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你们,你……呜呜呜呜!!!”
那人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新郎”身上的红衣已经从背后涌了上来,厚重的红绸布如同一块海绵,将男人轻易的吞了进去,让他最后的话语淹没在一阵绝望的呜咽中。
张开的红衣在吞下了男人之后便如同捕猎完成的海葵,重新变回了无害的模样,只是看上去变得更加厚重了一些,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衣角滴落下来,而“新郎”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也没有对教室中的其他人出手,就这么穿过玻璃飞出窗外,消失在天空上。
当天使走后,安静的教室重归喧嚣,学生们仿佛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也不记得他们之间少了一个人。
唯一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的,就只有从对方刚出现就抱着护符原地蹲下,死死咬着手掌,哪怕有红色的液体滴落在脚边也不发出半点声音的千里见子。
(这这这——这是什么啊!)
第一次近距离接受洗礼的女孩全身颤栗,面色苍白,仿佛随时可能昏厥过去,虽然她刚才还在苦恼于要怎么找来一个恶灵证明自己,但当亲眼看着一个活人被无声无息的神隐之后,唯一支撑着她没有失控的就只有手里带着微弱温度的护符。
“石川同学!你看到了吗?我们得马上……”
她回过头对石川芥大喊,但映入眼中的却是苦笑着的男人。
石川芥低下头,轻轻挑开胸前的校服。
在他的胸口偏左,心脏的位置上,一张女人面孔的轮廓凸显出来,那张脸在这段时间里被他无数次回忆起来。
“清水同学……”
他喃喃自语道。
“原来你在这里啊。”
然后,胸前的女人睁开了眼睛。
刺耳的警报声在对策局大楼中回响,除灵师们熟练地在奔跑同时结成队列,在队长的带领下朝负责的地区出发,而特动队则在长谷川的带领下集结在准备室里,在弄清现在的事态之前,作为对策局最精锐的力量必须耐心。
“天上那些到底是什么!”
长谷川冷着脸,怀抱长刀,死死盯着屏幕上漫天的业力反应。
)<>⊙ⅵ¢救~悟%救?伞{}凌′柒&口 qun⊙“恶灵喽,还能是什么?”
张博士将手指在屏幕上一划,视野瞬间拉近。
一只穿着红衣的灵体漂浮在天上,身上的红衣张开,从里面扯出一名活人。
“救!救……呜呜呜呜!”
刚一放出来,那男人便拼命求救,但在这片天上自然没有能伸出援手的英雄存在。
红衣灵体一手环在男人胸前,将他勒在空中,纤细的手臂像是铁箍一样紧紧压住了男人的胸腔,让他的挣扎很快就减弱下去,而另一只手则伸到男人的额头,锋利的指甲轻轻划过,在男人的额头划出一道血线。
它要做什么?
没有让除灵师们疑惑多久,恶灵很快就开始了下一步,它立起五指,如同一把小铲,顺着男人额头被割出的伤口,就这么一点点插了进去!
“!!!!!”
额头传来的疼痛让男人立刻就明了了自己将遭遇什么样的酷刑,他双眼暴突,奋力挣扎起来,但这自然无济于事,恶灵像是认真工作的皮匠,缓慢而认真的开始了自己的作业。
“该死!马上拦住他!”一个除灵师怒吼道,但他也知道自己没办法瞬间跑到远在十几公里外的位置去阻拦这幅惨剧,只好一拳砸在工作台。
“没问题!”
张博士却打了个响指,一旁的白鸟心领神会,从口袋里掏出一块u盘,直接插在了工作台上。
“五倍灵力装填开始——蜂巢系统启动——给老子炸他娘的!”
