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天狗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自称侦探，却只能在事后出场总结的百目小姐，你也发觉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需要我提醒你，在真鸣海原里是谁带着你们找到了离开的路线吗？”
说话间，百目光上前一步，女式西装和修身风衣针锋相对地挤在一处，紧绷的丰满和恰到好处的挺翘，两种风格相互挤压出完美的曲线，
“因为这种小事就擅自揣测，未免也过于发散思维了吧。”
“作为城大人的秘书官，我在这方面实在不得不多加留神，这也是职业要求的一环，还请您务必谅解。”
“那么，我也想知道作为搭档秘书的鹰无小姐，为什么会变成‘鸣海原百鬼’的代表呢？这座城市的妖怪大部分都来自本地的妖之国，芦门的妖怪也和这边早有往来——但你偏偏是和鸣海原妖怪完全无关的外来者，比起和当地妖怪混在一起，像辘首童子那样自己单独设计神像才是最正常的吧？”
“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鸣海原百鬼还没有正式对搭档表示臣服，仍旧以白山君大将的意志为主，在外界的妖怪眼里，统治鸣海原，甚至整个南三市周边妖魔的主人依旧是白山君。”
“以搭档的性格不可能主动澄清这些事，照这样下去，最后会被所有妖怪认可的总帅究竟是谁？——我还不知道现在的妖怪已经能够相互信赖到这个份上了，还是说，你其实打算把白山君推出去做挡箭牌？”
她回敬的诛心之论只换来了对方不屑一顾的侧目，天狗低头看着比自己矮半个脑袋的侦探小姐，镜片闪过一道亮光：“呵，还以为要说什么事——你的疑虑是永远不会发生的，因为白山君大人她……呃……”
看着周围人的表情，鹰无凄草自信满满的语气忽地一僵。
“喵？因为母亲大人什么？为什么不继续往下说了？”
趴在‘空亡’的雕像上，叠在一起的两只猫同时歪着脑袋，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天狗。
“这个这个，是有特别的原因在里面……”
（因为白山君自称和大人早就是夫妻这种事，在这里说出来的话就会立即爆炸吧……）
“呼呵呵呵……”
“啊哈哈哈……”
天狗与巫女的目光隔空相撞，下一秒，一人一妖用照镜子似的动作开始对着擦汗。
两人陷入了僵局，但她们引发的风波却并没有就此消失——她们的对话反而成了争论的导火索，在平衡被打破的瞬间，安静的房间顿时变得沸反盈天。
‘镇守黄泉，辟邪除灵的权能，神乐局长认为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最近才从见子小姐那里得知，百目君的徽记能起到驱散恶灵的作用。如果可以的话，对策局也希望得到百目君的允许，正式引入对‘御黯夜见’的信仰——’
屏幕对面，因为有执勤任务而没能亲自赶来的月池命对着通讯器说道：
‘既然我们已经脱离了对策局，在修行上也不需要再遵循总局的规则了，或许能够借这个机会让鸣海原的修行者找回曾经的修行道路。虽然这边大部分除灵师没有修炼法术的天赋，但如果能够得到神明的庇佑，一定能更好的从恶鬼手中守护市民！’
“等一下，这话花子可不能当做没听到——你说的恶鬼是指谁啊？”
花子黑着脸从显示屏里钻了出来。
“更何况，可别把夜城和你们这些家伙相提并论，大哥哥的光是救赎灵魂，让亡者追随的光芒，可不是让你们当成玩具胡乱使用的便宜货色，对吧，神官小哥？”
她打了个响指，房间中央顿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隔着旋转的运黑气能够看到对面昏黄的模糊景色，花子一把将自己的手伸进漩涡，然后拖出了满脸写着过劳的神官的上半身。
“奈落大人？”
