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直到这时天狗小姐才看清，这只体格异常高大的鬼族，比那些小鬼的破损程度更高，不仅没有头颅，连肢体也是残缺不全的，胸膛上被斜着划开了一道狭长的裂口，大部分内脏不翼而飞，一些增生的血管和神经则像触手一样伸到体外，不住地颤抖着。它的腿从膝盖以下被完全截断，于是它只好用手臂支撑身体在地上行走，远看起来就像一只巨大的银背大猩猩，腿上的创面也同样没有愈合，大量血迹随着它的前进在身后铺成一条血径。
比起小鬼，这尊大鬼的灵体似乎还保留着一些本能，空空的脖腔中不时发出呜呜的哀叫，只不过由于没有发声器官，让这种哭号变得更加沉闷而怪异，更有大量的血沫顺着气流从脖子的血管中喷洒出来。
大鬼嚎啕着从道路中央经过，一路上小鬼的灵体被庞大的身躯挤到道路两侧，任由它从中央大摇大摆的晃荡过去，但这还没有结束，它的出现似乎是一个信号，天狗小姐能够看到这个小村子的四个角落全都出现了少则一只，多则数只的，同样等级的灵体，它们散发的巨大业力汇聚起来，形成了一场阴寒的风暴席卷整座村庄，仅仅是旁观，她的意识都像是要被冻结一样，但身边的少年却还是皱着眉，似乎有什么不满。
“不对，还是不对，应该还有更多，更大的……唔，先不说这个——狩鬼家的族人呢？”
从他们离开宴会回到住处，到小鬼的灵体破土而出，并没有经过多长时间，这点时间显然不足以让退妖师们收拾妥当，那他们岂不是要被出现的灵体围观？
妖之眼在业力的掩护下飞出长屋，向广场看去——
第325章:偷袭我这个小同志
漂浮的眼睛从灵体行军的潮流中穿过，偶尔也有大鬼的灵体察觉到业力的扰动，用空荡荡的脖腔寻找着异常的源头，但妖之眼早已从它们身边越过，最终灵体只能重新回到哀嚎前进的队列中。
很快，眼睛就将广场上的场面传回到夜城的视野中。
与他所料的不差，不久前欢声笑语的狩鬼家族人全都倒在地上，拿着长勺的退妖师就躺在炖肉的大锅旁边，如果倒下的方向稍微有些偏差，这会锅里大概已经多了一味食材了。除此之外，无论是女巫议会的客人还是登山夫妻中的丈夫都没有例外，全都被一碗加料肉汤麻翻，陷入了不知应该叫深度睡眠还是干脆说昏厥更合适的异常状态中。
（看来他们也不能控制这些灵体，只能用这种办法让自己人避开它们的注意，但为什么做的这么仓促？）
眼下这个鬼气冲天的场面不可能是每日的例行任务，否则狩鬼家的族人必须每天把自己喝到断片才能保命也未免太滑稽了，也就是说，更可能是今夜的结界出现了启动的预兆，察觉到这件事的族长才选择临时召开宴会，用这个办法避免被自家祖先留下的法阵干掉——但是为什么？
（宴会是神树祭的必要准备工作……是因为这个吗？这些灵体或许是因为临近的仪式才开始活跃……谁？！）
妖之眼围着广场转了两圈，没有发现更多的异常，就在他打算回去的时候，余光里忽然闪过一道身影。
一个瘦小的影子站在村子外围，就在门楼下，安静地看向村子，一朵云彩飘过，短暂遮住了月光，光影变幻，让对方的身影在阴影里像是一缕随时可能消散的雾气。
现在会出现在外面的小个子……
辘首童子？
心念一动，妖之眼在空中划出一个锐角，快速朝她的位置掠去，而门楼下的身影也像是发现了夜城的窥视，转身就朝山中跑去。
幼小的身体中蕴藏着惊人的爆发力，如同全力飞奔的豹子，眨眼间跑出了村子的范围，眼看就要再一次进入难以追踪的密林，但……
“直线赛道的赛跑啊……你被光速追过吗？”
妖瞳在自语中化作流光，闪电般划破夜色，和目标之间的距离飞速拉近！
肉体的速度终究比不过遁术，妖之眼在一瞬就反超了目标，出现在对方的必经之路上，用一个漂亮的弧线阻住了她前进的路线，然后看向目……
“消失了？”
地面上还留着对方用力踩踏形成的凹陷，打着旋飘落的草叶也说明了不久之前曾有人从它们旁跑过——但妖之眼前方，却只有一片空无。
不可能！
