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怪物们……”
跟随滚石移动的视线让女孩看清了下面的具体情形，她诧异的自语道。
“停下来了？”
她的脚下，是一片林立的怪石之海。
海量的泥土傀儡从下方涌来，从上面看下去就像顺着土丘攀爬的黑色蚁群，只不过“蚂蚁”的破坏力稍微大了那么一些，傀儡们排着密集的阵列，统一的仰着脸看向山顶，结成了肃杀的队列，哪怕身边的同伴被落下的同类尸体砸到也不见混乱，就像是皇帝陵墓中的泥塑卫士从冥界归还，只等统领者一声令下，就将化身黑潮，淹没前方的一切阻碍。
只不过，它们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目之所及的傀儡体内，作为能源的“酒”被人隔空抽出，失去了体液之后，它们又变回了普通的泥巴人偶，虽然还保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意识，但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像现在这样作为富有艺术灵感的鬼怪雕塑摆在这里晒月亮。
“比想象的要顺利。”
被抽出来的大量鬼酒凝聚在空气中，颜色微红，散发着浓烈呛鼻的味道，化作薄雾在夜城的控制下继续沿着山体下落，把沿途隐藏着的傀儡也一并抽干。
妖力之间除了性质和量级的区别之外，也有着质量，或者说层次上的区分，比如夜城和山姥释放同样程度的妖力相互碰撞，被切开的一定是山姥的妖力。而来源于年兽的水行妖力，其层次甚至能够影响小部分血海，现在用来引导傀儡体内的体液，已经算是有些大材小用的浪费行为，但实际的情况甚至要比夜城预想的还要顺利。
“除了‘酒’以外，还有‘血’啊。”
这些泥土傀儡的组成可以分成三部分，作为存在基底的“泥”，提供行动能力的“酒”，而让它们拥有了生命力的是“血”。
严格来讲它们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傀儡，由于体内有着鬼血的关系，这些东西和黑龙组变身的赤鬼有些相似，无非一方的基础是肉体而另一方是泥土罢了。血和酒经由某种术式混合在一起，血将泥土浸透，酒得以顺着它的痕迹蔓延全身，又反过来带动凝固的血再次流淌，经此，泥塑的鬼怪获得了拟似生命。
这种紧密的勾连让傀儡被从外部击破的难度远低于内部解构，但对夜城而言，这种构造方式反而让他的入侵更加轻松。
经常用来控制血海的水行妖力，在对血酒进行脱水工作的时候更是轻车熟路，效率甚至比夜城想象中的快了将近一倍。
“鬼的味道。”夜城的手指沾了一点酒雾送到鼻子下面晃了晃。
混进来的血液里带着明显的鬼族妖力。
“这也是饮生的用法吗？之前鹰无提起过‘只要时间足够就能无限制造的鬼族’难道指的就是这个？但还需要自己的血，这代价也不算小……嗯，对那种大妖可能也算不了什么。”
毕竟是以体力著称的鬼族，又是能和酒吞扯上关系的大妖怪，这点血可能还没有一次上火牙龈红肿流的多……
“不过还是有个问题，既然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提前让傀儡们封锁通向山顶的道路呢？”
在辘首童子面前自己只展示过金行妖力和祭炼术，她不可能知道自己有瞬间秒杀这群傀儡的能力，对她而言，这些傀儡军队无法奈何夜城几人，但只以狩鬼家族人的脑袋为目标的话，自己也不一定来得及把人救下来，想要破坏神树祭就更简单了——只要提前把傀儡们藏在山顶就行。
天空的妖之眼传来山顶的景象，确认那一带没有藏着五百刀斧手，只等一声令下就跳将出来把狩鬼家全员做成板刀面什么的发展，夜城继续思索着她这么做的意图。
“先是小股袭击，提前惊扰目标，然后用大部队从后面逼近……这个动作就像是在，额，赶猪？”
山里的猎人在狩猎大型野兽的时候并不会从正面硬上，而往往会先用火焰，叫声，猎犬之类的办法惊扰野兽，驱赶着对方四处奔跑，不允许它有片刻休息，直到在奔跑中耗空体力——又或者一头扎进猎人提前准备好的陷阱。
