可他却研究拉舍马尔人的遗迹和历史，对剑术决斗格外上心。”
“我不得不纠正您，亚瑟阁下。”
“不要用敬语，丽莎小姐……”
“那请您也别再称呼我为小姐了，叫我的名字即可。”
“当然当然。”
丽莎露出一抹笑容，继续说道：“巴扎罗夫是个矛盾的存在，他喜欢研究各种东西，但也仅仅是去研究。在他看来，艺术没什么用处。
“而世上的单个个体不值得去费力去研究，你或许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简单地来说，我的这位表哥认为，所有人无论在身体还是在心灵方面，都是彼此相似的。
“微小的变异固然存在，但不会影响太多。所以只要有一个人，就足以判断所有其他的人。
“‘人就像是森林里的树木，任何植物学家都不会对每棵单独的白桦树进行研究。’这就是他的原话。”
“我大概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巴扎罗夫即不承认一切权威和人类所创造的任何东西，又对其进行着孜孜不倦的研究。”
“差不多是这样。额，至于拉舍马尔人的遗迹和历史，那是我在研究。祖母向来不喜欢我研究这些东西，但对巴扎罗夫却听之任之，所以我就……”
“我懂了。”亚瑟的双眼眯缝了下。
这个细微的表情没有逃过丽莎的眼睛，她赶忙看向比试中的两人。只见那两人完全放弃此前那种花里胡哨的剑术，而是采用了更为直接和简单的招式。
就目前来看，奥斯卡占尽上风，他的剑招又快又狠，如捕食的猛虎一般冲击着巴扎罗夫的防线。
而她的表哥则在拼尽全力防守着，甚至好几次，丽莎都觉得巴扎罗夫就要败下阵来，可他依旧顽强地抵挡住了。
人们常说从字迹可以判断出一个人性格，剑术也同样如此。亚瑟虽然不是什么剑术大师，但也算得上是入了门。
从两人这场交手就能看出，奥斯卡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温文儒雅和风度翩翩，他急于求成，剑招很快，甚至有些不计后果。
现在的奥斯卡和厅堂中的那个有文化，谈吐得体的年轻贵族简直判若两人。
而巴扎罗夫倒是没有太大区别，他的剑术和他的性格一样，顽固，如野草一般顽强。
这场比试到底会是急躁的兔子取胜，还是处事不惊的乌龟取胜还很难下定论。
“环杉之主保佑。”丽莎忍不住开始祈祷。
最终，奥斯卡略胜一筹，在他猛力的进攻下，巴扎罗夫疲于应对出了错，导致输掉了比试。
在比试完后，双方哈哈大笑，互相拍拍对方胳膊。
“真是痛快。”巴扎罗夫叫道，“好久没有这么爽快了。我的朋友，你的剑术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战场可不是白去的。”奥斯卡把剑还给脸色泛白的丘奇，“你手上的伤怎么样？”
“小伤而已，无妨。”
“您受伤了，表哥。”丽莎赶忙来到巴扎罗夫身旁，“快，快去包扎一下。”
“别慌别慌，丽莎。小伤而已，过些天自个儿就好了。”
这场惊心动魄的比试落下帷幕，很快就成为了家仆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对于亚瑟来说，这倒是一次深入了解年轻贵族生活的别样体验。很显然，这些贵族们也不是在整日无所事事，发出让人捉摸不透的政令。
……
车队终于在下午离开了祖宅，比预定的时间要晚了半个小时左右，亚瑟换上了自己那套衣服，他的皮甲被简单清洗了一番，但血腥味依旧还在。
雷妮丝一共安排了三辆马车，其中最大的那辆是她和孙女，还有各自贴身女仆乘坐。
紧跟其后的那辆装着行李，厨娘和女仆。最后一辆是空车，是给亚瑟的同伴准备的。
随行的仆人不多，仅有五名男仆和四位女仆，和三名经验老到的庄园护卫。
亚瑟骑马跟在空马车边上，埃德温不知何时回到了马袋之中，探出脑袋来说：“啊~真是美妙的休整，让这些天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见亚瑟没有理睬他，黑猫便又问道：“你呢，搭档。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还是说结交了什么新朋友。”
“不过又是一个寻常的旅行日而已。”
“啊，好吧。我方才在会客厅听你们的谈话，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是在偷听，是我先到那儿的。他们提到了法比奥，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