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就是你们这群小辈不争气，才害的老婆子我一把年纪也不能退下来——老婆子问你，你之前说那小子修炼的是什么？”
君留神官喘着气回答道：“魔说血海犀照经，怨字诀啊。百鬼院家出身，会修习这门法术很自然。”
“怨，运，演……”
巳生神主眯起眼睛：“驾驭百鬼的‘怨’已经见到了，能够在我们和对策局的鼻子下面织出茧，你能想到什么？”
君留神官被她一提醒，猛地抬头道：“运！——哎呀！”
因为过于惊讶，他忘了还有一个冒火的烟枪追在后面，这一停下就被一烟斗怼在了脑袋上。
“怨和运，都已经出现了。”巳生婆婆道：“躲？躲不开的……如果想要成为‘神’而不是半吊子的玩意，那一定要和百鬼院家的小子做过一场，那么，你现在怎么说？”
君留想起在海岸上显圣过的水琉璃神像，回忆着那种撼天动地的伟岸身姿和几乎无穷无尽的伟力，喃喃道：“死定了。”
“就是说嘛。”
巳生神主满意地坐了起来：“顶多有些波折，结局是注定的……话说，怨和运都被掌握的话，‘演’也不可能一直隐藏起来，在加上这个八成要为人做嫁衣的‘茧’……”
她自言自语道：“说不定我们真的能够见到一位新神的诞生啊……”
“嗯，神明的话，怎么能只有一个家族供奉呢？百鬼院能做的，我们道成寺家也不差啊。也不知道晴的进展如何了，还总是瞒着老婆子……等茧被打破之后得好好教她几招杀招才行啊……”
第210章:认知过滤网
“哈秋！”
课堂上，道成寺晴鼻子一痒，响亮的喷嚏声脱口而出。
“啊，道成寺小姐有些不舒服吗？要不要让同学带你去医务室休息一下？”
台上的教师关切地问道，他在入职之前就听说过道成寺家的大名，在他的思维里这种名门千金来学校大概只不过是消遣的一种，当然不会像一般学生那样为了搏个前程而带病上课。
“我……没事，谢谢老师。”
巫女小姐得体地回了一句，吸了吸鼻子。
“好的，那么我们继续讲解这一句话……”
见她坚持，老师也就顺着道成寺晴的意思继续讲起了课，只不过他明显能发现对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没有放在课堂上。
（哎，所以说这些富家子弟们就是任性……）
老师的腹诽道成寺晴是不知道的，她也不知道自家奶奶正准备为了下一代神主的光明前途而准备掏出自己当年征服巫女小姐她爷爷的压箱底经验，她现在的失神是因为隐约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扫视感，就像是有什么人在远处把视线聚在她的身上——但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
在她的旁边，同样在溜号，只不过原因是在回忆昨晚偷窥自家老哥睡脸的某百鬼院橙也突然间惊了一下，不过没有修行经验的少女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很快就再次沉浸在自己的妄想中。
对比起两人的敏感，在几条街之外的天承中学里，学们们眼中终于因为相夫教子而温柔起来的风纪委员月池大姐，却完全没有感受到类似的感觉——这就是双方修行方向不同导致的结果了。
天空中的结界即使连除灵师也无法直接感应到，普通人们自然也不可能察觉自己正被当成了某人化蝶的养料这一事实。
茧并没有阻止人们通过公路出入城市——至少现在还没有，包括水电网气之类的资源也没有被阻止交互，所以普通人的生活可以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被结界所封锁的东西，只有一种。
“它想要干什么！”
长谷川一拳头砸在桌子上，面孔整个扭曲起来。
“为什么雏形会这么快出现？这么多的愿力到底从哪来的？！”
神乐也在全力思索着现状所代表的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看着所有的民众被祂变成养分，而且……托它高效率工作的福，我们面临的对手不仅是一个半成品的神明，可能还包括了……总局。”
在场的三人同时陷入沉默。
就像年灾之后，神乐从总局接收到的指令一样，以那一战中代号“千手”的存在所表现出的恐怖力量，如果对方能够与普通人和平相处，对策局可以为对方提供能想到的一切便利，哪怕扭转整座城市的风格，让一座城完全以取悦对方为目的而存在也没有关系。
但是，一旦确认对方的“危险性”，它的力量越强，只会加强对策局毁灭它的觉醒，同样的——不惜以一座城市为代价。
很可惜，现在这个笼罩了整座城市的“茧”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种“危险性”的宣言。
以总局的习惯，绝对会为了保险而在茧孵化之前调用沉没级灵体发动攻击，一举把尚未诞生的东西扼杀在摇篮里。
那时候千手未必会死亡，或许仅仅只会遭受重创，但鸣海原的普通人能够活下几个那就不好说了。
