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但这也只是传说而已。
人在遭受突发事故后会产生性格变化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涉及到心脏移植的手术当然算是“人生大事”，而手术中的麻醉也可能让人产生短暂的精神问题而显得性格变化，所以这个说法并没有什么科学上的证据。
不过，既然他在这种时候提到这一点，那就说明……
看到夜诚若有所思的表情，明盛兼言露出“果然知道”的笑容，继续解释。
“看来是知道呢，那么您也一定知道，在移植的器官中，心脏所携带的人格是最多的，因为它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之一。”
他的眼睛中忽然亮起兴奋的光芒：“对人类来说，还有一个器官比它更加能够代表‘我’本身！那就是大脑！”
“记忆，性格，习惯……所有和意识有关的特征，在大脑中的记录是最多的，人的一切器官都能够被替换，唯独当大脑被替换的时候，我们就会开始怀疑‘我’还是不是‘我’！”
“那么，如果一个人真的将大脑移植到了其他人身上，那么，被移植者的身上，会发生什么呢？他是否会觉醒更多原本不曾拥有的性格，甚至记忆？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呢？我们应该称呼他肉体的名字，还是……大脑的？”
夜城点了点头：“所以，你是有着明盛一泷大脑的明盛兼言。”
这家伙比想象的更加无情，不是让儿子当做诱饵，而是干脆夺走了后代的身体吗？
然而青年却摇了摇头：“不，我的大脑是……明盛兼言。”
！！！
随着这句话，眼前人的面容忽然像是烧化的蜡烛一样融化滴落，明盛兼言的容貌褪去，在里面出现的竟然是另一张没见过的面孔！
（肉体改变……变异学生……）
“我明白了。”
夜城点点头。
这一切的主使确实是明盛兼言，只不过在这里的并不是他的本体，而是一个被植入了身体组织，自以为自己是明盛兼言本人的傀儡。
这样说来，突然出现的灵体也有办法解释了——只要把死者的灵魂和身体组织中的执念结合起来，自然就能够量产弱小的灵体。
（对自己真狠啊）
既然是这样，那么继续折磨一个无价值的肉体也没什么意义了，夜城挥手散去金光囚笼，“明盛兼言”道了声谢，来回活动起手脚。
“所以，你想要什么？”夜城问道。
“嘛，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明盛兼言笑着说道。
“谜语人滚出鸣海原。”
“呃，什么？”
“你不需要明白。”夜城眯起眼睛，说道：“但不论你想要做什么，里面一定有不能让我干涉的东西，所以才会特意把我排除在外……但是。”
他晃了晃胳膊，右手虚握，金色妖力在指尖流传。
“你确定靠这张纸就能挡住我吗？”
对于他的威胁，“明盛兼言”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说道：“请。”
第208章:八尺vs金光牌液压机
对于明盛兼言明显的挑衅，夜城的回应则是一闪身来到绿色屏障边缘，抬手按了下去。
拳头和屏障的距离不过十厘米左右，使用的也不是利于发力的姿势。
但是，在拳头的皮肤和屏障触碰到的刹那，一圈气流如环装从二者接触到的位置向四周传递。
与拳头接触到的地方，屏障像是被戳下去的面团一样深深凹陷下去，而这还没完，拳头大小的凹陷停顿了一弹指，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向着屏障内部延伸，转眼间就伸长了几十米才勉强停止。
一拳？还是用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在一秒内击出的无数拳叠加？
以明盛兼言的眼力完全无法分辨，但是……
他能够感觉到，屏障仍然完整——这样就足够了。
（消力是吧，而且这东西的本质到底是啥？）
对方用主动退让的方式挺过一拳倒不会让夜城觉得惊讶——反正一拳消耗的力量还不如搓一把金光剑，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在他与屏障接触的时候，从上面感觉到的一种陌生力量。
不是业力，妖力，但也不是灵力和法力，而是不同的东西，比前面的四种力量都要虚幻，但却更加坚韧，这种力量也不止来源于一两个存在，而是由大量微小的存在汇聚在一起组成的集合。
“那个是‘愿力’。”
明盛兼言走了过来，说道：“我的信件已经传递了半个月，受帮助的人可是很多的，虽然绝大多数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他们同样能够提供愿力。虽然您很强，但可不要小看积小成多的人心的力量啊。”