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山下，山中的土壤再一次涌动，更多，体型也更大的傀儡们再一次被制造出来，第一波军势对辘首童子来说的确算不上什么消耗，那么她刚才的动作也确实是在……驱赶着退妖师向山顶进发。
但除此之外呢？
既然狩鬼家已经遵照她的布置朝山顶进发，她继续召唤这些傀儡又是为了什么？总不会认为能靠堆积数量来打倒自己吧？
不需要夜城思考，答案就主动来到了他的面前。
斜间山的土地下有什么？
村庄的惊魂夜告诉你——有鬼。
土壤就此被来回翻动，大片大片的土地化作傀儡，活动着僵硬的手脚，而随之复苏的，还有夜城曾经见过一次的，鬼族的尸体。
“不仅村子里有，就连外面也有吗？这地方以前到底有多少鬼啊，虽然都是些小妖怪的尸体，但就算传说中的大江山也没有这么多同族的妖怪吧？这算什么，大江山人称小斜间山？”
嘶——
从地下爬出的尸体，再一次朝着天空发出了只有灵体才能听到的尖啸，拖着残破尸体的的身影再一次游荡在大地上，这一次它们活动的范围甚至不仅限于小小的狩鬼家山村，而是扩张到了整座主峰！
一个个虚幻的巨鬼灵体从虚空中浮现，没有了结界的束缚，灵体们身上散发的狂乱业力波动像海啸一样席卷了斜间山的下层，这些重叠的波动甚至突破了虚实的限制，直接冻结了无数山中飞鸟走兽的生命，洞穴中熟睡的野兔，树枝上呢喃的倦鸟，土壤下冬眠的蛇……就这么变成了僵硬的尸体——而灵体们完全没有注意这一切，它们的意念正牢牢锁定了那些近在咫尺的傀儡。
不需要沟通和试探，无声而热烈的厮杀在瞬间开幕。
第336章:活菩萨和活阎王
夜城大概明白为什么族长对结界有如此之高的信心了。
辘首童子的攻击手段离不开脑袋，非常巧合的是，斜间山里的鬼族之灵……
全都没有脑袋。
天然克制了属于是。
如果辘首童子亲自前来，靠着重力场和蛮力也能一点点消灭这些灵体——但没有业力辅助的话，就要面对夜城用妖力清扫人鱼之灵那时候的难题，必须花上大量的时间去完成这件事。
至于这些攻击方式和辘首童子类似，但实力却远远不如的傀儡，它们的攻击就更难对这些无头鬼起效果了，顶多能靠力量打碎小鬼的僵尸肉体，对上其他灵体就只能单方面挨打，而灵体们对于这些“拟态鬼族”则爆发出了超乎想象的浓烈欲望。
鬼族灵体在发现傀儡的存在后瞬间进入了昨夜的最终姿态，不顾一切的朝傀儡们发动攻击，大量的小鬼甚至还没能接触到前方的傀儡就被身后的灵体推到，然后就这么被一波波的同类从身上踏过去，直到被踩成和泥土混在一起的肉泥。
傀儡的攻击方式也和制造者类似，对于没有弱点的灵体收效甚微，而灵体对于这些有着鬼族血液的傀儡则展现出了高效率的杀伤力。
巨鬼的手掌从傀儡身上穿过，看起来轻飘飘的无实体攻击在接触到傀儡一刻却直接将泥土的身躯抹消了一部分，看起来就像被无形的嘴咬了一大口的姜饼人，被消除的部分则凭空出现在了灵体半透明的体内，随着灵体连续动手掌，面前的傀儡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堆看不出原本形状的泥坨被塞进了灵体的身体内，而结束这一切的灵体发出了满足的叹息，走向下一个目标。
傀儡没有多余的发声器官，灵体的哭嚎也不会影响现实层面，下方的杀戮便给人一种仿佛在观看大尺度默片的错觉。但无声并不代表不激烈，灵体们在傀儡身上肆意发泄着对肉体的渴望，看着一只只灵体不断将傀儡拥入怀里，不断从接触的位置榨取对方的泥土血肉，甚至能从中看出一丝缠绵的美感。
看来它们从执念中诞生出的诅咒就是这个了，大概是“无条件把被判定为鬼族的对象肉体夺走并且填充到自身体内”这样的能力？
如果是这样，要是这群无头鬼的活动范围扩大到市区……
想到桃溪市民人均沾点赤鬼妖力的现状，再看看下面这群狂热分子，以夜城的心态也没办法把这事当成一个乐子来看——毕竟以他过去的经验来看，凡是能够让事态变得更加麻烦的发展，背后都可能藏着一个摩拳擦掌准备推动它的混蛋。
“要不现在就把这群家伙解决掉？”∵=柳/ⅱ∩~!er&*≠撕∈八±弎~!
