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这样下去不行。”
看着雅子脸上混杂着的痛苦与自责的神色，虽然知道提起这个话题只会让对方难过，外卖员小姐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
“这样吧——我来和你的妈妈谈一谈！”
第545章:快跑! 4.3k
一栋城市边缘的老旧公寓，一群性情古怪的幽居住户，一个混乱不堪的家庭关系和一名遭受虐待的女孩。
在某一天的夜里，一名披萨外卖员在一通点餐电话的引导下偶然踏进了在这里。
听上去就有一股低成本恐怖电影的味道。
而就像读者完全能够预料到的那样，面对外卖员小姐的善意，雅子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激动的情绪——或许是在她的世界里，“统治”着家庭和整栋公寓的母亲是无法违抗的存在，又或者她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伤害的人生。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没有表现的太过抗拒。
当然，这种态度只限她自己。
“完事了？你……”
当她们回到顶楼，雅子的母亲正抱着胳膊站在门前，两脚岔开，以富有侵略性的目光审视着回来的两名女孩。
然后，她就看到了雅子被卷起来的袖口，和暴露在外面的伤痕。
女人的面皮狠狠抽动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想要立即伸手把雅子拉过去，但最后只是狠狠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随即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把通往室内的门让出了一条缝。
“你进去。”
她简洁地对雅子说道，然后又看向外卖员：“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女人的目光好似能蜇人的蜂刺，外卖员缩了缩脖子，但她没有后退：“夫人，我想和您谈谈，关于雅子……”
“这关你什么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傲慢地打断了，女人用冷淡的语气抢过话头，拿腔拿调地讽刺道：“你是警察吗？还是私家侦探？现在的披萨店还附送这种附加服务吗？”
“还是说，你是我那没用的丈夫专门请来给我添麻烦的？他觉得抓住这种事不放就能让我在财产协议上退一步？”
“我是——”外卖员小姐下意识开口反驳，但话到中途却出现了一个微妙的停顿：“就算不是侦探，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明知道这孩子的状态还无动于衷吧！”
虽然只看到了雅子的胳膊，但从女孩不仅穿着衬衫，还穿着严实的长裤这点就看得出来，她遭到的伤害绝对不可能仅限于双臂，从刚才雅子在爬楼的时候表现出的虚弱，外卖员小姐甚至有些担心会不会自己一回头就会看到小女孩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为什么不能。”
女人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你想要什么？钱吗？我这里有的是。”
她从胸前掏出一卷纸币，随手丢在地上，朝少女努努嘴：“拿着吧，应该够你三个月的工资了。”
外卖员小姐没有弯腰，她看着眼前逐渐开始不耐烦的女人，皱起眉来。
这个表情进一步惹火了对方。
“人不应该太贪心。”女人说道。
“这和钱没有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你那多到无处堆放的同情心？”
女人哼了一声：“我的女儿要怎么管教不需要外人插嘴。”
“雅子身上的伤如果被人发现……”
“那随便你去报警好了。”
她的威胁分毫不被放在心上，女人甚至主动拿出电话，按下报警键，然后把听筒对准了外卖员少女：“按，现在就按下去——看看警察到来之后能不能找到这家伙。”
按照女人对这栋楼的控制力，和那群怪模怪样的住户对雅子的态度，再加上房间幽暗的环境，暂时把雅子藏匿起来不是问题，这虽然只是低水准的龌龊手法，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但却准确地拿捏了外卖员小姐的弱点——她同样不可能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永远和这群人斗下去。
“唔唔……”
虽然有着年轻人的血气，但面对这种强词夺理的“大人”，外卖员一时间也不知要怎么声讨对方，她的沉默似乎被当做了认输，女人带着胜利者的气度扬了扬下巴，对躲在外卖员身后的雅子命令道：“别让我说第二次，现在滚回家里去。”
