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目君想在灵异世界饲养妖怪娘 第286章

作者:试纸团

“不过有一点我到能确认,那就是青行灯绝对不可能还活着,毕竟是我亲眼看着他变成一堆火粉的,顺带一提,我没动手,当时他是自杀来着,我想拦都没拦住。”

反正夜某人不说假话,至于他的话妖怪们信不信——那是他们的事。

“所以,谁在我面前一口咬定青行灯回来了,谁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走到炎多罗身边,继续说道:“炎多罗大将,在妖怪中的风评向来和暴躁,缺乏耐心脱不开。但为什么我眼中的炎老兄却很有耐心的有问必答,又非常可靠,一直鼓励着大家把凶手‘青行灯’抓出来呢?”

“当然,大家刚见面的时候您还是很符合传闻中印象的,是在什么时候改变了了来着?”

少年自言自语,而后恍然大悟般地猛一拍手:“对了,就是在见到缠公方尸体之后嘛!”

“第一个喊出死因蹊跷的是你,在鹰无想要调查蛇妖尸体时条件反射去阻止的是你,在她说出‘死因是毒’之后先否定,然后再作证缠公方战斗方式,将死因定死的也是你。”

“并且,在看到他背后的伤口时,第一个喊出青行灯,强调自己对青行灯了解的是你,热情的带头去找青行灯的是你,主动提出制造灯火的还是你——好奇怪啊,怎么哪都有你?”

夜城皱眉道:“既然你这么了解青行灯,怎么会看不出凶手不是他呢?还是说,你其实明知道做这些事的并不是青行灯,但却一定要把事情咬死在‘青行灯’身上?”

“嘛,狐狸小姐,我问一件事,在你进入天守被发现之后,是谁第一个带头对你动手的?”

“就是他!”

狐妖立刻蹦起来,指着炎多罗道:“他一见面就喊着是狐狸搞鬼,带着这群傻瓜冲过来要抓咱来着!”

“只是借口吧,我猜大家也不会真的相信是你干的。只不过‘狐妖作祟’本来就是个万能借口,把黑锅全扣在你身上把西国百鬼搪塞过去,然后想办法从天守逃出去也面前算是个nomalend。当然,也因为这个导致他们动手的时候也没什么干劲——所以才在那之后又提出了其他办法。”

“所以,问题就来了——为什么要这么努力的把事情往‘青行灯杀人’上引呢?鉴于您前后变化的分水岭实在是太过明显了,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你必须要坐实‘缠公方死于青行灯的报复’这件事。”

“有问题吗?”

夜城停顿了一下,挑眉看着沉默的炎多罗,笑道:“有想辩解的话可以尽快说,被告发言也是被允许的……没有吗?那我就继续说了。”

他从怀里抽出两张纸,将它向前一抛,纸上的文字顿时化作点点光芒漂浮在空中:“在继续之前,我要问一句。为了安定缠公方的心,鸣海原的管理者都会在降服表上签下不伤害蛇妖的约束,所以鸣海原的大妖全部到来是可以解释的。”

“但是,诸位都是统治了一座妖之国的大妖,每日需要处理的事务不会太少。那么没有仅仅派遣心腹,而是亲自前来的原因是什么?难道是缠公方的人脉如此之广么?”

“是赤目大将,我们听说西国百鬼的使者会亲自出席,又收到了赤目大将的书信,这才选择亲自到场。”

一名骨感的女性大妖开口道。

“书信何在?”

“在这里。”

不仅是她,还有几名大妖也拿出了邀请函,毕竟这玩意说不定就是集会入场的凭据,随手携带在身上也不费力,几乎所有妖怪大将都掏出了同款的信物,于是夜城转身看向炎多罗,将手一伸。

“你的信呢?”

“放在家中。”

“没带?没带就是没写……抱歉条件反射,这个不重要,不过道理是互通的。”

“赤目大将要举行一场集会,你们猜猜谁没有得到邀请?——炎多罗!”

“当然了,也不是没人邀请他。比如……缠公方自己?”

他指着空中的一行行文字,开口道:“来自天狗之里的记录,炎多罗大将和缠公方大将的关系,好像非常不错啊。双方常年保持着资源与妖怪的双向流动,虽然你们的脾气差别很大,但意外的很合得来,是因为性格恰好互补,还是因为你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呢?”

