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男人用力挥动手臂想要把鸟赶走,但乌鸦只是歪站在头顶的电线上,用朱红色的眼睛注视着对方。
(马上就要到时间了,不能继续磨蹭下去了)
很想要给这只黑毛畜生一个好看,但奈何迟到会被记上一笔,于是,无心纠缠的白领男只好一手抓着文件包护住后腰,再次伸手去捡那两张材料。
扑棱棱——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他弯腰的瞬间,身后再一次传来翅膀拍打的声音,男人立即把手里的包抓住,将腰护的更加紧实,却冷不防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这该杀的贼鸟竟跑到了前面来,伸长脖子一下便叼住了文件的一角,歪着头,似乎是轻蔑地看了男人一眼,再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只留下一根缓缓旋转飘落的羽毛。
“可恶啊!你妈的给我滚回来!”
男人的怒火终于被彻底点燃,他不顾腰间的疼痛,紧盯住天上的小偷撒腿追赶,一人一鸟很快就跑出老远。
“……呼,呼。”
白领男虽然年轻,但常年的办公室生涯让他的体格并不强健,也就是所谓的“鄙人不善奔跑”。这种院墙围成的小道也粗综复杂难以直来直往,但幸运的是,抓着东西的贼鸟飞行速度也不算快,而且没有插近路的趋势,所以虽然跑的气喘吁吁,肺里像是火烧一样,但男人竟然没有跟丢,一路追到了乌鸦的落脚点。
乌鸦似乎是飞得累了,停在墙头,它脚下是一个贴着墙的垃圾堆,踩在男人的材料上面跳来跳去,白纸上很快就被染上了黑色的爪印形污渍。
“给我滚开!”
男人顺手从文件袋里抓出一支圆珠笔,朝着乌鸦丢过去,笔尖恰好戳在了乌鸦的翅膀上,它呱地惨叫一声,留下两根羽毛扑腾着逃走了。
战胜乌鸦之后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得意的心情,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自己丢失的材料上,抬脚在垃圾堆上踩了两下,确认这堆东西还算结实之后他就踩着垃圾堆向上爬了几步,向着墙头的材料伸出手。
(好,抓哎!)
就在白领男的手指即将触摸到材料边缘的一瞬间,他脚下的垃圾堆在成年人的体重下发生了“雪崩”。
疏于锻炼的男人没能做出半点及时的抢救措施,惊慌的动作反而让他转了个圈,让后脑勺砸在了垃圾堆上。
猛烈的撞击让男人一时间头晕眼花,幸好垃圾堆比想象的要“蓬松”,否则他很可能达成即使在恐怖电影里也非常稀有的“被垃圾堆创死”成就。
仰倒在垃圾山上,男人用力深呼吸了几口气,用手肘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被刚才的动作吹起来的两张材料这时候却飘飘悠悠地落在了脸上,他下意识抬手去抓,结果一只手没法支撑全身的重量,胳膊一软,再一次摔到了垃圾堆上。
(啊啊啊,烦死了!)
[⌒榴@er≮七∈弍∧≌si|Ⅷ⊥san<男人发泄似地一把从脸上把材料纸抓了下来,但眼前的景色却让他楞了一下。
乌鸦。
大量的乌鸦停在他头顶的电线上,一只又一只,几乎挤满了整条电线。
(怎么会有这么多乌鸦?)
聚集起来的乌鸦们没有用那种难听的声音叫嚷,但这种安静却让人更加的隐隐不安,似乎它们正成群结队的监视着自己一样,离他最近的乌鸦身上的羽毛还有些凌乱,正是刚才被自己用笔尖扎过的那只。
“滚!滚开!”