还没等神官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花子按着脑袋来回点了好几下，然后又被原路塞了回去。
“你看到了，大哥哥的现任宫司都这么说。”
‘开什么玩笑，难道你还想让那些恶灵也信仰百目君，然后变得更棘手吗？’
月池命皱眉道：
‘而且我们好不容易才彻底根除了城市里的灵体，除了你这家伙，哪还有能信仰百目君的灵体啊！’
“诶~花子可以把这句话理解成，只要让灵体变得多起来，就可以正式散布黄泉御子的信仰了吗？”
“大，大家不要再吵了啦……就不能和和气气的坐下来讨论吗？要是这样相互争斗的话，说不定又会变成那座山上的样子……”
矮个子的女孩看着眼前一团乱码的场面，像是热锅蚂蚁一样焦急地转来转去，看起来十分想要阻止大家的争吵，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入手。缩着脑袋蹲在她的身边，试图让自己尽可能不那么显眼的银毛女巫小姐也颇为认同地点头附和。
“那个，我的意见也一样。庇护主在被召唤的时以不同的形象出现是很正常的才对，比起这个，我觉得还是真名更重要一点……桃香你也带了自己的神像吗？”
“没有啊，道成寺的神像就是我和晴酱在神主婆婆的指点下做出来的……不过我自己倒是做了用来托起神像的神龛台子，原本是打算等到大家决定好之后再拿出来的。”
（掀开）
“——等一下！神台为啥会是桃树的样子啊！”
“因为前辈之前用桃树封印了黄泉国的门，所以不管大家要把神像建成什么样子，身边都一定会有棵结满桃子的桃树才对吧？”
七谷桃香歪头道。
“那也太可怕了……”
“桃子有什么可怕的啦！”
“总，总之不行就是不行！记录老师神话的底稿在我这里，我是绝对不会同意在上面出现桃子的！”
“梅露斯酱，好孩子不可以挑食！要是等到饿的快要死掉的时候才明白这个道理就太晚了——哎，我去拿个桃子给你，这样梅露斯就能明白我说的没错了！”
“等，等一下！我不吃桃子……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这帮家伙……为啥突然变得这么认真啊？”
当初夜城对伊邪那美说过，不要小看鸣海原的人杰地灵程度，而事实也证明了这帮人认真起来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就是这个不省油的方向好像有点问题。
话说这点事需要吵到这个份上吗？
≮q裙∞丝‰硫∽弍()*＄2≠#$si△坝￥叄≡而且她们的攻击性是不是也开始变的越来越强了？
几个最激动的已经开始笑着往外掏武装了喂！
“应该是因为，大家都被您的力量影响了……不过好在并不是太严重。”
就在夜城开始思考要不要让她们冷静一点的时候，从刚才开始房间里唯一没有加入争论的斋宫巫女侍立在他的身侧，冷静地开口道。
“我的力量？”夜城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波动，确认没有挂着什么常驻精神污染之类的buff，再次看向对方。
“请容许在下纠正，严格来说影响了大家情绪的不是‘您’，而是‘她们眼中的您’。”
第811章：你必须先攻击那个带有嘲讽的外来户（4.2k）
“恕在下失礼，神明大人。”
新来的巫女终于从鸣海原的震撼里回过神，走到夜城身旁，凝声道：“各位小姐的失仪，%*(伍≯齐?/￠无≈祺&*绫*叭≤扒∫或许是……受到了您的影响。”
“还请务必详细一些。”
尽管女孩们看上去除了有些亢奋外没有其他问题，但一想到这事可能和自己有关，夜城当即提起了警惕。
他可太清楚自己身上的这些玩意流到市面上能搞出多大的麻烦了——别的不说，也就是这里貌似不兴多元宇宙，否则随便找个世界扔几颗妖之眼下去，用不了几年眼睛忍者就能正式开机了……
担忧地看着房间里争吵的几人，少年手中已经掐上了光明真言的手印，打算先把大家的情绪安抚下来再说。
“啊，神明大人还请放心，事情并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