这是谎言。
即使只是粗略的感受，夜城也能从笼罩全城的屏障中感觉到超过5位数的来源，这个数量的信徒同时发出四倍的诅咒信，城里早就应该遍地都是牛皮癣小广告了，怎么可能连对策局都没有惊动？
对方应该还隐藏着这什么，但这不重要，无论这玩意背后是妖力愿力还是螺旋力，被撕碎之后就什么也不是了。
夜城背后升腾起金蜈幻影，黄雾也从他的身上蔓延出来，不需要像关押年兽和血海时那样大张旗鼓，只要一小部分力量的金光神通就足够把这个肥皂泡戳开一个洞。
他能够感觉到这屏障本身是依靠着大量小源头聚集勾连在一起才能和自己的力量稍微抗衡，就像是用精妙设计达成平衡的屋顶一样，虽然常规情况下抗压能力甚至能超过正常的结构，但只要有一个地方被打破，连锁反应就会直接让整体陷入崩坏。
而单点突破，正是金行妖力最擅长的领域。
金光艳艳，黄雾森森，顺着妖力组成的破城锥，云雾般的业力盘旋而上，妖力四周顿时浮现了金蜈纹路，如同活起来一般发出恐怖的嘶鸣。
在打出这一击之前，夜城回头看了明盛兼言一眼，这家伙好像完全不担心屏障被击破一样，依旧用无所谓的表情保持着欠揍的笑容。
“去吧。”
随着话语，红杉一样巨大的破城锥飞入天空，而后急转而下，朝着屏障砸下来。
带着被卷携的白云和气流，巨柱与屏障碰撞在一起。
这一次，屏障没有像之前那样靠着变形来化解冲击的力道，而是将接触的位置硬化，同样将最强的力量附加在接触点上，竟是打算硬拼夜城的金光神通。
对方真的这么自信？
夜城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但这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阵，刻意让自己怀疑这是否有阴谋而不敢全力攻击屏障……
（无论如何，这一招都可以用来作为试探。）
反正这个程度的金光神通就算被反弹回来也顶多把自己打伤，不会出现那种被自己绝招干掉的乌龙场面，夜城干脆顺着对方的意愿，控制着金光神通砸下去——
“先生且停手！”
稍有些陌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话音未落，青衣翻动，一道人影已经拦在了金光神通和愿力屏障之间。
她的速度竟比声音更快!
落下的金光巨锥，硬化的愿力屏障，双方就像是铁锤和铁砧，夹在其中的事物会同时收到双方的挤压，就算是大妖贸然挤在二者之间，它的后果也只能被录到“无聊液压机”分区的视频里供人一乐。
但是，这名突然插手的神秘青衣人竟然就这样踩在屏障上，一手收在腰间，一手向天空挥拳，正中妖力巨锥的中心，也就是金光神通凝聚的位置。
吱嘎
夜城在三次生命中头一次见到十几米米粗的巨树被拧成麻花的景象。
虽然金光神通没有全力施展，但就算是完全体年兽也扛不住它的直击，而如今这份力量却只能徒劳地在一只白嫩的拳头上旋转，发出蜂鸣声，却连皮肤都无法破开，后面物质化的巨锥更是被自己的重量和速度的双充作用下自己把自己拧成了螺旋状，大量破碎的物质化妖力从主体上崩裂开来，像子弹一样朝四周疾射，在地上打出一片烟尘。
而正面承受了如此巨大的力量，这名女子的身体竟然依旧保持着挺直的姿态，没有丝毫动摇，她脚下的屏障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被压迫的状态，仅仅是微微下陷了半米而已。
这说明，对方不但正面挡下了金光巨锥的力量，甚至在没有移动的前提下就把这股力道自然消化，然后分散传导出去，将它对屏障的威力削减到了最低。
最重要的是，这个过程中夜城同样没有发现对方使用业力的痕迹，换言之，对方只靠着体术就做到了这个程度！在吸收了武田天风，甲生影和圆净的武艺之后夜城也算得上一个小高手，但以他的眼力却也完全看不懂对方究竟是怎么在站立不动的情况下将力道尽数抖开的，这种技巧以武艺称呼都是一种亵渎，或与更应该称之为……神艺！
毫无疑问……是个强敌！
但是，虽然对方一出手就拦下了自己的攻击，又有着能把他甩到不知几个星球之外的强悍体术，夜城却并没有感到警惕或则戒备。
因为这个人……他认识。
“八尺小姐？你没离开鸣海原啊？”
没错，这位正面硬抗金光神通的青衣人，正是曾经在九头鬼车上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八尺大人！
对方当时给他的观感很不错，不仅帮他组止了鬼车的契约，还把伞神的尸体炼成法宝胚子送给了自己，两人后来聊得也算投机，夜城感觉对方并不是什么对人有恶意的灵体。所以，虽然八尺小姐似乎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但他也没有第一时间继续动手，而是朝对方打了个招呼。
