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目君想在灵异世界饲养妖怪娘 第515章

作者:试纸团

当感知到有“被伊邪那美权能捕获的死者”靠近的时候,祂就自动分出一双手臂,分别抓住了伊邪那美的上颚和下颚,双手同时向相反的方向用力,将自己的嘴强行拉开。

那张嘴如同橡胶一样,在手臂的拉扯下夸张地张大到极限,巨大而丰满的嘴唇和上下两排堪比高楼幕墙的牙齿清晰可见,宛如一扇通往地狱的猎奇大门,喉咙中看不见食道,只有即将满溢而出的黑色污秽化作漩涡,等待着对方的降临。

黑色的死之蛾铺满了迦具土制造的外壳,业火的光彩从缝隙中射出,就像一颗布满了火焰纹路的,燃烧的炭块,又像是从天而降的陨石,它呼啸着在虚无之中突进,瞄准了即将打开的“入口”。

“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吗?”

女神抓住夜城的手腕,指甲深深嵌入对方的皮肉中:“想要靠我的孩子来打倒我?你觉得有可能吗?”°ba⊥误,℃≤∏悟[其?〇″*Ⅷ≈

“别小看他们啊……”

少年反手握住伊邪那美的手,将她压制在身下:“不是我吹牛,鸣海原这破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各种重量级人才。比起你们这些发癫的神明,他们缺少的仅仅是力量而已,要是大家的力量都在同一水平线上,到时候谁震撼谁还不好说呢。”

“那你就在这里看着吧!”

女神高声喊道:

“挡住他们!”

在看到蛭子神的一瞬间,伊邪那美就明白了对方的计划,她能够一边和夜城相持,一边控制楔子将权能延伸到现世,依靠的就是这种精神上的自我分割,而此时,为了阻止蛭子神的靠近,另外的两个“伊邪那美”同时摆出了施法的姿态。

“因生此神,見炙病臥……且神避時,悶熱懊惱……去來冉尊,既神崩御往黃泉國!”

“大地啊,咽下骨与血吧——生机断绝·第一之死!”

肿胀腐败的神明张开嘴,无数白色蛆虫从她口腔的血肉中钻出,化作八千万毒虫,呼啸着从御神体的口中飞出,化作将万相啃食殆尽的虫云,直扑向靠近的蛭子神。

它们的表象是无尽虫海,而其本质则是生者体内气机的衰败。不等真正和毒虫接触,神明们就感到了自身生命力正在飞速下降。

“母亲!请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迎着遮天蔽日的虫群,迦具土的声音不甘示弱地响了起来,祂身上的业火在这一刻剧烈燃烧,包裹蛭子神的火焰外衣猛然膨胀,化作一个高大的火焰巨人,祂的双手在胸前交叠,对着死之权能同样念诵起属于自己的神咒:

“見焦而崩,是差於理,即終於殀……”

“烜著塵神魂魄荒於豐葦原國,燒衣、燒屋、燒山,諸神皆怖。去來諾尊亦失方便——”

大量的火焰在神明的身体上升起,祂的气势甚至短暂提升到了同样在虚无之中投射光芒的地步,微型星辰般的火焰球体在神明的双之中,高速旋转拉伸,化作一柄巨大的武装,那形态不像是日本的武士刀,反而更类似华国风格的宝剑——

“天上六重南方夏時,烜著塵神現荒躬形上就火之天,及火曜星甚為災害,其法元也。”

伴随着爆炸一般的燃爆声,火焰的神明抡起手中长剑,赤炎划破虚无空间,带起海浪一般的火舌,仿佛傲立宇宙的巨人挥舞光之剑,祂将火焰之剑高举,对准虫群轰然斩落。

“火耀星·祸神作灾·火神烜著塵命!”

在这一刻,祂回归了最初的概念——杀死母神,以火焰在大地上作祟的不祥之子:火神烜著塵命。代表着火焰灾害的火耀星之权柄化作巨剑,挥出扇形的火焰剑风,呼啸着迎上了黄泉女神的权能。

火焰将灼烧尸体,一切秽物都会在火焰中消失。

从远古开始,人类便会用火焰净化带有病菌或者寄生虫的死者尸体,火神的力量能够消弭污秽,或许也是这种概念的延伸解释。而在今日,这个概念藉由火神的权能,以最直观的表象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巨人直冲进虫群,火焰之剑每一次挥动都会将数万毒虫焚烧成灰,但和八千万的数量相比,这种攻击仍旧显得有些杯水车薪,祂的身体很快就被更多的飞虫淹没,但神明的颂词仍旧在继续。

“于時,去來諾尊,拔所帶十握劍,遂斬烜著塵命,為段段為八段……”

迦具土所化的火之巨人身上的气息再次升高,直到祂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地步,暴虐的波动在瞬间盖过了女神的权能,紧接着,前所未有的明亮火光从巨人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殺刑十握劍!”