感觉不对劲的男人下意识往身边的垃圾堆里一抓,想要抓点什么去砸走这群怪乌鸦,指尖处反馈回冰凉,微微沉重的触感,他抬手就要丢,却发现手里抓着的竟然是一块精美的金属腕表。
他成家以前也曾经是“表圈”的一员,还曾靠这经历和客户相谈甚欢而为公司拉过一笔订单,所以他立刻就认出这是一块相当有名的经典款腕表,如今这种款式已经停产,目前私下的交易价格至少在六位数,这块表看上去被保养的相当不错,虽然在垃圾堆中待了不知多久,但只沾着些许污垢,却没有划痕,只要稍微清理就依旧能卖个好价钱——如果能把它送给客户,或许还能再拉来一笔单子!
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喜悦冲上男人的大脑,甚至冲淡了对乌鸦的疑惑和剧烈运动后的疲惫,只不过,男人还保持着基本的理智——为什么这么昂贵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下意识地又在发现手表的地方翻了一下,表层的杂物被拨开,这次手上传来的是稍软一些的触感。
白领男人惊恐地睁大了眼。
那是手掌。
僵硬的手掌呈现着白色,部分皮肤泛着微青,因为鲜血早就顺着断口处流了个干净,因为天气寒冷的关系,整只手掌保存的还比较完好,没有腐烂,所以这也让男人清楚地看到了上面的……啄痕。
手掌肉偏厚实的地方被啄的坑坑洼洼,几乎能见到骨骼,断口处的皮肤也有着类似的伤口……是这些鸟做的吗?
男人顾不上分析这种猜想是否合理,他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死人了!
有人被杀了,然后被藏在垃圾堆里!
我要……对,对了,要报警,这里有……
这里……
男人慌乱地拿起手机,却在四处张望时愣在原地。
这是哪里?
周围的院墙和之前的小院落没有区别,但具体的位置却说不上来,他不止一次从这里穿近路到地铁站入口,但此时的小道看着却是那样陌生。
嘟………嘟………
电话中传来无人接听的盲音。
“该死!”男人泄愤地朝着垃圾堆踢了一脚。
然后——整座垃圾山的外层彻底崩塌。
露出来的,是堆在一起的——尸体的小堆。
尸体有男有女,穿着各异,从西装革履道衣衫褴褛各不相同,但死状却基本一致,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全都布满了某种锐器造成的小伤口,四肢都被切断——但这并不是杀死他们的原因。
他们的头部,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所有尸体的五官都变成了黝黑的洞口。眼球,鼻软骨,舌头……所有的器官都不翼而飞,只能看到里面已经干燥的伤口,一些空洞的边缘还残留着白色的凝固脑浆。
他们就这样被杀死在小巷里,然后又用垃圾遮盖起来……
“啊…………”
只有在恐怖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场面夺走了白领男的理智,男人惊恐地倒退两步,手里的手机也失手落下,他下意识弯腰去捡,脑中却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个念头。
(这是谁做的?是谁在这里杀了他们?)
然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有些熟悉。
“呱!”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男人本能地伸手护住腰,但这一次的乌鸦却没有从身后偷袭,他感到肩膀一沉,那黑色的鸟便落在了他的身上,下一秒,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他的半边视野陷入黑暗。
发出惨叫,男人不顾一切的伸手想要抓住那只鸟,对方却一拍翅膀再次飞回到了电线上,嘴里像叼着颗葡萄一样叼着自己鲜红,充满血丝,还连着一根神经的眼球,歪歪头,挑衅似的一口吞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男人捂着眼,鲜血不住地从指缝流出,剧痛,恐惧和疑惑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现在他要做什么?去医院?报警?上班?
混乱中,第一个清晰的念头冒了出来,逃!