话音未落,身上冒着灵力火花的监控器就这么直冲上去,在毫无准备的恶灵脑门上轰然爆裂,将它卷进了灵力风暴中。
“怎么样!多亏了之前在火车站的故障给了我灵感,这种一直飞在天上的灵体很难围剿,但它们绝对没法躲过监控的眼睛,只要这样接连不断的炸上去,就算是以前井山公寓的恶灵也要被炸回老家!而且只要不达到轰灵的浓度,这种爆炸对普通人的伤害没有那么大,接下来只要继续……”
咚!
一扇子把张博士拍翻在地,神乐局长冷着脸走上前,伸手扯下u盘丢回给有些紧张的白鸟,叹了口气。
“在他把监控器全部炸光,让我们变成睁眼瞎之前最好把该解决的事做好……不对!那玩意没有消失!”
在另一个监控器的画面上,被卷入爆炸的灵体仍旧漂浮在空中,身上的红衣变得更加破旧,兜帽也不翼而飞,露出下面的面孔——一张没有皮肤的脸,肌肉条纹清晰的暴露在空气中,鼻子的位置上只有两个黑洞,白色的牙根裸露在外,如同实验室的人体肌肉模型,而唯一不同的是……它在笑。
灵体的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喜欢笑的恶灵并不在少数,但那大多都是恶劣的嘲笑,如它哪怕除灵师也挑不出毛病的真诚喜悦当真是凤毛麟角——但这样的神情出现在一张只剩肌肉的脸上,只会让人更感到一阵恶寒。
在他手里的男人已经被剥去了脸皮,而他的脸上此时也带上了同样的笑容,
一袭红衣从恶灵的身上分裂出来,将男人层层包裹,最后化出一袭兜帽扣在他的头上。
两个红衣漂浮在天上,从外表上几乎无法分辨究竟哪一个是受害者。
又或者已经不需要分辨了。
“……它们在制造同类。”神乐局长表情凝重,钢铁的手指无意识叩打桌面。
“单体的业力在解决范畴之内,空中的大量灵体先不去管,这方面由分析室严密监控,一旦发觉异动就立刻通知前线,其余除灵师立即出动,阻止它们下降抓捕市民的目的!”
“是!”
特动队在长谷川的带领下,特动队快速离开。
和年兽,伪神的灾害相比,眼前的恶灵要好对付得多,但神乐局长的表情却没有轻松多少。
“为什么它们会突然出现?”
“更重要的是,百目先生现在在哪里?”
第424章:谁给你的勇气 4.4k
鲜血。
鲜红的体液顺着剑锋流淌,滴落在土地上。
手持长剑的少年转动手腕,金色的剑刃融化成流体的黄金,随后重铸为金色的宝树,万千小枝从体内贯穿了敌者的身躯,穿透皮肤,将衣服撑起成臃肿的模样。
夜城的妖力特性对物质有着可观的破坏力,就算是神明的躯体也无法阻挡妖力在体内展开,从微观层面将构成神体的物质分解割裂的金之毒。
“疼疼疼疼!搞错地方了你这家伙!应该砍下面那个东西啊!”
老人被金色宝树贯穿身体,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只能扯着脖子用力转动眼球,试图找到夜城的身影,同时扯着嗓子惨叫起来。
“完全没搞错。”
夜城抬手招出另一把长剑,毫不留情的一剑斩下了老人的脑袋,看着人头滚落在地,淡淡道。
对于老人的话,他基本上一个字都没信。
礼奈靠着某个仪式招来了大物主神的侧面,而神明的自动反应机制开始对举行仪式又违背约定的人施下罚咒,只要夜城根据眼前之神的引导就能轻松阻止大物主神的降临,既不会让普通人受波及也不会伤害礼奈,大家愉快的撒花收尾各回各家。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
夜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别的玩意没见过几个,唯独一层套一层的千层饼老硬币要多少有多少,一个事件背后大有蹊跷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二百——每个台前boss背后至少还蹲着一个准备坐收渔翁之利的幕后黑手,就是把零依放在这里也该学会留个心眼了,何况这家伙给出的答案远不能解释鸣海原出现的问题。
比如,按对方的说法,其他人的诅咒是因为大物主神的罚咒,而大物主神的降临是因为礼奈的仪式——那礼奈又为什么会和自己牵连起来?