轰!!!!

巨大的爆炸席卷了周围的虚空,伊邪那美的权能被烧灼殆尽,神国中的御神体也浑身焦黑地跪倒在骷髅山上,而迦具土的身体也再次四分五裂,手脚和躯干上的火焰熄灭,就像被烧干的木炭,坠落向深渊的更深处,只有头颅还残留了零星的火光,勉强漂浮在半空。

“母亲……伊邪那美大人……”

祂呢喃着伊邪那美的名字,失去了意识。

第一之死·突破。

从虫群来袭,到迦具土爆炸,之间的时间不过三秒,蛭子神的坠落甚至没有因此暂停半秒,蜘蛛的虚影径直穿过爆炸场地,继续前进。

“还……没结束!”

第二个伊邪那美立即接上了步调,她张开双手,大量黑色的轨迹从御神体身旁凭空出现,一座座墓碑缠绕着黑线,将它们固定在半空,布满了二者之间的空间,黑色的丝线宛如拉直的钢丝一般锋利,如果以现在的速度撞在上面,恐怕会直接被分割成一地碎肉。

“去來冉尊御尸,諸神等忌死氣……身懸白木綿而隔怖心氣,死神追生神。”

“復於泉津平坂,以千百引磐石寒其路……遂建絕妻誓而閉其關戶。是為死魂不交生人,其法元也……”

“墓土啊,覆盖悲哀吧——因果断绝·第二之死!”

在蜘蛛虚影触碰到黑线的瞬间,黄泉之神的力量便作用在她的身上。

那些黑色的丝线没有物理上的破坏力,然而随着第一根黑线割过蜘蛛的身体,她猛地发觉自己的脑海中关于其他人的印象变得淡化了一些——对夜城的记忆自然也在其中。

当生者死去之后,和一切生者都不再相关,无法再诞生新的缘,而留在世界上的记忆也会越来越少,由这个事实的具象化,便是第二之死·因果断绝。

如果继续强行前进,在通过黑绳阵地之后,她对于这个世界的记忆恐怕会被全部切断,到那时就算突破了世界边界,也会忘记自己的使命。

蜘蛛的八只眼睛中同时闪过光芒,发出愤怒的尖叫声,大量的白色蛛丝从身边凭空浮现,在蛭子神的命令下主动迎上了女神的权能。

“叽!”(又要把哥哥抢走吗!第几次了啊你们这些偷哥哥的混蛋!)

黑色和白色的线缠绕在一起,同样锐利的纤细丝线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而下一秒,伊邪那美的黑线竟然被蛭子神的白线硬生生勒断,然后被卷进了蛭子神的蛛网中,将被切断的缘手动重连在了一起。

电光石火间,蛭子神已经来到了新世界的入口处!

第二之死,突破!

“没,没有用神术,也没有权能?”

女神愕然看向突破了自己防御的蛭子神——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连最基础的权能都没有使用,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孩子竟然就这么突破了自己的法术。

(完全靠着毅力和本能让因果强行固定住了……这种执念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她不由得回想起了夜城刚才的话。

蛭子神,最初的不祥之子,而迦具土则是最后的不祥之子,二者在过去并无瓜葛,但如今,代表着初始和终末的两个不祥之神却联手站在了祂们母亲的面前。

难道这些孩子真的有击败自己的可能?

在莫名的担忧中,女神的精神主动在夜城的压制下退让,而借助这个空档,她得以腾出手来,对着神国的上空抬起手掌。

“其氣不息兮污,其色不醜兮忌,依其界既變也……”

“神身有三躬,理躬、氣躬、精躬,於身有魂,魂亦有身,死而身廢,則魂身現。而亦逍遙,是謂鬼魂。鬼魂亦死,則成聻魂。身又有之,理躬不愚也。雖迄是知之,無知其他,迷之作咎。是迷於極極……”

“绝望啊,经年堆积而成!存在断绝,第三之……”

最后的死亡之权能,将目标在世界上的一切痕迹尽数抹杀的‘死’酝酿在伊邪那美手中,无数垂下的手臂结成大幕,要将落下逼近的蛭子神纠缠吞没。

(不行。)

但就权能即将启动之时,女神却忽然迟疑了一瞬。

不能让更多的孩子称受这样的痛苦。

举起的手落回原处,她终究没能将最后的权能对自己的孩子施展,伊邪那美的手势一变,即将运作的第三之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种厚重的气息。

“圣女问曰:我闻铁围之内,地狱在中,是事实否?”