他胡乱挥着手,赶跑了乌鸦,大喊大叫着奔逃在街道上。
白领男人捂着眼睛向前逃窜,指缝中流下的鲜血滴答在地上,连成一串省略号,天空中,乌鸦们成群地飞舞着,仿佛一团乌云,不远也不近的跟随着地上奔逃的男人。
男人跑了很久,始终也没能找到从小区中离开的出口,也没能甩脱天空中的鸦群,眼前永远是同样的院墙,不大的居住区似乎成了无限宽广的迷宫,让他这只蚂蚁即使用尽一生也摸不到边缘。
就在他几乎要因为疼痛和疲劳瘫倒的时候,前方的转角处忽然闪过了一片衣角。
顾不上其他,男人连声大喊着求救,对生的渴望让他凭空又生出了一股力气,一手扶着墙,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天上的乌鸦似乎也因为人数的增加而不再靠近,被他越甩越远。
“救,救命!人死了!鸟在杀人!我的眼……”
男人说着颠三倒四的话,跑到了刚才有人停留的地方。
(太好了!终于)
寒光闪过。
(哎?)
男人愣在原地,看着和手腕分离,落在地上的,刚刚按在墙上的手掌,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对方并没有给他回神的机会。
寒光再次闪耀——男人剩下的一只手和双体也从身体上分开,他的身体摔倒在地上,在这个视角下,走过来的人就显得更加高大而可怖。
穿着红色的披肩,带着兜帽的魁梧巨汉,这幅打扮让他想起了曾经在电影中见过的,西方的刽子手。他手中拎着伐木用的,半个身子高的斧头——那上面还染着新鲜的血迹——一步步走了过来。
利斧高举,男人听到兜帽下传来低沉的声音。
“赞美……好运国王。”
嘭!
高大的红衣男人抓着尸体的断臂——成年的男人在他手中就像是个仿真的玩偶——拖着他向之前的垃圾堆走去,他的身后,鸦群们纷纷落在地上,开始啄食留在地上的断手和断腿,一只胆子比较大的乌鸦停在白领男的肩膀上,一伸头,将仅剩的眼睛也啄了下来,然后将头伸进了尸体的眼眶里。
响亮的惨叫声在小道中回荡,但却像是被那些并不高大的围墙吸收了一样,当来到巷子口时已经微不可闻,只有站在出口处的红衣人像是能够听到一样,安静地等待着,直到一切声音都归于沉寂,他才将手里的蜡烛放到地上,转身离开。
第216章:本是同根生?
“听说了吗?柴谷家的儿子昨天突然就带回来了一个漂亮女朋友,说是在教会的聚会时候认识的。”
“看见了看见了,今早上我还看到俩人一起出去传教呢,好的跟什么似的。”
“说起那个什么教,你们家有人信吗?”
“还没,但听说入教就有东西送,我今天下午做完家务也打算去广场听听他们到底说的是啥。”
“我家的老头子到是信了,他本来还嚷嚷着这些玩意都是骗人的,结果晚上回来的时候脸白的跟纸一样,手里抓着跟点着的蜡烛,怎么也不肯放手,非说一放手就有人会来割他的耳朵,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今早总算好一点,结果天刚亮就急着出门参加什么活动了,真是搞不懂他。不过嘛,总比没事就去赌马,玩柏青哥来得好,要是知道是谁的功劳,我还要好好谢谢他哩。”
“阿田太太不如你也去信那个教好了,到时候和你家那位一起去,不然可小心他也在外面给你找个漂亮教友回来。”
“呵,瞧得上他?”