绯神亚美先是宽慰了一句，然后便反问道：
“夜见神大人，应该已经了解了构成神明的三个要素吧？”
“神国，神使，和御神体。”
夜城随口回答道：“不过我的力量并没有扩散的迹象。”
尽管他的神明籍属于插班生的性质，但和百目魔君的力量不同，这玩意是他自己在清醒状态下弄出来的，虽然还有很大的挖掘空间，但还不至于搞出无法控制力量之类的烂活。
“用这种称呼的确更容易让人理解，不过想要解释现在的状况，还需要用更精确一点的描述。”
看着少年陷入思索的神态，绯神亚美主动为他解释道：“也即是‘法性’，‘他愿’和‘我执’。”
（佛教的概念？）
夜城知道三者中前两个词的含义。
法性，又称法界实相、真性、一实一如，等等，大致可以理解为“一切事物的现象及本质”。‘我执’则是个负面词汇，指的是对“存在真实自我这一概念”的执着，在佛教中被认为是众生陷入轮回的原因之一。而最后的‘他愿’则并非是实际存在的名词，只能从字面意义上理解……和另外两者联系起来的话，所指的应该是‘他者的愿望’，也就是愿力才对。
绯神亚美的说法，很容易和夜城所知道的三要素一一对应，不过在这时候说这件事的原因又是什么？
“‘法性’所指的是神明所代表的法则本质，‘他愿’所指的是人们在愿望中诞生的精神之力，也就是愿力，而‘我执’……则代表着属于神明自身的意志。”
“如果说法性是一艘漂流在无垠之海上的船，他愿就是汇聚起来的洋流，而我执则是操控船舵的手。”
“以海量众生之愿高举，从抽象的法性中擢升出的有形之物便是神国，承受祈愿，行使奇迹的意识自身便为御神体，自身意志和法则交织并延伸出的触角，就是神明的诸多化身和神使。”
“三者中的任何一点都是必不可少的，缺失了其中一两条虽然不至于直接消亡，却也称不上完整的神明。”
“法性无善亦无恶，他愿炽盛却烦乱，不执掌法性（具体概念）的神明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础，没有众生的认知和希冀，御神体与神国便无法降临。我执看似最不重要，甚至在某些理论中是需要克服的东西，但失去我执约束的神明会造成什么恶果……大人您应该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不同的神明在这三点的倾向上有所区分，比如受香火祭拜而成的神明会积极回应愿望，也最容易受愿力的影响。代表具体法则的神明对信仰的需求没有那么大，但一般而言不会违背正常的法则，交流起来比较……呆板？而那些因为事迹被崇拜的神明，大部分力量都在自身的御神体上，很少有耐心去经营神国和信徒。当然，也有三者并重，或者强调其中两方的神明存在……但大体上就是这种感觉。”
“我大概理解了。”夜城点头道：“按照你的说法，我应该更偏向于后两者？”
“正是如此，作为大神的御子，八百万神之长，您生来便代表这片天地运转所需的真法之一，而您自身的伟力也并非依靠外力，即使抛去权能，在力量上也不逊色于大神，对于愿力的需求应该是最小的，可以说是最不可能被外来的愿望扭曲自身意志的一类。”
绯神亚美道：“不过，问题也出在在这里，大人您的潜意识并没有认为愿力是自身的一部分，所以也不会主动去控制它们的运行。”
“那也只是我自己的问题而已，和她们……呃……”
夜城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停住了嘴。
“……看来，大人您已经完全理解了。”
斋宫的巫女继续说道：“只要御神体无损，神明的意志是不会轻易被愿力扭曲的，但凡俗的心智面对浩瀚的愿力时，想要保持自身的概念不被群体意识裹挟几乎不可能。”
“如果只是浅信徒或者泛信徒这样的程度，也不会有接触到愿力的机会，但这些女人和大人的关系非常的……呃，深刻。”
她看着争执中的几人，手指依次点过去：“比如说那只猫妖，她的位格几乎要……不，是已经达到神子的等级了，要不是我能看出她的本相和您全然不同，还以为她是您亲生的子嗣呢。”