“无毒答曰:实有地狱。”

“阎浮提东方有山,号曰铁围,其山黑邃,无日月光。有大地狱,号极无间。又有地狱,名大阿鼻……”

“圣女问曰:我今云何得到狱所?”

“无毒答曰:若非威神,即须业力。非此二事,终不能到。”

蛭子神离伊邪那美的御神体只剩下不到一米的距离,蜘蛛伸出的节肢几乎要落进女神的口中,但就在这时,伊邪那美的咒语也恰好结束。

随着女神的吟诵,虚空之中忽然响起了沉闷的雷声,就像由深海中地壳运作而产生的震撼一般。

紧接着,有某种存在就从这不足一米的空间中浮现,尽管看不到它的样貌,但所有人都能从中感受到一股大地般厚重的气魄,就像是永远不会被破坏的铁盾,又或者蔓延八百里的巍峨群山,除非有贯穿大陆的力量,否则就绝对无法越过这无形的阻碍。

“一千小世界为一小千世界,又有小铁围山,一千小千世界为一中千世界,又有铁围山,一千中千世界为一大千世界,有大铁围山。”

“以叹息分割世界·三重铁围山!”

于是,围绕地狱的铁山,于此耸立。

第779章:最后的牌面,神明的真名(4.2)

(火神先生……)

百鬼院橙通过蜘蛛的眼睛看着被甩飞的迦具土头颅,后者双目紧闭,岩浆一般的血液从脖颈的伤口中滴落。

在失重的环境下,流淌的神血化作宛如成熟果实一样的鲜红球体,漂浮在深渊之中。紧接着,真红果实表面的颜色逐渐褪去,就像是被包裹着它的黑色吸收了一样,只留下简陋白色的轮廓,到最后,连这个轮廓也一点点消失在深渊中。

(那就是神明大人说的‘非天’吗?)

“橙!没时间管那些事了!那家伙暂时死不了,我们尽快去大哥哥那边!”

“叽!”

她用力咬了咬嘴唇,然后在花子的催促声中猛地把头转回正面,指节泛白的手掌拉扯着蛛丝,牵动蜘蛛虚影改变了姿势。

“叽!!”

巨大的蜘蛛尽可能地蜷起身体,让自己化作一枚呼啸的弹丸,打算一口气冲过通往新世界的关卡——

轰!!!!

就在它即将进入御神体口中的前一秒,蜘蛛的身体却突然停在了原地,有某种透明却无法穿过的东西存在于那里,它横亘在新世界的入口之前,阻挡住了蛭子神的去路。

此时蛭子神离新世界的入口只有不足一米的距离,就像人类无法分辨出小于0.2毫米的间隙一样,如果不刻意调节视力,神明甚至没办法意识到它的存在——然而,它偏偏就在这离入口仅有咫尺之遥的地方被迫停住了脚步。

不可见的屏障展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矛盾感,就好像把蔓延八百里的巍峨山脉全部压缩在短短一米的空间之中,无形却坚固的山体就像是用整块的金刚石雕刻出来的一样——事实上,就算是真正的金刚石构成的大山,也会被蛭子神的尖爪刺穿——

但在蜘蛛虚影携带着恐怖的动能和屏障正面碰撞的瞬间,无形之山纹丝不动,反倒是它的爪子尖端被巨大的反震之力扭曲折断。

当——!!!

蜘蛛的身体径直撞上了屏障,花子在蜘蛛的背上连着轱辘了好几圈,就像被急刹车的司机甩出去的乘客,差点从蛭子神身上摔落进虚空。最后关头,她抓住蜘蛛表面的刚毛稳住了身体,但即便如此怨灵的一只手还是触碰到了身前的屏障。

蛭子神无法通过的屏障,对花子来说就像不存在一样,她的手掌直接伸进了屏障内部。

那一瞬间,仿佛有无数隐形的尖刀反复在她的手掌上划过,手上的血肉被快速切割成肉眼不可见的肉沫,短暂的剧痛过后,她的手掌就变成了一具洁净的白骨,骨骼表面不留一丝血迹,就像被精心处理过的艺术品一般。

这种感觉在她和夜城逃出黄泉的时候曾经体会过一次。

怨灵瞪大了眼睛,大声道:“这是……铁围山!”