他可不知道自己曾经参加过这样的游戏啊。
而另一个疑点是,花房情侣或许在生前玩过类似的游戏,因此被诅咒并不奇怪,但月池警官和树美绝没有任何交集,又怎么会被树美的灵体缠上,还被罚咒判断为情侣?
显然,这个事件中还存在着一个第三者,如果说大物主神只是本能的惩罚违约者,那么必然还有着一个会主动诱导人们结下誓约的存在!
至于这个存在在哪里……
夜城用剑尖戳点着地上的首级,抬眉道:“话说回来,我还没有正式问过这句话,你……”
“真的是大物主神吗?”
老人所给出的解决方式看似圆满,然而其中有一个必须满足的前提,那就是他必须是真正的“大物主神”,但是——
从他们相见开始到现在,对方从来没有正面承认过自己是大物主!
海上神人和白蛇的确是大物主神的形象,但祂的传说里根本没有眼前的这个形象,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也和之前的两个形象截然不同,在夜城提问的时候对方只是用“既然我在大物主的神国里,那还能是谁”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术敷衍了过去,问题是……问这句话的时候夜城就站在神国里面啊。
而和海洋截然不同的神国环境,既可以解释成大物主作为三轮山神的侧面,也完全可以理解成和夜城一样的外来者。
毕竟一个神明连自己的神国都无法控制,竟然需要一点点挖穿屏障——速度甚至不如夜城的暴力破坏,无论怎么看都透着可疑的气息。
一旦从这个方向猜测,那么对方千方百计想要引导自己击穿神国屏障的这件事,就完全是另一幅面貌了。
两种可能推导出的结果背道而驰,虽然没有百分百充分的证据去证明自己的猜测,但哪怕只是有这种可能,一旦选择错误就会导致严重后果且几乎没有补救的办法。因此,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呼……呵呵呵。”
地上的头颅忽然怪笑起来,方才亲切而油滑的语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尖刻怨毒的嗓音,听起来像个愤世嫉俗的老人。
被固定在妖力之树上的身体脖子上一阵蠕动,竟然又长出了一个新脑袋,身体变得更加佝偻,鼓鼓囊囊的白衣下面不知道塞着什么东西,宽大的白帽子把整个脑袋盖在下面……
如果礼奈在这里的话,她应该立刻就会认出来,对方正是那天自己在商业街上的小巷里遇到的那个白衣老人。
“真是敏锐的小子。”
从老人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来正在遭受这万箭穿身的折磨,反而带着赞赏的声音笑道:“不愧是我挑选的人啊——不过我也没有骗人,我一开始就没说过自己是大物主那个混账吧?”
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夜城回忆片刻,这才想起了印象的来源。
“你是那个司仪?”
在梦里逼着自己和礼奈举行婚礼的白衣怪人,他的声音和眼前的家伙一模一样!
“吼吼——你还记得啊。”司仪怪笑着吐了吐舌头:“怎么样?现在改变主意了吗?”
回答他的是夜城的又一剑。
金色妖力轻松斩断了司仪的身体,从左肩到右胯,一如袈裟斩法,剑锋过处摧枯拉朽,没有遇到丝毫阻碍,就这样将对方一分为二,然而司仪仍旧不断的怪笑着,挑衅的扭了扭身体,甚至主动把自己从妖力荆棘上扯了下来,虽然代价是整个身体都被锋锐的妖力扯烂,但连断头和腰斩都不受影响的存在自然也不会因为被这种伤势困扰。
“真是厉害啊,虽然这不是真正的剑,但锋利的样子让我想到了须佐大人的天丛云啊。”
挣脱了束缚的老人拍手笑道:“不过,你连我的名号都不知晓,又怎么能伤到我呢?”
