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根须。水流。暴风。毛发。
灵力。法力。子弹。扭曲。
所有的法术在中央汇聚，对立或融合的力量将空间扭曲变形，表现出惊人柔韧的羊皮纸被碰撞产生的风暴高高吹起，在空中颠簸。
而与此同时，道成寺的破魔之箭也恰好到达了房间。
在箭头的引导下，破魔之箭再次穿透了层层阻碍，非常巧合的，正面命中了空中的金色纸张。
轰！
耀眼的白光吞没了房间。
在场所有人的视力都陷入了短暂的目盲，但没有人甘心抽身而退，反而不约而同地加大了输出。
轰！！！！！
就在这个瞬间，每个人耳边都听到了某种东西破碎倒塌的声音，就像是用冲击锤砸碎了一堵玻璃墙壁，眼前＄吧≠wu?/祺￡∥ⅴ@7?/岭#8∞％的景色霍然一变。
她们眼前出现了一个不停收缩放大的孔洞，透过这个孔，能够看到它后面的景象。
那是一间老旧的公寓屋，看上去平平无奇，而在房间中有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是俊美的少年，他似乎正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中，而另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搀扶着他，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放下少年之后她本想就这么离开，但却又在半路上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昏迷中的少年，影子踌躇片刻，随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抬手在颈边轻轻一扯。
厚重的外衣脱落在脚边，女性的身影俯下身，慢慢地爬上沙发，像一条柔软的蛇，逐渐攀上少年的身体，而昏沉中的受害者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
最终，两个身影逐渐重叠在一起，女性的影子跪坐在沙发上，将少年的头捧在怀中，像是怀抱着无价的宝物，她左右看了看，像是在警惕着什么，然后将自己的头低垂下去。
两人的嘴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
“前辈！！！”
“夜君！！！”
“百目君！！！”
“夜城喵！！！”
“老大！！！”
“王子大人！！！！！”
“城先生！！！”
“给我放开他！”（异口同声）
乱七八糟的称呼同时响起，而在空中对抗着的力量也不再相互冲撞，而是有了共同的方向——它们以前所未有的默契融合在一处，摧枯拉朽地朝着空中的孔洞冲了过去。
轰！！！！！
巨大的声音盖过了天地间的一切声响，但却没能打穿两个世界间的屏障，她们只来得及看到女性影子惊讶地抬起头，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然后，众人眼前的场景就变回了现实。
千疮百孔的房间四面透风，星光和晚风吹过一张张表情各异的面孔，刚才还势不两立的敌人们相互观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
“刚才的战斗先放到一边，我觉得必须……让夜见神降临。”
“说得对，最重要的是速度要快，越快越好——三十分钟内能做到吗？”
“那就来不及了吧！”
“同意喵！”
“……总比什么也不做强！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吗？”
“你设计的请神法术错误太多了，我帮你修改一下。”
“我去联系对策局的分析室，那有个能翻译小语种的家伙，保密方面可以放心，只要这些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他就绝对值得信任……只要小心别让他把爆炸物带进来就好了。”
“举行仪式需要的能源交给我好了，另外关于法术的细节，我也有些想法……”
在不知来由的紧迫感的催促下，这座城市，或者小半个岛国的最强者们在瞬间达成了统一阵线，尽弃前嫌，全身心地投入了名为夜之夺还的作战项目中。
但是，没有任何人发现，她们之中有一个人不声不响的消失了。
“这是……那里？”
身处莫名觉得熟悉的公寓，百鬼院橙疑惑地自言自语。
第688章：神官会议
夜见之城，神社。
作为这座城市唯一被允许正式参拜夜见神的场所，它的本殿中却没有供奉神明的塑像，这并非因为信徒对夜见神心怀不敬，也并非“禁止偶像崇拜”的那一套理论，只是单纯的……放不下。
毕竟按照某人的要求，夜见神雕像的最低规格请参照城市中心的纪念碑，按这个比例，能够安放下一座神龛的本殿，它的面积至少得有半座城那么大。
不过神社的本殿并不对外开放，能够进入这里的只有最高级别的神官和他们的亲信，所以没有神明的塑像倒也不要紧。与其说这里是参拜神明的场所，不如说是这座城市的政府所在地更准确。