夜城：啊这。
“还有那只在猫妖下面，更大只一点的……猫……还是别的什么？她的身体上满是属于您的烙印，只要您点头，她就会立即成为您的神使，您意志的延伸。那几个人类的女孩既是距离您最近的神官，同时又和您有着无法切断的因果，远远不是神明和信徒的关系能形容的，这样一来，围绕在您周围的愿力就会顺着这份联系延伸到她们每个人身上。”
“神明的化身是御神体在愿力作用下产生的‘折射’，说白了就是信徒的认知塑造出的形象。现在您接收到的愿力的主要来源也是她们，自身产生的愿力又回归自身，这种反馈会让她们确定自己对您的认知是正确的，然后更加坚定了信念。就像回音壁效应一样不断加强，直到自己对自己产生了类似催眠的效果。”
“而动手雕刻神像的过程，就相当于不断在心中反复确认和加强自己的信仰，模糊的认知得以化作清晰的现实形象，因此她们的精神承受的影响也就一下子加大了。”
“简单说就是自己攻略自己是吧？”
“呃，您说什么？”
“不用在意这个，总之，现在发生的就是……”
“嗯。”绯神亚美点头道：“现在大家的心态，就是想要证明‘自己眼里’的神明大人才是最正确的，虽然还没有达到那种势不两立的程度，但从本质上就相当于……”
她停顿了一下，从脑海里找出了一个合适的词语：“宗教战争吧。”
夜城：“…………”
连教会都没组织起来，就要因为内部信仰问题原地裂开的散装教派真的没问题吗？
“现在愿力对认知造成的影响还很小，打比方的话，大概就是像中暑一样昏昏沉沉的感觉，只是不太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不会真的因为这种事产生敌意。”
“但如果放任这种情况继续发酵，等到更多的人产生了对您的信仰，并非来自自身的愿力就会通过她们亲手创造的化身形象直接扭曲她们的认知，到那时候就彻底无法控制了。”
绯神亚美凝重地说道：“大概会真的发展成，对神明大人形象的不同理解分裂出不同的流派，然后开始异端战争吧……啊，不过到那一天还很远就是了，所以不需要太过担心。”
夜城摇了摇头，把脑海中什么喵字军东征，鸣路撒冷的陷落，白年战争，太平猫国，三妹演义……之类的猎奇画面从自己脑海里赶出去，严肃地询问道。
“如果我注意控制愿力的话……”
“除非您能斩断和她们的因果，不然就没办法彻底杜绝这类事的发生。”
“有办法解决吗？”
“最直接的办法是由大人您把她们全都变成神使，这样一来自然就能无视愿力的影响，毕竟那时候她们就相当于您至高无上意志的一部分……不过神明大人大概不会选这个办法吧。”
斋宫的巫女摇头道：“那么，在下还有一个可以缓解的主意。”
“请讲。”
“大家会变得这么激动是因为愿力的关系，那么只要想办法把这部分愿力用出去，就能够恢复正常了，大概就像是通过运动把多余的精力发泄掉一样。然后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熟悉愿力的感觉，再加上神明大人适当的引导，之后应该就能产生这方面的抗性了吧。”
“……发泄一下？”
夜城眨了眨眼。
到不是他不同意，主要是以鸣海原的大小……恐怕还真承受不了这帮家伙撒欢。
总不能说自己辛辛苦苦的战天斗地，从各路boss手里保护下来的城市，最后的结局是被自己人拆零碎了吧。
“未必要那么激烈，用稍微和平一点的方式也没关系，只要能起到发泄的作用就好了，神明大人可以慢慢考虑。就像在下说的，离事情走到最后一步还差很远，至于让她们暂时平静下来的任务……就交给在下吧。”
“可以吗？”
“没问题！天照大人派在下前来的时候就提前考虑到了这一点，在下今日之后的唯一使命就是为神明大人解决一切困扰，请您务必将此事交给在下！”
“那么，就麻烦绯神小姐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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