“先生，许久未见了。”
八尺小姐脚尖在屏障上一点，高大的身影原地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夜城身边。
她双手交握，放在小腹，朝着夜城深深弯下腰。
“冒昧阻拦先生，万望勿怪。但是……还请先生手下留情。”
第209章:怨与运
高大丰腴的美丽女性摆出这个动作，任夜某人（自称）道心稳固，此时也不由得默默为曾见过的友人们默哀一秒钟。
和这样的强者生在同一个世界，实在是各位的悲剧。
（话说为什么你的友人大多都是妹子啊……）
这种事他是不会去考虑的。
一旁的明盛兼言这时凑了过来，假笑着同样朝着八尺大人行了一礼：“在下多谢这位不认识的美丽女士施以援手，啊对了！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在下的神明。好运国……”
他话还没有说完，直起身的八尺大人便向他投去冷冷一瞥。
“妖言惑众，不堪救药，当死。”
明盛兼言没有想到刚刚还帮助他拦住夜城的不明人士会用这种态度对待他，愕然间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刚张开嘴，表情就彻底凝固。
青年的身体各处开始飞快地干裂脱水，裂开的缝隙中喷出火舌，整个人在两秒钟内就变成了一具站立的焦尸，随着山风一吹，又化作漫天的灰烬，片刻之间就被吹了个无影无踪。
用一个眼神秒杀了明盛兼言，八尺小姐的目光又转回到夜城身上，柔声致歉。
“无妨，八尺小姐既然会来阻止我，应该是这东西不能直接打破吧？”
夜城看得明白，八尺小姐对于明盛兼言极为不屑，但却偏要来拦住自己，只能说明对方想要保护的不是明盛兼言，而只是这个愿力结界。
“先生聪慧。”
八尺小姐确认了他的猜测。
“此结界来自愿力，又于内部众生牵扯不清，这是‘茧’。”
“茧？”
这个比喻让夜城想起了加工厂事件中某个对策局研究员的比喻。
如果鸣海原是“茧”，那么里面的人也就可以被看做茧内部的幼虫，或者……养料，放着不管固然会被真正孕育的事物吸干养分，但如果贸然破坏掉茧，未长成的虫子自然是活不成，但养料也会在这个过程中流淌一地。
也就是说，这个结界如今是与鸣海原市的市民们是一损俱损的关系？
（所以才会阻止我攻击结界啊。）
（但是明盛兼言应该不知道八尺小姐的存在，却依旧激将我去攻击结界，是因为无论怎么做对方都能够得偿所愿吗？）
只可惜这家伙被做掉了，不过一个傀儡大概也不知道什么情报，没了也无妨。
他追问道：“八尺小姐，既然你把它叫做茧，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会从茧里出来？”
八尺的柳叶眉微微蹙起，转眼看向结界：“如果所有的条件都被满足，从里面诞生的就是……神。”
“神？”
夜城想起巳生神主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质疑道：“我曾听人说，世界上没有神。”
“如今的确是没有的。”八尺说道：“所以，能从里面孕育出的绝不是神。”
岐目神社。
君留神官几乎是一路手脚并用的冲进了主殿，他一把推开殿门，结果刚一脚踩进去就被某种力量弹了出来，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神主！”
他顾不得疼痛，一翻身跳起来，朝着殿内大喊道：“神主！鸣海原——”
“别嚎了。”
声音来自他的头顶。
神官抬起头，见到白发的神主正稳稳地站在房檐上，双眼远远望向鸣海原市内。
“神主！我们要怎么做！”他急声道：“大部分的族人还在市内！还有晴她也在里面！一旦出了什么事……”
“不会出事的。”
老人慢条斯理却蛮横地打断了神官的话，用手里的烟枪在飞檐上磕了两下，抖下一阵烟灰：“你上次不是在海边见到了那个吗？有那小子在，翻不起什么风浪来的——嘿，老婆子以前说什么来着？”
“但是，神主。”君留神官依旧不太安心：“我们能预见到的事，对方不会想不到，那小……咳咳，那位如果还在城市里，对方必不敢直接张开茧，这时候他一定是被引诱到了市外。要是真的让茧里的东西孵化出来，就算是那位也未必能……”
“咚！”
巳生婆婆在上面听他絮絮叨叨，终于没了耐心，从上面把自己的烟枪对着君留的脑袋丢了下去，发出咚的一声，看着神官被冒着火星的烟枪追的在门前跑来跳去却又不敢出手打落的样子，乐呵呵地重新在房檐上躺了下来，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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