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从定位来看，夜某人现在很不巧的就扮演了这个角色……
“哎……”
女神用一根手指抵着脸颊，软软的脸颊像是凹陷下去的棉花糖，她古怪地歪了歪头，真诚地发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她偏过脸看了看一旁的子嗣，认真地审视起来：“不会受伤，不会衰老，不会死亡，最重要的是，能够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伊邪那美伸手拍打着八雷神的铠甲，后者立即配合的大笑——而在夜城的视角下，他看到的却是女神腹部的一根绳索飞快收紧，像拖死狗一样，把拼命妄图逃离女神身边的雷神拖拽回女神脚边，让她可以随意的爱抚。
“真是乖孩子。”她笑了起来。
女神温柔地拥抱着自己的子嗣，而另一面，枯瘦的怨灵发出幽幽的嚎哭声，希望母神能够放过自己，截然相反的画面重叠在一起，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寒感，然而伊邪那美似乎完全听不到神亡化的，八雷神的恳求，完全沉浸在自己心中的“母子之情”里。
是不在意这些事，还是说……伊邪那美的眼睛和耳朵已经看不到也听不到真实的世界了？
“……啊呀，已经这个时间了！”
伊邪那美忽然惊呼起来，她手忙脚乱地理了理衣服，又对夜城鞠了一躬：“多谢您这么大方的招待我，不过我还有很要紧的事要做，只好先失礼了。有机会的话，请务必来我的家里做客——到那时我会拿出珍藏的茶叶来招待您的！”
她对一旁苍白大铠的雷神问道：“若，你之前好像说找到了离开的路——要怎么走呢？”
“啊？”
‘若雷之神’呆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似乎这个问题对它而言有些难度。
“唔？明明若雷不久前才和妈妈说过的啊，不应该忘记的吧？”女神疑惑地眨了眨眼：“对了！这一定是在和妈妈开玩笑对不对？”
她一只手叉起腰，用另一只手点着若雷之神的额头，用毫无威严的柔软声音教训道：“不可以在这么重要的事上恶作剧哦！”
“最重要的是，不可以……和妈妈撒谎哦……”
她的手掌轻轻放在若雷之神的脸上，虫子组成的脸在一瞬间因为痛苦而扭曲，被女神抚摸的位置像被浇了滚开的沸水，一瞬间鼓起了大量水泡，散发出焦臭的白烟。
“上面！上面上面上面上面面面面面！！！！不要再这样了啊啊啊啊啊啊啊！！！！！”若雷的怨灵惨叫着，试图把头向后仰，但在“脐带”的控制下被死死拽住，只能任由伊邪那美继续自己的行为。
“我知道了！”虚假的若雷之神眼前一亮，大声道：“是在上面！我们应该向上走！”
“哎哎，竟然是上面吗？明明我之前也试过向上走，但每次到最后还是会回到这里啊……不过我的孩子是不会骗我的，那这次就向上走走看吧！”
那场面就像和木偶搭档表演腹语术的演员，得到了答案的女神满意地露出笑容，她松开抓着若雷之神的手掌，跃跃欲试地看向天空。
“嗯，仔细闻闻的话，好像确实有我的孩子的味道……但应该是哪一个呢？”
经历了一番冥思苦想，女神最后用力一拍手道：“反正只要见面不就知道了嘛！”
“就当成一个惊喜也不错，而且我的孩子看到我，一定也会非常惊喜才对。我应该……对了，我要先擦掉她的泪水，然后在小小的床上，抱着她好好的睡上一觉。”
“在她还没醒来的时候偷偷溜下床，做好早餐，让她在香味里起床，给她一个早安的吻，然后一起到这里那里，把走散的孩子们都找回来，我们再也不用分开……”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自己的打算，眼中像是有期待的光芒闪过。