(所以说,这家伙之前追着我打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多花样……)

眼中闪过光芒,看着自虚无生出的铁山之围,夜城默默吐槽道。

在他的视野下,三层的黑铁山脉组成的铜墙铁壁环绕在新世界边缘,钢铁的山岭散发出古老而恢弘的威严,将世界保护在重重铁壁之内,看起来颇有种不可撼动的厚重气势,宛如一片竖立在眼前的大陆板块。

比起在黄泉国里毫无技巧的黑白领域相争,如今的伊邪那美才更像是掌管死亡权柄,伟大而冷酷的冥府女神,而非只靠本能行动的神明尸体。

不过他也能感觉到,现在的伊邪那美实际上比那时更加虚弱。

“三重死亡的伊邪那美”似乎必须在黄泉之神展开神国之后才能同时出现,在这个状态下她对权能进行更加精密的操作,但被细分之后的权能,在威力上并不比纯粹的“死之概念”更强。就像夜城之前也没有选择使用各种法术,而是以单纯的正向权能和黄泉女神对拼一样,面对这种绝对的法则概念,花里胡哨的技巧反而不如单纯的权能对撞。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还是他在法术上的经验——至少和大神们比起来——多少有点端不上台面。

她张开神国是为了限制夜城的动作,也就是说,现在几个神明还有鸣海原所对抗的,不过是伊邪那美被夜城牵制了大部分精力之后的余波。

被迦具土和蛭子神分别突破了两种死亡权能,又不忍心用第三种死亡伤害后代的伊邪那美事实上已经没有了进攻的手段,不得不由驱赶转为防御。

在无法控制御神体的前提下,她干脆控制着自己的神国上浮,用国度自身堵住了入口。

在彻底降临现世之前,神国和现实有着鲜明的界线,而除了通用的“信息过滤网”之外,用来划分边界的外壁往往和神明自身的性质有关,比如大物主的神国外层就是宛如山体的蛇鳞,而蛭子神的神国表面则是不定形的黑色胶质物等等。

而属于伊邪那美的神国边界,就是眼前阻挡在蛭子神必经之路上的三重大铁山。

铁围山,又称金刚山,斫迦罗婆罗等,据说在须弥世界四大部洲的大海之外,有群山围绕,周匝如轮,通体由铁铸成,故称铁围山。而铁围山的外围又有更大的铁山,呼做“大铁围山”,高六百八十万由旬(大约七千六百万公里),广六百八十万由旬,弥密牢固,金刚所成,难可破坏。

据说,两层大铁山之间包裹着极大黑暗,纵日月神天有大威力,不能以光照及于彼,佛经中的八大地狱便在这里。在铁围山之外有着能够破坏一切生命的“热恼风”,只因有铁山阻拦,三千世界才得以被保全。

霓虹的黄泉本就和佛教的地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作为黄泉之神的伊邪那美也曾经被认为是金刚界的菩萨之一,那么她的神国外围是传说中地狱之外的金刚铁山也就不足为奇了。

伊邪那美神国所化的山峰自然无法和围绕三千大千世界三圈的神山相比,但是以她的性质具象出的铁围山,在某种意义上比起物理上的阻碍更难以跨越。

传说在希腊的冥府,冥后珀耳塞福涅的三次叹息化作了叹息之墙,阻挡灵魂离开冥土,而伊邪那美神国边界也与其相似。

死亡的道路上,既没有同行者,也没有回头客,没有人能够真正的体会到死者的感觉。

这并非意愿,而是能力——哪怕世界上最孝顺的子女,最忠诚的友人,最深情的夫妻,在另一方的死亡时,他们能够做的也仅仅是握住对方的手掌,尽可能安慰对方,但无论多么情真意切的诉说,对即将死去的人又有什么用处呢?最多情和最无情的人在这时能做的事没有任何差别,情感,物质,思维……生者的一切努力都无法跨越名为死亡的壁障,真正的触及死者。

死亡是最极致的孤独。

这便是伊邪那美的三重铁围山的本质,由三个死亡的概念所化,划分出死者和生者的绝对界限,生与死的间隔,死亡的孤独的具现化。

只有死者才被允许通过这道屏障,进入女神的国度,而一切生者都只能在铁山之外注视着死者的离去。

眼下的局面离荒川晏阴计划成功只有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