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浊紫色的业力化作刀刃，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肉体人格”的力量在原主人的控制下暴走，不再维持他的生命，反而将明盛兼言的身体像揉面一样捏成了一个肉团，全身被搅动的痛苦摧毁了他的理智，让他惨叫起来，但一时半会又无法死去。
“你是……”
月池优谨慎地退了一步，从刚才的对话来看，明盛兼言和出现的女性是同一阵营，但动作上却又并非如此，对方的残酷手段也说明她并非善类，这让月池警官不得不提起警戒心。
“我对你没兴趣，就像对你那个无聊的女儿没兴趣一样，不过，我要带走他。”
穿着黑和服的娇小少女面容冷漠。
“反正这废人死定了，不需要再来一次二选一——你就把这当成是里世界的恩怨，留着干净的手，继续保留在你女儿心目中那种恪守法则的铁人形象好了——当然，愿意沉浸在过去的悔恨里，不打算走出来也是你自己的权力，我才懒得管。”
说完这句话，黑和服少女将明盛兼言的人丸掂在手上，哼唱着奇怪的歌谣转身飘走。
“赶快放了我……啊啊啊啊……否则大人祂不会……你这……唔啊啊啊啊！！！”
被捏成球的明盛兼言发出断断续续的凄惨叫声，而黑和服少女的回应，则是收紧手掌。
啪叽。
肉球像鱼泡一样被捏爆，化作肉泥从指缝中流下，而远在城市各处的“明盛兼言”也在同一时刻爆炸成一堆肉末。
但这还没有结束，明盛兼言的灵魂刚刚脱离肉体，就被大量的业力包裹，业力的主人却没有直接碾碎的它的执念，反而在摧毁灵体的理智之后放缓了速度，带给对方尽量漫长的痛苦。
“这就是不知所谓的废物，贸然向主人呲牙的后果。”
花子小姐回过头，看着似乎轻松了一些，又怅然若失的月池优，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您是不会落入哪种可悲境地的，只要是为了您，一切的阴暗，就由花子这样的污秽之物去做好了。”
“我的创造者，我的光，我的一切，我的救世主啊……”
“花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谁也不行……”
第237章:齐聚一堂
“唔……”
夜城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上增加了一点什么东西，但仔细去感觉的时候又说不清楚。
在神国雏形破碎之后，他的本体瞬间就回到了鸣海原，然后月池命和心园白鸟很快也相互扶持着赶了回来，道成寺家的纸鹤紧随其后，妖怪们这次到是没有掺和进来，不过夜城自身曾经展露过的妖力就足够让其他人默认他代表了一部分妖怪的意见。
除灵师，退妖师，妖怪，鸣海原修行界中势力最大的三方齐聚一堂，而除了他们之外，会议室里还多了几个长得非常……接地气的角色。
看起来高壮且彪悍的胖大妈，老农民一样的木讷汉子，油头滑脸一嘴中英杂交话的西装男，细眼睛高颧骨的尖刻妇女，还有戴着大金链的纹身光头男。
比起出尘脱俗的修行者，这几位这么看都更像是从全国各地芸芸大众里按照最刻板印象挑选出来，俗得不能再俗的市民代表，但他们处变不惊的态度，略带傲慢的眼神和各自脚边的动物，却证明着这个古怪的小团体不仅都是修行者，而且哪怕对上对策局也有着不落下风的底气。
没错，这看起来就个个身怀绝技的中年天团就是花仙婆为首的“五仙教”。
除了见过的花仙婆，老柳之外，西装男就是阴晴馆的原主人“黄仙峰”，另外两位没见过，不过从各自身上的动物也看得出来，应该就是胡白二位“大仙”。
华国五人组修为在这片小地方算是顶尖，又不需要到处救火，之前的事件到没有对他们产生太大的影响（当然，好运国王真的把这里化作神国又是一码事），所以没什么损失，反而还在刚才帮了夜城一个小忙——驱赶流浪动物，为月池优制造出一条不会被明盛兼言察觉的追踪路线就是他们的手段。
他们所代表的的是鸣海原的自由修行者们。
而这些人此时聚在一起的原因，就是讨论这次事件的后续处理办法。
神明，这个词放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足以带来一场恐怖的风波，无论结果如何，一片腥风血雨是避免不了的，越是“识货”的人，就越是能理解这个词的沉重与……可怕。
但鸣海原的事件，却以一种相当“平缓”的方式画下了句号，一些精神力不够的市民或许会因为愿力被强行抽取而受到伤害，而之前明盛兼言制造的大量灵体也造成了一些受害者，再加上诅咒信造成的各种事件，像是午餐碎尸案，镰刀手学生之类的案件，加在一起的伤员大概有整整……
三位数？
嗯，把头疼脑热的后遗症也算进去大概能到四位数吧——