而今天，正是神官们召开会议的日子。
本殿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长桌，数名双眼紧闭的男男女女围坐在桌旁，而坐在桌子首位的，则是之前几乎被烧成干尸的神社宫司。
“最近上交的眼睛数量越来越少了。”当所有人落座完毕后，其中一人端着嗓子，缓缓开口道：“这样下去，大人怕是会对我们不满的啊，你们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和我可没有关系啊。”一名女性神官慵懒地挥手道：“出货的数量和之前一样哦，你应该去问进货的那家伙。”
被点到名字的神官干咳两声，结结巴巴的辩解道：“我，我又有什么办法？那群野栖现在都相信什么‘我们囚禁了神明，把光明据为己有’的鬼扯，根本不愿意交出眼睛进城，我总不能强行抓人吧？”
“呸！岂有此理！”有人用力捶了下桌子：“一群罪民贱畜也敢说这种话！要不是有我们供奉着神明，他们还得摸黑在泥巴里打滚呢！”
他恶狠狠道：“不如这样，我们干脆直接派人去外面收割一圈，不愿意进来的白痴就扔在外面，让他们自生自灭！”
“好啊。”负责‘进货’的神官点头道：“那么，有谁愿意带人去城外办这事？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城外失魂者的数量好像越来越多了，或许是外面的环境产生了变化，出去的人可要多加小心。”
房间中一阵沉默。
最后，提议出城扫荡的神官干咳两声，勉强说道：“咳咳——我怎么会害怕区区失魂者，但你想啊，要是一次性把野栖清理干净，下次的祭品又去哪找？一两次的眼睛数量不足不要紧，重要的是不能让两边的平衡被破坏，你说对吧？”
有了他的解释，其余的神官纷纷点头，大家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一腔忠心为夜之城，只不过竭泽而渔实在不是好办法云云，在你一言我一语中不着痕迹地否决了这个提议。
“宫司，关于这件事，不知道大人那边是否有什么示下？”
最后，几人同时看向端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而直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后者才像是如梦初醒般抬起了头，用焦枯的手掌抓了抓脸颊，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先知大人的意思是——”
他故意停顿了数秒，直到所有人屏住呼吸，认真聆听时，才继续道：“祭祀神明的眼睛一颗都不能少。”
“这也太——”
有人脱口而出，但话说到一半又及时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真的不能宽限些时日？”又有神官不死心地追问。
“可以。”宫司点了点头，但不等对方露出放心的笑，他便补充道：“你可以亲自去和大人解释。”
“……还是算了。”后者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回去：“我怎么能为这点小事打扰大人呢？”
“既然没人愿意出面，那就按照之前的老办法吧。”
在确定没人愿意面谏他们口中的‘大人’之后，宫司总结道：“这段时间，祭品的缺口就由各位掏腰包补上，拿自己的存货也好，从下面收也好，总之在明天之前我要看到足够的数量。”
“果然又是这样啊。”“也没办法嘛。”“我手里实在没剩多少了，你们先借我点？”“呵呵。”
在宫司定下方针之后，神官们立即交头接耳地谈论起来，为自己应该拿出的份额挣的面红耳赤，几个神官更是开始用其他的资源私下勾兑，圣洁肃穆的神殿顿时变成了喧闹粗俗的菜市场。
“宫司大人。”有一名神官趁他人不留意，小声对宫司祈求道：“我手里眼睛的数量真的不多了，要是和上次的份额一样，我手下有几个家族的存货可就一点都剩不下了，那……”
“那不是，更好吗？”听着他的哭诉，高大的男人却笑了起来：“这样一来，下次能够‘出货’数量就可以变多了啊。”
“…………”
神官的脸皮抽动了几下，好像想要说点什么，但看着宫司微笑的表情，男人最后还是黯然退了回去。
等待片刻，直到没人继续说话，宫司才又说道：“既然没有人持反对意见，那么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各位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有。”一名面容硬朗的神官开口道：“警卫队传来了消息，有一大批野栖聚集在城外，不知道有什么目的，要不要调集人手把他们驱赶到远处？”
“你的担忧很有道理，但是很遗憾，现在我们没有能用的人手。”宫司摇头道：“在找到大人的……伴侣之前，城里不能停止警戒，否则大人会不开心的——和刚才一样，谁有意见的话可以和大人提。”