她的速度绝对没有达到能甩开追踪的程度，而且自己已经截断了正面的道路，朝两侧绕开的话，没有遮挡的树木，不可能躲开自己的视线，所以……她哪去了？
隐身？鬼族也有这种法术吗？
一圈金色的妖力从妖之眼周围扩散开，并且飞速扩大，破坏力对于大妖而言算不上什么，但只要发现它的某个位置被阻挡，就能确定辘首童子所在的位置，妖之眼本体也没有闲下来，不停来回转动，同时转向上面和下——
∞思∏琉√迩?期*二°Ⅸ!@肆℃吧￠彡⌒企|鹅群≤咔。
清脆的响声之后，旋转的动作忽然停顿。
一道裂痕出现在眼球上，紧接着是第二道……蛛网般的龟裂纹路布满了宝石般的金色眼瞳，它努力完成了最后的转动，试图将视线挪向某个方位——这个并不剧烈的动作让一片碎屑从眼球表侧脱落，这成为了一个信号。
像是被踢了一脚的沙子城堡，或者断线散架的木偶，整个眼球在一瞬间崩坏成了无数四散的碎片，然后在更强大的重压之下碎成了无法继续工作的粉末。
从使用遁术到被重压破坏，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一秒，当更多的妖之眼赶到增援之时，这片区域已经完全不见对方的踪影。
“一米四的老人家不讲武德，偷袭我这个年轻人……”
“话说刚才那个重压的感觉……刚才出现的果然是辘首童子吧，她又转回来做什么？打算探查情报？偷袭但被鬼族的灵体阻挡了？还是说，今晚的结界变化其实和她有关？”
没能人赃俱获的夜城只好先将妖之眼召回，并且暗暗决定下次见到对方的时候绝对要找回场子。
大量聚集的妖之眼在村子的天空上布成了一张大网，随时准备逮住可能返回的犯人——虽然直到最后也没有找到辘首童子的踪迹，但夜城却对村子里的灵体有了其他的发现。
无论是弱小的灵，还是强大的灵，都没有表现出攻击性——它们踏着盲目的步伐在村子中游荡，穿过一个个宽阔或者狭小的通路，随着灵体数量的增加，道路几乎要被它们挤满了，高大的灵甚至开始踩踏着矮小的灵让自己能够继续前进。
但无论如何拥挤，它们都不会进入道路两侧的房屋，而且一旦来到村子边缘，它们就会直接转身，走上另一条道路。
（没有目的的游荡，却不会离开村子，它们的动机是……唔？）
随着观察的继续，夜城发现这些灵体的行为逐渐开始出现了变化。
一只巨大的灵体——这些大号灵体数量不多，所以比较好分辨——在基本上走完了村子所有的道路之后，身上似乎出现了一种焦躁的情绪，业力的波动也变得不再稳定，反而出现了剧烈的起伏波动。
从它开始，其他的灵体也逐渐显现出这样的特征，它们游荡的时间越长，这种波动就越发的明显。
终于，第一只大鬼灵体的业力波动达到了顶峰，它猛地抬起身体，伸出残缺的手掌，一把抓住身边的小鬼灵体，在悬殊的业力差距下，后者被瞬间捏成了球形，却还保持着原本的模样——被挤压成团的模样就像过去的马戏团中特意买来的畸形儿一样，看起来既滑稽又恐怖。大鬼胸前的伤口自动张开，然后它就将这个“鬼球”胡乱塞进了自己的体内，从空荡荡的脖腔里发出一声似是安慰的声音。
它的动作仿佛是一个信号，道路上的灵体们集体安静了一瞬间，然后不约而同的，将顶上空空如也的脖子朝向了周围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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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从天空向下看，灵体的队列像是达到沸点的水面一样，剧烈翻腾起来。虽然它们没有发声器官，但以业力的触角去感知的话，就能听到空气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尖啸声，灵体们身上的业力也被这种波纹干扰，不再懵懂平缓，而是表现出了明显的攻击性——就像被狗尾草挑动起来的斗虫一样。