在听到这个预测结果之后神乐局长那叫一个喜出望外喜形于色喜笑颜开……直到看见前来汇报的张博士古怪的眼神后才干咳一声板起脸。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最好情况也是对策局全灭，城市市民的伤亡以万计数的心理准备，而对策总局调用沉没级灵体把鸣海原彻底埋葬到地下这种最差的结局也不是没有考虑过——鉴于对策局最初的处境，这个结局的概率可比前一个高出不少。
哪怕她最乐观的估计，和现在这个结果比起来也堪称惨烈，这让她如何不开心？
号称不动局长，面对年兽也没有半分动摇的神乐在这时也有一种想要……抽一边张博士几耳光，看看是不是在做梦的冲动。
至于为什么是张博士——丫仗着最适合动手压制他的长谷川在外面检查除灵师的伤亡情况，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地跟“千手”尬聊，而且永远会把话题在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生硬转折中扭到诸如人体研究，献身科学的话题上。
这要是千手——现在应该叫百目诚发起怒来，一只自爆爱好者死不足惜，但要是人家一怒之下连人带楼一起炸了怎么办？
幸好，虽然不知道原因，两人却偏偏一副聊得起劲的样子，这也是神乐局长没有强行把张博士赶出去的原因。
对于代号千手，身份暂时判断为百鬼院家养子·自由退妖师·百目诚，对策局不得不像对待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核地雷一样，千般小心，万般留意。
虽然对方是整个鸣海原的救星，但这种强大的存在哪怕只是站在一个地方就足以搅动风云，无论是总局的命令还是自身的责任感都让她必须去确定一些事情。
想到这里，神乐局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带起话头。
“百目君……”
“哦，我在。”
和张博士聊得正欢，夜城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转头看向神乐，这个“砍过他”的局长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那种标准的干练女士，一只袖管空空荡荡，另一只手上戴着白色手套，手套下同样是坚硬冰冷的金属。
（月池学姐以后可不能变成这样）
这是夜城的第一印象。
神乐不是山姥，不知道对面的“强者”脑子里正转着什么没名堂的念头，她斟酌着语气问道：“百目先生，今次对策局全员和鸣海原市上下皆蒙您施以援手，才得以安然度过此劫，但不知道阁下之后……有何打算？”
随着她的问题，会议室中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夜城身上。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夜城能够把一座城市的人从几乎必死的灾难中救下来，自然也有能力把之前的事情重演一遍，说的严重些——在他决定对策局展露力量的那一刻起，鸣海原在事实上就成为了他的私人王国，无论是顺其自然，还是按喜好修改城市的规则，哪怕他要求建立一个全民从信仰好运国王改成信仰千手神明的教徒之城，至少在这一刻，任何人都无法违逆他的意愿。
只不过，夜城并不会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他只是不解地歪头道：“打算？不是应该你们去打算吗？我又不知道怎么缓解这事的后遗症，有个人倒是知道，但她不想和你们打交道……”
“不不不，我们不是想劳烦您继续解决问题。”
神乐急忙否定道：“我们只是想要知道，您之后是否有什么……吩咐？”
“哦，这个啊……”
夜城停顿了一秒钟，然后对着屏住呼吸的神乐随口道：“那就，一切维持原样吧。”
他没有改造鸣海原的想法，在井山公寓的隐患被消除之后，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出现需要他出手的事态才对，他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吸收这次事件中获得的收获。
“明白了。我们会保证您的生活不会受到任何骚扰。”
对他的回答神乐局长早有预计，或者说，她故意把这句话当着所有人面前问出来就存着一些小心思——在千手都这样说了之后，无论各方原本存着什么样的想法，至少在千手的恐怖印象在所有人心头消散之前，鸣海原会迎来一段难得的和平时光。
“啊，对了。”
夜城却突然再次开口。
“倒也有件事要确认——”
第238章:庙小 ,池浅
大家都是东亚文化圈的一份子，当然明白这种话术就和一串好话之后的“但是”一样，后面的东西才是重点。神乐局长心里一咯噔，但还是保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诚恳道：“您请讲。”