“还没有找到？”硬朗神官皱眉：“不过，大人也未免太过小题大作了，无非看不到路走丢了而已，叫几个人慢慢找也就是了，难道在城里还会遇到危险不成？”
他的话顿时引来一群人连声附和，借着法不责众的胆子，逐渐有人开始小声抱怨“大人”最近完全不理会城市的事务，一味索取祭品的量也越来越大，这样下去迟早会导致城市入不敷出等等。
“反正野栖也不可能翻过城市的围墙，就随他们去吧。至于大人的态度……”
宫司耸了耸肩：“毕竟对大人而言，那位才是真正重要的人，而我们不过是为了让他们过得更舒适的‘装饰’而已啊。”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不定，像是半梦半醒的呓语。
“最近出现这么多反常的事，或许，她觉得该到了换一个‘舞台’的时候了？”
“您说什么？！”
宫司的话话宛如晴天霹雳，周围的神官顾不上矜持，他们连滚带爬的围到宫司旁边，毫无形象地连声追问道。
“大人她难道真的要抛弃我们？明明我们什么都按大人说的去做了！她怎么能……”
众人被那句话吓得面如土色，反倒又要靠宫司来安慰他们：“不不不，我只是随口一提罢了。虽然大人之前的确说过类似的话——你们在外面也听到了嘛，不过想来只是气话罢了，毕竟她还需要我们为神明大人收集祭品，我们对大人来说还是有用的……”
在他的一番安慰下，神官们虽然还没办法彻底放心，但总算能够暂时平静下来，心事重重地按照宫司的命令回去预备祭品的份额，喧闹的本殿重新变得安静，只剩下宫司独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你听到了吧。”
“是，大人。”
之前领着城进入神社的神官从他身后的房间中走了出来，低头道。
“感觉怎么样？——我要听实话。”
“感觉……有些意外。”
“很正常。”宫司又一次微笑起来：“你是自愿献上两只眼睛的信徒，想来对夜见神有着坚定的信仰吧，看到那群家伙的做派会觉得别扭也是正常的。毕竟外面的人都认为我们这些大神官是对神明最虔诚的人嘛……其实这么说倒也没错。”
“我们绝对是对神明大人最‘听话’的那一批，只不过原因和你想的不太一样罢了。”
“宫司大人，我不明白。”年轻的神官说道：“还有，您口中的那位大人，究竟是……”
“你的问题很多。”
宫司转过头，空洞的双眼直视着年轻神官，有如实质的气势降临在后者身上，而就在神官快要承受不住压力，跪倒在地的时候，他却忽然又笑出了声：“没关系。”
他站起身，庞大的身体宛如一座肉山，伸出手，在年轻神官的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你是我看好的人，这张桌子上迟早会有你的一席之地，到时候你就会明白这一切，现在也无非是提前一点罢了。”
第689章：cg收集失败（4.6）
温暖。
这是少年恢复意识时的第一感觉，就像在风雪交织的登山途中偶然见到一座旅馆，大口喝下用铁罐煮开的热可可，然后把全身浸泡在恰到好处的热水中一样。
从内部散发的热力驱散了寒冷，让人体会到一股大病初愈般的轻松。
他感觉自己正漂在一团富有弹性的泡沫上，随着海浪舒缓的节奏上下起伏。渐渐地，他的精神被柔软暖和的泡沫包裹，渐渐沉浸其中，意识像是放在火炉上的巧克力，在甜美中慢慢融化。
耳边传来悠扬的哼唱声，就像轻柔的摇篮曲，让人在这个过程中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心，意识在歌声中漂浮起来，脱离了笨重的物质躯壳拖累，不断地向上擢升。
他感觉到自己被天空中的某种东西所吸引，在脱离躯体之后，记忆和意识像雪一样融化在这种温度里消失不见，就像是投入泡沫的小美人鱼。
怀疑，警戒，不协调……一切的负面情绪都被从思维中剥离，只剩下纯洁的安详。
这是哪里？
谁在唱歌？
我是谁？
我是……
我……
【——给我放开他！】
轰隆！！！
突然！虚空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呐喊声，那并非现实中存在的“声音”，在少年听起来却像是寺庙中鸣响的大钟，幻惑人心的山魈野魅被梵音震慑的肝胆俱裂，逐渐融化的意识顿然为之一清。缥缈如烟的歌声还想要努力维持自己的节奏，但双方才刚一碰撞，魅惑的曲调就被愤怒的音浪冲击的溃不成军。
颇有女妖怪还打算用魅惑之术和对面好好耍耍，结果一抬头发现人家已经抄起砚台开你天灵盖的既视感。
“啧。”
耳边响起微弱的咂嘴声，声音主人的心情似乎十分不爽。
与此同时，他感到数股巨大的拉扯力量从不同角度传来，正在上浮的精神猛地一顿，然后被强行拽了回来——
严格来说，这股力量实际上打算把他扯向另外一个地方，只不过另一端的力气终究后劲不足，又分别来自不同的方向，每一个都想要直接把他扯到自己的位置上来，各怀鬼胎的结果就是他没能升天，没能被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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