青行灯。

芦门市的妖怪大将绝不是一个好邻居,从他会在得到白山君失踪的情报后第一时间就冲来攻打鸣海原百鬼就看得出来,他和周遭邻居的关系不说睦邻友善吧,也算是冤家路窄了。

或者说,这才是妖怪大将的正常态度。

他妄图将相邻的妖之国纳入掌控,而对方又何尝不是如此?

反倒是有芦门市作为缓冲,炎多罗与缠公方的关系要和睦不少,双方有着同一个敌人,依照远交近攻的守则,就算日后反目成仇,也是在他们联手分割芦门市之后的事了。

“不仅如此,据说二位还曾经拟定过一个计划,先是让缠公方示弱,引诱青行灯出手侵占他的妖之国,然后炎多罗就趁这个机会从后方袭击芦门市,前后夹击,想要一举剿灭芦门百鬼,只不过因为青行灯不知为何没有动作而取消了。”

“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夜城看向白山君:“虽然目标从青行灯换成了我们家的妖怪大将,方式也从武力消灭变成了地位取代,但手段完全没有变过嘛。”

“只不过你还是太高看了蛇妖的谨慎性格,不知为何他忽然改了主意,这才让你在集会上陷入了不利,借着川猿的叫声溜走……当然,没成功。”

“下面的事就只是我的推测了——你在走廊里撞见了缠公方,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按照计划争取总大将的地位,之后起了争执,比如说他不仅变了主意,甚至还想要在白山君面前举报你之类的事?你杀了他,然后……”

“这不对啊。”

狐狸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按照你们的说法,炎多罗在从房间离开之后是被妖怪大将们一路撵回去的,哪有时间去杀蛇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算他是杀了缠公方的凶手,那么赤目总不可能是被他杀死的吧?他根本就打不过小红眼啊,况且那时候他还和你们在一起,也没有这个时间。”

除了狐妖,其他妖怪不敢在这时当面质疑夜城,但听到狐狸小姐的问题后,大妖们脸上也露出了认同的表情。

“不仅如此,除赤目大将和缠公方大将之外,受害之妖还有川猿,他死时夜君就在一旁,炎多罗却在其他楼层,以他的修为当瞒不过夜君的眼睛才是。”

白山君也开口问道,她当然不会对夜城拆台,但也不希望让他在妖怪中留下凭力量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恶名。

“问得好。”

夜城转过头,对白山君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再次说道:“这就是接下来要讨论的重点。”

“在那之前,我有个问题要问一问各位——”

“到目前为止,这座天守里,发生了几起命案?”

第502章:弥三郎:我谢谢你 4.2

废话,三条呗!

赤目大将还是条……

在场的妖怪大将中没有谁主动开口,但他们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三条——是这么想的没错吧。”

夜城没有给出答案,反而换了一个话题:“炎多罗大将,对我的猜测,有什么要补充的地方吗?”

“哼,没有。”

阴摩罗鬼面无表情地回答道,算是默认了夜城的说法,他既拿不出赤目的邀请书信,也没办法解释看到由花子假扮的“青行灯”出现时太过震惊的表现——甚至他还被夜城用激将法诓出了戎御门的存在。虽然夜城并没有拿出白纸黑字的定罪证据,但这里也不是真正的法庭,刚才他的反应已经足够表明很多问题,无论“力”还是“理”都不站在自己一方,再怎么试图用语言去狡辩也不过垂死挣扎而已。

“退妖师,我得承认我曾经小看过你。我甚至要怀疑在我杀死缠公方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一旁看着了。”

炎多罗冷声道:“我早就知道他胆小,临时放弃计划也无所谓,但他竟然被吓到要向新任的总大将告密……呵,就算白山君不去计较这些事,西国百鬼难道会放过我这个暗地里破坏集会的妖怪吗?就算赤目也不在意,你们——”

他的脑袋忽然拧了一百八十度,目光如箭,射向身边的妖怪大将。

“你们会放弃这个向新任的总大将示好,顺便吞掉我的领地的机会?告诉我,你们不会这么做吗?”