然而，这一次女孩却没有第一时间服从她的命令。
女孩缩了缩身子，手指揪着外卖员小姐的衣服，双脚没有按女人的指示移动，虽然一言不发，但却破天荒地违抗了女人的话语。
“你！”
似乎没有预料到自己的意志会有遭到抵抗的一天，女人那令人生厌的傲居表情崩出了一个缺口，甚至没有像平时所做的那样用武力解决问题。
而相对的，外卖员小姐则大受鼓舞，她一把牵起雅子的手，拉着小女孩作势便要下楼。
“雅子咱们走！我倒想看看等到了街上她要怎么把你藏起来！”
小女孩没有表示赞同或者拒绝，她默默地跟着外卖员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向楼梯——
“等等！”
女人的语气终于变得软了一些，对于女儿的小小反抗，她脸上竟然显出几分手足无措的慌乱，像是只斗败了的落汤鸡，颓然道：“这位小姐，我们之间可以好好谈谈。”
在女人的邀请下，外卖员和雅子走进了房门——和其他住户的房间不同，女人的屋子里正常地亮着灯，能够清楚地看到房间各处的陈设，地板似乎被反复上过蜡，又没擦洗的一尘不染，几乎能倒映出人的影子，墙壁上挂着几张认不出名字的油画，另外还有几张照片，上面是一男一女的合影，其中的女性看起来和雅子的母亲有几分相似，只是要年轻许多，而在她身边站着一名带着眼镜的男性。
照片上的背景各不相同，山顶，海边，原野，两人似乎曾经在很多地方旅行过，但唯一不变的是照片上两人的表情，他们总是对视着，仿佛眼里只有彼此，而他们的脸上则带着微笑——对未来充满了憧憬的，被幸福填满胸腔的微笑，哪怕只是看着照片都能让人感觉到些许的温暖。
这些应当是雅子母亲和父亲过去的照片吧。
外卖员小姐的视线从照片上挪开，继续观察着客厅。
白色的沙发放在厚实的毯子上，哪怕她认不出毛皮的种类，也能直观的感受到它不菲的身家——而那些用红木打造的特型桌椅和绣着美丽花纹的窗帘也不例外。总之，和女人的打扮一样，就是那种把昂贵写在脸上的装修风格。
桌子上摆着热好的披萨，已经切成了一大一小的两份放在骨瓷的盘子里——这大概是这间屋子里唯一不那么贵的东西。
（只有两盘？）
雅子在女人目光的示意下乖乖跑去卫生间洗手，外卖员小姐看着桌上的披萨，愣了一下。
“——奇怪吗？”
女人站在她身边，声音少了些许尖锐，用平淡的语气问道。
“雅子以为今天她父亲会回来，小家伙早上开心的睡不着，还趁我不注意用我的手机订了餐……呵。”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想笑，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我们曾经也有那种美好的日子，觉得可以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但很多东西都经不住时间，不管你如何相信自己会是那个例外，最后的结果都会告诉你那只是个幻想。你迟早有一天也会明白的，小女孩。”
她没有把话说明，但想起一楼红衣女人对雅子父亲的评价，外卖员小姐大概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唯一的问题不过是女人的变化和男人的变化到底哪一个在前面——但这其实并不重要。
“这……老实说我确实不太懂这些事。”
富裕家庭的勾心斗角对于外卖员小姐来说过于遥远，她实在不知怎么去安慰对方——而且这也不是她原本的目的，只不过现在女人表现出了愿意谈话的意图，她也就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
“但就算是这样，雅子她是无辜的，您和丈夫之间的矛盾不应该延伸到她的身上。”
“你懂什么！”
她的这句话却像是点燃了火药，雅子母亲的眼睛顿时又一次瞪了起来，柳眉倒竖，伸手一指卫生间里的雅子便要发作：“她就是——”
“妈妈？”
话音未落，雅子刚好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见到母亲指着自己的方向，女孩奇怪地转过头，并在发现身后并没有什么东西之后疑惑地看向二人。
“……没你的事，坐下吃饭。”
大概是有外人在的关系，又或许是害怕外卖员小姐再把人带走，女人这次压住了火气，指着餐桌说道。
“但是爸爸……”
“吃饭！”
餐桌上，雅子抓着一小块披萨塞进嘴里——以女人表现出的家境，她平日的饭食未必不如这种快餐店的半成品，但小孩子总是对这种垃圾食品情有独钟，即使没能和爸爸一起吃饭，女孩的脸上仍旧露出了些许开心的表情。
女人没有动筷子，冷着脸坐在一边的沙发里，像打开门的冰箱一样散发着冰冷的低气压，外卖员小姐则在一边坐立不安，有心继续劝说却拿不准如何开口。
（话说，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状况，这和我想的完全不是一码事啊！）
“小女孩。”
就在她内心抓狂的时候，雅子的母亲却主动开口搭话道：“你身上背着的是什么？其他的外卖吗？”
