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卡姆日报
那些奇幻小说里的故事现在看来是那么的可笑,什么美人,什么英雄,什么惊心动魄的冒险,真正有的只有马粪和数不清的苍蝇。
亚瑟轻轻叹了口气,找来那节木墩坐下,看着菲洛费打理着他的马具。
“您的马鞍可真是又结实又好看,一定是出自名家之手吧。”菲洛费问。
“是友人相赠。”亚瑟想起了和半身人车队旅行的日子。
那段旅途确实轻松愉快,他的马有人照看,每日也有不错的食物,除去那位不断惹事的大小姐外,一切都称得上美好。
菲洛费小心翼翼地摆好马鞍说:“老爷,城南有一家马具店,那儿给马具做保养,您可以去给马鞍刷刷油。这顶好的东西需要好好养。到那儿了,您就和老板说我的名字。不会收您额外的钱。”
“那是你朋友开的?”
“亲戚,是我外甥开的。”菲洛费笑了起来。
“好,有空我就去看看。来吧,菲洛费,喝点酒怎么样。我这还有些下酒菜。”
马厩杂工连连摆手道:“不,不了,老爷。您是个顶好的人,这我知道,但今天总管来找过我,他向我问起过你的事情。”
“是吗?他问什么了?”
“在打听您和我聊了什么。”
“那你告诉他了?”
“是呀,都说了。”菲洛费低头搓着手,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您不知道,老爷。咱们的总管是个厉害人。
“就拿马倌安东来说吧,他在马厩可横得紧,走路招风,腰板挺直,总是骂骂咧咧的。
“这儿谁不怕他,马童见他不敢喘气,那些杂工也都绕着他走。哪天他要是不高兴了,就赏你一耳光子,踢你一屁股。
“他和养狗人还打架呢,因为一条猎狗偷吃他的肉。他带上刀子说要宰了那畜生下酒喝。他可真去了,老爷。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一见了总管就吓得浑身哆嗦,背也驼了,说话也不利索了,眼瞅着就要躺在地上。”
亚瑟笑了起来,招呼菲洛费过来,给了他一瓶子酒,说:“说了就说了,这些事情迟早是要被人知道。去拿杯子吧,我还有些事儿要问问你。”
“老爷,我知道的都说了。”菲洛费馋酒,可这会儿他还清醒着,一想起总管的警告,酒虫子便又钻回了肚子里。
“放心,不该问的我不问,不该说的你也别说。”亚瑟从次元口袋里又拿出了两只烤鹌鹑。
美食加酒让菲洛费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的,他砸吧嘴,点点头说:“那就喝一杯。”
不一会儿,马厩杂工就啃完了一只鹌鹑喝下了半杯酒,他把还带着一些肉的骨头丢给那两条杂种狗。
烤鹌鹑的香味让这两只畜生离开了毯子,围着自己主人打转,希望能分到一些美味。
“老爷,您不吃吗?”
“我吃过了。”亚瑟把另外一只鹌鹑推了过去,“吃吧,你照看我的马,我请你喝点酒不算什么。”
菲洛费用油乎乎的手挠了挠头,问道:“老爷,顶好的人哟,您又想知道什么呢?”
“男爵不让人提起他死去的妻子,可总让人提起他的长子吧?”
“哦,您是想问劳伦斯少爷啊。”
劳伦斯。亚瑟在心中将这个名字重复一遍,然后默默地记下。他等待着这位马厩杂工说出更多的东西来。
“怎么说呢?怎么说呢?”菲洛费搓起双手,“劳伦斯少爷十年前就离开这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为什么要走。
“有个喂过劳伦斯的奶娘倒是说起过,说他是因为太思念自己的母亲才离开的。可谁知道呢?”
菲洛费喝了一口酒,陷入回忆之中,试图在过往的岁月里找出劳伦斯少爷离家的原因。
“那么这位劳伦斯少爷喜欢戏剧吗?”
“戏剧?哦,不,怎么可能呢?”回过神来的菲洛费摇起了头,“劳伦斯少爷和男爵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喜欢骑马打猎。戏剧这种东西,埃文少爷倒是会感兴趣。”
“长子离家出走,男爵一定很难过吧。”
“可不,前一年夫人才过世,后一年,劳伦斯少爷又走了。男爵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好在雷妮丝·塔尔伯特夫人来这儿陪他。”
亚瑟想了想,询问道:“雷妮丝夫人和男爵很亲近吗?”
“那是,他们从小就是在这城堡长大的。”菲洛费拿起那只烤鹌鹑掰开,一半分给了那两条杂种犬。
他接着说道:“老夫人的父亲,也就是费南多老爷的哥哥死于那场古尔人入侵。他就留下老夫人这一个女儿。
“费南多老爷就把雷妮丝·塔尔伯特夫人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养。老夫人和男爵以前几乎形影不离,直到那件事情后,雷妮丝·塔尔伯特夫人才被送去了灰杉林抚养。”
“什么事?”
