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卡姆日报
“是吗？”亚瑟摸搓着下巴，陷入沉思。
第十七章 搜集信息
亚瑟原本还想从菲洛费的口中再问出些什么来，但响起的鸡叫声打断了他两人的谈话。
菲洛费打了个哆嗦，原本迷迷糊糊的眼睛也起了一些精神，他收起杯子道：“老爷，家仆都该起了，我也得干活了。酒就…就喝到这吧。”
亚瑟也没有再勉强，他把手上的酒交给菲洛费，留下一句送你了后便离开了马厩。
来到外头，晨光已跳上屋顶，正在缓缓跳上屋脊，阳光在瓦片上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年轻的剑客寻找着下一个目标，在出入了那么多富贵人家后，他明白家仆们的消息是十分灵通的，当然你需要一点手段才能从这些家仆口中问出这些信息来。
他迎着朝阳走向厨房所在的位置，原本像他这样的宾客，早餐会有仆人送到房间。
亚瑟一走进厨房，吵闹的仆人们便安静了下来。他没有在意投向自己的目光，而是找到一处还空着的位置坐下，转头看向厨娘。
“有什么吃的？”
那厨娘是有些发福的女人，她手脚麻利，反应也挺快，听到问话就回道：“有牛奶，黑麦面包和烤香肠，老爷。您要是要鸡蛋，我也可以煮。”
“那就都来一些吧。”亚瑟道，“哦，再来一些奶酪吧，如果有的话。”
“有，有。这就来。”厨娘答应着。
亚瑟便侧过身子，一手搭在椅背上，另一手放在桌上，目光看向那些正在用餐的家仆们。
城堡里头等级分明，虽然男爵病倒，但这严格的等级制度依旧还在发挥着它该有的作用。
能够坐在厨房餐桌上用餐的无疑是那些高级别的仆人，其中有训犬师，管家，女管家，城堡守卫队长等等。
而站在厨房周围的都是一些年轻或是等级不高的仆人。在亚瑟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时，唯有管家和守卫队长和他对视了一眼。
他很快就从这群人当中选定了几个可以交谈的目标，接着他收起打量的目光，换上一副随和的模样道：“诸位，就当我不存在，继续。”
守卫队长是第一个开口说话，他继续讲述起方才自己说了一半的事情来，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说起话来。
还没等厨房里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亚瑟早餐就被厨娘端了上来。
他冲厨娘报以微笑，后者稍稍红了脸，用毛巾擦了擦手，收拾起其他人的餐盘来。
亚瑟一边享用着热气腾腾的早餐，一边在脑海中整理着从菲洛费那里得到信息。
首先能够确定的是，男爵领发生了几起失踪案，城外的林子里还发现了兽化人的踪迹。
在所有人都觉得城里的失踪案和兽化人有关时，男爵之子埃文却并不同意，甚至一个人跑去了黑色森林进行调查——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男爵痛恨兽化人，因为他的妻子死于兽化人。可惜的是，亚瑟没能从菲洛费口中问出这事。
这一顿早餐他吃得很慢，甚至用细嚼慢咽也不合适。直到最后一位仆人吃完走出厨房，他才懒洋洋地放下餐具。
厨娘便问道：“老爷，您吃好了吗？”
“好了，收拾掉吧，请问你这有茶吗？”
“有，但这是给下人喝的。您如果想要喝茶的话，可以去会客厅，那儿有给客人准备的茶叶。”
“无妨，我喝茶只是因为喝不惯白开水而已，给我来一杯吧。”亚瑟说，“昨晚上赶了一晚上路，睡了一觉还是没有精神，还是得喝点茶水。”
厨娘应了一声，她先收拾掉了亚瑟的餐盘，然后放上茶炊开始煮茶。
和亚瑟此前世界不同，在安姆帝国，人们不是用开水直接泡开茶叶，而是会用茶具煮，然后再往里头加牛奶、糖和其他喜欢的东西。
当然这是上等人才有的喝法，对于下等人来说，煮开茶叶，再稍稍加些糖便算是顶好的了。
“哦，请不要加糖。”亚瑟朝厨娘说道，“我更喜欢茶叶原本的味道。”
厨娘抬起头，略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这位新来的客人。
亚瑟也在打量她，这个厨娘不会是农妇，也不会是小市民，看样子她有三十来岁，胖嘟嘟的面容还留有当年姿色的遗韵。
“您没必要对我这个下人那么客气，老爷。”
亚瑟离开座位，来到灶台边上坐下，询问道：“你在这儿干了挺久？”
“是的。”厨娘语气突然哽咽起来，“干了快有七八年了，是埃文少爷把我带回来的。但愿环杉之主保佑他，让他的灵魂能够进入天国。”
