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道成寺晴，灰白化。
“百目大人！”
像每一只打架失败的小猫一样，第一反应是回到自己最亲近的人那里去求安慰。巫女小姐咬着纸巾，眼泪汪汪地看着夜城，而后者只好无奈地抬起手指，在道成寺晴惊喜的神情中，一颗金色的眼瞳从自己的影子里浮了起来。
“你们身边都有这东西，嗯……可以感知一些危险啥的，也能和我通过这个交流，对着它写字就行，遇到特别危险的时候就用力用随便什么力量往它里面灌，我就会马上感觉到……还有，额，尽量不要用它做太危险的事……”
反正妖之眼的存在在好运国王事件结束的时候大家就都看到了，夜城也没打算隐瞒什么——他的想法就是很单纯的想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其心其行澄如明镜，没有一点点污秽的想法在里面（真的）。
所以把这东西拿到明面上也没什么问题，而且妖之眼也能简单使用他存在里面的妖力，虽然量不多，但金行妖力本来就不以量取胜。在鸣海原能正面接下一剑的存在一只手数的过来，而只要正面拦不住金光，谈论妖力量的多少就没有意义，让她们主动使用这眼睛的话说不定能更好的的保护自己。
唯一的问题是……夜城总感觉道成寺小姐看着手里眼珠的表情不太对，总给自己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这也是他补上最后一句话的原因。
“不不不，怎么会呢？百目大人赠与的宝物，小女子自然会用最珍重的心情保留下来，作为一生的宝物对待。”
（你这样说我就感觉更奇怪了啊……）
在对方因为愈发不妙的预感反悔之前，巫女小姐就把妖之眼放进了自己的袖袋里，而且一副打死也不交出来的视死如归表情，于是夜城也只好作罢。
对这个小插曲，橙因为之前就见过妖之眼在面前变成金光分身的样子，并不奇怪，零依抖了抖自己的毛发，准备干掉第三只烤肘子，反倒是张博士一脸惊叹地凑了上来。
“唔……这可真是少见，不，应该说是完全没有见过。”
他的手指在镜片边缘来回挪动，镜片的位置随着手势变化，组合成一副新的厚重镜片，对着妖之眼之前停留的位置一通猛照，直到巫女小姐警惕地放出式神，对他发出嘶嘶的威吓才收回目光。
然后，男人推了推眼镜，对夜城低声说道。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百目大人似乎……同时拥有妖力和业力？”
“这个你们早就知道了吧？”
夜城点头。
他同时有着妖力与业力这件事并没有打算对别人隐瞒——或者说，就算想要隐瞒也瞒不过对策局，荒川宅，妖怪天守，还有海岸的几次战斗中他都没有刻意收敛妖力和业力的发散，虽然经常被迫害，但对策局到底也拥有着最完善的监控设施，尤其是海岸时和年兽的大战，只要对策局用收集到的数据稍微对比一下就能把他之前出手的记录全部揪出来。
“这倒没错。”
如果是总部的管理层，大概会说什么“我们不会对您监视”之类的套话，但张博士没有那种习惯，他直接说道：“不过我们本来只认为您是‘能使用业力的妖怪’——毕竟这样的记录虽然稀少，但并非没有。”
“不过，现在看来，您并不是那种靠掌控灵体来驾驭业力的类型呢。”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光芒：“妖力和业力的融合……这可是连我也不敢想象的领域——这样！”
说到一半，男人又一次兴奋起来，站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对夜城大声道：“只要告诉在下这是怎么做到的，在下就立刻背叛对策局，到您的手下做事，怎么样？以您的力量，加上我的智慧，想必不久之后鸣海原就——”
咚！
在白鸟“师父你在说什么啊！”的喊叫声中，出现在张博士背后的长谷川队长抬手就是熟悉的擒拿术，将他结实地按到在地上，朝夜城鞠了一躬，然后拖着张博士的脚就这么离开了食堂。
“等等！长谷川你这混蛋！你知道自己正在扼杀世界进化的机会吗！放开我！我为对策局立过功！我要见局长！！！”
张博士的声音在走廊中渐行渐远，最终归于一声不那么清晰的碰撞声里。