女神抬起脚，朝前方的空气迈去，就好像那里有一条看不见的楼梯。
在她的脚掌落下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从脚下的虚空中涌出。
那是黑色的泥浆，和蛭子神漆黑的御神体不同，出现在女神脚底的是真正的“淤泥”，黑绿色，散发着浓烈的恶臭，仿佛从最肮脏的地下水道中挖出的泥浆。
伊邪那美就这么踩在这无比恶秽的泥浆上，然后迈出了第二步——
她一步步向前走去，在她身后，一道淤泥形成的黑河逐渐延伸开来。
就像在白纸上划出一条墨水的痕迹，伊邪那美的脚下延伸出一条黑色的河道，在她走过的地方，淤泥中开始浮起各种各样的杂物，恶臭的屎尿污物翻腾流淌，人类和野兽的尸骨在淤泥上露出轮廓，上面攀爬着黑色的蜣螂甲虫和蚯蚓般的虫子，各种垃圾的残骸和不净秽物在其中沉浮不定。
蚖蛇蝮蝎，蜈蚣蚰蜒，守宫百足，狖狸鼷鼠……让人望之生厌的毒虫蛊兽从淤泥底下倾巢涌出，朝四面八方奔逃，虫子们引来了无数黑色的老鼠，它们把毒虫们当成了食物，叽叽叫着享受盛宴——不过下一秒这群害兽就被更大的黄鼠狼和红着眼睛，口中流涎，遍体生疮的野狗咬在嘴里……
腐败的血肉软烂成泥，在黑之河的表面流淌，在淤泥的深处，一双双诡诈恶意的目光探寻着外面的世界，偶尔会伸出一条竹竿似的胳膊，用指甲挑起路过的虫豸，迅速收回，然后便从河底传来隐秘且贪婪的咀嚼声。
无法描述她召唤出的河水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只能用“污秽”本身来形容了，如果有一个世上最大的垃圾处理厂，把全世界的废弃物都堆积在这里，再封闭起来任由它们自己发酵几个月，开启时的景象大约就能用来描述这条“河流”的一二分样貌了。
哪怕以夜城见多识广的精神承受力，仍旧本能地产生了一种退避三舍的想法——无关具体威力，单纯是对拖把沾屎的敬畏。
然而，就是这样宛如堆积盛纳天地之秽的肮脏之河，黄泉国的女神却能够丝毫不在意的踩踏在淤泥和血肉腐败混合的水面上。
她赤着脚从淤泥中踏过，虫子和泥水从她的指缝中流出，却无法在女神的脚上留下任何痕迹，这无比污秽的环境非但无法污染女神，反而让她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显得圣洁而不可靠近。
如同在最低贱的淤泥中绽开的白色莲花，女神仰起白天鹅似的脖颈，看向天空中云层的空洞放声歌唱，悠扬的曲调环绕在阴沉的天空下，宛如圣灵的赞美诗。
在那个瞬间，她脚下的污秽之河忽然被钻出了无数的孔洞，一只又一只芋虫般肥硕的蠕虫从河底爬了出来，密密麻麻的蛆虫把整条河面彻底覆盖。
它们张开口器，不顾一切地吞吃着污物。在一阵让人浮起鸡皮疙瘩的轻微蚀咬声过后，蛆虫们吐出白色的丝线，把自己包裹起来，无数虫茧堆在一起，像是在河水上铺了一层白雪。
——嗡
下一秒，随着无数细微的嗡鸣，那些虫茧同时颤动起来，雪白的虫茧裂开一条缝隙，从里面伸出一对对黑玉般的翅膀。
很快，白色的河面又重新被黑色取代，但那并不是原本的淤泥，而是数不尽的黑色的羽蛾！
蛾子们在淤泥表面拍打着翅膀，一同飞了起来，它们聚集在一起，绕着螺旋的路线飞舞，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道黑色的龙卷风，从大地开始，一直延伸到天穹。
就像七夕有喜鹊搭桥一样，眼前的蛾子们也用自己的身体为主人搭建了一座黑色的通天高塔！