一扫方才的低姿态,他的嗓音中透着一种不知来由的矜持。
“说到底不过是只妖怪,再怎么强也只是凡物罢了,你对神明的力量还一……哇哇哇哇哇!!!”
血色触手从地下钻出,向幕布一样将他包裹起来,然后迅速旋转,就像是拧干一条抹布那样拧成了麻花,暗红的血迹从触手缝隙中流出,随即被表面的薄膜像海绵一样吸收进体内。
当触手松开,地上留下的只有一堆已经看不出原状的残渣。
“神啊……之前恰好吃过一个。”
夜城走到碎肉堆前,低头道:“老实说味道一般,不如橙的寿喜锅。”
“是吗?”碎肉发出疑问,接着像是充气的皮球一样臌胀起来,面前鼓成一个粉红色的肉人形,抓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
“那等我出去之后一定要找来尝尝。”
“你觉得你还有出去的机会?”
“有啊。”
司仪一本正经道:“你朝着那边的缝里来一剑,我就能出去了。”
“哦?”
夜城同样煞有介事地点头,然后恳切的向他询问,仿佛认真的在和对方探讨什么深奥的难题:“但是,我为什么要放你出去呢?”
“让我想想……比如这个?”
司仪单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圆弧化作一扇窗口,让他们能看到神国外面,鸣海原天空的场景。
红衣的灵体漂浮在天上,俯视着下面的城市,时不时便有灵体从下方飞来,从红衣中抖出一名普通人,开始它们的残酷作业,被剥皮的男人很快就会被同化成同样的红衣灵体,将他所遭受的痛苦传递给下一个受害者的。
而在夜城眼中,这些灵体的背后都连着一条纤细的红线,而另一端正连接在他所在的红色大茧,也就是神国之中。
(梦里的那些存在被释放到现实里面了?)
见他沉默不语,司仪立即怂恿道:“看到了吧,在咱们聊天的时候,那家伙已经开始直接对举行过仪式的普通人出手了,啧啧,看这个架势,要是不能尽快出去的话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受灾。可惜这神国进来时容易,出去却没那么简……”
他接下来的话被堵在了嗓子里。
在窗口映照出的景象里,一只红衣灵体刚准备顺着红线的引导扑向地上的男人,面前却忽地一闪,多出了一颗金色的眼球,虽然只有一颗眼球,却微妙的能从里面读出一种冷漠的神情。
灵体的智力并不能理解眼前这东西的含义,只靠着残存的知性打算从一旁绕路过去,然而就在它移动的瞬间,数道金光从眼球中激射而出,从四面八方堵住了它的去路,金光之间相互连接,化作固若金汤的金光屏障,在空中结成了一个金光璀璨的六面体,将灵体封印在其中。
根据之前的经验,这些被红线纠缠的灵体没办法被彻底消灭,因此,在从根源解决事件之前,夜城便用妖力结界将它们暂时封印,这些灵体的业力并不强悍,以他留在外面的妖之眼的数量,将其全部封印起来绰绰有余。
“天上的恶灵起变化了!”
“不要紧张!那是援军!所有小队继续朝负责区域进发!不能辜负对方的帮助!”
地面上隐约传来兴奋的呼喊声,鸣海原对策局中只有几位高层核心才清楚夜城的身份,而更多的除灵师只知道鸣海原里有位隐居的强者,会在危急时刻出手帮助,虽然他们并不知道那位强者就是那个经常带着两只饭量超大的妖怪来折磨分局厨师的少年人,但这一手多重封印着实让他们在心里刷新了对“帮助”的看法,在解决了最麻烦的空中敌人之后,除灵师们的气势明显抬高了一截。
“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没办法出去。”
做完了这一切,夜城转头看着终于沉默下来的司仪,歪了歪脑袋:“这感觉还挺新鲜的,你连我基本的情报都不清楚,怎么敢学别人来我的地盘上找事的?”
“是嫌自己的眼睛太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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