“我想问，这次的事，对策局那边……有什么看法？”
从八尺的态度，和张博士刚才说的零碎话语中他能猜到，这个世界的人对于“神”的观感好像不是太正面。
巳生婆婆当时也和自己说过见到号称神的玩意就快点跑这样的话。
如果这些二手评价不能完全当真，他可是还亲自体会过念诵号称一切诸佛菩萨之总咒：光明真言的效果——那个血海之下的巨大肥仔比上辈子的猴子给他的压迫感都要大，他很怀疑这个世界正道功法没人练的原因就是一念真经晚上就会有对应的大只佬跑到你的梦里把人好味掉……
而对策局被一封来源未知的威胁信吓到自寻死路，这说明自己表现出的力量哪怕不是神，在他们的思维里也相差不远。那么如果他还打算在鸣海原生活（至少一段时间），对策局的态度就是不能忽视的一件事。
“没……”
“没问题啊！”
惊喜于对方的要求竟然这么低，神乐局长松了口气，打算向夜城传达总局对千手的统战政策，结果一旁再次蹿出张博士，他一脚踩在椅子上，拍着胸脯道：“太简单了！认知过滤网保证了这段时间鸣海原里发生的一切在在总局那边都是情报黑洞，如果时间再拖长几天，那边可能会有怀疑，但现在只不过才过了三天左右，这点时间完全不会让那帮过时的老家伙起疑心。”
“而且最妙的是，那个半成品神明帮我们清空了井山公寓，虽然有点可惜，但正好可以把一切麻烦都推到恶灵身上！谁有疑问？证据跟着恶灵去找阎王爷了，谁不信让他跟去找啊~”
“当然啦，百目老哥你是聪明人，像神乐局长这种大人物的保证肯定是不能全信的——所以这时候就轮到我出场了！”
他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微型通讯器，两根手指推到夜城面前：“安在总局八云之庭里的窃听器，华国技术，位置在三号座的屁股下面，保证连老头子肠胃不好的咕噜声都能听个一清二楚！这样一来，在总局的政客们出尔反尔之前你就能够出现在他们的阴谋小屋里，挨个狠狠踢他们的屁股！”
他卖力地推销着这个可疑的玩意，对着夜城挤挤眼睛。
“是不是非常物有所值？我的条件不难，只要百目老哥你告诉我一件事就行，现在的你……有没有，成为神明？”
房间中陷入死寂。
就连再次从桌子下面抽出铁扇，打算物理送走这个给对策局丢脸的家伙的神乐所长都黑着脸停下了动作。
无他，这个问题……实在过于敏感了。
万一百目诚认为这是一种冒犯性的试探，就算他不会对除灵师做什么，以后双方的关系也必然走向陌路，而一旦总局知道这件事，以他们一贯的行事风格，把目前的分局人员作为赔礼“送”给对方不是什么难做的决定。⌒司√∧2△⌒兒+纠^、⊥/弎*
打破这种危险的沉默的人，正是夜城自己。
他随口道：“说了你可能不信，但我确实不是神。”
“这么逊的神，我很怀疑吃下去会拉低我的纯度。”
很遗憾，这条世界线的霓虹并没有一个会打拳击的搞笑漫画家，所以没人会配合着接梗。
不过他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只要对策局脑子正常，就不会对一个在吃神这件事上挑食的家伙轻易动小心思——以他对鸣海原分局的印象来说，霓虹的除灵机关虽然在能力上不那么靠谱，但态度还算是端正，不太可能出现主动作死的行为。
夜城的态度被确认之后，很多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复出的前大将被讨取，恶灵聚集地井山公寓也被清理一空，成了普通的危房，妄图成神的疯子也被制裁了，最大的三方势力明面上没有矛盾，再加上一个实力高到看不懂的强大存在打算过平静的生活，理论上来说鸣海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世界少见的和平城市。
这么一个小地方还能在冒出了三位卧龙凤雏后还能再藏着一个准备摘果子的司马懿？不会吧？
至少现在会议室里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在大家最后象征性的表示都赞同和平与发展是现代世界的主旋律之后就准备各自散会了。
在那之前夜城还特意提了一嘴有没有适合入门的修炼法门——其实他不太抱什么希望，对策局总局或许会有一些未分裂的传承，但绝对不会是最好的那一批，同理天圣宫也一样——在吞了明盛兼言的眼睛之后他自己也有了些收获，提这个要求虽然也抱着“万一捡漏了呢”的心思，但更多地还是给对策局一个交流的口子，两边都好做事。