“啊,是林中野兽的袭击。以前可不比现在,老爷,那会儿林中野兽相当猖獗。
“有一次,一只林中野兽在男爵和老夫人出去骑马时袭击了他们。我听说这些家伙伪装成了伐木工人混进了开荒队伍里。
“跟随的护卫都死了,好在男爵和老夫人逃了出来,两人也没有受伤。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自此之后,咱们男爵就对林中野兽相当厌恶。”
“你确定两人都没有受伤吗?”
“我哪儿能确定呢?那会儿我还是个孩子,反正大人都是这么说的。”
亚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亚瑟和菲洛费聊了聊马,聊了聊猎犬,他还向菲洛费打听了下本地治安官的情况。
不过,这位马厩杂工大半辈子都生活在城堡当中,对城里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他最多去过城南和城北,上那儿去采购一些必要的工具。
平日里,他就待在这一亩三分地中,绕着马厩打转,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天黑就睡,鸡叫就起。
偶尔老爷们赏酒喝,他就拿上自己那只杯子,和其他奴仆一块去领赏赐。
亚瑟询问他有工钱没有。
菲洛费却笑了起来,因为酒精原因而发红的脸颊挤在了一块,他笑道:“啥工钱呀,老爷……有口饭吃,就谢天谢地了!我很知足。愿环杉之主保佑咱们的男爵长命百岁!”
第二十六章 突发事件
第二天清晨,亚瑟依照惯例练习剑术。尽管他自带的系统会让他的大脑和肌肉自动学会剑法,但勤加练习总是没有坏处的。
刚刚获得剑法的时候,他就像一个刚学会骑自行车的孩子,车子可以上路,但前进得歪歪扭扭,遇到急转弯还有可能会跌倒。
在经过不断地练习和实战之后,技艺也就熟络了,急转弯再也难不倒亚瑟,险峻的山路也变得轻松简单,他甚至可以用自行车表演几手简单的杂技。
锋利的剑刃划破空气,发出金属特有的声响。完成最后一刺后,亚瑟收起长剑,走到一旁取过水袋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他在城堡中找到了一处很少有人会来的小空地用于练习,这会儿日头开始发出光彩,照亮了半边天空。
新的一天。亚瑟心想,会是忙碌的一天。他收拾起东西,朝着厨房走去。
在经过前院长廊时,他注意到了站在梯子上的丽莎。年轻姑娘的贴身女仆担忧地扶着梯子,口中低声祈祷,神色紧张不安。
亚瑟好奇地走了过去,在楼梯前站定,抬头看向穿着黑白骑马装的姑娘,出声道:“早上好,丽莎,是在研究石雕吗?”
年轻的姑娘有些惊讶地扭头看来,发现是亚瑟后便笑了起来,“是有关遗迹的事情。”
这会儿那女仆插话进来,哀求道:“我的姑娘,哎呦,我亲爱的姑娘,您说您上那么高的地方干什么呀?快下来吧,快下来吧。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再一会儿,帕莎,一会儿就好。”
女仆又开始祈祷起来。
“在追查克雷洛夫留下的线索吗?”
“没错,我等会儿要去奥斯卡骑马,只有这点时间调查。你呢?亚瑟,我听说你昨天出门了,很迟才回来。也是去调查遗迹的事情了吗?”