亚瑟说道：“是埃文卖下了你吗？”
“是的，老爷。”厨娘点点头，用手快速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您看出来了？”
“你和普通人家的女孩不一样，一举一动带着贵族家庭那种特有的气质。我猜你最初应该是在某位贵族家里干活？贴身女仆？”
厨娘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感叹道：“您…您可真是厉害呀，老爷。啊，茶好了。”
她为亚瑟倒上了一杯茶，再三确认了要不要糖和牛奶。因为在安姆人看来，喝茶加糖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是诸神定下的规矩，就跟日落日升一样。
亚瑟吹了吹热气，小酌一口，继续道：“怎么？是做错了事，还是什么原因，为什么原先的贵族不要你了？”
还没等厨娘回话，年轻的剑客便赶忙补充道：“啊呀，是我冒犯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厨娘低下了头，小声念叨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米歇尔，米歇尔·摩根。”
一个有姓的女人。亚瑟心想，这对于厨娘而言本身就不一般。出于尊敬，他也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我爱上了一个人。”厨娘回答了亚瑟此前的问题，“但夫人不同意，老爷心疼夫人，就把我送去了乡下的农场。”
“为什么？”亚瑟有些不解。自从商人获得安姆帝国的统治权后，仆人的恋爱和婚姻早已得到准许。
“夫人立下过规矩：不用结过婚的女仆。夫人说那样的女仆不合适留在身边。她觉得一个女仆若是结了婚，有了孩子后，就有这事那事，哪儿还能好好服侍人，照料她的饮食起居呢？那样的女仆会顾不上这些，她已经没有这份心思了。”
亚瑟稍稍皱眉，又喝了一口茶，问道：“所以他们把你给卖了？”
“最初是送去了乡下。埃文少爷有时路过那边，见我可怜便买下来带进城堡当了厨娘。”
“这活挺好。”米歇尔快速地补了一句，“每日里只要照看好炉子和食物就成，我很满足。”
亚瑟能从厨娘脸上看出那种底层人民的幸福感，这种幸福感往往是对生活的向往和希望。
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把话题引向了男爵夫人那儿。
“米歇尔，你知道男爵夫人的事情吗？”
厨娘停下手上的活，疑惑地看向亚瑟，有些为难地回道：“知道。男爵大人不准我们提起这事。”
“那就不谈了。”亚瑟摆摆手，“塔尔伯特男爵真是太不幸了，早年失去了妻子，晚年又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子嗣。”
“哦，不不，埃文少爷并不是男爵大人唯一的子嗣，他只是男爵的次子。”
听到这话，亚瑟不知为何想到了马洛，他问道：“那么男爵的长子现在在哪？”
“他十四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就在男爵夫人去世后不久。”
有什么东西串联了起来。亚瑟在心里琢磨，脸上一直保持着必要的微笑。
等了一会儿，厨娘主动开口道：“我真没想到雷妮丝女士会赶夜路来访，要知道现在男爵领可一点儿也不太平。”
亚瑟暂且将所想的事情搁在一旁，问道：“是林中野兽吗？”
“所有人都这么说。”厨娘道，“但埃文少爷说不是那样，他觉得城里的失踪案更像是某种更邪恶的东西所谓。”
“他和你说起过这事？”
“有时候，他会来我这喝闷酒。有一次早上，天还没亮呐，我就听到有人进了厨房。
“我以为是那个仆人来偷东西，便出来查看，一来到厨房才发现原来是埃文少爷。他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厨房里，可把我给吓得不轻。
“后来我把的灯给点上了，这才看清他全身都脏兮兮的，裤脚上都是枯叶和泥巴，上衣也被树杈划破了。真是把我给吓坏了。”
亚瑟把这些信息都在心中牢记，就在他想要继续问话时，一位男仆走进屋里询问：“请问，亚瑟爵士在吗？”
“我是。”
“亚瑟爵士，老夫人请您去会客厅商谈。”
“好，我马上来。”亚瑟又喝了一口茶，朝厨娘点头微笑，然后起身和男仆一道离开了厨房。
第十八章 闲谈
在前往会客厅的路上，亚瑟碰上了同路的丽莎。两人便结伴而行。