对策局的几位还要准备对一对口供，以应付总局的询问，巳生神主通过纸鹤式神和夜城约定过两天见上一面，出马仙小队则表示了准备离开鸣海原的意愿，他们来这里就是看中了这地方原本的一滩浑水，接下来的鸣海原显然已经不再适合这群人的生活习惯，从花仙婆在拍卖会上透露出来的信息，这群人似乎也在找什么东西，大概是延寿的珍宝？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们还是死皮赖脸的用这点交情和夜城交换了通信方式，看在对方也尽力帮过自己的忙的份上，顺便还可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夜城也同意在他们有需要的时候去捧捧场子。其实相比职责所在的对策局，花仙婆这种老江湖更明白要怎么和夜城这类人相处，也不用担心对方真敢拿这份交情去拉着夜城做什么他不愿干的事。
至于其他的琐碎事情就不是夜城需要考虑的了，一场事了，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夜城当先走出对策局本部，身边是表情复杂的百鬼院橙和觉得自己没完成任务而情绪低落的巫女小姐，月池命和白鸟也跟了出来，身上还沾着下水道污渍的月池警官站在街道对面，看到手臂打着绷带的女儿面色一紧，随后又表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虽然比较顺利的解决了事件，但被卷入的人们的心情却没有多少轻松。
月池命：自认为自己的动摇成为了整件事的导火索。
心园白鸟：发现自己在临场经验上的极度匮乏，又被同母异父的哥哥当成了消耗品，平时傻乐呵的劲也蔫了不少。
月池优：纠缠了十几年的事情终于彻底结束，他的心情理论上应该算是轻松，奈何刚才又经历了一次场景重现，加上看到自己女儿负伤归来，想关心又不好意思，只好黑着脸杵在一边。
百鬼院橙：发现自己一直被自家老哥蒙在鼓里，累觉不爱。
道成寺晴：没能够完美完成夜城的任务——虽然和上面几个比起来不个事，但由于性格的原因，她的心情反而是这群人里最差的。
至于夜城，虽然这条咸鱼对于事件刚开场就被人阴了一把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惭愧的感觉，但正为要怎么开导上面一群挎着脸的家伙头疼。
“啊——对了对了，大闹了一场之后肯定都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即使活了三辈子，但并不能算得上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男人试着缓解气氛：“大家也可以好好聊一聊——”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严肃起来：“说到底，这次的事件，完全就是因为沟通不畅引起的。”
如果月池命可以早一些和夜城说起自己的困扰，如果白鸟能在收到传单之后不那么冲动，而是先和月池命商量，如果月池父女没有因为过去的事而交谈甚少……
“言怪”说到底也就只是在“模糊不清的传闻中”才会诞生的东西，只要人们之间能够坦率的交流，自然也就没有了它生存的土壤。而一旦反过来，哪怕是微小的误会也可能在最后滋长成裂谷，酿成出无法挽回的后果。
如果说明盛兼言的事情对他有什么启示，大概也就是这个道理吧，放任晴和自家妹妹跑去对策局，也是他在这种心态下做出的决定。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自信满满地说的出自认为很有哲理的话之后，大家的眼神却变得有些奇怪。
“要说没有好好沟通——百目君也差不多吧。”
第一个发难的竟然是月池学姐：“明明百目君早就在背后解决了问题，却偏偏要藏到最后才出手——
“哎？不是，调查明盛兼言的情报，还有找神像的节点也需要时间……”
“对啊！大哥你竟然偷偷在我身上藏了那种可怕的红色东西！是从什么时候放到我身上的啊！”
“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不对！什么叫恶心，我的血海可是帮你挡下了明盛一泷……”
“什么？百目大人你竟然在才第二次见面的人上就放了标记吗？！”（虽然是生气的表情，但看起来总觉得有些潜台词）
看着逐步逼近的几人，夜城连连后退，冷不丁看到一旁的月池警探，当下口不择言道：“对，对了！之前都是月池警官不让我说的！你们知道我根本不懂怎么查案子，都是月池伯父之前说什么小心调查，避免打草惊蛇，做万全准备再出手之类的话！”
“嗯？”
正在一边看热闹的月池优万万没想到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看到女儿撇来的危险目光，老父亲当即就绷不住了。
“咳咳，一派胡言！没有的事——你小子不要血口喷人……我当时说的是多调查出一份情报，就能多一份胜率，从来没说过这之前不能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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