短暂的沉默之后，原本相安无事的鬼族灵体们，同时将矛头对准了身边的“同类”。体型最小的灵体们挥舞着手中破旧的武器砍杀着四周一切能够接触到的灵体，同时也被对方的武器击中。它们没有防御的概念，之间又十分拥挤，所以相杀开始的第一时间，就出现了大量的牺牲品——这些武器并不锋利，很难彻底切断鬼族的肉体，其中的大部分只是被蛮力砸断了骨骼，无法继续维持站立的姿态，就这么你挤我，我压你的摞在了一起，而这些无法移动的灵体也没有停止行动，它们仍然试图控制还能动弹的肢体，试图抓住从它们身边走过去的同类的脚腕。
那些没有被封在肉体中的大鬼则像学着第一只灵体的动作，纷纷抓起脚边小鬼的灵，用力握成球体，然后从身上的伤口中塞进体内，被当成猎物的小鬼灵体试图用手里的武器反抗，但它们的攻击对于这些巨大的灵而言就像蚊子叮咬一样不值一提。
在它们的收集下，街道上小鬼的数量显著减少，而大鬼的灵则一个个变得臌胀，它们的体内里塞进了太多小鬼，半透明的灵体身躯中不知硬塞进了多少尸体，沙丁鱼般密密麻麻的挤作一团，本来就腐朽的肉体在这种挤压之下变得更加破烂，大量腐败的汁液和肉糜随着动弹被挤出体外，压在最下层的小鬼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形状，被碾成了类似肉糊的存在。
和变得畸形肿胀的腹部比起来，原本健壮的四肢就像是插在冬瓜上的筷子一样瘦小，看上去反倒像是放大版的小鬼，当周围的小鬼被扫荡一空，没有能够继续填充内部的尸体之后，大鬼的灵终于将注意力投向了彼此。
一只大鬼向身边的同类扑过去，用重量将它压倒在地，曲起胳膊，用长在手肘的骨刺用力插在了后者的胸前，再用力向两侧一扯，将受难者的胸膛刨开，像是扯开一个破布袋，接着一把伸进胸腔，从里面掏出一个个小鬼，不顾自己的肚子胀的快要爆炸，直接顺着脖子的食道用力塞了进去。趁这个机会，被它压在身下的倒霉蛋用力把它掀翻，完成了反杀，然后将自己腹部的伤口贴在对方的脖腔上，肌肉一阵蠕动，像是用吸管啜饮般把小鬼——或者说，被挤压的像烂葡萄一样的混合物重新抽回到自己的体内。
它们的争斗只是整个村庄热闹场面的一部分，街道上每个有鬼族灵体的地方都不停上演着类似的场景，它们不顾一切的想要把同类塞进自己的身体中，有些灵体甚至会因为身体里塞进了太多尸体，肚子像注水过多的气球一样直接爆开。但哪怕是这样，它接下来的第一个动作还是抓着流出来的尸体，想要重新塞进开花的肚皮里。
群魔狂舞，血肉横飞，恐怕将宗教传说里的饿鬼地狱搬到地面也不过是如此一副模样吧。
它们的执念就是其他同类的尸体？
恐怕不是，否则它们应该在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相互厮杀才对。而且它们狂暴化的过程也有先后，只有那些在村子里反复游荡多次的灵体才会逐渐变得富有攻击性，是村子里有刺激它们的东西吗？但还要考虑它们把尸体吞下的行为——它们的执念是尸体……不。
应该是……补完。
这些灵体是在寻找自己丢失的部位，在长久无法找到之后才会把目标放在还有肉体的小鬼身上，把它们当做自己的内脏来缓解一时的饥渴，但这也只能缓解一时的执念，毕竟拥有肉体的小鬼也会陷入狂暴，所以它们真正在寻找的应该是在场所有的灵体都没有的器官——头！
这些鬼的头被集中砍下藏在某处，而处刑场应该就是这个村子的前身，所以它们才会一直徘徊在此地，执念也被利用，被动成为了狩鬼家的结界。
狩鬼家的前辈们真的很……会玩，如果这些灵体的执念和自己的猜测一样，只要不主动接触它们，本身不是鬼族，那么这些灵体就不会对你产生兴趣，但一旦有活生生的鬼族踏进这里，恐怕一瞬间就会被灵体淹没吧，就算辘首童子贸然进来也讨不到好处。
这就是一群鬼族眼里的丧尸。
（那么，它们的头到底哪去了？）
天空飘浮的眼睛分别朝不同方向飞去，一方面寻找可能存在的鬼首藏匿点，另一方面也是继续寻找辘首童子的踪迹，而长屋里的夜城则和鹰无凄草讨论起她今天的收获。
“您问女巫议会的那些人吗？”