“唔……嗯。”
外卖员推了推自己的背包，迟疑地点点头，女人便又说道：“这么小的年纪就外出打工，也很不容易了——难道家里没有其他人吗，竟然让你这么一个小孩子一个人在晚上出来工作？”
“……”
雅子母亲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让外卖员一头雾水，她嗫嚅着嘴唇没有立即回答，但女人觉得自己已经从少女的表情上得到了答案。
“对了，你帮着雅子爬上爬下应该也累了吧。”
她又一次转变了话题，指着餐桌上的披萨：“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您不吃吗？”
“哼，我可吃不下这种垃圾食品。”女人把脸侧向一边，随手指了指后面的房间。
“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去拿个盘子和杯子，然后我们坦诚地好好谈谈。”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茫然地站在厨房中央，外卖员小姐第一次觉得事情好像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不过，盘子和杯子……放在那里呢？”
她左右环顾，使用过后没有收拾的锅碗被随意丢弃在厨房水槽里，水龙头开着，哗哗的流水声掩盖了客厅的动静，水槽下面则堆着几个扎好口的黑色垃圾袋，大概是厨余垃圾之类的东西。
由于顶楼的屋子只有一间，面积比其他楼层的房屋要大一倍，连带着厨房之类的地方也比较宽敞，一侧墙壁安装着一体式的烘焙机器，另一边则是自动洗碗机之类的玩意，但她却没有找到存放空盘的橱柜。
（是在专门的箱子里？）
少女四下寻觅，把可能的柜子都翻了一遍也一无所获，最后只剩下墙角的保鲜冰柜没有找过——这柜子也没有完全闭拢，正向外散发着冰冷的雾气。
（这就是大户人家的生活吗？）
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去伸手拉开冰柜的门——
然后，一双睁大的眼睛就这么和她对上了视线。
那是一个人头。
男性，短发，带着眼镜，由于在冰箱里的缘故，他的皮肤上挂了一层冰霜，遮住了脸上的细微表情，但即便如此，也能清晰地从他流出血泪的眼睛和扭曲的嘴上看出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所感到的痛苦。
虽然外卖员从没见过这个人，但他脸上的眼镜看上去却有些熟悉——就在不久，也就是几分钟前，她还在照片上见过这个款式的镜框。
雅子没有说错，他的爸爸今天的确在家里——虽然只能在一点。
女孩惊骇地向后退去，结果在光滑的地板上跌了一跤，在那之前她只来得及做出一个动作：把自己的手咬在了嘴里，强行堵回了喷薄而出的尖叫。
（雅子的父亲在这间屋子里……被杀了？！）
凶手，动机，她的大脑中一瞬间闪过数中猜测，但这都并非眼下最重要的事。
刚才的一跤摔得有些重，她用一只手撑着地板，仍旧咬着手掌，尝试尽量安静地站起身，幸好水龙头的流水声多少能掩盖部分杂音，外面的女人应该还没有察……
“！！！！”
起身的动作忽然僵硬。
少女保持着弓着身体的姿势，她的脸看向地板，那被擦的光鉴可人的地板上，正倒映出了一团模糊的身影。
她一点点转过头，雅子母亲正倚靠在厨房的门边，用一种暧昧的目光看着被堵在房间中的少女，她的手上正拿着一把尖头餐刀，刀缘在灯光下反射着光斑。
“你看见了？”
女人问道。
外卖员小姐沉默以对，同时慢慢站直了身体。
女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反而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她缓步逼近外卖员小姐，无视了她警惕的表情，凑近少女的耳边，轻声道。
“趁现在——快跑！”
第546章:答案是:叽~ 5.7k
某月某日：今天是我的生日，生日就是天使把雅雅带到妈妈身边的日子，妈妈说雅雅是她最好的礼物。妈妈和爸爸带我去了游乐园，和熊熊做了好朋友，约好以后还要找他玩。在公园的屋子里吃了披萨，披萨天下第一好吃，比妈妈做的饭还要好，但爸爸不许我这么说，所以我要改一下，披萨天下第二好吃，天下第一好吃的东西，暂无。
℃8℃5{柒∷]吴&*ⅶ#$霖￥∮霸#$]q！裙[某月某日：去爸爸上班的公司玩，公司里的叔叔阿姨都是很好的人，阿姨带我出去玩，糖很好吃。
某月某日：妈妈和爸爸在吵架，为什么。
某月某日：什么是‘那个男人’。
某月某日：什么是‘鉴定’。
某月某日：爸爸两天没有回家，妈妈坐在沙发上哭，
某月某日：爸爸没有回来。
某月某日：爸爸还是没有回来，妈妈在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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