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卡姆日报
于是半龙人来到外头，站在依靠着一根旗杆的亚瑟身边。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也一样。”亚瑟说。
“那么谁先来呐？”
“不，不是现在。”亚瑟摇摇头。
他们看到了正在大步走来的守卫队长，半身人的脸上带着兴奋和喜悦，显然那三个水贼应该是招了。
“塔米莉的劫掠船藏在薤湖北边的一处天然洞穴里，我们可以趁夜色发动一次奇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守卫队长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怎么样？你们要来吗？”
“去，这种光宗耀祖的好事为什么不去。”亚瑟道。
半身人哼哼几声，他听出了对方话中的讥讽，但想到能够抓到“独脚”塔米莉，他也就没有在意。
亚瑟随即又问道：“那么我们之间的交易还作数吗？”
“如果真能抓到塔米莉，那个大地精就是你的了。至于老爷们的公正，我打赌他们更乐意审判一个臭名昭著的水贼，而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地精。”
“你对上层人的了解总是那么一针见血。”
“得了，别再废话了。去作战会议室，我们得制定一个夜袭计划。”
……
凛冽的寒风吹过薤湖清澈的湖面，带起接连不断的涟漪，月亮的倒影被一根船桨搅成一片，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亮如碎银。
亚瑟和蛇人坐在小船上，“撕心”欧文卖力地划着船桨，口中轻声念道：“她一定扒了我的皮，一定会的，该死，我死定了，我会上绞架。哦，我可怜的……”
“闭嘴，不然我就把你自个儿的袜子塞进你的嘴里。”亚瑟警告道，“快点划，今晚上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呐。”
蛇人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水贼衣服，然后道：“烤鱼和啤酒，这件衣服的主人今晚上吃得不错。亚瑟阁下，我能问问为什么我们要假扮成水贼吗？”
“我刚刚解释过了。”亚瑟说，“你没有听吗？”
“哦，对于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信息，我会选择自动忽略，这能让我的大脑留出更多的空间去记住那些真正需要的东西。”
亚瑟叹了口气，问道：“所以我得一路重复我们这么做的原因吗？”
“哦，不用，我已经意识到这会是一场十分危险的潜入，所以我会记住你说得每一个细节。”
“计划不复杂，我们伪装成水贼去吸引船上其他人的注意，好让拉杜斯·长鞍的守卫队接近劫掠船，就这样。”
蛇人点点头，他看了眼划船的欧文，又看了看亚瑟手中的木腿。
“确实不复杂，你手中的木腿是用来干什么的？”
“啊，这是塔米莉船长的假腿，她最爱的一只，她几天前输给了云雾城最专业的骗子。”
“听起来像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不过是个出老千的杂种。”划船的欧文插嘴道，“对付用这种不光彩举动的杂种，我们通常会把他沉到船尾，拖着他前进。等到流水把他身上的肉都给刮下来为止。”
“哦，这倒是一种奇妙的处刑方法。”蛇人称赞道，“那么，亚瑟阁下，我们要怎么做才能骗过一船的水贼，让他们相信我们是无害的呢？好不让他们把我们挂在船尾。”
“欧文会给我们做担保。”亚瑟说，“让塔米莉船长相信我们不过是两个想要加入水贼的新人，这条假腿就是最好的投名状。”
蛇人的目光移到了欧文身上，点头道：“我明白了。难怪你要我喂他吃下虫卵。”
“什么？”欧文停下手上的动作，“我刚刚吃得不是鸡蛋吗？”
“不，是一种吸血虫卵，如果不及时服用特殊虫药的话，它就会在你肠道孵化，从你的肠道吸血，最后从你的肛门……”
“所以我的体内有一条虫子？”欧文惊叫起来，“然后会从，从我什么？肛什么？”
蛇人意识到了什么，解释道：“我没考虑到你的智商，对此我很抱歉。通俗一点来说，就是屁股，它会从你屁股洞里钻出来，就是你用来拉屎……”
“屁股！”欧文的声音变得极度尖锐，“看在渥金的份上，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划船，伙计，别叫唤了。只要你表现出色，我们会给你虫药的，甚至我还能向长鞍队长求求情，让你不上绞架。”
脸色惨白的欧金哆哆嗦嗦地拿起船桨，继续划起船来，亚瑟的后半句话他已经没心情去听了，他的脑中现在全是那条会从屁股里钻出来的虫子。
……
“瘸腿公主”号是一艘轻型劫掠帆船，这种劫掠帆船时常会在江河中出现，以其速度和灵活性而著称。
帆船停靠在一处天然形成的湖洞之中，亚瑟三人的小船缓缓靠近劫掠帆船的一侧。