天狗小姐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们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从大母的命令来这一带寻找某样珍贵的材料，同样是巧合的遇到了狩鬼家的巡逻队，然后被邀请参加神树祭，她们带头的那个鬼家伙，是叫威廉吧？他认为材料很可能和神树有关，所以决定停留几天。她们来到的时间并不比我们早，所以知道的消息也不多。想来狩鬼家邀请她们也是为了在应付辘首童子的时候多一点胜率——看那副样子，大概她们根本不知道真相，还在做着轻松完成任务的美梦吧。”
“所以她们根本不知道具体的情报？”
“那个银毛的小丫头是这么说的。”鹰无抖抖背后的翅膀，这个动作对她来说类似人类的耸肩，解释道：“先不说她们的水准还没有瞒过我的本事，女巫议会的风格就是这样的，别看她们在外面说的好听，什么先进啊，自由之类听上去很正确的话，其实里面还是几千年的老一套，学徒的成长完全依附她们的主母，哪怕主母指着岩浆说声跳，这些人能做的也就是多穿两间隔热服。直到成为正式女巫才算解脱出来，但对于掌控议会的几位‘大母’来说，无论女巫还是学徒都是可以随便命令的手下。”
“而且她们很擅长占卜这一套，但她们的占卜术有一个大缺点——准确，但缺少细节。比如她们能知道那个地方会出现一种对她们而言珍贵的材料，同时也会有危险，但她们并不知道材料和危险的具体内容，只能像现在这样，把弟子派到那里碰运气。”
“原来如此。”夜城点头表示了解：“听她们说起威廉的事我还以为是个很，额，正确的组织来着。”
“想挣个好名声咯，一旦有什么热点就这群家伙赶得快，毕竟有占卜术在嘛……”鹰无说道。
“你说赶得快？有多快？”
夜城忽然问道，虽然鹰无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件事，但还是按照自己的记忆回答道：“基本只要确认某些事会成为风潮，就会马上凑过去吧，然后等热度过去也就那样了……”
“这样吗。”夜城再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辛苦你了——去休息吧。”
“大人。”鹰无凄草没有听从他的命令离开，反而再次诚恳地劝说道：“虽然我现在说不清，但我认为这里发生的事绝对不止一个复仇的大妖这么简单，我们不能这么坐等事情发展，让我再去周围调查一圈吧，说不定能够发现新的情报呢？”
“没必要。”
夜城拒绝了她的提议：“你单独出去的话就太过莽撞了。而且，除非能逮住辘首童子，我想这座山里恐怕已经没有其他能让你获得的情报了……你也说了，这里的东西不是抓住她就能解决的。既然决定解决整件事，就不能用这种粗暴的办法。”
“大人的意思是？”
“山里没有情报的话，从外面找不就好了。”
“但是这里没办法和外界建立联系——对了！由我来！这里有大人您坐镇，绝不会马上变成无药可救的事态，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去天狗之里调查资料，然后也能请长老们来……”
“也不用。”
夜城再次拒绝道：“再招来一个势力的话，会更……呃，麻烦。”
毕竟他的血海暗（xi）示（nao）术对普通人百试百灵，对上大妖的效果就只能靠大力出奇迹，一旦对方强行反抗，说不好就会像青行灯那样自寻死路，到时候一不小心把几个天狗长老给洗没了他也很难做……
“那我们要怎么联系外界？”
“大概是视频电话吧。”
鹰无：？
抛开满头雾水的天狗小姐，夜城闭上眼睛，调出放在鸣海原的妖之眼。
他的眼睛和本体的联系连神国雏形都没法切断，这种不知所谓的干扰场更不在话下，过程没有半分凝滞，他的视线中就出现了巫女小姐的身影。
“晴，没有打扰你休……额，你在干啥？”