“您休息得怎么样，亚瑟阁下？”丽莎询问。
“很好，睡得很踏实。”亚瑟笑着回道，“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男爵大人。”
“也许等等可以问问我祖母，她昨晚上一到城堡就去见了男爵。应该了解他的身体状况。”
“没带你和巴扎罗夫去吗？”
“没有，祖母说男爵不宜被打扰，所以就没有带上我们。”
亚瑟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着前进，在来到旋转而上的楼梯时，丽莎小声开口道：“有关遗迹的事情，亚瑟阁下，我得向您道歉。”
“嗯？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近来可能要去办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丽莎道，“大概是抽不出时间去调查遗迹了。”
“无妨。我也正巧需要办理一些事情。”
“哦？可您不是说不会在男爵领待太久吗？要去清风谷任命？”
亚瑟点点头，“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既来之则安之。清风谷的事情也没有到火烧屁股的程度，等这里的事情办妥，我加快行程便可以赶上。”
听到这话，丽莎不知为何心中一喜，她平和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您能多住几天，我可以带你见见日落荒野的一些好地方。”
“我的荣幸。”
丽莎注意到了亚瑟今日的打扮，相当朴素，但却很符合这个男人的气质。
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待这位爵士，在丽莎眼中，他带来的感觉和祖母说得很像。
那是一种可靠感和稳重感，是一种不抓眼球，可只要你抓住了就会不断追寻的感觉。
你会不自觉地想要去了解和接近这个男人，即便知道他可能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存在。
此外，丽莎还感觉到了另一种情感，是那种若有若无的忧伤，这是祖母所没有发觉的。
这忧伤来自何处，她无从知晓，但她想要去一探究竟，就像她想要去找到并挖开皇家陵墓一样强烈。
“您的剑……”
“不，丽莎，还是不要用敬语了。”
“啊，抱歉，我忘记了。”年轻姑娘伸手挡在嘴前，睁着小鹿般的眼睛。
“我的剑怎么了？”
“哦，我是想说，你的剑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装饰。”
亚瑟轻声笑了笑，“剑对我而言是危险的东西，不能轻易出鞘。”
“所以你才拒绝了和奥斯卡的剑术比试，在你看来那更像是小孩子的玩闹？”
“这倒不是。击剑是一项很不错的运动，对谁都有好处。只是我没学过贵族之间的击剑，上不了台面。”
“不得不说，你和皇家陵墓一样令人着迷。”
“嗯？”亚瑟以为自己听错，扭头看向身旁的姑娘。
但丽莎没有脸红，也没有低下头，而是和亚瑟对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我喜欢秘密，也喜欢挖掘秘密。而你，亚瑟阁下，你身上都是秘密。”
亚瑟恍然大悟，笑道：“不，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那么直接。”
“我都已经告诉了你我自己最大的秘密，在你面前我没什么好掩饰的。到了，我相信祖母一定是等急了。”
亚瑟推开会客厅的大门，让丽莎先进，他紧跟其后。
一进去他便看到了坐在餐桌上享用早餐的奥斯卡，这位年轻的贵族穿着一身崭新的军装，是那种士官们在不打仗时穿得简便制服。
老夫人坐在壁炉旁享用茶饮，而巴扎罗夫则在餐桌边上踱步，时不时就和奥斯卡讨论一些事情。
丽莎立刻收起了方才那副从容的模样，她先向老夫人请了个安，然后怯生生地在餐桌上入座，向边上的仆人要了一份早餐。
亚瑟则直接来到老夫人前坐下，要了一杯不加糖和牛奶的茶，慢慢喝了起来。
“没什么胃口吗，亚瑟阁下？”雷妮丝问道。
“哦，不是，我已经在厨房吃过了。”
亚瑟的话让老夫人笑了起来，她朝亚瑟招招手，示意他坐得近一些。
等亚瑟坐到身边，她开口道：“你的一些习惯简直和我那死去的丈夫一模一样。他也喜欢在厨房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