黑色的螺旋犹如传说中的巴比伦之塔，又像是黑色的弯曲牛角，向天空刺过去，而女神张开双手，以朝圣般的姿势迈开脚步，沿着蛾子搭成的通天大路笔直地向上。她的头发延长，一直深入到肮脏的河水中，淤泥的河水便一下子变得灵动起来，仿佛那整条河都成了她披散下来的头发，随着女神的前进，地上的污秽长河也随之抬起，逐渐融进了蛾之塔的内部，让这座高塔变得更加厚重凝实。
“不要急啊，我这就去到大家身边——”
向上攀登的女神仰着脸，随着她离天空的空洞越来越近，那张美丽的面孔逐渐带上了夸张而狂气的笑容，她走在蛾与污秽堆积而成的高塔上，宛如登上螺旋楼梯。
近了，越来越近了，她迫不及待的向眼前的云层伸出手。
滋啦——
她伸出的手掌触碰到了某个隐形的屏障，天岩户的八座鸟居再次浮现，相连的注连绳上荡漾起排斥的力量，化作横亘在现世与蛭子神神国之间的天堑，上面的电弧击中了女神的手指，散发出烧焦的味道。
咔。
在黄泉之神的手掌触碰到结界的瞬间，无数细密的裂纹就浮现在了天岩户结界表面，八座鸟居的御柱上同时蔓延开各种腐朽老化的痕迹，苔藓和鲜艳的菌类遍布御柱，红漆剥落，仿佛在一秒内走完了数十年的时间。
鸟居的御柱在眨眼间化为腐烂的烂木，它们维持的天岩户结界也随之破碎，甚至没办法组织女神的脚步哪怕一秒，就被黄泉的神明和她脚下的黑塔覆灭。
“我，我——”
离开的通路就在眼前，哪怕是久远的女神也不由得心脏砰砰直跳，她激动，又有些紧张地抬起手，想要触摸眼前的云层。
轰！
剧烈的摇晃从脚下传来，女神的身子一歪，差点从塔顶摔落，伸出的手自然也抓了个空。
“谁？！”
在那一瞬间，女神第一次露出了狰狞的表情，眉目宛如传说中的罗刹恶鬼，忿怒明王，她猛然低下头，却看到一条虚幻的血河正缠绕在自己的蛾之通天塔上。
如巨蟒缠绕住猎物，在血河的收束下，黑蛾，虫豸，污秽，还有各种惨白的魑魅魍魉……都被翻涌的血水卷入其中，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在血河的侵蚀下，黑塔的地基开始崩塌，整座高塔缓缓地向着一侧倒塌。
虚幻的血色长河沿着塔身向上盘旋，将它自下而上地破坏，在黑之塔的最下方，少年伸手维持着血海的扩张，看到女神的视线，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营业性的标准微笑。
“这位太太，您还没有付完之前的服务费啊——”
“所以，不如我们再多聊一段时间？”
第664：飘 零 半 年 夜 某 人 （4.2k）
淤泥化作的通天之塔拔地而起，数不清的黑色蛾子簇拥着它，种类，数量皆无法计数的蛇虫鼠蚁攀附在高塔的表面，蚯蚓，蛆虫，水蛭，蝎子，蜈蚣，蚰蜒……长度大小皆不一的虫类沿着高塔的表面向上，前进的痕迹宛如无数的血管或青筋在塔的表面扩张延伸。
密密麻麻的毒虫海浪般起伏耸动，整座高塔漆黑中透出暗红，像有生命一样飞快地生长着，宛如狰狞的独角之龙首直刺天际。
看着这根东西向着覆盖了现世鸣海原的蛭子神神国靠近，夜城感觉自己突然能够理解雅威大王看着巴别塔靠近自己屁股时候的情绪了。
你tm敢拿那玩意捅我妹妹的神国试试看！
“唵 阿谟伽 尾卢左曩——”
抑扬顿挫的吟诵中，虚幻的血海与现世逐渐重叠，被招来的血水在光明真言的引导下化作一条赤色大蟒，缠绕在污秽之塔的基底，盘旋收紧身躯，在一阵崩裂声中，通天塔的地基上裂开了数道手臂粗的裂缝，震动一路向上传递，高塔的尖端在粗暴的摧残下剧烈地摇晃着，几乎把站在顶上女神从高空甩下去。