可靠的冷面硬汉，对策局特动队所属，长谷川队长，今天也维护了城市的安全。
第277章:大新闻的前奏曲,不过是别人家的
长谷川的到来非常及时，毕竟谁也无法确定象张博士对爆炸的迷恋加上夜城的金光神通之后会发展成什么见鬼的玩意。
而在他离开之后不久，神乐局长就亲自来到了食堂里。
“百目大人，您今天来访是为了……”
她的神色有些严肃，大概是觉得夜城会亲自过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倒也没什么急事。”
夜城放下筷子，做了个安定的手势：“只是来看看对赤鬼的研究是否有什么进展罢了，顺便想要请您看看橙她有没有作为除灵师的天赋。”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神乐局长的表情放松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终端，点开屏幕道：“我们已经破解了黑龙组带来的药物，简单来说，药物的效果是清除目标的记忆，吃下药的目标会在短时间内忘记掉本能和常识之外的所有东西，目前不能确定是暂时性还是永久性的，不过样本已经消耗了一半——我们会争取在样本彻底消耗完之前搞清楚这一点。”
“听起来就是很适合犯罪的药物……”
夜城道：“关于赤鬼呢？”
“……十分遗憾，我们还没能从尸体中分析出太多有用的信息。”
神乐局长摇头，然后又很快补充道：“但我们已经探测了尸体中残留的执念，初步得到了一些结论。”
“这些变成赤鬼的人类，并没有清晰的执念——对于被杀死的人类而言这很不正常。”
在战斗中死去的人往往都带着激烈的情绪波动，仇恨，思念，绝望……几乎不可能没有负面执念，所以这些人类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才会是如今这幅样子。
“我之前捉住了一个黑龙组成员，但在逼问他的时候他突然开始变身，游乐场里的其他黑道也是在同一时间开始变身的。也就是说，他们的一举一动应该是被某种存在同时操控，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呢？”
听到新情报后，夜城立即联想起了自己在抓捕高个子的时候遇到的情况。
“这个……很有可能！”
神乐局长眼前一亮，肯定地点点头：“根据检测结果，这些尸体上残留的执念衰弱的程度十分接近——如果像您说那样，一切就能够解释的通了。”
“这些黑龙组的成员，生前一定接受过某种同样的，精神层面的冲击，这完全抹消了他们的理智，所以才会留不下清晰的执念！而从执念衰弱的幅度来看，冲击的力度和时间也几乎相同。这些人一直都被某个存在监控着，当它发现有泄露情报的危险，就直接抹消了所有成员的记忆和理智！”
正直的局长眼中闪过厉色，显然对这种做法感到愤怒。
“抹消记忆，远程监控，还有这种控制人类变成妖怪的方法……”
夜城自言自语道：“总觉得有人在憋个大新闻啊。”
不过嘛……既然现在被他遇到，那么事情就还不算大。
话说回来，案情能在短短几天里被破解的七七八八，也对亏了道成寺家和对策局首次合作。如果让两边像之前那样老死不相往来，各做各的事，对策局大概还在为人类和赤鬼的关系发愁，而道成寺家也不会知道黑龙会有着清除记忆和远程控制的情报，单独去解决黑龙会的话，大概就会因为情报的关系吃不少苦头。
而夜城……缺少研究人员的这家伙大概只能靠网站搜一搜黑龙会的资料，然后单枪匹马把全霓虹叫这个名字的极道组织用遍历法全都收拾一遍吧，考虑到他一定会让事情闹到最大程度的光环，等他找到正主的时候，指不定又要见到一城的赤鬼和拿市民当肉盾的幕后黑手。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爷也是有情报后盾的人了！
愉快之下，夜城决定进一步完善自己的后勤团队，他对神乐局长提议道：“现在的问题还有两个，一个是黑龙组和荒川组的交易，荒川组需要抹消记忆药物的原因应该比较简单，或许是用来掩盖他们杀害人类的罪证，或许是为了研究控制怨灵大群的方法。问题是……黑龙组需要从荒川组那里得到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随着荒川茂的死去再也得不到答案，不过荒川组的干部在那天晚上应该没有全部被杀死，如果能找到几个人的话，说不定能问出点线索来，这件事可以交给对策局来办。