相比起年兽的危机，这次的时间倒是充裕很多，在政府与各方势力的配合下理论上来得及把市民们撤离到城市之外，然后再想办法解决问题——但是，对方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除灵师……必然会被重点关注。那么能通过普通人把消息传出去吗？”
长谷川问道。
“想得美。”趴在桌子上的张博士一口喝干杯底剩下的咖啡，翻着白眼说道：“你以为外面的那玩意是什么？愿力！精神的流出，神国雏形……虽然在力量上还没有压倒性的优势，但你们最好不要想着在认知层面上和它玩捉迷藏。”
他在电脑上随便打开一个论坛网站，在上面发了个“震惊！鸣海原地底发现肉灵芝”的帖子，然后把加工厂案件中的保密照片传了上去，不久后，帖子下就出现了零星的网友跟帖。然而他们评论的内容却和主贴毫无关系——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这种奇怪的情况。
“看到了吧，这堵墙过滤掉的不是物质上的东西，而是……信息。”
“我把它叫做‘认知过滤网’。”
“一切被判断可能会暴露其存在的东西都会被这个结界拦截下来，就算是让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带着写满情报的存储卡，又或者仅仅是一张纸片离开，里面的东西也会在穿过结界的时候被修改的面目全非，从外面来的也是一样，在无法确保有效情报交流的情况下，总局的那帮胆小鬼绝对会选择一炸了之。”
亲身体会过了认知过滤的威力之后，神乐和长谷川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被困在鸣海原中的众人就如同神话中的坦塔罗斯一般，明明眼前就是甘甜的水源和累累果实，但却一口也喝不到，吃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在饥渴中步入末日。
“我们有几天时间？”
“最多不会超过七天。”
七天……
这个时间不能算短，但一想到他们需要在这点时间内战胜一名正向着不可说境地升格的存在，就算是神乐，长谷川这样从死鬼堆里杀出来的宿将也有些绝望。
“怕怕怕，怕个球！怕死不当除灵师！”
在手提电脑上捣鼓着什么的张博士却从屏幕里拔出脑袋来，操着家乡话说了一句华语。
他将手里的电脑一转，让屏幕对着另外两人，把桌子拍的砰砰作响。
“只要把它骗到这里来，别说七天，半分钟都不用！”
“你果然还是在咱们地下偷偷安了炸弹是吗……”
神乐局长有一种扶额的冲动，她心中甚至短暂的产生了一种“这家伙是不是比千手更危险”的错觉。
不过现在不是揪着这点事情不放的时候了，比起自己屁股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能把全楼除灵师送上天的炸弹这件事，她现在更担心的是炸弹的威力到底够不够。
“我立军令状！”
张博士当即叫嚣道，对神乐质疑自己的专业技能这件事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慨。
虽然他的专业其实是灵力性质分析。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长谷川站出来打了个圆场，然后继续探讨起这个计划：“那么，我们要怎么把千手引导到这里呢？”
“…………”
“”
“你们别看我啊，我就是个研究员！”
看着理直气壮的张博士，两人脑海里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某个预言里号称只要给猫戴上铃铛就能让它捉不到自己的老鼠的故事……
第211章:空中飞人
事实上对策局的估计还是过于乐观了。
按照他们的想法，既然对方不打算直接掀桌子，那么只要在七天之内将幕后黑手击败，或者说，将对方引导到对策局大楼然后连人带楼用自爆弹送上天，就算是可喜可贺的又渡过了一次危机。
至于在那之后一整座城的爆炸目击者要怎么处理……那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情了，反正到那时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应该已经和幕后黑手同归于尽了，这种幸福的困扰就交给后来的新除灵师们吧。
很显然，虽然嘴上反对，但分局的两位管理人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张博士的理论洗脑完成。
但是，幕后黑手似乎并不打算给他们缓冲的时间。
“妈妈？天上有人在飞。”
因为想要买下橱窗里的玩具，赖在地上不走的小孩子在偶然的抬头时被天空中的景色吸引了注意力，他努力的伸着小胖手，想要摸一摸天上出现的奇怪人脸。
“不许说谎哦，是谁这么教你的？”
年轻的母亲无奈的蹲下来，在孩子的头上摸了一把，想要把他从橱窗前抱走，但孩子此时却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机器人套装，一门心思的把手伸起来抓啊抓啊的。