然后，血河环绕着高塔，螺旋向上，就像一条顺着树干攀爬，准备袭击树冠中鸟巢的大蛇，沿途的蛇虫鼠蚁和黑色的蛾子被血海之力一扫而空，尖塔在夜城的法术下动摇，崩裂的碎块从天而降，坠落在沙滩上。
黄泉的女神低下头，脸上浮现般若一般的狰狞颜面，她深深呼吸了两下，表情缓缓变得平缓下去。
“您愿意邀请我，我很开心。不过我现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先生您……请不要阻止我哦。”
女神抬起手，脚下的登天塔再一次全速上升，这时她的位置已经很接近上方神国的边界，污秽之塔正在被血海破坏，但巨大的体量保证了它不会一下子倒塌，剩下的部分仍旧足够坚持到女神触碰到神国。
按照伊邪那美的说法，她曾经考虑过向上找路，不知道那时候的蛭子神使用了什么办法才躲过了女神的探寻——考虑到蛭子神在被制作成楔子时全身的器官都被神明夺走，直到变成失去一切特征的不定型物质，达成那种方式的条件恐怕相当苛刻。
至少，已经苏醒，甚至有了名为百姬的神相的蛭子神绝对不可能再满足要求，如果被伊邪那美闯入神国，甚至从鸣海原中离开……
整个霓虹神系，不，说不定整个岛国的人类都得进她的肚子吧。
（拦住她。）
夜城的心念一动，腾飞在天的金蜈虚影发出嘶鸣，无数节肢相互磕碰，发出的异响盖过黑蛾的嗡鸣，将全身包裹在金光中，径直朝着女神扑去。
“纠缠不休也不是好习惯，难道先生您和那个暴力狂一样，是坏人吗？”
看着飞来的金蜈虚影，伊邪那美脸上流露出被打扰的郁闷，她竖起一根手指向金蜈点去，腹部的八条黑色脐带连接着的八雷之神亦同时飞起，在不同视角下分别化作腾飞的雷龙和腐烂的虫皮，发出如雷的嗤笑和凄惨的哀嚎，正面顶上了金蜈。
！！！！
同样庞大的两只异虫在空中相撞，宛如排山倒海的炸裂声不绝于耳，引发的声波气浪甚至直接将高塔吹的相反方向歪斜。八雷神的虫皮迎风张开，抖成一张遮天盖地的大幕，朝着金蜈覆盖过去，想要把它裹在这层外皮之下。
金蜈虚影竖起上身，眼中射出金光，在胸前汇聚成一颗流光溢彩的金球，光芒在节肢的辅助下翻滚收缩，下一秒，它嘶鸣着将无数节肢同时张开——
———唰！
压缩到极点的金芒瞬间射出，将八雷之神钉在空中。然后它又直扑上去，张开的锋利节肢狠狠撕扯着对方的残骸。
八雷之神生前在金蜈面前走不过一轮，如今只剩残躯的神亡自然更不值一提，虫皮在金光的照射下很快就变得千疮百孔，又被节肢和螯牙毫不留情地蹂躏，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彻底消灭。
然而——尽管八雷之神的惨叫声连绵不绝，却迟迟没有衰弱的迹象，它的躯体被一次又一次破坏，到最后连原本的形状都看不出来，只剩下纤维状的残骸飘散在空中。但是，它却没有被真正的毁灭，棉絮一样的残躯再次组成了纤维状网络，在脐带的控制下牢牢挡在金蜈的必经之路上。
【杀了我啊啊啊啊啊！！！】
【解脱！求你让我解脱啊啊啊！！！】
那是字面意义上的鬼哭神嚎，八雷神将身体进一步展开，化作缥缈稀疏的云雾，雾气中遍布电光雷火，它们甚至主动让自己的残躯瞄准金光撞过去，但除了把自己变得更加破碎之外没有任何作用，于是它们的嚎叫声就变得愈发悲惨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会死——！！！到底是为什么！！！快像刚才那样杀了我啊！】
金蜈在几秒钟内就把八雷神的神亡撕的粉碎，但它的实力却没有因为躯体的破坏而减弱，而一心求死的八雷神又会拼尽一切地主动阻拦在金蜈的攻击路径上，两件事叠加在一起，竟是真的挡住了金蜈的去路。
（和死兔子不一样啊……）
仰望着空中已然看不出本来模样的八雷神，夜城皱眉道。