“第二个问题，黑龙组和赤鬼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人类和妖怪，在这个世界中的大部分地方相处的都……不太融洽，不是所有妖怪都想白山君那样有一个本来属于人类的灵魂，又修行了功德相关的法门。
那么，一个黑道帮派，是怎么做到得到变身妖魔的能力的？又想利用这种能力做什么事情？
听起来就很不和谐……
更重要的是，这种合作之下，握有主动权的一方究竟是人类，还是妖怪？
这个问题对策局和道成寺家恐怕都难以回答，所以这个时候，就要请出第三位援军了！
“请求妖怪的帮助？”
神乐局长皱眉思索：“白山君的行事风格我也从巳生神主那里了解过一二，不过，就算她对人类没有恶意，她手下的妖怪们……”
“不成问题。”
清冷，高贵的声音忽地在几人身边响起。
银色的辉光从夜城的身上冒出来，在空中组成一个朦胧的人影，虽然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却依旧能让人感觉到一种端庄优雅的姿态。
“以鸣海原妖怪大将的名义，自今往后，鸣海原的百鬼都将依夜君的意志而动，无计死生。”
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决定整片地带妖怪命令的话语，白山君的幻影向着神乐局长点头道：“关于夜君所说的事情，今天下午吾就会派遣合适的妖怪——不，吾亲自走一趟好了，请在此之前准备好不受打扰的房间和需要吾调查的尸首。”
说完这句话之后，幻影轻轻一震，化作星星点点的光彩洒落一地，留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几人相互看着对方脸上的呆滞表情。
“百目大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神乐局长捂着自己的脑袋，对夜城说道：“虽然在下没资格要求您什么，但……在下还是希望，至少在申报进入本部人数的时候，您其实可以直接一点的。”
“我要是说，我自己也不知道，你相信吗？”
夜城虚着眼睛回答道。
第278章:修行路不通
看着对面的神乐局长一脸“你拳头大你说得对”的表情，夜城无奈地抓了抓头发。
从来是自己靠实力往别人身上偷偷塞东西，这下轮到轮到自己被附身，感觉就很怪。
——白山君的幻术造诣固然高绝，夜城也确实没有去特意留神对方的举动，但在双方巨大的硬实力差距之下达成这个成就靠的不仅是自身的实力，更重要的是对夜城平日习性的充分了解，这样才能在他注意力的死角中维持住幻影的存在。
简单来说，就是被拿捏了生活习惯。
这也是夜城之前脱离幻境之后面对白山君有些尴尬的原因，这个世界上突然就多了一个和你生活了好几个轮回的伴侣，这种事总给人一种……荒诞中又带着点甜蜜的古怪感觉。
他倒不会对白山君的举动有什么介怀——说到底，这种了解是相互的，他也完全能够理解白山君这么做时心里的想法。
一方面是借着这个机会，当着除灵师和退妖师代表的面，把鸣海原妖怪的统治权交给他——这事她想干好久了。
另一方面……虽然外表看上去成熟又端庄，但白山君的本质还是那个夭折的天真少女和山中猫妖的混合体，平日的生活里意外有着缠人的一面。这种做法除了不愿意离自己太远，大概也有一种猫咪在亲近的人身上留下气味的意思在里面吧。
正在想着这些事情，夜城的胳膊上忽然传来一丝疼感，他低下头，恰好见到小梨在自己胳膊上磨牙，然后飞快缩回主人身边的一幕。
“？？？”
他诧异地抬眼看去，巫女小姐正在专注地研究着手里对妖怪的符纸，上面闪着微微的荧光。
月池学姐手里捏着微微弯曲的金属餐刀，优雅地将眼前的食物一分为二。
零依从快被吃光的桶里抬起脸来，思索了片刻，然后小步跑到夜城身边，伸出舌头在他脸上舔了一口。
夜城：“…………”