拐着菜筐的妇女们站在街头闲聊着,这是她们一天之中最放松的时刻,不过话题总也离不开最近几条街里的鸡毛蒜皮,家长里短。而最近最是火爆的自然就是和那个突然出现的“烛火教会”有关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街上传教的教徒们越来越多,几乎随便走几步就能看到在空旷地方聚会的信徒们,要么是聚在一起默默地念着什么经文,要么就是热情地像路过的一般人推销他们的教会,也信这教不知道有什么好处,反正最近开始相信这帮家伙的人越来越多,虽然这些信徒们没有搞出什么事情,但日益增加的人数还是让普通人开始觉得有些不适应。
看着周围的″2)人一个个*(8″都融入了某个团体,开始践行着同样的观念,穿着?6*(类%9()*似的?5*(衣物[9<,而当他们的数量逐渐增≥3∠多的时候,还∝0¢保留着原本习惯的“你”反而有一∑7≯种自己被孤立的感觉,就算那些人并没$~<有什么△群∽不善的行为也/-≥是一样。
不少人就为了摆脱这种别扭的感觉,也加入了教会,成为信徒的一份子。
当然,不愿意这么做的人自然也有。
穿着水手服的高挑少女从路口经过,听到这些妇女的谈话后脚步略微一顿,手下意识地握住武士刀的刀柄,但最终也没有向她们说什么,继续向前走去。
月池命最近几天十分烦闷。
她对于这个所谓的烛火教会总有一种难言的反感,但却说不出什么原因,毕竟这些信徒除了喜欢拉着人传教,而且到处聚会之外也没有做什么明显有害的事情。最后她只能将这种直觉上的反感归因于对策局发出的,对传教士的搜捕命令。
提到对策局,月池命的眉头皱的更加明显。
除了“继续清除新生的灵体”和“抓捕带头的传教士”这两个任务之外,本部再也没有发布其他命令,就算作为副队长的自己去询问之后也只得到了“权限不足”的答案。
局长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既然不想被我们知道,应当也是有理由的吧?
由于灵体诅咒的多样性,这种需要对除灵师隐瞒信息的情况虽然稀少,但也称不上凤毛麟角,这也是在“除灵守则”上明确列出的重点内容,所以她理论上并不应该因为这种事烦心才对。
只不过……
果然是最近和人交流太少的关系吧?
白鸟正被责令反思中,其他的除灵师们也因为需要各自负责一片区域的灵体消灭而难以见面,月池命也被取消了休假,几天来都在机械性的巡逻和除灵中度过。但即使他们这样努力的战斗,数量上处于劣势的除灵师们也无法彻底将灵体数量限制在安全范围内,网络上的灵异消息已经从“饭后闲谈”逐渐向着“亲身经历”演变,这样下去,就算是普通人也会开始注意到不对劲——由于案件的增多,父亲也已经在警局中连续熬了几天。
而且。
就连百目君也……
(不,百目君那么强,他一定不会出事……说不定他也在为了城市的安全而战斗呢!所以,我也要尽自己最大%ⅱ″8()*陆∧酒∪吴∫九?/Ⅲ%^领∵起}的努力!)
想到百目诚之后月池命到是重新鼓起了些精神,恰好这时耳机里也传来了来自本部的通信。
【月池!发现了传教士的踪迹,位置在你的三点钟方向,而且还在向你靠近——朱之队的人正在后面追着他,请立刻前往夹击!这次很可能抓住对方!】
“明白!”
月池命精神一振,强行把自己的思绪按平,灵力聚集在双腿,一个弹跳跃上了身边的屋顶,搜寻起目标的痕迹。
很快,她就看到一个披着醒目红衣的人影正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移动,虽然他穿着一套不利于移动的衣着,但却有着惊人的敏捷,而他身后正有一个除灵师紧追不放。
(来了!)
看清形势之后,月池命一跃而下,在空中用灵力制造出临时落脚点,几个飞跃就逼近了对方——恰好目标正被后方追兵逼进了一处没有岔路的道路,在二对一的情况下就算他插上翅膀也跳不出这封锁线!
追在传教士身后的是夜城在恶犬事件中遇见过的新人除灵师,和月池命类似,是那种满腔热血的小青年,再加上以往的抓捕行动中顶多是让传教士逃走,并没有被埋伏的记录,所以他在追赶对方时毫无警惕地跟进了这条无人的道路——事实也证明这个选择并没有错。
“月池队长!”
同样在耳机中听到了有人支援的消息,除灵师喜出望外地抬起头,恰好看到月池命从远处飞跃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她的指令声。
“封住出口!”
“明白!”
除灵师再次将双手一合,黄色的“此路不通”封条从衣袖中变魔术一样地弹射出去,飞快将自己这一面的路口封锁完成,而月池命也射出连着飞刀的赤色细绳,在另一端的路口反复来往,几下子便织出了一张赤色的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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