他想道。
虽然环山封闭一样是个大工程，但吸收了年兽的灵体之后他的业力存量也多了不少，这些无头鬼灵也没有人鱼之灵那样远程索敌的能力，消灭了傀儡就又开始漫无目的的到处游荡，扔两个业力化偶应该也能慢慢解决掉，就是不清楚这座山里的鬼之灵体还有多少……嗯？
在他思考的短暂时间中，山下的场景忽然又发生了变化。
被吞进灵体内的傀儡并没有死去，就算鬼族的肉体也顶不住这种折磨——但它们是泥土。
被吞下的傀儡在灵体的体内相互融合，变成了不定型的巨大黏土聚合体，巨大，笨拙的泥块蠕动着，表面不停地增殖出细瘦的手臂与腿脚，看上去就像一颗巨蛋上长出的触须——并且开始不停地剧烈活动，直到灵体的外壳无法承受内部的力量裂开。
战况似乎迎来了反转，高大的灵体们歪倒在地上，它们的腹部裂开了横贯身体的裂口，不停变换着外形的黏土生命从伤口中“流淌”出来，傀儡们反过来借助灵体的诅咒完成了自身的进化，新生的傀儡散发着比刚才更强的气息，结成阵列发动反击。
但战局并没有就此明朗，这种伤口对于本就残破的灵体也算不上什么，反倒是刚被填满，又变为空虚的反差让灵体身上的波动愈发暴躁，它们立刻就从地上爬起，再一次迎了上去……
（看来一时半会打不出个结果了）
除非灵体展现新的诅咒，或者傀儡获得能够称为质变的进化，不然这两群家伙大概会一直重复这种“吞食和诞生”的轮回直到太阳升起吧……
这样的话到不需要自己再出手了。
“七谷，我们回去吧。”
夜城拍了拍旁边已经看呆了的女孩的脑袋，她这才大梦初醒的跳起来指着下面的场景，结结巴巴说道：“诚先生！下面，下面的那是什么啊！”
“鬼啊，各种意义上的鬼，你之前没有见过灵体吗？这些家伙一般是城市里的对策局来负责，怎么赤山市里没有对策局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女孩找不出一个词来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用力摇头，指着山下疯狂的狂欢宴会，稳定的刀尖第一次开始颤抖。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妖怪的灵体留在山上啊！这对住在山里的人来说不是很糟糕吗？”
“狩鬼家在这里生活了不知多久，积少成多也不奇怪。嗯……既然他们打算利用这些灵体，应该也有用来控制它们的办法吧。别担心，如果他们出岔子的话我会接手的，绝对不会让它们波及到一般市民。”
“不对，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但女孩还是摇头。
“妖怪想要伤害人类的话，只要打败他们，或者杀死他们就能够保护人类了，为什么要在死后也继续折磨他们呢？——而且这样也可能会给狩鬼家的人带来危险啊！”
夜城：…………
先不提这个“只要”杀了就行的表述让我不好判断你是活菩萨还是活阎王……
看得出来，七谷桃香讨伐妖怪既不是为了名利也不是因为憎恨，而是出于非常单纯的“善心”，所以在她的观念里对妖怪并没有多余的憎恨，这点从她对白苓和鹰无凄草的态度就看得出来，虽然有先入为主的印象，但只要确定妖怪没有作恶的话就不会继续动手，那么对于这种杀妖控魂的残酷手段感到过分很正常。
而族长作为狩鬼家的领袖，家族的名望与发展，逐渐衰弱的力量，狩鬼一族和鬼的宿怨，本身的天赋……都是无法让他单纯去思考“好坏”的因素，自然不会放弃祖先留下的这种强大的助力——哪怕也会因此带来报应。