欧文放下船桨，大声叫道：“把绳子放下来，混蛋。”
等了好一会，船上才传来一个声音，“他妈的是谁？”
“看起来这儿的守卫比我们想象的要马虎。”蛇人小声嘀咕了一声。
“歪嘴，是你吗？该死的，我的声音你也听不出了吗？快点，把绳子放下来。”
“大副？你得说暗号。”
“去你的，蠢货。”欧文看了眼身后的两人，“暗号就是我定的，赶紧把绳子放下来，别等我上去踢你的屁股。”
“好吧好吧。”那声音充满了无奈，“至少让我看看你的脸。”
一盏黄橙橙的大号提灯从船栏伸出，紧跟其后的是一张人脸，歪嘴人如其名，他那张歪斜的嘴巴像鱼嘴似的张合了几下。
“嘿，看够了没有，蠢货，把绳子放下来。”
“你身后是谁，大副，是阿什利和瑞奥姆吗？”
“哦，你瞎了吗？这两废物看起来像是阿什利和瑞奥姆吗？”欧文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在歪嘴并没有察觉，“他们我招募的新人。”
“我们带来了船长的假腿。”亚瑟学着水贼那种特有的粗鲁口音道，语气之中还带着献媚。
“新人？我不记得船长要招募新人……”
“你知道个屁，给我绳子！”这一次，欧文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一声吼显然是起了作用，歪嘴的脑袋缩了回去，连连答应道：“好好，这就来，这就来。”
第十六章 夜袭
甲板上，阳光照不到的角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他们往船舱而行，在经过瞭望台所在的桅杆时候，看到了另一盏昏沉沉的油灯。
“是谁？”瞭望员醉醺醺地问道，看他的样子随时都有可能从上头摔下来。
“歪嘴和我。”欧文用那种高人一等的语气回道，“你又喝醉了吗？老鱼鹰，哪天你从上头掉下来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上头冷，大副，没酒怎么撑得过去。”老鱼鹰干巴巴地说，“船长又不给发薪水，上次抢的东西都还没发呐。”
“小声点，你个蠢货，要是让船长听到了，她会扒了你的皮。”
“是啊是啊，我们的船长。”老鱼鹰咕哝着，身子像一条鳗鱼似的缩进了瞭望台中。
“我们的船长。”他重复道，“是个狠角色。”
“这儿的守卫比我们想象的要松懈多了。”蛇人再次强调了一遍自己的结论。
……
他们进去的时候，“瘸腿公主”号的女船长正在木桶中泡澡，她丝毫都没有在意几个男人的目光。
这位身经百战的船长捏着下巴，眯着眼，打量着亚瑟和麦克尼尔。她的大副——还在担忧肚里虫子的男人——正努力装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的假腿呢？”她问。
“在这。”亚瑟上前一步，恭敬地用双手献上。
“很好，也就是说那个提夫林杂种没有骗我们。我和你说什么来着？欧文。”
“嗯？”大副揉着肚子，“是…是的，鞭子和糖果是叫人开口的良药，前者给大人，后者给孩子。”
女船长瞥了自己的大副，又把目光放在另外两人身上，质疑道：“你的脸色白得就像见了鬼似的，还有这两蠢货是谁？阿什利和瑞奥姆呢？”
她不善的语气让坐在船长室桌旁的两名壮汉站起了身子，亚瑟注意到他们其中一人的腰上有一条长鞭。
“那两个混蛋去喝酒了。”欧文念出早已编好的谎话，“至于这两个家伙，他们想要来加入我们。”
“加入我们？当水贼？你脑子坏了吗？欧文，现在不是招人的时候，我们近来有笔大买卖。你暴露了我们行踪！”
两名壮汉已经把手搭在了武器上，大副依旧揉着自己的肚子，蛇人往亚瑟身后退去，小声咕哝道：“被蛙人绑起来烧死和被人吊在船尾淹死，不知道那种死法更痛苦，可惜我无法同时体验两个。”
……
“用力划！”身着锁子甲的拉杜斯·长鞍站在船头，朝着划船手高声叫道，“再快点，小伙子们，我们就要到了。”
云雾城的守卫队几乎倾巢出动，足足租用了五艘长船，这种长船能载六名全副武装的卫兵和八个划船手，但租金却是守卫队长友善的威胁。
那些小伙子们——也就是得不到赏钱的划船手——在面对卫兵们锋利的长剑时格外卖力。
长鞍在卫队当中选出了最为精锐，也最为听他指挥的人员，三十个好手，三十个能拿得稳武器，知道怎么挥刀而不把自己的脚割伤的好手。
这大概会是一场苦战，拉杜斯·长鞍心想，虽然人数相仿，但“独脚”塔米莉的水贼团可不是好惹的，这些凶残的水贼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势必会顽强抵抗。
这些人明白在制造了那么多起劫案和血案后，等待他们的只会是套索和绞架。
但兴奋的半身人队长对此行充满信心，他深知水贼都有一些致命的恶习，比如散漫，比如酗酒，比如缺乏应对夜袭的必要准备。
老鱼鹰的眼睛好使，至少比歪嘴的好使，这也是他能当瞭望员的原因之一，但和往常一样，他喝得有点多。
以至于那五艘长船点起大提灯时，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如果他少喝一杯威士忌，对，就少喝一杯，他就能注意到皎洁月光下泛起的银色水花。