这种‘虽然很惨但就是不死’的姿态很接近因幡之神，但二者的本质却截然不同。
白兔的不死性需要依仗自身的权能，在被礼奈用激将法破解之后，失去权能庇护的兔子立即就败下阵来，神亡自身的生命力并没有那么顽强——至少在夜城面前是这样。
然而，在八雷神的身上，夜城并没有看到它使用权能的痕迹，更不用说它们本身也没有不死性的传说记载，那副样子就单纯是在用自己的肉体去脸接虚影的金光和爪牙，无论肉体还是祸力都不见衰弱……这在常理上根本说不通！
‘不会受伤，不会衰老，不会死亡……’
他回忆起伊邪那美之前的话。
或许，这种状况的根源不在八雷神，而在于黄泉女神的身上吗？
（这个先不考虑，当务之急是不能让伊邪那美离开这里，那么就……）
他在心中发出指令，空中的金蜈虚影立即听从他的命令更改了行动方式。
虚影的节肢颤抖着，发出危险的鸣叫声，它甩动尾部，巨大的身躯在雷网中横冲直撞，打算用蛮力撕开包围。
八雷神的攻击无法伤到金蜈半分，而即使像这样不顾生死地全力阻拦，顶多也只能拖延虚影几秒的时间，在一对一的战斗中毫无作用——然而，区区几秒在这种时候已是足够。
“就是这里了。”女神微闭着眼睛，感知着前方传来的隐秘波动，她能确定这一次自己终于找到了真正的通路，迫不及待地向前伸手。
眼看着伊邪那美的手即将触碰到神国，金蜈周身的甲壳忽然张开，浓稠的黄雾从体内扩散出来，无形的雾气穿过雷神的阻挡，朝着不远处的女神笼罩过去。
呼呼呼
神明脚下的污秽之塔自动鸣响，覆盖在塔身的无数黑色飞蛾同时振翅，如一片腾起的活化黑云，将女神包围在其中。
黄云和黑云融合在一起，飞蛾的死尸雨点般落下，但它们的死亡再次将金蜈的攻势阻碍了一个弹指——尽管短暂，但已经足够女神越过那最后的一点距离。
血河，金光，黄雾，虚影……夜城的手段尚未用尽，却没有一个方法能在这转瞬即逝的时间中阻止女神的动作，只能眼看着她即将触摸到天空的境界线。
无尽的等待，无尽的徘徊，她追寻的世界终于近在眼前，已经没有任何能够阻止她实现自己的宿怨，像是把一颗脆弱的肥皂泡捧在手心，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把它捏碎，黄泉的女神颤抖着，伸出手。
——？！
明明渴望的一切就在唾手可得的位置上，拿起它并不比拿起一双筷子更困难，但女神的身影却忽然定住不动，她猛地转头看向地面，瞳孔瞬间放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轰隆隆
几秒的时间眨眼间过去，金蜈虚影挣脱了八雷神的束缚，缠绕在黑塔的顶端，巨大的头颅高高竖起，俯视着站在塔顶的女神，黄雾在同时融化了黑蛾组成的乌云，收回到金蜈体内。而在下方，如同北欧神话的毒龙咬断世界树的根须，血海幻化的大蛇也将污秽之塔的根基折断大半，通天的高塔马上就要和它的前辈一样不入毁灭。
只因为一瞬间的失神，女神就失去了脱离封印的最好机会，夜城的力量已经突破了封锁，阻断了她继续前进的道路，但女神却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威胁，没有任何躲避或者防御的举动。
她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眼中闪过包含着激动，紧张，不敢置信等等一串复杂的情感，全神贯注地盯着下方的某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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