就是因为这一点，那老头子才会这么喜欢七谷桃香吧。
“毕竟是人家祖先留下来的东西，要怎么去利用也不是我们有立场干涉的——所以现在被妖怪找上门来复仇也是代价的一部分。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对的话，一会就当面和族长老爷子说出来好了，说不定他意外的是那种听人劝的性格呢？”
“这样是复仇吗……”
“当然了，人类杀死妖怪，妖怪杀死人类，大家又不是开悟的圣人佛陀，在复仇的正当性上双方自然是平等的。”
“…………”
夜城的话似乎给了女孩一些安慰，又好像没有，到两人走到山顶为止，她都一直是这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337章:女巫律法,桃花朵朵开
与崎岖的山路相反，斜间山的最顶端反而相当平整，简直就像是特意被平整出来的石台，足够让狩鬼家剩余的几十名族人以松散的队列的全都站到山顶上来。
靠近山崖边缘的位置斜刺里长着一株高大的树木，粗看上去确实有着明显的桃树特征，但它的高度却比槐树还要夸张，为了支撑起这样的高度，只是外延的树杈就堪比一般桃树的主干，峥嵘的骨节朝四面发散，如同盘卷在天空的黑色大蛇。树身更是需要几人合抱才能围住。地面上凸起的树根纹路占据了超过山顶一般的面积，粗硬的根须像灰色的蟒蛇一样在岩石的缝隙中肆意生长，而更多的树根还深埋在地下——或许这就是山顶只有这一颗树存在的原因吧。
没有树叶的树冠覆盖了整个山顶，不难想象在春夏之时这会是如何壮观的遮天伞。也许那时它的影子甚至能一直遮蔽到山下的狩鬼家山村……实际上是做不到的，但这种不合常理的规模偏就会给人以这样冲击性的印象。
“虽然从天上见过了，但果然还是亲自上来的感觉更有冲击力啊。”
夜城的脚在下面的树梢一点，轻巧地落在山顶，把手里拎着的某只萝莉放在一旁的平地上，后者似乎也暂时被这颗桃树的身姿转移了注意力，没有第一时间跟族长争论结界的事情。
族长和剩余的狩鬼家族人们正站在离桃树远些的方位，身上的白色布袍比刚才更加破烂，不仅染了更多的污渍和血液，人数也比之前又少了几个，反倒是女巫议会的几人不仅没有减员，连身上的衣装都没有多少破口。
“临近山顶的时候，老夫有些大意了，没想到还有一群怪物提前守在必经之路上，还有些人在上来的过程里失足落下去了……”
“请节哀。”
“没什么，为了神树祭能成功举行，这牺牲也是无法避免的。”
一连经过两场战斗，老人脸上终于出现了疲态，一只手也像是使不上力一样垂在身侧，但他脸上并没有多少悲伤，更多的则是感慨：“当年的祖先们面对的可是比我们更糟的处境，他们都能来到这里，我们没有理由做不到，没有理由不去做。”
“毕竟这是吾等最后的机会了……下面的那些怪物，已经被您解决了吗？”
“我可没那个本事。”
夜城摊手道：“它们被‘结界’拖住了，当时还把我吓了一跳，啧啧啧，那可真是夸张的法术啊，让我大开眼界……”
“祖先留下的庇护，如果不是事态紧急，老夫也不想动用。”
说着不知算不算得上辩解的话，族长不再和夜城交谈，越过其余族人，走到高耸的桃树之前，背对其余人道。
“开始吧。”
随着他的话语，狩鬼家的族人整齐划一地长跪于地，朝向桃树的方位，过分整齐的动作竟和刚才的傀儡阵列有五分相似，而族长则从怀里抽出一柄锈蚀的胁差，将它平放在桃树前一块凸起的石台上，同样跪坐下来，垂头默念着某种祷词。
（就这样？）
威廉的眼神中露出几分蔑视和诧异。