这个“看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深究起来可能会闹出不得了的事态”的氛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就什么都没有……
好吧，可能有那么一点……
但说到底还没有……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
在这个心里没有b数的家伙自己折腾自己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百鬼院橙轻轻放下了手里的碗。
“哥哥。”
“在！”夜城条件反射的抬高声音，然后及时反应过来，干咳两声道：“橙——有什么事吗？”
“嗯，哥哥刚才说，想要带橙去检测那个叫做‘退妖师’的资质，对吧？”
“啊——对对对！那什么，神乐局长，我之前预约的检测项目准备好了吗？”
“当然，随时可以使用，如果百鬼院小姐有时间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
“那么……橙？”
和橙走在通往检测室的走廊中，看着少女轻巧的步伐，夜城开始思考刚才的事情。
刚才，橙莫非是在……给我解围吗？
在冒出这个念头之后，少年的心中涌出一股自己辛苦养的猫终于学会往自己枕头旁边叼耗子的感动。
跟着神乐局长，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检测室门前，一台半球形的机器被安放在空荡荡的房间正中央，四周伸出一根根粗细不同的探针和旋钮，蛛网一样的纹路布满地面，以机器为中心向四周延伸。房间中一名中年女性退妖师正在来回调试着机器上的各种指针，听到门外的响动，她停下手里的活计，向神乐点头问好，然后将目光移动到兄妹两人身上。
“要测验的是哪一位？”
（这玩意真的没有问题吗？）
夜城看着眼前怎么看都像是那种邪恶科学家制造出来改造怪人的粗糙机器，眼底金光闪烁。
妖之眼的视线穿透了机器的外壳，穿透了鳞片一般层层叠叠的防护层，穿过了安置被检测者的空腔——地面之上的机器在他的视角下分崩离析，奇怪的是，他没有在里面见到任何能够和“灵力”扯上关系的机关。
于是，视线向下移动。
厚实的混凝土，整块浇筑的不知名合金，和大量繁杂的玄妙纹路组成了机器的底座，整个机器就像是漂浮在海上的冰山，明面上的结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下方的庞大暗礁才是整个存在的主体，而当视线一路下沉，一直来到重重防护下的最深处，一块散发着微光的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
在视线降临地底，与那个东西接触的一瞬间，剧烈的震动和声响贯穿地基。
轰隆隆隆！！！
号称连坦克直射都能完美承受的对策局本部大楼明显的摇晃了一下，漆黑色楼体四周的地面裂开一道道裂口，撕裂的管道中冒出大量液体，刺耳的警报响彻全楼上下，正在本部休整的退妖师们被突发状况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就在他们开始匆忙地进入战斗状态时，楼内广播又响了起来。
神乐局长的广播，和本部大楼与地面正在飞快恢复的事实成功将退妖师的骚动安抚下去，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则正在检测人员“你真的是人吗？”的眼神中，尴尬的把妖之眼从地基中分离开来。
整个检测室像被炮弹击中一样，地面被炸出了能一眼看到地底的大洞，大量碎石和半融化的金属碎片沿着洞口边缘堆了一圈，然而同样处在室内的三人却安然无恙——和机器大小相仿的金色妖力屏障倒扣在地上，将爆炸的热量和冲击波完美封锁在其中。
“抱歉，是我一时好奇，所以就……”
自觉理亏的夜城对神乐局长道歉道：“我会负责把这里恢复成本来的样子，造成的损失也会想办法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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