“那不是鱼！”老鱼鹰的声音在寒风中传到了甲板上执勤人员耳中，“那不是鱼，是敌袭，是敌袭！”
他伸手想要抓住警钟的摆锤，但试了几次都失败了。终于，他集中精神抓住了那根救命的绳子，用力晃动起来。
而此时，五艘长船像掠食的虎鲸一样分开，两艘往左舷而去，三艘则往右舷。
催命的警钟声音让歪嘴磕磕碰碰地往下层的船员室赶去，他很清楚，警钟只对甲板上的执勤人员有用，下层甲板的醉汉得要两个耳光才能唤醒，也许得是三个。
在警钟响起的同时，船长室里的对峙彻底打破，其中一名壮汉拔出弯刀，但亚瑟的反应远比他迅速，他被自己船长的漂亮木腿击中面部，呻吟着往后退去。
另一名壮汉没有发动进攻，而是考虑起了塔米莉的安危，他抓过搁在桌子边上的另一支木腿丢向了还在木桶之中的塔米莉。
后者发出一连串可怕的咒骂，其目标主要是大副的家族女性，其内容主要和某些特殊的床上运动有关。
欧文勇敢地扑向了那名壮汉，比起他的家人，他现在更关心自己的屁股。
“有趣的话。”蛇人一边在脑中回味着女船长的谩骂，一边拉过椅子抵在门口。
嘈杂的脚步声不断响起，接着是叫喊声和武器碰撞的声响。先前被木腿击中的壮汉挥舞着弯刀展开密集的攻势，在亚瑟的木质武器上留下一道道砍痕。
欧文被另一名壮汉拎起丢向门口，蛇人眼疾手快，把那条唯一的椅子救下，以免它毁于撞击。
在呻吟的大副滚开之后，蛇人又把椅子抵在了门上。
“介意帮帮吗？”同时面对两名壮汉的亚瑟朝麦克尼尔问道。
“根据计算，亚瑟阁下，我们赢的机会不大。”蛇人说，“也许我们应该……”
一柄飞刀从麦克尼尔的头顶飞过，割下了几缕头发，如果不是女船长沾满肥皂水的手，那把刀子一定会稳稳地刺中他的额头。
“好吧，女士。”蛇人紧张地看着那位安装好假腿，手握匕首，正朝他走来的裸体女人，“如果我的感官没有出错，房间的温度可不高，你要是不穿一件衣服的话，很有可能会感冒。”
……
“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做这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卓尔精灵用弓箭割开一名水贼的喉咙，再搭弓射死了另一个。
盖什站在她身旁，正用祖传的手杖击退一个醉醺醺的甲板水手，“这你得去问问我们的组织员，他总是能给出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
卓尔精灵巧地跳上前桅支索，躲过那个满脸流油，身材肥硕的厨子的菜刀挥砍，然后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射出一箭，箭矢贯穿了对方的左眼。
接着，她像个杂技演员似的沿着绳索快速往上，很快就来到了瞭望室，老鱼鹰正在用哆嗦的双手装填一把轻弩，他困惑为什么船长还不出来主持局面。
不过背后传来剧痛让他无暇再关心这个问题了，他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从瞭望台上摔了下去。
卓尔精灵看向混乱的甲板，云雾城的卫兵正在半身人队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推进。
而水贼这边，由于缺少指挥人员，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不过凭借过硬的素质和不要命的狠劲，双方陷入了僵局。
但僵局很快就被打破，半龙人的燃烧之手点燃两名倒霉蛋和船帆，混乱顿时加剧。
而船长室中，另一场混战正在进行着。面对两名壮汉，没有趁手武器的亚瑟应付得颇为艰难。
这两名贴身护卫本事不赖，而且配合默契，其中一人弯刀挥动如骤雨，让亚瑟疲于应对，而另一个则用带着倒钩的鞭子频频骚扰。
蛇人那头倒是要好一些，面对裸体女船长的进攻，他还有闲心询问吊在船尾的人最多活多长时间。
船长室的门正被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门外不断有人询问里面的情况，水贼们大叫着让船长快点出来。
弯刀壮汉出现了一丝破绽，亚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一手按住对方的剑柄，一手挥动假腿，不过假腿被鞭子给缠住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松开假腿，奋力一拳打在那家伙的侧脸，在下一鞭子到来之前，他果断弯腰躲闪。
鞭子狠狠地抽在弯刀壮汉的胸口，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可怕的血痕，那人发出一声惨叫，马上又感觉裆部传来剧痛，这份疼痛让他持弯刀的手一松，刀子顿时就被夺了去。
如蛇一般的长鞭再度袭来，得到武器的亚瑟以巧妙的剑术挡下这次攻击，然后往前一冲，弯刀迅如闪电刺进对方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