作为女巫议会的正式成员，他对于仪式类的法术颇有研究，他不知道当年的那些猎人农户为什么能觉醒魔力，但个所谓“神树祭”的原理简直简单的让人瞠目结舌，简直比那些无脑半兽人的祖先崇拜还要简陋！
根据女巫们的理解，巫术的律法分为两种，分别被称为“接触律”和“相似律”。
曾经接触过的两种事物间就会建立联系，哪怕在分开之后，对其中一方施加的法术仍然可以通过接触之律来影响远在万里外的另一方——诸如东南亚一带盛行的通过贴身物体，甚至干脆来自目标身上的头发指甲施展的“降头术”的原理就是这一律法。
而顺势律则是建立在相似联想上的律法，也就是所谓“相似的果必然来自同样相似的因”——用确定的某种方式行动，就会得到确定的结果，比如用草或者泥偶制作和目标相似的偶像，通过伤害这些形象来讲诅咒传递给目标，通过模仿传说中神明，祖师的特征从而真的获得某种加持，又或者……模仿过去所做的某种行为，来招致类似的结果。
流着同样血脉的人群，穿着类似当年的服装，经受类似的苦难考验并来到同样的位置，包括出发前的宴会——这一切都是为了尽可能让流程接近无数年前他们祖先所经历的一切。
最后，当他们完整的复刻了这种所谓的流程，就会引起山中某种存在的反应，很可能是藏在这里的某种宝物，又或者是过去某种伟大存在……说不好就是某位庇护主残留的能量场。
而这些完全不懂得如何真正利用它的乡巴佬就把这种事当成了固定的仪式一代代传了下去——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一想到这这么久的时光里，这座山中最有价值的东西就这么被一群乡巴佬用不知所谓的仪式粗暴的抽取了不知多少年，他就有一种冲上去痛骂这群傻瓜一通的念头。
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自己来了，这种可耻的浪费当然也就到此为止！
如果能把这里埋藏的宝物完整的发掘出来，献给大母，自己在议会里的地位绝对会稳如磐石，到时候看那帮在背后嚼舌根的废物还有什么资格嘲笑我的身份！
（我应该这样做吗？但仔细想想，应该还有更加有效率的做法……）
这里的某种存在明显与“植物”的领域有关，说不定深绿之主对此也会感兴趣……如果不交给议会，而是在这里用我自己的仪式替代所谓的神树祭，向深绿之主献上祭品……
对！那样一定能让深绿之主重新赋予我宠幸，而且奉上这样的宝物，说不定还会让祂赐予我更多更强的庇护！到时候说不定我也能成为……大巫师，不！大母！
没错，我将成为……黄金时代之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晋升大母的女巫！
脑海中旋转着这样无比诱惑念头，瞳孔狂乱的来回滚动，几乎能够看到那无限宽广的未来向自己招手。某些疯狂的念头无法抑制的滋生，而理智早就被挤到了边角，威廉不知不觉的整个人都陷入了微微的战栗中，至于今早从退妖师那里得到的某些暗示，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来了！终于来了！）
在他期盼而激动，跃跃欲试的目光下，山崖上那颗高大的桃树，朝向族长的某根枝丫微微的动了一下。
然后，一只嫩芽从树枝的顶端冒出来，缓缓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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