被视线扫到的妖怪纷纷避开眼神,不愿意和他对上眼——这家伙看来已经自暴自弃了,而这个时候往往也是最危险的时刻,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想不开,拉几个倒霉蛋一起上路。

根据炎多罗的说法,事情的发展大概是这样的:缠公方以臣服为理由邀请白山君到场,但他实际的打算却是与炎多罗里应外合,在集会上临时反悔,并且顺势取而代之。他的实力自然比不过白山君,但就像前面已经解释过的,这时候“实力更弱”反而是种优点,周边的妖怪大将和西国百鬼当然会更希望上位的是一个弱势,且容易影响的总大将。

而只要集会的参与者都支持缠公方,白山君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要能借势逼迫鸣海原的大妖们签下协议,即使赤目等妖怪离开,缠公方也不会遭到报复,而这个计划中除了鸣海原会受到损害,其他妖怪都会从中获益,理论上不会有谁站出来反对。

于是,这才有了炎多罗在集会上按计划向白山君发难的事,当然,事态很快就超出了他的预料,先是夜城展现了能轻易镇压大妖的实力,而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缠公方,则在最关键的时刻被夜城的手段吓住,当起了缩头乌龟,不仅临时放弃了计划,甚至打算着用出卖炎多罗当做进身的投名状。

“真是笑话,他难道想不明白,退妖师能杀他,总大将能杀他,偏偏老子杀不得他?”

“是我杀了他没错,但归根到底还是他自寻死路。”

阴摩罗最后总结道。

“他有没有取死之道这不归我判断。”

夜城摇头道:“但是,你竟然这么干脆的承认了啊。”

“承认又怎么样?”

在认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炎多罗看上去反而轻松了不少,他抱着胳膊,咧开嘴道:“难道退妖师还会为了妖怪的死对另一个妖怪动手?你们不是最喜欢这种剧情的吗?还是说,你过于旺盛的正义感已经连妖怪都包括在内了?”

他嘲讽道:“老子没听说过妖怪还有个衙门啊。”

炎多罗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也很简单,人类不会轻易的相互厮杀,他们将这部分职能让渡给了公权力的暴力机关,而社会也会保障正常的秩序,会主动惩罚破坏契约的个体。

但是,妖怪里可没有这种能压在大家头顶的“公权力”啊,在同一座妖之国内,妖怪大将的意志是绝对的,但妖之国之间可没有需要共同遵守的规则,几乎就是彻底的野生状态。

他杀了缠公方,对方的朋友家人要报复回来自然可以,但……退妖师?

你能用什么理由处置我?

杀妖偿命?

且不说天底下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妖怪还需要你一个人类来维护正义么?

他说破天也不过是为了自保杀了缠公方而已,如果这就要偿命,那天守加上外面街道的妖怪挨个拎出来过刀,只会有杀得不够,没有半个冤枉的。

夜城没有杀他的立场,白山君倒是有些理由,但他毕竟没有真正伤害鸣海原的利益,只要把自己的领地划出一大块做补偿,想来也足够弥补她的面子了。实在不行,大不了他来代替缠公方的位置,白山君连蛇妖那种弱者都能纳入麾下,以自己的实力想要投奔难道还会被拒之门外不成?

想通了这个关节,炎多罗虽然沮丧,但也没多少紧张的情绪。

“我发现你们都很喜欢多想。”

夜城翻了个白眼:“杀不杀你没有那么重要,先说你的事只是你的案子最好破罢了。既然你承认了你做的事,那么有个问题想必能够回答了,你是怎么把缠公方的死状做的像青行灯的手段的?”

“青行灯?老子哪知道这个?”

炎多罗古怪的反问道:“老子看见他变成那样也被吓了一跳,然后才听你们说起青行灯的事……”

“然后趁机用自己的妖术控制灯笼中的灵体进行表演,想要把青行灯杀死缠公方这件事彻底坐实。”

夜城替他补充了接下来的话,而他的说法也在妖怪里引起了又一阵骚动。

如果炎多罗只杀了缠公方,那赤目和川猿的死,真凶便另有其人?

(对了,除了炎多罗之外,百目法师还抓住了戎御门,难道凶手是他?)

大妖们怀疑的目光在中年男人身上扫来扫去,然后一齐摇头。

这家伙无论左看右看,都是一副法力低微,身子骨更是比一般人还差的衰样,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轻易杀死赤目大将的强者。

但从炎多罗刚才的话里能判断出,给出制造灯火方法的人就是戎御门,这么一来他又的确和这次的事件脱不了关系……

“炎多罗,你从顶层的房间离开之后做了什么?”夜城突然问道。

“当然是找缠公方算账啊。”阴摩罗鬼下意识回答道:“那家伙变了原形想逃,结果还不是被我在拐角抓了个正着……”

“不对!你当时是想要趁乱逃走!我们换了好几次路才把他堵回来!”立即便有大妖在旁边喊道。

“哈?老子会被你们追着跑?我就站在这,你来追一个看看?”