“真的，有好大的人……”
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让人生不起起来，母亲拗不过，只好试图把他举起来，同时抬头道：“看吧，天上怎么可能有……”
“人？”
除了他们之外，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中的人群都看到了天上出现的巨大人形。
身披一袭宽松的长袍，露出来的手脚细长，面部被兜帽遮住的巨大人形漂浮在城市的上空，它背后生着数不清的手臂，同样的长而细，如一朵盛开的菊花簇拥着当中的存在。
“那是什么？”
“是哪家新游戏的宣传吗，没见过啊，又是克x鲁风的？能不能有点新意？”
“呵呵，看见异形就克苏鲁，什么梗小鬼。”
“大手笔大手笔，这得多少钱？”
“不懂了吧，现在科技这么发达，造这个玩意不值钱的……”
巨大，怪异的飘浮巨像能够让处在城市任何位置的人抬起头就能看到它的样子，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没有人觉得这个夸张的大家伙会有什么危险，毕竟你在街上见到一只晃来晃去的机器龙也会觉得这是什么商业表演宣传，而不是“夭寿啦！赛博坦星人入侵啦！”
在巨人开口说话之前，民众们都是以一种看乐子的心态观察着这个飞天巨像。
直到雷鸣般的声音响彻云霄。
“凡人——不可直视神。”
随着话语，所有正仰着头望向巨人的市民都在同一时间遭受了各种突发状况的打击。
有人莫名其妙的脚下一滑，摔在地上爬不起来，有人因为抬头角度过大而拧伤了脖子，还有站在楼下的倒霉蛋脸接污水……总之，不同的意外同时降临在仰头者身上，并不致命，但足以给他们一个深刻的印象。
一些公共场合中甚至出现了几十上百名市民齐齐倒地的壮观场面。
虽然发生在大部分人身上的只是一些“踩到狗屎”级别的小小厄运，但当事件的基数增加到数千人的范围时，总有一些看似微小的意外会引来恶劣的后果。
比如正在开车的司机只是因为随意的一眼而小腿抽筋，一脚把车子开进了隔离带，站在脚手架上的工人把天上的玩意作为闲聊的谈资，却在突然袭来的眩晕感中失手将锤子丢下楼……
无数人的命运因为这一句话而发生偏移，但是天穹之上的巨像似乎对此毫不关心，再次用那种宏伟却缺乏情感的声音说道：
“礼神之人有福了，只因浩劫将至，而你们已得了蒙救的预定。”
“无信者，应心怀惧意，因那浩劫将杀死其中的一半，再夺走剩余的一半奉与敬神的人。”
“为避免这灾，你们应去寻那……”
它的话语没能说完，而下方的城市中骤然腾起了四道金光，在空中凝聚成一团，又化作一道天虹，眨眼之间已经来到了巨像身前，午后的阳光依旧明亮，金虹在那光明照耀之中赫然显化出一把长剑，从巨像的顶门没入。
一道金线自巨像的额头起，向其身下延伸，将个巨像的身影一分为二。而剑斩巨像之后金剑仍旧去势不减，直落到巨像下方的楼顶，继续斩落。
金剑坠地，于一声炸响中在地面上斩出一道十数米深，数米宽的裂口，但奇怪的是，承受了如此威力的一击，空中的巨像却并没有被劈开，而是在一阵颤动后化作雪花般的影像，消散在天空中。
于是，远处的观众们也便以为自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虚拟投影嘛，不知道是谁家的新技术，看起来真是够酷。”
“嗯，不知道是以后要上映的电影还是游戏，到时候一定要入手一份——说起来最后出来的应该是主角的招式吧？”
“肯定啊，那个什么神一直念叨着灾祸啊什么的，一看就是那种反派脸……咳！呸呸！”
最后发言的人被从天而降的一坨鸟屎砸在脸上，让朋友们得到了一整天的乐趣。
因为被中途打断的原因，除了那些被波及到的市民，大部分人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只当做一场烧钱的广告，但在另一些人眼中，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失手了吗？”
鸣海原市之外，八尺小姐询问道。
“嗯，被摆了一道啊~”
夜城无所谓地回答道：“那玩意不是本体，甚至也不是分身，真的是拿提前布置好的几个投影仪器搞出来的人造假货，从留在城市里的眼睛里挤出来的力量打了个空，看来这小子并没有因为成功把我骗出城外就得意忘形，真是失策啊~”
“先生看起来可不像是承认自己输了一招的样子啊。”
八尺小姐掩着嘴轻笑道。
“嘛。”
少年同样笑着回应道：“一场戏总要有来有回才好看，而且……我现在找不到这只老鼠的位置这点可不是骗人的。”
在连续被“非法校园集会”“夜间高速路公婆”“未成年螳螂怪人”这种便宜甜点折磨之后，快被憋出点病来的某人终于找到了一件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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