关于这事。亚瑟倒还真没有想过,他知道遗迹的大致位置,但还不清楚该如何打开门。
有关开门的办法,《邪恶之书》上的记载很模糊,像是一个谜题。
巫师们总喜欢用这些神神叨叨的话来记录一些重要的事情,一来是为了防止秘密泄露,二来是为了展现自己才智。
反正亚瑟是这么想的,他对遗迹的事情没有太过上心,谜题如果实在解不开的话,那他就挑个合适的时间出发前往清风谷。
他自小就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随缘就好。
“不错,确实是这样。”上头传来的喃喃声让亚瑟把目光放在了那些石雕上。
这些在长廊顶上的雕刻一看就是古尔人的作品,其中一幅展现了其古老帝国首都的辉煌一角。
“好了,帕莎,我看完了。扶好梯子,我要下来了。”
祈祷的女仆慌忙用两手按住梯子,两眼睛死死地瞧着从梯子上下来的小姐。
最后几步梯子,丽莎干净利落地跳下,呼出一口气来,“很不错。”她感慨道,“解开了一个谜题,又带来了新的问题。可惜我们没时间谈谈,亚瑟,要不然的话我们可以说说各自的发现。”
“会有时间的。”亚瑟说。
“那是…嗯?”丽莎突然皱起眉来,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
亚瑟也转身看去,正好看到一位穿着祭司长袍的老人在总管的陪同下急匆匆地往城堡里头走去。
“那是谁?”他向丽莎问道。
“是神殿的祭司。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他看起来很着急。抱歉,亚瑟,我得过去看看。”
亚瑟便让开了身去,好让丽莎能够通过。等姑娘和女仆离开后,他才慢悠悠地继续往厨房走去。
城堡的厨房和上次来时差别不大,不过这会儿没有了总管,坐在他位置上是个养狗人。
亚瑟的到来照例带起了一阵沉默,但沉默很快就消失不见。他问厨娘要了一份早餐和一杯没有加糖和奶的茶,一边吃着,一边在心里思索着今天和弗朗萨克的会面。
……
老夫人一向起得很早,她这个年纪,睡眠已经成了一件奢侈品。昨晚上,她做了晚间祈祷,又喝了不少白兰地,一直折腾到了半夜才睡着。
第二声鸡叫的时候她就醒了过来,在仆人的帮忙下收拾得当来到了会客厅。
这会儿孩子们还在睡,整个城堡都静悄悄的,唯有厨房有光亮。
贴身女仆给她升起了壁炉,泡上今天的第一杯茶。接下来,她会等待着其他人给她请安。
最先来的一定是总管奥夫,他睡得也不多,但精神总是很好。之后会是丽莎,巴扎罗夫和奥斯卡。
孩子们会在那张不大的餐桌上享用早餐,谈论一些趣闻和时政,她就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句。
不过今天,这按部就班的生活被眼前这个气喘吁吁地神殿祭司给打破了。
“尊敬的老夫人,尊敬的老夫人。”他一边不住地画着环杉之主的印记,一边说道,“发生了亵渎的事情,发生了一些不可饶恕的亵渎之事。”
“好了好了,戴蒙祭司,先坐下。”老夫人示意总管奥夫给这个可怜人倒点酒。
一会儿后,祭司感激地接过白兰地,喝下一小口,然后道:“这事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和您说去,亲爱的雷妮丝·塔尔伯特。我简直羞愧难当,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会客厅的大门被人打开,丽莎从外头快步走进,她的贴身女仆在总管的眼神下止住脚步,乖乖退了出去。
年轻的姑娘先朝祭司行了个礼,然后挨着老夫人坐下。
“啊~丽莎小姐。”祭司又感慨起来,“昨天您还来神殿祈祷,还向我们捐款。可谁能想到当天夜里就发生了这等亵渎的事情……”
“戴蒙祭司。”老夫人及时打断了对方的话,“请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您如此惊慌。”
祭司收住话头,轻轻咳嗽了一声,他坐正自己的身子,脸上的模样像是要宣布一件重大事情似的。
“这事本应该和男爵商谈,可我也清楚,男爵的身体抱恙。而且我们也不想让他再过多地受到刺激。
“总之是这样的,昨晚上有人闯进了墓园当中,打开了…嗯……打开了埃文少爷的墓。”
老夫人的脸色没有太多的变化,她扭头朝自己的孙女说道:“你先离开这,我和祭司有要紧事情商量。”
“可是,祖母……”
“离开!”
丽莎从没有见过祖母如此严肃,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她快速起身行礼,匆匆离开了会客厅。
总管在她离开之后便锁上了会客厅的门,亲自守在门口,以防任何人来打搅。
“戴蒙。”老夫人的双眼眯缝起来,“如果坐在这儿是男爵的话,我很肯定你绝对不会那么好受。”
可怜的祭司吓得从沙发上滚下,趴在地上亲吻起老夫人的鞋尖来,“请原谅,尊敬的夫人,请您饶恕我吧。谁都不会料到会发生…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们已经亲自审问过守墓人了,可那个蠢货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说自己被人打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埃文少爷的墓室被人打开了。”
老夫人收回自己的脚,发出一声冷笑,“所以大祭司就派你这个蠢人来和我说这事?戴蒙,别以为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我就会卖你情面。
“这是对塔尔伯特家族的亵渎,如果约翰没有生病的话,他会把你吊死在城门口的。那可是他的儿子!”
祭司吓得不敢抬头,他用极其卑微的语气说道:“请…请给我们一点时间,夫人,我们已经着手展开调查了。”
“调查?”雷妮丝又发出一声冷笑,“你可知道这事要是传出去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种事情,会对塔尔伯特家族的威望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你们这是在把我们放在火上烤,祭司。当初是你们提议要把塔尔伯特的家族墓地移到神殿去的。我可能老了,记不太清是为什么。奥夫,你还记得吗?”
站在门口的总管接话道:“为了让民众相信环杉之主的神殿绝对安全,好让更多人选择你们的神殿作为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