长屋中，夜城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第327章:巫女小姐的行动力
“百目大人？”
道成寺晴愕然抬头，恰好和飞起来的妖之眼对上了视线。
昏暗的房间中，少女面色潮红，头发散乱地垂下来，虽然整体来说面容还带着一点稚嫩，但微暗的烛火光芒完全掩盖了这一点细小的差距，让少女的面容显得有一种梦境般的诱惑感。
看着她的样子，夜城古怪地皱起眉：“你……”
“不热吗？”
没错，在他的视角下，晴的屋子现在就像一个大号烤炉，四面墙壁的架子上点满了小臂粗的烛火，靠着一朵朵小火苗硬是把房间照的比白天还要亮堂，门窗又被黑色的符纸层层密封，把光线和热气完全封堵在里面。
地面上用融化的蜡烛画着以桔梗印为主体的法阵，五芒星的边角上分别盘着一条纸蛇，蛇口同样叼着燃烧中的蜡烛，以同样的速度和方向蜿蜒爬行，将法阵完善的更加繁复难懂。
而巫女小姐正站在法阵的中央，身上穿着正式的巫女净衣，多重法衣散发着法力波动，比第一次见面时的巫女服都要强悍不少——重量和闷堵程度也明显提高。
即使现在是冬天，在封闭的屋子里搞这么一出大戏仍旧会把人捂出一身大汗，何况她还同时维持着法阵的运转。穿着这么一身厚重法衣的道成寺晴正努力维持一个金鸡独立的奇怪姿势，一脚支撑全身重量，另一只脚则正以某种韵律踩向法阵的一角。
就在这时，她接到了夜城的视频电话。
踏出的脚步顿时失了准头，一下子踢翻了式神嘴里的蜡烛，晴急忙想要收回脚，结果却被净衣厚重的下摆绊住，一脚踩在自己的衣角，咕噜一声摔了下去，还顺带带翻了剩下的四支蜡烛，不知用来绘制法阵的蜡油里混了什么易燃材料，顿时被蜡烛的火苗点绕，顺着痕迹一路烧了起来。
“糟糕了啊！”
巫女小姐惊呼起来，她身上的净衣缝着放火术式，并不会被点着，但她的屋子不行啊！
这里面还堆了不少她给百鬼院橙修行准备的材料，要是被烧光了的话，到小正月的时候她就来不及给橙准备礼物了哇！
她想要控制式神灭火，结果手脚又压在净衣的内袖上，啪叽一声原地摔了回去。
‘……所以说，你大晚上的在这里干什么啊？道成寺家最近也有重要的仪式吗？’
夜城无语地顺着妖之眼丢出一捧水行妖力，把快要烧出法阵的火舌扑灭，然后在巫女小姐前面写下一行字。
“这是，是练习！小女子例行的修行啦！”把被烧光的法阵抛在脑后，巫女小姐干脆坐在地上，乖巧地回答夜城的问话。
‘真话呢？’
“为了打破奶奶设下的封印，只要能够解除这个就算通过了考验，就可以去帮助夜城大人解决麻烦了！”
说着，少女鼓起脸来：“到底是为什么呢？到今夜为止，这个结界的弱点已经完全被小女子摸清楚了，理论上破开它不成问题，但就是没法启动蛇道之术赶到大人身边呢……难道奶奶她又作弊了？不过她肯定没想到大人和小女子还有这么紧密的联系！呼呼呼……”
（这个又用的就很灵性……以巳生神主的性格会搞这种事感觉真是一点都不奇怪。不过这一次大概是冤枉人家老奶奶了，她的传送术没法启动八成是斜间山封闭的缘故。）
也幸亏巳生婆婆留下的结界拖延了一段时间，不然让她贸然跑过来说不定就会提前遇到什么危险……
否决了道成寺晴“双人合体技乱杀道成寺家十八神官阵”的提议之后，夜城说出了自己的事情。
“收集七谷家的情报？”
巫女小姐下意识把脑袋歪向一边，思索道：“没听过的退妖师家族呢，肯定不是有名的大家族，他们冒犯了百目大人您吗？没关系——其每年都会有这种籍籍无名的小家族无声无息的消失掉，天圣宫是不会留意这些事的，甚至有些大神官还把这种事看作遴选强大家族的一种办法。嗯，我这就去查找这个家族的档案，只要找出他们的违规记录就可以当做正大光明的讨伐……”
‘麻烦停一下’
夜城黑着脸再次叫停了对方关心过头的动作。
‘我只是打算找一下这个家族的情报，没有你想的那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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