炎多罗理直气壮,大妖们七嘴八舌,双方吵得不可开交,但片刻之后又同时安静了下来。

有问题。

妖怪们对视着,随后忽然感到了一股寒意。

在炎多罗眼里,他在追缠公方,但大妖们看到的却是想要溜走的炎多罗,如果真正的火妖和缠公方在一起,那他们之前看见的又是什么?

“所以,事情真正的样貌是这样的,炎多罗在离开房间后追着蛇妖来到了某一层的楼梯拐角,而妖怪大将则被某人用一个假的‘炎多罗’引开,在被带着绕了几个弯之后和刚刚杀了缠公方的,真·炎多罗汇合。”

“就好像是专门为炎多罗与缠公方交谈而引开了其他人,不是吗?”

“该死,你竟敢利用我!”

能够在发现缠公方尸体异常后立即想到嫁祸“青行灯”这种办法,并且一路表演引得大家完全相信了他的说法,炎多罗自然不能算蠢货,他很容易就能想清楚,这背后必定是有人蓄意引导。至于原因……反正大概率不是单纯的想帮他脱罪。

引诱大妖们离开的“影子”并不神秘,双方当面对峙之后立刻就能明白那不过是被制造出的幻像,就和川猿自杀时出现的“青行灯”一样,而他这么做的目的……

“灯笼,他想要借我的法术来控制灯笼里的灵体!”

在场的妖怪里,只有阴摩罗鬼才有控制灵体的本事,如果想要营造出“青行灯回归”的证据,就必须要得到他的帮助,而对方利用炎多罗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在杀死缠公方后,只要令炎多罗生出“坐实青行灯存在”的念头,他就会自觉地按照凶手的计划行事,而在这个过程中凶手没有和他产生任何关系,一切都是他通过自己的思考获得的答案。就算炎多罗被抓住,也无法根据这件事追查到他的身上。

因为在炎多罗的脑子里,“模仿青行灯的犯人”本来就是真正存在的,他只是顺水推舟的把自己犯下的案子也丢在他头上罢了。

如果不是夜城的青行灯比原版还像原版,然后暗示他被人骗了,可能炎多罗到最后也不会想到那个被吓的不能自理,为了活命绞尽脑汁提出了某个点子的弱鸡退妖师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听上去很有道理。”

戎御门依旧用着悠然的语气,只不过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已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烙印,即使到这时他的笑容中还带着几分市侩,仿佛他没有被一群大妖围在当中,也没有被恶灵抓着心脏摆弄,而是在自己的旅店里和往来的客人闲聊一般。

“但这里有一个疑点——按百目法师您的说法,为了伪装青行灯,炎多罗大将的能力是必须的,也就是说,如果他的行为脱离了我的预期,接下去的事就完全没办法继续,但我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保证这一点,更不用说还要趁这点时间杀了赤目大将……”

“的确如此。”

他的话并不像是自我辩白,反而更接近主动的捧场,夜城便顺着他说道:“接下来的疑点有三个,要靠什么保证炎多罗会杀死缠公方,要怎么杀死赤目,又怎么在我的监视下杀死川猿。”

“其实这三个问题也可以看作一个问题。”

“炎多罗说过,缠公方身上的衣服是一件法宝,而且是他为之得意的战法依仗,以蛇妖谨慎的性格,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不穿戴起来。但是,鹰无在检查赤目尸体的时候需要主动搬开盔甲,在检查缠公方尸体的时候却很轻松的直接用风刃割开了包裹着他的衣服——两次!”

“也就是说,缠公方在和你见面的时候,身上穿着的只是普通的衣服,既然你们早有交往,他会不知道对你说出‘告发’之类的话会引来什么后果吗?”

“你这么一说,我为了保证他没机会跑出去呼救,下手很重,结果一下子就把他的肠子烧焦了,如果他穿着那件法衣的话,不可能会这么简单就死掉。”被他这么一说,炎多罗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迟疑:“这不像他的习惯。”

“哦,怪不得他是背朝上趴着的,是为了隐藏这个啊。先一步发现心脏上的伤口,外加这家伙随时可能爆炸,其他人确实不会在第一时间想到查看正面……”

“所以那个时候夜君才会说‘致命伤是毒’这句话,是因为你能看到下面的伤口?”白山君恍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